第十八章 龙争虎斗
2025-06-28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黄山脚下,一处小镇集中,大街上唯一的一间客栈的上房里,灯光明亮,人影幢幢的似乎挤坐了不少的人,虽然春寒料峭,屋中也因人太多而显得闷热,是以几扇窗子都大大的撑开来透空气。
  上房外面周围的暗影里,却蹲伏着好些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劲装大汉,屋顶瓦面上,也爬伏着几条人影。
  堂屋内,三张大圆桌上摆满了酒肴,当中的一桌洪公公、公孙梦龙高踞上座,“云台九剑”环坐一起,其他两桌则坐满了高高矮矮,肥瘦不一,老少俱备的劲装大汉,三桌人正自传杯换盏的大吃大喝。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挤着坐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板凳上,手足虽未上捆绑,但两眼中却闪射着恨怒的光芒。
  显然地,她两人在这班家伙手中已经吃了些苦头了。
  这时候,那洪公公似乎已然酒足饭饱,放下了筷子,喝了几口汤,然后拿起汗巾擦了擦嘴唇,忽地双掌一拍。
  “拍”的一声!所有的人尽皆停杯搁筷,转脸朝洪公公望去。
  洪公公“咳”了一声,阴沉沉的说道:“把她们搬过来,咱家再来好好的问一问。”
  立时有两名汉子起身走到角落里,将路金花和欧阳乐贞连人带长板凳抬了起来,抬到当中面朝着洪公公放好。
  洪公公脸孔一沉,目光在两女的脸上扫来扫去,阴森森地道:“你们考虑了半天,这一下该说出来了吧?”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转头去,睬也不睬。
  洪公公沉声道:“咱家的耐性有限得很,希望你们放明白一些,惹火了咱家,对你们可没有什么好处!”
  路金花一瞪眼,恨恨地道:“惹火了你这阉狗又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手段只管拿出来就是,你家姑奶奶绝不含糊。”
  洪公公冷笑道:“好个绝不含糊,嘿嘿!你以为还跟刚才那样仅仅皮肉吃点苦头是吗?嘿嘿!你错了!咱家有的是绝招,管教整得你死去活来的,信是不信?”
  路金花咬牙道:“大不了命一条,有什么了不起?”
  洪公公狞笑道:“那倒不会要你的命。”
  话声微顿,脸上忽地涌上一阵诡异的神色,双目中射出不怀好意的光芒,在二女身上溜来溜去,嘿嘿诡笑道:“瞧你们两个这副身材,剥光了一定很好看,咱家虽然是净过身了,但监赏的心情还是有的,嘿嘿!咱家这一绝招是什么,你们两个不妨猜猜看。”
  路金花和欧阳乐贞羞怒地哼了一声,干脆不理。
  这个奸阉的话已经够露骨的了,根本就用不着去猜的,同时这种下流的主意,两个女孩子怎么个猜法?洪公公嘿嘿奸笑道:“二位猜不出来是吧?好!咱家就告诉你们,你们瞧瞧!座中这许多大男人,个个都比咱家强多了,咱家要他们轮流的陪你两个玩玩,耍尽各种花样,咱家好慢慢欣赏,直到……”
  这一番话语,固然使得左右两桌的汉子们心花怒放,但也使“云台九剑”觉得难堪,尤其云八回跟云九回身为女孩子,更是听不下去了,姐妹不约而同,一拍桌子,齐声叫:“洪公公!”
  洪公公诧然住口,转眼望过来道:“两位小姐有什么事?”
  云八回粉脸一红,嗫嚅了一下,竟是难以开口……倒是云九回比较大方,她神色一整,严肃地道:“请公公庄重一些。”
  洪公公“哦”了一声,歉然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咱家只顾说的痛快,倒忘了还有二位小姐在座了。”
  顿了顿,含笑又道:“那么!请二位小姐暂时回避一下如何?”
  云九回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洪公公又“哦”了一声,脸上涌起了一丝不悦之色道:“敢问二泣有什么高见?”
  问的相当不客气,云九回星目一瞪,便待发作,云初飘赶忙向她一递眼色,示意她不可冒火,一面站了起来,笑道:“屋子里太闷了!愚兄妹暂时退席,到外面透口凉气去。”
  老大这样一说,弟弟妹妹们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于是一齐站起身来,同声说道:“对!我们且到外面走走。”
  洪公公正嫌他们坐在屋里碍眼,巴不得他们走得愈远愈好,于是一摆手,欠了欠身,连声笑道:“好好好!各位请便。”
  云初飘怜悯地瞟了路金花和欧阳乐贞一眼,默然当先走出屋门,下面八个弟妹也跟着出来,迳自逛街去了。
  洪公公眼看“云台九剑”走得远了,“嘿嘿”怪笑道:“走得好!走得好!”
  笑语一顿,“呸”的吐了口浓痰,不屑地自言自语道:“好个自命侠义中人!既然来淌这趟混水,还自命正人君子个屁!”
  说着,两眼一瞪路金花和欧阳乐贞,沉声道:“你们到底说不说?”
  路金花“哼”了一声,睬也不睬!
  洪公公“嘿嘿”冷笑,抬手一指左右两桌上的汉子,阴森森说道:“你们是不是很想跟他们轮流玩玩?嗯!”
  欧阳乐贞怒道:“已经告诉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噜嗦干嘛?”
  洪公公冷笑道?“你们从‘天南三煞’手中夺来的是份假图,却拿来骗咱家去翻巫山!你们却反过来去钉住‘天南三煞’,嘿嘿!你们以为咱家是呆子?快说‘天南三煞’在那儿?”
  欧阳乐贞摇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否则早就告诉你,让你去找他们拚命了。”
  洪公公想想道:“好!就算你有道理,那么,‘柳林四圣’一班人在什么地方落脚,你们总该知道吧?”
  欧阳乐贞仍是摇头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洪公公大怒道:“好个狡猾的贱婢,你们在一起的人,怎会不知道?”
  欧阳乐贞也怒道:“好说!假如我们是跟爷爷在一起的话,你这阅狗敢这样张牙舞爪吗?”
  洪公公脸色铁青,狞笑道:“好吧!咱家这一手绝招不耍出来,你们是不肯说实话的,正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把这两个贱货剥了!”
  立时有两名大汉兴高采烈地应声站起,走到路金花和欧阳乐贞的身旁……数十道充满了兴奋而贪婪的目光,不期然地一齐集中在二女身上,瞬也不瞬地等待好戏上场……偌大的堂屋中,顿时鸦静无声,只有一阵阵重浊紧张的呼吸和心跳之声,在空际荡漾着……就连蹲伏在屋外暗影里的伏桩喑哨,也纷纷伸长了脖子探出个脑袋,目不转睛的从窗户里朝屋中观看……洪公公也显得无比地兴奋,一拍桌子,沉喝道:“剥!”
  “嗤嗤!”
  两名大汉一齐动手,路金花跟欧阳乐贞的衣襟登时被撕了下来,露出雪白的酥胸和粉红色的胸围子……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又羞、又急、又怒地简直是欲哭无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乎昏了过去……
  她们腹中吃了钱两仪的毒药,浑身不能用劲,更被“云台九剑”制了穴道,只剩嘴巴还能讲话,如果她们想死的话,只有咬断舌根一个法子,但她们偏偏都是个性刚强的女孩子,又怎肯随便自杀呢?没奈何,两人只好紧闭着眼睛,把眼泪往肚子里流,咬紧了牙关,勇敢地接受立即降临的屈辱……那两名大汉把撕下来的衣襟丢在地下,再度抬手,抓向路金花和欧阳乐贞的粉红色胸围子……里里外外所有的人,不由呼吸一阵紧,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眶子来了!
  蓦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倏地停在屋门外……洪公公陡然警觉,忙一摆手,沉声喝道:“什么人?”
  这一喝,顿将屋中的人喝得灵魂归窍,屋外的伏桩暗哨手忙脚乱,那负责门外范围的两名喑哨忙不迭一跃而出,举刀挡在屋门前。
  “咦!你来干什么?”
  这两名暗哨定睛一看,敢情来人竟是店中的小二哥,不禁暗叫一声:“岂有此理,混帐东西!”
  口中却齐声怒叱。
  那小二哥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忙一定神,高声道:“启禀洪老爷子,店中来了一位客官要见您,请您老出去一下。”
  堂屋里,坐在靠门的一名大汉伸手将屋车拉开,洪公公一看果然是店小二,不由皱眉喝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从那儿来的?”
  店小二似乎被他的威严之态吓得一檩,呐呐道:“什么……什么样子,小的……小的也说不清楚,他……他说是从……从京城来的。”
  顿了顿镇静了一下,又道:“他还说是奉了……什么……夫人的命而来的。”
  洪公公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沉吟了一会,才转对身旁的公孙梦龙低声道:“可能是奉圣夫人有什么指示,派专人传递来了,大夫带两个人出去瞧瞧,千万小心,不可大意。”
  公孙梦龙微微一点头,低声道:“公公放心,下官理会得。”
  说着,站起身来,随便叫了两名大汉跟着,出了堂屋随着店小二往前面走去……这时,夜已很深,店堂里已没有食客,灯也熄了,只留了一盏油灯在柜台上,照着掌柜先生在结算账目。
  偌大的店堂,显得暗沉沉的,在进门的地方,站着一条修伟的人影!店小二没说错,在这种光线之下,是很难看得清一个人的衣着和面貌的。
  店小二抬手一指那条人影道:“就是这位客官,老爷子请。”
  说完,退到一边去了。
  公孙梦龙够得上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了,尤其是在这龙蛇毕集的黄山地区,凡事都带一有三分危险性,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警惕之心油然而生,暗自运功戒备着,打手式命那两名大汉分左右散闹,然后一同缓步朝那条人影行去……那条人影乃是方衣,他一直跟着西厂这班人来到小镇上,潜伏在他们落脚的上房对面的屋顶上,从撑开的窗户里监视着这班狗腿子的举动。
  凭他一人之力,要想冲下去救出路金花和欧阳乐贞二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固然他的武功比屋中任何一个都高得多,可是,却没有多大把握胜得过“云台九剑”的联手合击,更何况就算把路金花跟欧阳乐贞救出来了也没有用,解药是在洪公公身上,必须想法子把解药弄到手才行。
  有了这些个顾虑,使得他眼看着路金花和欧阳乐贞被修理了一顿,空自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当然,那只是皮肉上的苦头,方衣他看了虽然心疼,却还不十分紧张,直到第二次洪公公说出要让路金花跟欧阳乐贞受那十多二十名汉子轮流淫辱的话,方衣可就差点紧张得昏了过去。
  试想两个女孩子如果真的遭受到这种惨无人道的污辱,那还了得?休说路金花跟欧阳乐贞是必死无疑,就是他方衣也非自杀不可,因为他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因此,他当时就要跳下去拚命了,却突见“云台九剑”不同意洪公公这般作法而怫然一齐离席,方衣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于是潜飞出客店外面,假冒京中来人,打算等洪公公出来的时候就下手擒人,先弄到解药,再拿这奸阉做人质去救两位姑娘。
  他这主意打的倒不错,没想到竟是公孙梦龙出来会他而不是洪公公!不由他好生失望。
  但这时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两位姑娘也危在燃眉,万万耽误不得,当时,另一个主意又闪电般掠上脑海。
  他暗地运足了十二成功力,迎着公孙梦龙行去……双方行近,公孙梦龙目光一凝,“咦”了一声道:“咦!你……你不是……”
  他“咦”的声音刚刚出口,耳听“呛”的一声龙吟剑啸!眼见白光如电,左右一闪,还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话也没有说完,胸口上已静静地搁了一支冷气森森,寒光刺目的长剑!“砰砰!”
  两下重物倒地的声音骤然在左右两方响起了,原来是那两名大汉,各自双手捂着胸口,齐齐倒在地上,大概是活不成了。
  公孙梦龙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地死瞪着方衣,脚下不住打着哆嗦往后退,口中呐呐说道:“你……你是……是那姓……姓方的……”
  方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举收拾了那两名大汉,挺着剑点在公孙梦龙的胸口上,一步一步的跟进,冷冷地笑了笑道:“是!”
  只说一个字,公孙梦龙听了,觉得简直比九天仙乐还要好听百倍,他满怀希冀地呐呐问道:“你只说了一个字,你……你不要杀我?”
  方衣含笑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公孙梦龙禁不住长长吁了口气,后退的脚步一顿,两条腿不再打哆嗦了,他心念一转,转眼望着那吓得脸无人色,浑身像错糠似的店小二招了招手,沉声吩咐道:“快拿些纸张笔墨来!”
  店小二连声应是,转身要走,方衣却冷冷开口道:“不用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听在公孙梦龙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顿觉脑门“轰”的一声!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他的腿又在打哆嗦了,又在往后退了,口中又在呐呐的道:“你……你要……杀我!你不是…”方衣微微一笑道:“不用怕,我现在不杀你。”
  公孙梦龙听了,顿时好过了一些,因为不是马上就死,总归要好得多,他壮了壮胆子,顿住了后退的脚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低声说道:“方大侠既然打破禁例,想必有事须下官效劳了?”
  方衣当真打破他自己的禁例了吗?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公孙梦龙早已名列他的黑名单中,是个非杀不可的人,因此方衣多说了几个字,并不算是破例,但另一方面,他自从陷在“天南三煞”的秘窟之中,与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发生了那段孽缘,破例跟她们详谈了之后,就已打下了日后自杀以谢罪的主意,更加上今晚上一连串所经历与目睹耳闻之事,知道黄山掘宝的事已愈来愈乱,并非一开始时那样单纯地只须紧钉着“天南三煞”即可,今晚他必须与许多方面的人发生接触,光靠说一个字的对话,无论如何是行不通的,他必须要解除自己的禁例才行。
  反正,人只能死一次,他的命已经许给了路金花和欧阳乐贞,那就不会再有第二条命来应誓了,这岂不是正好放手去大干一番吗?
  此时,他一听公孙梦龙自露口风,不由一笑道:“我只想麻烦大夫一下,把洪公公请出一晤。”
  公孙梦龙面有难色道:“这个……恐怕没有什么用。”
  方衣冷冷道:“你不想马上就死,那就得想法子变没用为有用才行。”
  公孙梦龙想了想,一咬牙道:“好吧!下官就姑且一试。”
  方衣笑道:“这样才对,转过去!”
  公孙梦龙依言转身,方衣倏地抬手点了他几处穴道,把长剑归鞘,右掌一下抵在公孙梦云背心上,沉声道:“记住,我的制穴手法天下无人能解,同时,我的掌力一发,你心脉立碎,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性命。”
  公孙梦龙连连应道:“下官理会得,方大侠请放心。”
  方衣道:“走!”
  公孙梦龙战战兢兢的朝上房行去,心中不住盘算着,要怎样做才能够把这条命捡回来……
  不多一会,到了上房前面的小院子,方衣低喝一声:“停!”
  公孙梦龙依言停步,恰巧站在小院子的阶沿上,前面整个身子正好为堂屋中射出的灯光照及,后背和方衣则仍隐在走廊的阴影里。
  方衣低声道:“快把姓洪的太监叫出来。”
  公孙梦龙想了想,只好硬起头皮,扬声叫道:“王通!”
  堂屋角落的暗影里,立时有人应了声:“属下在,大夫有何吩咐?”
  公孙梦龙道:“你进去禀知洪公公,说京中来的人有要紧事情面告,请他出来一下。”
  一条大汉的身影转了出来,进入堂屋里去了……堂屋里,因为洪公公要等待公孙梦龙回来报告会见京中来使之事,因此把污辱路金花和欧阳乐贞以逼问口供的事情搁了下来,那十多二十名高手们眼看好戏已经敲响了锣鼓,却没有演成功,一个个心里暗骂那位京中来的王八旦,硬把这台好戏给搞砸了。
  洪公公听了那王通的报告,不由心中一阵嘀咕,猜不透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竟连公孙梦龙都作不了主,这岂不是透着有些邪门?他心中尽管疑惑不定,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又不能不出去瞧瞧,当下一摆手,命人把路金花和欧阳乐贞连板凳一起抬回角落里,然后招呼了四名大汉一起往屋外走去……方衣从窗户里看见了,忙低声道:“只准姓洪的一个人过来,快!”
  这时,洪公公已带了四名大汉出了堂屋门,正步下石阶,公孙梦龙忙扬声道:“请洪公公移驾到这边来,随从的人留步。”
  洪公公愕然停步,站在门口把两道迷惑的目光朝公孙梦龙望去……不错,的确是公孙梦龙,他身后站着一个人,暗影里看不清是什么衣着和面貌,大概就是京中来的人了。
  洪公公瞧了一阵,看不出个名堂来,于是沉声道:“公孙大夫!是怎么回事?”
  公孙梦龙道:“京中来使说事关绝对机密,密令只准当面交给公公本人,并且除了老夫之外,不得有第三人在场。”
  洪公公皱眉道:“什么要紧的事这样机密?”
  顿了顿,道:“请那位使者站出来让咱家问问他。”
  公孙梦龙没想到洪公公会有这么一说,肚子里事先可没有准备应付这句话的资料,弄得登时一楞。
  倒是方衣比较机智一些,他立即接口道:“本使夤夜前来,就是为了遵奉夫人圣谕,不得让外人知道本使身份,时机急促,请公公快过来接令。”
  洪公公一听不由“咦”了一声道:“你的声音好熟,似乎咱家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方衣沉声道:“本使在夫人面前当差,公公当然曾听见过本使的声音。”
  这样一说,洪公公恍惚觉得似乎有些对,又好像有些不对,他皱着眉沉忖了一阵,忽然感到自己的顾虑,未免多余了些,因为来人只有一个,而且公孙梦龙的神态又没有什么不妥,自己再一过去,就是二比一了,就算有了变化,合他和公孙梦龙之力,怕也不致吃什么大亏。
  洪公公把道理一想通了,遂一展双眉,轻轻哼了一声,凝神暗自戒备着步下石阶,穿过小院……
  洪公公这一动身举步,后面的四名大汉也一齐跟了过来,洪公公倏地沉喝道:“你们在这儿看着点儿,不用跟来了。”
  那四名大汉喏喏停步,一字排开,面对着走廊,各自定睛凝望,运足了功力,严加戒备……洪公公快要行到走廊下面的阶沿,突然看见公孙梦龙的眼睛一连眨了几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一般,不由心头一动,脚下随即慢了下来,凝足目力朝公孙梦龙身后的人仔细一注视……“咦!你是……”
  洪公公一声诧呼!脚步立停,抬手一指方衣,惊呼道:“是你!”
  呼声出口,人已倒纵而起,往后飞掠……方衣早就蓄势待发,一见奸阉脚下一顿,立即一掌将公孙梦龙推开,人如怒鹰,飞扑刚自纵起的洪公公。
  奸阉方自倒掠出数尺之遥,眼前一条宠大的人影已当空下压,不由惊怒交迸,急忙反腕拔剑……他不拔剑还好,这一反手拔剑之下,无形中便慢了那么一刹那,也就在这一刹那之顷,他的剑只不过才拔出了一半,但觉眼前一暗,左右“肩井”大穴顿时疼澈心脾,彷佛被两只钢爪抓住了。
  方衣这一手可比奸阉聪明得多,他眼看对方拔剑,情知自己如果也拔剑出击的话,就反而落在奸阉之后了,于是一沉真气,功贯双臂十指之上,猛然往下一落,双手疾伸,一下子以闪电的手法,抓住了奸阉的左右“肩井”大穴,使劲又朝下一揿。
  “哎!”
  洪公公痛叫了一声,整个人登时像瘫痪了一般,软棉棉地被方衣揿倒在地上。
  方衣脚落实地,双手往上一提,将洪公公提了起来,沉声喝道:“都不许动!”
  从洪公公停步倒纵,直至方衣开口喝叱为止,前后仅不过是一眨眼的光景而已,等到那四名在后面戒备的大汉看出情势不妙,一齐扑上来抢救时,已然慢了一步,头子已落在人家手中了。
  这瞬间,堂屋里的高手们也发觉外面有警,正一窝蜂抢出门来,那些防守在堂屋四周的伏桩也纷纷现身朝小院里飞扑而至。
  可是,都给方衣这一声断喝,喝得一个个呆若木鸡,空自手擎着兵刃,当真没有谁敢乱动。
  洪公公嘎然喝道:“混蛋!你们怎么听他的?一齐快上,把这家伙宰了。”
  方衣十指微一用劲,冷冷道:“你再说!”
  洪公公又是哎唷一声杀猪般的痛叫,喘着说:“不说不说,轻些轻些。”
  方衣手上松了一松,冷冷道:“把那些饭桶叫到屋里去!”
  洪公公这时才得舒服一点点,那敢不依,当下,一瞪眼喝道:“混蛋!你们闯上来干嘛?统统滚到屋里去!”
  那一班高手们给头子吼过来吼过去的,个个恨得牙痒痒地,却又不敢不听话,只好自认倒霉,哄然退回堂屋里去……方衣冷声道:“解药拿出来。”
  洪公公故作不知地反问:“什么解药?”
  方衣十指又是一紧,哼道:“少装蒜!就是两位小姐的解药。”
  洪公公连连摇头道:“咱家并没有给她们吃什么毒药。”
  他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因素性狡猾以致吃了苦头仍旧改不了,他以为方衣不知内情,还打算狡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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