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官匪一气
2025-06-28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交手近五十招时,欧阳乐群杀得性起,长啸一声,鞭势突紧,一个大汉面门着鞭被打得脑浆迸裂,倒地身死,另一个大汉见势不佳,狠狠劈出两刀,以攻为退,逼退欧阳乐群后,双足一纵,窜入林中要想逃走。
  欧阳乐群那里肯放松,他人小个子矮,却身形灵活,身轻如燕,一个飞跃,居然由树枝的空隙穿过去,超在那大汉的前面,凌空下击,那大汉只顾逃走,再也想不到敌人会从顶上冒过来追击,耳听得劲风迫顶,银鞭已压了下来,只得闭目受死,那知斜里迫来一股劲风,跟着当的一响,将银鞭荡了开去,欧阳乐群以为是又来了敌人,反手一鞭倒卷,只听得于碧琪叫道:“使不得!是许爷爷。”
  叫声虽急,却比不上他的鞭快,欧阳乐群看见来人是许天威,也收手不住,可是许天威横槊一格,居然很巧妙的将他的银鞭拨开,跟着一挑,将缠在槊上的银鞭硬由他手中夺了过去,笑笑道:“别的功夫我甘拜下风,在这条鞭上你可难不了我,当年我与你外公结拜时,时常切蹉,对他鞭上的变化,我早已了如指掌了。”
  欧阳乐群见自己的兵器脱了手,脸上一红,却也肯服输,连忙屈下一腿道:“许爷爷,您真行。”
  许天威笑着将鞭还给他道:“许爷爷也不行,但是这一招神龙摆尾,我在你外公手下吃了两次亏,早已把解法研究出来了,你外公知道我有了对策,再也不肯上当,所以我一直无法扳本,想不到会在你手上捞回本钱。”
  于碧琪过来道:“小群,许爷爷对外公的鞭式比我还清楚,你以后得向许爷爷好好求教。”
  欧阳乐群忙道:“是啊!这鞭是我俭偷跟娘学的,耍起来虽然比判官笔顺手,但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只苦于无人指点,许爷爷,您一定得好好教我。”
  许天威笑道:“你已经很好了,只有一点小毛病,一说就明白的,主要的是经验太差,出手控制不住,像刚才的情形,你连人都没看清楚就出手,那实在太危险了。”
  欧阳乐群红着脸道:“我只以为是他又有帮手,再也想不到是许爷爷,您为什么要救他呢?”
  许天威道:“这两个家伙身手不凡,在大内的地位一定很高,我想留个活口问问口供,他们潜伏此间的目的何在。”
  欧阳乐群道:“那您怎么不早说,叫他给跑了。”
  眼前确是不见了那汉子,许天威却笑道:“跑不了,你路姑姑早已将他制住了,否则我还会站着跟你说话吗?”
  欧阳乐群回头一看,才见路金花将那大汉用刀尖指着咽喉,逼靠一棵大树上,不由赞佩道:“路姑姑,您配合得真好,这家伙很扎手,您怎么就制住他了。”
  路金花一笑道:“师父出手救他,我就知道是要问口供,趁他拔腿想溜的时候,轻轻一刀就把他钉在这里。”
  于碧琪道:“小群,你学到了吧,闻江湖不是容易的事,光凭武功高是不够的,必须要智慧跟经验配合,你光知道杀人,叫你活捉这家伙,你就办不到。”
  欧阳乐群讪然一笑,许天威已走过去道:“朋友,我们在店里见过,不必盘查你的身分了,请教如何称呼?”
  那大汉顿了一顿才道:“牛天星,西厂三级侍卫。”
  许天威笑笑道:“我听说李闯手下有个谋士叫牛金星,也是武林高手之一,跟阁下有关系吗?”
  牛天星默然片刻才道:“那是我同族的兄弟。”
  许天威哦了一声道:“难怪大内要拦截我这批镖货了,原来你们官匪竟串通成一气…”
  牛天星道:“魏相爷势倾天下,比皇帝还神气……”
  许天威冷笑道:“尽管魏忠贤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他还不敢登上那宝座,因为在一般老百姓心中,只有天子而没有魏太监,许多朝廷重臣,边城猛将,他们所忠心的还是皇室,没有那个皇帝在,只怕魏忠贤也当不了家。”
  牛天星顿了一顿才道:“魏相爷登基是迟早的事。”
  于碧琪忽然道:“师叔!我明白了,魏忠贤早有纂位之心,顾忌的是那些朝野忠志之士,所以他才与流寇勾结,内外交相倾覆,扫除他的那些敌人。”
  许天威道:“这一点我们早就明白了,你父亲于大哥创设复社,其目的就在破坏他们的阴谋……”
  欧阳乐群问道:“娘!我不明白,这是朝廷的事,外公只是个江湖人,何必那么热心国事呢?”
  许天威一叹道:“你不明白,你外公的先祖就是大名鼎鼎的于谦肃愍公,他看出本朝纲纪之坏,就是败在这批宦官的手里,所以力主削减宦官的势力,当时的王振就是他老人家的肃清对象,王振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弱于现在的魏忠贤,土木堡之变,于大人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平定了叛乱,也扳倒了王振,拯国祚于危亡,只可惜宦官又当势了,不但害死了于大人,还追杀他的后人,幸亏有一批江湖义士,保着于公的后人,免于毒手,从此于家就流落江湖,只能在江湖上从事肃奸卫国的工作……”
  欧阳乐群怒道:“宦官这么可恨,你们这批武林人为什么还要替他做走狗,甘心受他的驱策?”
  午天星低头不语,许天威叹道:“江湖人并不个个都是好的,有的人眼中只有名利,那里懂得忠奸之分。”
  牛天星忍不住道:“什么叫忠奸,谁又是天生该当皇帝的,本朝的开国皇帝朱洪武还是当和尚出身呢,他能当皇帝,魏相爷自然也能,只要把那些碍脚石一一搬开……”
  许天威冷笑道:“魏忠贤外结流寇,内残忠良,即使他能得手,那批流寇又将如何解决呢?”
  牛天星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朱洪武以草莽起家,李闯如果能成功的话,自然也能当皇帝。”
  路金花怒道:“你究竟是站在那一边?”
  许天威冷笑道:“他们唯利是图,谁当政就站在谁的那一边,他帮魏忠贤,牛金星帮李自成,一家人分踏两条船,到时候看谁的力量大,他们就倒向那一边。”
  牛天星道:“对了,大内的江湖人都是我们引进去的,反正两头不落空,总有一边会成功的。只有你们才傻得不知时务,要去帮那个左良玉,他现在是个偏帅,将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督帅,能给你们多大好处?”
  路金花怒极将刀尖顶前一点,刺破了牛天星的颈皮,一丝血水慢慢流下,许天威忙道:“金花!别杀死他,我还有话要问他。”
  牛天星冷冷地道:“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因为说了你们也不会放我活命,你们是复社余孽,魏相爷正在追搜你们,你们还会让我活着吗?”
  许天威冷笑道:“那倒不见得,反正我现在已经跟大内公开抓翻了脸,即使不是复社份子,大内又会放过我吗?你只要识相一点,许某保证留你一条活命。”
  牛天星想了一下勿道:“你要知道什么?”
  “洪承德派遣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钉住你们,了解你们的虚实,因为藏珍已被你们得回去了,洪公公发誓要夺回来。”
  “就是这点事吗?”
  “是的!洪公公只说柳林四圣也插手了,恐怕力量不够,已向京中调集大批好手,你们逃不掉的。”
  许天威冷笑道:“这个算盘未免太如意了吧,此地离京师还有几千里,他们赶得及吗?”
  牛天星道:“自然赶得及,因为洪公公已经向李自成发出通告,请他派遣武林高手迎头拦截,两下夹攻,绝不让你们把藏珍图送到左良玉的手中。”
  许天威呆了一呆道:“这就麻烦了,李自成手下的高手不少,他们与大内连成一气来对付我们……”
  路金花道:“不会吧,难道大内不想要这批藏珍了。”
  牛天星大笑道:“洪公公说过了,能得到藏珍固然很好,得不到就让李目成拿去,反正不交到左良玉手中,就算是交了差,魏相与李自成有过默契,目前双方要打击的是共同的敌人,你们以这几个人的力量,想抵抗大内与李自成两大实力,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路金花愤极推刀,却被许天威推开了道:“金花!我们必须言而有信,我说过放他一条生路的。”
  路金花道:“我们落在他手中,他就不会放我们了。”
  “那是他们的事!我只求问心无愧,朋友!你走吧。”
  牛天星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脸上略有愧色,拱拱手道:“许老英雄,牛某受你一次活命之德,只有一个报答的方法,关于你们复社的事,牛某绝对一字不提。”
  “那全在阁下了,你说了也没关系。”
  牛天星道:“不然,魏相爷对复社份子恨入切骨,因为他知道于成龙是于谦的后人,如果他得知你们是复社的余孽,会倾全部的人力来追杀你们的。”
  许天威道:“现在他就会放过我们吗?”
  牛天星道:“现在他还有点顿虑,因为许老英雄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交游广阔,他不愿太过刺激,即使要加害,也只能在暗中行事,而且他还有一部份真正的高手留在身边护卫他的安全,不肯放出来,如果知道许老英雄是复社的份子,他就没这么多的顾虑了,那些高手的武功犹在洪承德之上,许老英雄纵有柳林四圣为助,只怕也难以抗拒这批人的追杀吧。”
  许天威拱拱手道:“承情!承情,朋友何以对许某突然关心起来了呢?我们的立场还是敌对的呀。”
  牛天星道:“第一,我们同为江湖人,而魏忠贤只重视他的心腹班底中那批太监,对我们江湖人呼来喝去,不当一回事,我一不希望他成功,第二,我族兄在李闯那边混得比较得意,他那边成功了,我的出息大一点,根据这两点理由,我自然希望魏忠贤的敌人多一个好一个。”
  许天威冷冷地道:“朋友别忘了许某跟李自成也不同道,而且也是站在敌对的地位上。”
  牛天星笑了一声道:“你们复社的主要目的是推翻宦官把持朝政,至少李闯不会是你们主要对象。”
  许天威道:“朋友对复社的情形似乎很熟悉?”
  牛天星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是李闯与魏相中间的线人,李闯手下有几个复社份子,魏相曾经要求李闯加以翦除,我居间传话,故而较为熟悉。”
  许天威道:“那么我们复社中的叛徒是谁,你知道吗?”
  牛天星想了一下道:“有点线索。”
  于碧琪紧张地道:“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们?”
  牛天星道:“可以,但有个条件。”
  许天威道:“什么条件呢?”
  “藏珍图。”
  许天威一震道:“这个条件太苛了。”
  牛天星道:“不算苛,我们只要藏珍,却不会妨碍到左良玉的军力,李闯与左军在鄠境相持不下,主要的目的不在击溃左良玉,而是想在汉中劫取一部份财货以维持实力,左良玉缺粮缺饷,李自成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如果李闯得了那批藏珍,自动会退兵,左良玉也可以喘口气。”
  许天威道:“这么说来,你还是帮李自成的?”
  牛天星道:“当然,在大内,我只是名三级侍卫,我族兄在李闯那儿却是执掌戎机的军师,我应该帮那一边。”
  许天威沉吟不语,牛天星又道:“许老英雄不一妨详细考虑一下,这批藏珍交给左良玉,他未必能击溃李闯,交给了李闯,却可以获取双方的和平。”
  许天威还是摇头道:“不行,这个许某作不了主。”
  牛天星笑笑道:“许老英雄不须现在交出,到了襄阳跟左良玉的幕客接头后,将这件事商量一下,我相信他们也会同意的,连左良玉也不会反对。”
  许天威道:“阁下何以敢确定呢?”
  牛天星笑道:“左良玉与李关争持不下,双方都没有战意,而又无法善罢,李闯要银子,左良玉要尽职守,如果左良玉这一仗战败,魏忠贤可以用失职的罪名罢免他的军权,而李闯没有经费不能退兵,如果李闯得了藏珍,就可以给左良玉一个面子,小败而退,岂不皆大欢喜。”
  许天威道:“左良玉为人相当固执,不会同意的。”
  牛天星笑道:“他不想丢官罢职,非同意不可,事实上他们早已有了默契,所以才小小接触不作正面交锋,否则早就大干起来了,老英雄,官场不比江湖,有许多事情是不能以道义与是非来衡量的。”
  许天威犹自不信,于碧琪却道:“师叔,这是可能的,否则家翁与柳伯伯他们也不会半途而废,对国事如此灰心了,他们并不是逞个人意气之辈。”
  牛天星笑道:“夫人这话说对了,柳林四圣说左良玉刚愎自用是客气话,根本是看透了左良玉不足以负大任。”
  许天威长叹一声道:“国事如此,朝廷重臣亦复如此,真叫人太灰心了!人人都为自己打算,只有我们做傻瓜。”
  牛天星笑笑道:“本来就是,所以真正有见识的武林人绝不插手朝廷的事,只有名利之徒才孜孜不厌。”
  许天威道:“阁下好像是一肚子学问。”
  牛天星傲然笑道:“我们牛家都是谋士,不过是利用江湖来谋个出身而已,我们都不志在江湖。”
  许天威道:“你能保证李闯得了藏珍会退兵吗?”
  “没问题,我是得到敝族兄的通知,为全权代表来找许老英雄谈这个条件的,所以我才潜伏在附近,目的在私下跟老英雄接头,并没有存心偷听你们的话。”
  许天威长叹道:“我不管了,把藏珍图交到地头,你们自己商量去吧,左良玉既不反对,你用不着找我。”
  牛天星笑道:“但是为了遮掩耳目,藏珍图还是在老英雄手里丢失较妥,这样魏忠贤也没话说了。”
  许天威愤然道:“我不干,我不参加这种龌龊的密谋!”
  牛天星道:“李闯不想击溃左良玉,为的是不愿魏忠贤太安稳,这与你们复社的宗旨不谋而合,再者我可以提供复社的线索,老英雄何不考虑呢?”
  许天威沉思片刻道:“我该怎么做呢?”
  牛天星笑道:“很简单,洪承德向李闯求援,正好是个机会,遇到李闯的人,老英雄交出藏珍图就是了。”
  许天威道:“我不相信左良玉会如此糊涂。”
  牛天星笑道:“这不能怪他,他也许当初是抱着一片丹心,想为国家尽点力的,但朝政废弛,处处迫害他,他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同时也为皇室保存一部份实力,试想他们都垮了台,朱家的天下立刻就易转到魏忠贤手里了,老英雄如果为难,我可以找左良玉写一封亲笔信,作为收到藏珍图的凭证,同时也附上复社叛徒的名单,由李闯的武士交换藏珍图,老英雄该没话说了吧。”
  许天威沉思半晌才叹道:“真能如此,许某没话说,而且就此退出江湖,再也不管这种脏事了。”
  牛天星笑道:“这倒是明智之举,除非老英雄也有平步青云,衣朱带紫的兴趣,否则不如及早跳出是非坑,话就这么说定了,在下要走了,至于另外逃走的那个人,是洪承德的心腹,最好是能杀了他,否则就请迫紧一点,我在前途等着,抽冷子给他一刀,事关机密,绝不能留活口。”
  说完拱拱手,提起刀来迳自走去,才走出十几丈,斜里树上飘下一条人影,举剑直劈,牛天星挥刀一架,居然将那条人影震退几步,看清是欧阳乐贞,一手持剑,一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才笑笑道:“小姑娘身手不凡,果然将那家伙杀了,倒省了在下麻烦。”
  欧阳乐贞怒叱一声,挥剑再攻上去,牛天星依然从容舞刀,把她震退了道:“小姑娘,我并不是真的怕你,刚才我跟令兄动手没有用真功夫,失手被制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向许老英雄说几句要紧话,现在我要走了。”
  语毕将足一蹬,飘身入林,欧阳乐贞飞身举剑追劈,却只削断了一片枝叶,牛天星已不见踪影,欧阳乐贞还要追,于碧琪将她叫住了,满脸愁容地对许天威道:“师叔,牛天星的话恐怕是真的,此人的武功远在群儿之上,尤其是最后显示的一手无影身法,并不比柳伯伯的云龙三现逊色,贞儿的两式震天剑也未能奈何他,可见他被金花妹子制住是有心如此的,您老以为如何?”
  许天威长叹一声道:“我想回去了。”
  路金花忙道:“回那里?金陵还能容我们立足吗?”
  “不管那里,反正我要退出江湖了。”
  于碧琪道:“师叔!这不像您该说的话,您是复社的仅存元老之一了,这批年轻人还要您来领导,国事不可为,我们复社的工作却不能中止。”
  许天威眼中含泪道:“你叫我从何干起?”
  于碧琪庄容道:“从我们能力所及处干起,我们并没有倚仗左良玉成事,也不能因为他就改变了初衷。”
  许天威想想道:“可是这几幅藏珍图呢?”
  “自然照原定的计划送去,假如真有左良玉的亲笔收执,您就把藏珍图交出销差,也好有个交代。”
  许天威愤然道:“拿建文藏珍去拯济流寇吗?”
  于碧琪道:“这也没什么不对,建文是被燕王朱棣逼下台的,这批藏珍是他备作复国之用,现在的皇帝是永乐的后人,打垮了这一边,未尝不是建文的遗愿。”
  许天威道:“我们可不能以这种看法来作标准。”
  于碧琪道:“那我们该用什么看法呢?”
  许天威无以为答,于碧琪道:“那我们就以江湖的立场来说好了,我们的目的是济世救民,战祸一起,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假如这一笔藏珍能够止一场战祸,仍然是我们的目标,谁得到它,谁利用它,都不与我们相干。”
  许天威无以为言,虽然他不承认这个道理,却也没有更好道理来驳斥,只得道:“我们该走了。”
  路金花道:“是啊!何况牛天星的话并不可信,如果他是骗人的,或者这是一个诡计,使您烦心之余,半路回头,耽误了左良玉的戎机,岂不是上了他的当。”
  许天威叹道:“我想了半天,觉得不可能会假。”
  路金花道:“不管真假,总得要求证一下,万一是假的,我们就做对了,万一是真的,于大姊说得也对,至少可以避免一场战祸,拯救许多无辜的百姓,我们既不为名,也不为利,这批老百姓才是我们拯济的对象……”
  于碧琪笑笑道:“大妹子说得比我更透澈,我们以济世为宗旨,当然也是以广大的民众为对象,此外我们都可以不管,何况我们还可以由此找到叛徒,别人不可靠,就得靠自己,师叔还是把复社的工作放在第一吧。”
  许天威再也没话说了,带着路金花与欧阳兄妹,告辞了于碧琪,离开了村店不远,发现了雨匹骏马拴在道旁的树上,还有夹在鞍上的一张字条:“谨留供代步,莫忘所约,前途多险,余当设法相机示警,以免为大内所乘,恭祝旅途顺利!银汉拜。”
  许天威看了一怔道:“这银汉又是什么人?”
  欧阳乐贞笑道:“一定是牛天星,他是借银汉双星的牵牛星来暗示他的名字,这个人倒写得一笔好字。”
  纸条上有莫忘所约的话,加上前后语气,也透露了牛天星的身份,大概不会错了,许天威深深一叹道:“这个人岂仅有一肚子学问,也有一身好武功,只可惜……”
  他没有说下去,大家也明白他的意思,欧阳乐贞笑笑道:“没什么可惜的,世上有坏人才能显出好人,如果每个人都像许爷爷,天下早就太平了。”
  许天威只有付之苦笑,两个小孩子有了马匹,倒是十分高兴,何况这两匹马一红一白,正好合他们的喜爱,欧阳乐贞抢了红马,她哥哥则跳上白马,抢着冲向前去。
  许天威与路金花怕他们跑远了,连忙纵马追上,他们的坐骑是精选的良驹,一下子就追上了,两个小孩子自然不肯服输,拚命策马前行,许天威连声叫都喊不住,路金花追上道:“师父,他们是第一次这么痛快,就让他们高兴一下吧,反正我们可以追得上,何必扫兴呢?”
  许天威道:“这么纵马急奔,太引人注目了。”
  路金花笑道:“山路上没什么人,何况我们都亮过相了,走得再慢,也不会避免人家注意的,刚才跟于大姊耽搁太久,也该赶一阵,柳伯伯规定我们每天不得少于百里,而且要赶在天黑前找到宿处,更得给他们在后面留下一个宿处,天已过午,不赶也不行。”
  许天威原也憋了一肚子闷气,很想藉机会发泄一下,遂不加阻拦,紧紧策马在后追着。
  后面追得急,两小在前面奔更急,那两匹马可不像许路二人的坐骑,可以快慢由心,在一阵急催下,发了烈性拚命急跑,而且不受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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