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台九剑
2025-06-28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点击:

  欧阳乐群已经咽下一个馒头,伸手又抓起半片烧鸡道:“许爷爷,您教教我,我实在瞧不出那些人在注意我。”
  许天威一笑道:“金花!我考考你,以你看在我们的周围,有那几桌的人钓我们特别垂青呢?”
  路金花想了一下道:“左边的两个生意人,后面桌上的一伙,还有那边角上的一个女的。”
  柳依娘笑道:“路姑娘到底不错,居然找出了八九成。”
  路金花一怔道:“还有吗?我觉得不可能了,就是这几个眼光不对,个个都像是练家子。”
  许天威低声道:“最值得注意的是贴近我们的那个算命先生,你居然漏了,可见经验还欠缺。”
  路金花不服气道:“我对他很留心,可是他最不像,因为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们一下。”
  柳依娘笑笑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这一堆五个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个个都带了兵器,这两个小鬼又是那份吃相,理应引起别人的注意才对,你指出的那些人眼色不太正常,自然该注意,可是这个算命先生对我们视如未见,岂不是更可疑,你该往反常处去观察。”
  路金花脸现愧色道:“姑姑指教得极是,侄女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不能跟您相比。”
  柳依娘道:“这与出门次数无关,我出门次数虽多,从不在这些地方露面,今天也是第一次,但我却能在细小之处着眼,你还得学学,这就是经验阅历。”
  路金花连连点头又问道:“姑姑!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呢?”
  柳依娘笑道:“那可不知道了,我们很少与人打交道,有事也是我大哥他俩接头的多,我一个都不认识,还是问你师父吧,他的眼皮子宽,交游也广……”
  许天威讪然一笑道:“说来惭愧,许某闯了多年江湖,差不多的知名人物也都有一面之识,就是不认识这些人。”
  路金花道:“那一定是大内的爪牙了,他们个个都是内家高手,又都是陌生面孔,舍此别无可能。”
  许天威忙道:“那倒不一定,洪承德虽然向京中告援,但是不会来得这么快,何况江湖上不知名的高手还多得很,只是摸不清他们的来意是否与我们有关。”
  路金花笑笑道:“那就试试他们。”
  许天威急忙按住她道:“不可鲁莽,人家没有行动,我们还是等着,我们的任务是少一事好一事。”
  但路金花记住方衣的叮咛,存心引起事故以吸引各方的注意,拨开了许天威的手站了起来,许天威还要阻止,柳依娘用脚暗点道:“摸摸清楚也好,我们省事不怕事,等人家找上门,倒不如先采取主动逼他们先现形。”
  路金花已走到那算命先生桌前,拿起桌旁的布招一看,上面写着:“铁口批命,一目论相,言无不中,卜无不验”十六个大字,另外一行小字则是“不二山人谈必中。”
  布招虽旧,份量却很重,而且这块布招是粗麻上浆了生漆,坚利如铁,用一根铁骨挑着,可能还是兵器。
  路金花装作不经意地放下布招笑道:“先生尊姓谈?”
  那算命先生大约是四十出头,双目炯然,可是开口时却闭起一只左眼,点点头道:“山人谈不二,草字必中。”
  “先生可以指示一下迷津吗?”
  “山人以此为生,自然欢迎赐顾,姑娘是相命,还是推算流年,卦金一律五钱,敬请先惠。”
  “我想问一件事情。”
  “那訧要卜卦了,山人卜的是金钱课。”
  说着身边袖管取出一个皮制卦筒,里面装了一把竹签,先摸出一把铜钱,永在桌上道:“请先惠卦金。”
  “还不知道灵不灵,怎么就先付钱呢?”
  谈不二笑笑道:“小姐前来问卦,自然是疑难未决之事,灵不灵日后才验,卜卦可没有欠帐的,当然要先惠。”
  路金花摸出一锭银子,约摸两许放在桌上道:“先生说得有道理,我可以先付,但万一不灵呢?”
  “山不转水转,山人总不能赚了这五钱银子就指望着过一世,少不得自有相逢之日,如果不灵验的话,可以砸我的招牌,不过山人行卜二十年,这块破招牌还没换过,可见还没有判错过事,姑娘大可相信山人。”
  “那就请指教了。”
  “请先抽支签,以定地时。”
  签有十二支,上书子丑寅卯等地支时辰,路金花取出后看看,插回签筒混乱了,笑道:“就算是个子吧。”
  谈不二笑道:“卜以测机,乃随机而生感应,始能以虚测实,必须信手拈机,不能凭口说说就算的。”
  路金花为了显示一下功力,用手一拍筒底,跳出一根竹签,笔直插在桌面上,入木三分,道:“我说子就是子,抽不抽都是一样,你看是不是。”
  谈不二将签条从桌上拔起,毫无所动地道:“果然是个子字,姑娘言能及机,这一卦更有把握算得准了,现在请摇钱课爻,这是六爻神课,以双单合分阴阳……”
  路金花一笑道:“就摆六个单吧。”
  谈不二仍然将金钱丢进皮筒,交给路金花,果然一摇一个单,连摇五个单后,谈不二笑道:“不必摇了,姑娘的嘴可真灵,你的事自己也可以预测,不必问我了。”
  路金花仍然摇出了第六个单,放在桌上,眼睛盯着谈不二,察看他脸上的动静,因为她隔空震签入木,单手连摇六爻,都表现了上乘的武功,事实上这种身手放在江湖上也不多见,因为她的家学渊源,师父许天威更是望重一方的武林名宿,再加上她本身的资质也很好,从小扎稳了基础,现正当发育成熟年龄,表现自然出色不凡。
  可是谈不二却像毫无所谓似的一笑道:“姑娘得手应心,说六个单就是六个单,真是灵极了,卜象应为应机而知微,姑娘机生于心,发之于口而得之于手,这一卦绝对算得不会错!看来山人这锭银子是赚定了。”
  面对他这种装痴卖呆的态度,路金花倒是无可奈何,只得继续追问道:“先生!我问的事情怎么说呢?”
  谈不二眯着一只眼,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阵道:“这是六神卦,乃离而复合之象,说起来倒是一定可成,但是中途一定会有些波折,不能很顺利就是了。”
  路金花道:“你这完全是混江湖的口气,一派鬼话,我出远门办事,总免不了有点耽误,在路上摔了一跤也算是波折,这种话人人会讲,我还要花钱来听你鬼话吧。”
  谈不二笑道:“姑娘!山人按照卦象,保证你的事情一定办得成,这就不算敷衍话了,你要知道的是结果,别人能保证你结果一定圆满吗?”
  路金花倒是被他塞住了口,道:“那么先生能保证了?”
  “山人不能保证,是卦象显示如此,卦应天象而启其先机,事由天定,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
  他说的好像充满了把握,而且发展对路金花有利,明知这家伙有问题,也不便发作了,鲀了顿,见许天威朝她打手势,叫她继续盘诘下去,可是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题可问,正在思索之际,欧阳乐贞这个小淘气鬼可忍不住了,她肚子塞饱了也正闲得无聊,冲上前就笑嘻嘻地道:“先生,你给我看看相好吗?”
  谈不二笑道:“小姑娘,你天庭饱满,耳轮垂珠,是个无灾无难,福寿到老的寿相,只是双眉入鬌,煞气太重,如果生在男儿脸上,应主封侯拜相之贵,但长在女儿家脸上就委屈了点,你必能出人头地,但不是正途。”
  欧阳乐贞笑道:“怎么样不算是正途呢?”
  谈不二掂着胡子道:“红粉应主贵于闺阁,佐良人以贵,你没有帮夫相而有妨夫运,所以你的事业只限于本身,因为你双眉带煞,既不能驰骋于缰场,就必须在江湖杀伐上求舒展,因此你将来会成为一个江湖女杰,红粉英雄。”
  欧阳乐贞笑道:“你真会扯鬼话,你看见我身上带着兵器,我同行的人又扯着镖局的字号,算得准我是个保镖的,这些话谁都会说,不行!你还得给我推算一下。”
  谈不二笑道:“你要推算什么呢?”
  欧阳乐贞道:“你说我杀气太重,那就推算一下,在我手下会杀死多少人,从什么时候开始。”
  谈不二笑道:“那真不好推算,但是我可以试试,我来个袖中卦吧,请先付五钱银子卦金。”
  欧阳乐贞身上没银子,柳依娘却抛过一块金子道:“小贞!你叫他算算,这儿是五两金子,一两金子可抵白银五十两,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叫他自己看着拿,杀一个人折银五钱,看看够不够?不够再补给他。”
  谈不二掂起金子笑道:“二百五十两就是五百条人命,如这位小姑娘的杀气来看似乎还不到一半!但是山人分文不取,因为苍天有好生之德,杀一人何如救一命,奉劝小姑娘以慈悲为本,多积善缘,自有善报。”
  说着将金子笼入袖中,欧阳乐贞忙道:“你说分文不取,怎么把金子都收了起来?”
  谈二笑道:“我收着做棺材本,因为我算准自己今夜必死,而且要杀我的就是这位小姑娘。”
  欧阳乐贞的长剑已经出鞘,抵住他的胸口上道:“你说得一点不错,你捣了半天的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谈不二毫不在乎地笑道:“小姑娘!你现在杀不死我的!我虽然注定要死在你的剑下,但时辰还没到,我的命就不该绝,阎王注定三更死,神仙难留五更头,死生有地有时,拖固拖不了,提前也不可能。”
  欧阳乐贞笑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亥子之交,三更三点,一点都不差。”
  “我倒不信,我偏要提前一点,就是现在。”
  谈不二朝她的剑上一瞧笑道:“现在你的剑已经张开了嘴,杀气冲天,立主有血光之象,但是你把该杀的对象弄错了,现在找我不是太早了一点吗?”
  欧阳乐贞一怔道:“那么是谁?”
  谈不二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酒座上,你看雾楚,那一个人脸色发灰,就是你开锋的对象。”
  欧阳乐贞四下一望,那邻近几张桌上的人都十分紧张,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欧阳乐贞忽有被愚弄的感觉,长剑往前一顶,厉声道:“那个人就是你!”
  剑尖陷入他胸前约寸许,谈不二毫无痛楚之状,反倒是欧阳乐贞怔住了,因为她的剑遇到一股极大的阻力,再也无法推前,心知对方是个绝顶高手,已经到了运气如革,收缩自如的境界,急着想拔出来,可是她往外拔时,剑尖又被夹住了,如铸就一般,怎么样也拔不动分毫!小姑娘知道遇上了高手劲敌,情急之下,发声叫道:“姑婆!许爷爷,这家伙厉害得紧,把我的剑吸住了。”
  柳依娘与许天威也看出情形不对,唯恐小家伙吃亏,一左一右,同时包抄而出,四手齐扬,分攻谈不二两侧,正对面的路金花也双刀出鞘,往他当头砍落。
  谈不二不慌不忙,双手平分,接住了柳许二人的掌劲,将他们震退回去,同时把头一昂,山人冠被甩起,束在里面的长发卷开,缠住路金花的双刀,跟着一扭头,把路金花连人带刀抛了开去。
  此人的武功的确精绝,举手之间,同时格退三处攻击,胸前吸住欧阳乐贞的长剑却一点不动。
  欧阳乐贞大急,放弃了剑,伸手去挖他的眼珠,谈不二轻轻一笑,推开她的手后反握住她的脉门,另一只手取下长剑道:“小姑娘,空手不能杀人,给你剑。”
  将剑塞在她被制的手中,然后一推道:“要杀人得这个样子,更还要看准对象,山人还没到时候。”
  欧阳乐贞被他一推一送,冲到许天威身边,眼中瞥见一个中年汉子正用匕首向许天威的后心刺去,势子很急,她来不及招呼,手起剑落,刷的一声,正好将那汉子的手腕斩落下来,汉子负痛狂呼跳后。
  许天威回头但见汉子断腕受伤,不明就里,诧然问道:“小贞,你怎么无缘无故地伤人呢?”
  欧阳乐贞叫道:“许爷爷,这家伙趁忙乱的时候在背后偷袭你,幸亏被我看见了,您还怪我。”
  许天威看看地下断腕还握着匕首,再一想刚才所站的位置,相信欧阳乐贞不是说假话,连忙道:“朋友!许某与阁下无怨无仇,素不相识,这是为了什么?”
  那断腕的汉子倒也硬朗,飞快扯起衣襟,用单手与牙一咬一拉,撕一大幅,裹住断腕,又在腰间掏出几颗药丸吞下,单手拉出肩头长剑道:“姓许的!你少装蒜了,识相的快把藏珍图交出来,否则就有你好看的。”
  许天威一听对方叫出藏珍图三字,心里有数了,冷冷一笑道:“要藏珍图不难,阁下得报上万儿。”
  断腕汉子沉声道:“云初谰,这个万儿够了吗?”
  许天威一怔道:“是云台九剑。”
  云初飘报出姓名后,四边桌子上先后站起九个人,虽然身份打扮不同,可是每人都佩一支长剑,路金花所指出的那几个都在内,只是多了三四个而已!许天威的神色显得凝重了,云台九剑是云台的一户剑术世家,世代学剑,名重一时,到了这一代尤其特出,他们都是叔伯堂兄姊妹,以次序排行,老大叫云初飘,也就是断腕的汉子,老二云再飘,以次为三四五六七,都是依次加上一个飘字,只有老八老九是两个女的,叫云八回九回!这一家九人个个剑术超群,形成一派,生性高傲,任何江湖人都不卖帐,也不来往,因为他们云姓子弟多,武功高,一般江湖人也不敢惹他们,由着他们称霸一方。
  没想到他们也来淌混水了,而且九人齐出,这一关是不易阆过,虽然欧阳乐贞一剑斩断了云初飘的左腕,那只是凑巧赶上了,认真打斗,小姑娘不见得能应付。
  因此许天威强自镇定,环顾一周道:“九位看来针对着许某的藏珍图下手,各位未免太不讲交情了吧。”
  云九回冷笑一声道:“云台九剑剑从不跟人讲交情。”
  许天威苦笑道:“许某与九位固然没有交情,但彼此总为武林一脉,在道义上各位也不应如此。”
  云初飘怒道:“狗屁的道义,我们只要藏珍图。”
  许天威只得问道:“各位是自己要的吗?”
  “不!受公孙大夫之托,代朝廷索回藏珍图。”
  许天威不禁傲愤道:“原来九位已入大内作为鹰犬。”
  云初飘怒道:“放屁!云台九剑向来只为自己办事,从不受人驱使,这是一笔交易,公孙梦龙答应付出一半藏珍作为取图的代价,这就是我们的条件。”
  许天威哈哈一笑道:“跟大内谈交易,各位不会得到好处,天南三煞已经尝试过一次……”
  云再飘冷笑道:“天南三煞算什么东西,公孙梦龙敢跟我们耍滑头,那就算他有种,少废话了,你拿不拿出来?”
  云八回接嘴道:“天南三煞是无胆匪类,听说你拖出柳林四圣撑腰吓得乖乖地退出了,我们才不在乎……”
  欧阳乐贞忍不住道:“既然你们不怕柳林四圣,为什么不敢公然出手,要在背后偷袭呢?”
  云初飘恼羞成怒,厉声吼道:“鬼丫头!你少罗嗦,大爷做事向来凭自己高兴,刚才被你抽冷子砍了一剑,因为你是小孩子,大爷不好意思找你,这笔帐记在你大人头上了,你是那家的小鬼?”
  欧阳乐贞傲然道:“我是长青柳的孙女儿。”
  云初飘哈哈一笑道:“很好,欧阳不凋家教不严,他躲到那儿去了,我这一只手他赔得起吗?”
  欧阳乐贞怒声道:“我爷爷才懒得跟你们这般牛蛇鬼神打交道,你的爪子是本姑娘砍的,有种你找我。”
  云初飘傲然道:“去你的,如果我要找你,还会容你活到现在吗?快把你那个老鬼爷爷找来吧。”
  欧阳乐贞的嘴怎肯饶人?冷笑一声道:“我爷爷本来已经来了,可是他老人家最怕听狗叫,所以又走了。”
  云初飘一怔道:“这儿没有狗呀。”
  欧阳乐贞笑道:“怎么没有呢,刚才就有一头癞狗偷嘴,被我砍掉一只爪子后,叫得哀天哭地的!”
  许天威忙道:“小贞,不准在口舌上骂人。”
  欧阳乐群笑道:“许爷爷,跟他们有什么好客气的,难道你说好话,他们就肯罢手不成?”
  许天威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总得把话说清楚,站稳脚步,他们再不放手,理屈的是他们。”
  欧阳乐贞小嘴一撇道:“道理是对人讲的,他们如果懂道理,就不会来强抢东西了,所以我说他们是狗……”
  云初飘怒不可遏,厉吼一声,举剑纵身劈了过来,欧阳乐贞初生之犊不畏虎,她练的震天剑也是以强劲为主,看见对方剑势霸道,正中心怀,举剑反撩上去,当的一声巨响,震得火花四溅,小姑娘退了两步,云初飘却退了三步!
  云氏兄妹也颇为诧异,云八回咦了一声道:“柳林四圣是有两下子,一个小鬼丫头也调教得这么了得。”
  云初飘虽未落败,到底居了下风,羞愧之下,怒意更甚,厉声大叫道:“八妹!你少噜嗦,我非劈了这小鬼不可,否则我就不姓云。”
  云九回笑笑道:“大哥!你别生气,你刚断了手,失血过多,自然功力要打个折扣,还是让我来吧。”
  “不要!我自己来。”
  云九回笑道:“大哥!咱们云家从不怕事,却没有做过丢人的事,你的手断了是意外,你是个大男人,杀了这小女孩也扳不回面子,为什么不让给我呢?你休息一下,等欧阳不凋出头了,你再找他才是英雄本色。”
  云初飘被她这一说倒是不好意思了,悻然退后道:“九妹,这可是你自己抢着出头的,如果你也丢了人……”
  云九回一笑道:“我要是输给她,我自己抹脖子。”
  语毕凌空一跃,飘然落在欧阳乐贞身前,小姑娘连忙举剑待击,云九回却笑着道:“别紧张,我的剑还没出鞘呢。”
  她的剑本来已经拔出鞘了,但在她凌空飞跃时,又插回肩头的鞘中去了,举手无痕,归剑无声,显示出她剑法造诣之深,欧阳乐贞却不理这一套,大声叫道:“那你快拔剑,我马上要出手了。”
  云九回笑笑道:“忙什么!我们先聊聊,瞧你这柄剑,比人矮不了多少,你使着不嫌累赘吗?”
  欧阳乐贞眼珠一转道:“不累赘,我跟柳姑婆学的震天剑法,一定要这么长、这么重才行。”
  云九回笑笑道:“原来如此,你姑婆就是柳依娘了,听说她的剑走的是阳刚的路子,那是配合她的身材,你这么矮,一定没办法得到她的真传吧。”
  她居然跟小姑娘聊起天来了,云初飘十分不耐烦,忍不住催促道:“九妹!你是怎么了,难道叫你出来聊天的?”
  云九回笑道:“大哥!急什么,对一个小孩子嘛,何必要凶霸霸的,我最多也不过是教训她一下,可不能替你出气,也砍下她一只手,那笔帐记在她爷爷头上的。”
  云再飘低声道:“大哥!九妹是个鬼精灵,她任何作为都是有用意的,你不要破坏她的计划,由她去好了,反正煮熟的鸭子飞不掉,许天威已成瓮中鳖,柳林四圣可有点扎手,现在只见了一个,另外三个如果躲在暗里突击,那可实在讨厌,我想九妹是要把他们都挖出来。”
  这边在低语,另一边的许天威也跟柳依娘低声道:“这女子城府很深,刚才我们都没找出她来,可见是个扎手货,不知她跟小贞在玩什么鬼把戏。”
  柳依娘低声笑道:“管她呢!我知道云台九剑都不好缠,如果硬拚,小贞可能不行,但要讲鬼心眼儿,小贞绝不输给她,斗下去一定是她倒霉,许兄放心好了。”
  “小贞毕竟是个孩子,涉世未深……”
  “别为她操心了,九剑齐集,我还真没把握,拖下去对我们有利,等家兄他们到齐就不怕他们了,目前还是以静守为上,许兄还是留神你的藏珍图……”
  许天威压低声音道:“不在我身上,在马包里。”
  柳依娘脸色微动,随即低笑道:“好!藏在最不受注意的地方最安全,许兄还是有心思的。”
  许天威苦笑道:“少时如果拚不过,许某唯以身力战,柳女侠千万掩护小徒脱身,达成任务。”
  柳依娘凝重地点点头,那边云九回与欧阳乐贞又聊了几句闲话,云九回重新又将话头转回道:“你的身材这么矮,怎么能把柳姑婆的震天剑法学得精呢?”
  欧阳乐贞笑道:“我人小力气可大着呢,不但把柳姑婆的剑法全学成了,连她的震天剑也传给我了。”
  “瞎说,柳依娘的震天剑不是在她手头吗?”
  “那是后来打的,姑婆的剑已经交给我了,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剑上刻着姑婆的名讳呢。”
  说着把剑伸过去,云九回就在等这个机会,斜里扬手,袖中突出一条丝索,索尖带着一枚小钢爪,抓住了欧阳乐贞的肩头冷笑道:“小鬼!乖乖的过来吧。”
  话才说完,眼前寒星直逼,一支长剑飞刺而至,那是欧阳乐贞的剑飞掷而出,原来两个人都心存异图,云九回是藉谈话引散对方注意,施展袖中的飞抓擒住欧阳乐贞,要胁许天威交出藏珍图以达目的。
  那知欧阳乐贞却是利用送剑给对方看认剑上刻字的机会,暗聚劲力,把剑直飞出去,距离近,去势速,一剑必可伤敌。
  双方同时发动,都打自己的如意算盘了,因此都防备对方,欧阳乐贞肩头被抓时,长剑也恰好到达!云九回见剑势太急,招架已是不及,手上因为发出飞抓,也来不及去抽剑了,只好在危急间一偏身子,剑锋擦过手臂,割了很深的一条口子,伤可及骨!而欧阳乐贞被她抓住一拖,身子向前冲去,恰好接住了落地的长剑,反手一撩,割断了丝索,一个滚身又回来了,只是肩头被钢爪深咬入肉,也吃了不少苦,但比起云九回的割臂之创来,又轻得多了!云九回如非手臂受伤,继续控制丝索,欧阳乐贞不但手到擒来,更不会被她割断丝索了,手臂之伤倒不怎么,最令她难受的是斗智的失败,而且是输在一个小女孩子的手里,所以她脸色一变,厉喝道:“好小鬼,我这样和气地对待你,你居然暗箭伤人。”
  欧阳乐贞正在由路金花为她摘除肩上的飞抓,闻言拿过飞抓,笑哈哈地道:“你实在太和气了,所以连第五只爪子都伸出来向我表示亲热,我骂你们云家的人是狗一点都不错!人那有用这种爪子的。”
  云九回气得差点没昏过去,厉声叫道:“我只是想将你擒住,你却想要我的性命,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
  欧阳乐贞笑道:“我不承认狠毒,因为我的剑是当你的面递出来给你看上面刻字的,我个子矮手短,只好丢过来,如果你不存心害我,一定可以接得住……”
  云九回怒叫道:“放屁!你送剑是这样送法的?既不打招呼,又用了这么大的劲。”
  “这就奇怪了,你自己还说我的个子太矮,那就是知道我的手短,一定要掷出来才能到达你身前,我叫你看剑,就是打了招呼,怎么能怪我呢?至于手劲大小,我也告诉过你了,我不是明说过我的力气很大吗?”
  云九回还要开口,许天威已沉声道:“云九回!你别再辩了,小贞这一剑虽然有欠光明,但比你哥哥在背后刺我那一刀光明多了,何况你自己也存心不良,受伤也是活该。”
  云八回一面为妹妹裹伤一面道:“算了!老九,这是你自己讨苦吃,如果你要擒住她,正正经经地动手,我不相信会输给她,你偏要走偏途,怪得了谁呢。”
  云九回一言不发,伸手拉剑,就往颈下割去,云再飘的手快,一剑格住了道:“九妹!这是何苦?”
  云九回厉声道:“我说过了,我输在这小鬼手里,就自己抹脖子,我们云家人岂能说了不算。”
  云再飘笑笑道:“你并没有输,你的飞抓毕竟抓住她了,为一个小孩子轻生,未免太不值得了,如果今天我们截不住藏珍图,才是真正的输了,那时岂仅你要抹脖子,我们九个人都该自寻了断,云台九剑可丢不起这种人。”
  欧阳乐贞哈哈一笑道:“对了!别装模做样了,你刚才不过狗放屁,根本算不得话,只不过留阵臭气而已。”
  这番话把云台九剑都激怒了,个个脸呈怒色,按剑前逼,欧阳乐贞挺剑前迎傲然道:“兽性全暴露了,想打群架是不是,没关系,本姑娘一个人接得下。”
  九剑反而顿住了,云再飘沉声道:“滚开,把你的剑交给柳依娘,我们懒得跟小鬼打交道。”
  欧阳乐贞一笑道:“你们连放屁都前后不一致,你们不愿跟我打交道,刚才干嘛又向我摇尾巴呢。”
  云九回气得浑身直抖叫道:“二哥!少废话了,大家一起上,首先就宰了这个小鬼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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