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箭金弓
2022-01-01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点击:

  少年心中一惊,但神色不动,顾绍文道:“哈哈,老夫早就在你食水井中作了手脚,这毒物性虽慢,可是厉害无比,三天之内功力减半,十日之内功力全废!如果依了在下之言,解药自当奉上。”
  他目光炯炯的凝视着那少年,那少年与他双目一对,心中不由一寒,竟觉他所说大有可能,他长吸一口气,只觉胸前果然隐隐作痛。
  那少年心中大怒,恐惧之心一除,怒目而视,但见对方目放奇光,自己眼光竟被压抑,只觉斗志全消,自己好像已是笼中囚任人宰割,他不禁慢慢低下头去,顾绍文缓缓上去,突然一指点去,那少年下意识一偏身闪过,顾绍文一掌又自切到,那少年不闪不躲,竟然束手待擒,忽然“嘶嘶”两声,顾绍文掌势不收,身子顺势一沉,左手向空中一捞,只觉来物力道奇重,几乎把持不住。
  他掌势略慢,尚未击到那少年,便被一股大力一托,倒退两步,身子打了个圈子才停住。
  他抬头一瞧,眼前站了一个俊秀少年,他松开左手,原来抓着的是两枚干栗,心中不由一凛,这风干栗子又轻又小,可是适才来势竟若疾矢,力道之沉真是生平仅见,来人之功力可想而知了。
  原来齐天心见那少年突然气馁,心中大为奇怪,他不禁也朝顾绍文一瞧,只见心中一震,对方目光慑人心弦,他内功深厚,已达百邪难侵的自如境界,当下心神一凛,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公门中人有一种秘技催眠,用来对付高强敌手,他恍然大悟,心知顾老儿便是在施催眠术,只是相隔太远,要想出手援救那少年已是不及,便先伸手摸出两粒未吃完栗子弹去,阻挡对方一刻。
  齐天心劈口便道:“这人既是武当门人,一定不是坏人,你就放他一马如何?”
  他轻描淡写说着,自觉甚是得体,顾绍文连连打量了他几眼,忽然颤声道:“阁下可是姓齐?”
  齐天心点头不语,顾绍文道:“冲着齐公子面子,在下这就告辞。”
  齐天心只觉面子十足,他回头看看那少年,那少年已然回转神智,见顾绍文走远,连忙上前道谢,齐天心暗笑忖道:“我原是来帮忙捉飞贼,想不到却帮了飞贼的忙。”
  那少年恭身一揖道:“在下王雄,多谢阁下相救之德。”
  齐天心道:“周石灵道长可是令师?”
  少年道:“那是家师伯。”
  齐天心哦了一声,那少年又道:“如非阁下仗义出援,在下实在不是那老捕头对手。”
  齐天心道:“公事门中难道也有如此高手?”
  少年王雄道:“顾老儿功力深厚,他行事稳健,为人很圆滑,是以很少和人动手,他办案都是密布陷阱,令对方自陷绝地,是以百无一失,只有半年前他不知怎么和丐帮干上了,结果他带了五名弟子,和丐帮雷二侠、白三侠、古四侠打了一仗,后来误会解开,双方绝口不提此事,但据当时在场之人传出,顾老儿不但斗了白三侠、古四侠,还接下了雷二侠的三十六趟快剑,并未曾伤了丝毫。”
  齐天心道:“丐帮是个很了不起的帮会么?”
  王雄道:“雷二侠在河洛号称第一剑,可是听说功力比起蓝大帮主和穆十侠并不见高,阁下便可想见丐帮人物之盛。”
  齐天心道:“阁下对这河洛一带武林定很熟悉,在下倒有一事请教。”
  王雄道:“请问有何见教?”
  齐天心道:“最近河洛一带可曾出现一个姓罗的少年高手,不,还有一个姓郭一个姓温的三个少年?”
  王雄想了想摇摇头道:“最近河洛武林平静无事,在下不曾听说有这三个高手出现。”
  齐天心想想无事逗留,便待告辞而去,王雄道:“阁下初来洛阳,对北方武林如有什么不清楚之事,小弟倒愿倾胸中所知相告,请进屋一叙如何?”
  齐天心道:“在下只是为寻找一人,这北方武林之事在下却无聊去管,嘿嘿,今儿夜真热闹,前前后后又来了四位好朋友啦!”
  王雄倾耳一听,果然有夜行人踏步之声,他适才见齐天心一出手,便惊走公门第一高手顾绍文,心知这少年定有极大来头。
  那四个人不一会均跑近前来,齐天心冷冷打量他们一眼,垂手不语,王雄冷冷道:“原来是帆扬镖局孙总镖头,啊!河洛三英也来啦,哈哈,在下从未听说过保镖的爷和开山立舵的好汉合伙做生意的,真是天下怪事。”
  帆扬镖局子母金刀孙帆扬,是全国第一家金字招牌镖局,他武功既高,人又极为四海,是以帆扬镖局遍设全国,镖师中能人辈出,也算是一霸,总局却设在洛阳。
  河洛三英乃是黄河道上水路中最负盛名好汉,靠水吃饭的朋友,只要提起三英之名,无不心惊胆寒,不敢招惹半点,这三人是同胞兄弟,长像生得极为相似,都是又粗又黑,凶神似的一张马脸。
  子母金刀孙帆扬道:“柔云剑客,咱们帆扬镖局和贵派素来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架这根梁子?”
  那少年王雄,是北方近两年来崛起高手,他投身武当,学剑一共才三年,他天资奇高,已是剑法精妙,得武当正宗“柔云剑法”真谛,他缓缓而道:“在下实有难言之隐,事毕后自当折剑向孙老镖头请罪,如果孙老镖头要仗人多,嘿嘿,在下却不怕。”
  孙帆扬怒叫道:“老夫再不济也不会以众凌寡,再说这三位大英雄,大豪杰,在下也不敢高攀。”
  他行镖一向少走黄河水路,是以和河洛三英没有交情,只因上次他一个徒儿在河上与人争斗,河洛三英不但不看他老面子,反将他徒儿折辱一顿,是以一直对三人耿耿于怀,但他处事老练,只要对方不为己甚,也就放手过去。
  那河洛三英老三脾气最是暴躁,他纵声怪叫道:“老大,咱们把事办好,再和这什么鸟镖头打一架。”
  孙帆扬不理,他对柔云剑客道:“老夫一生在刀尖上讨生活,虽说不上什么仗义行侠,但也颇知道一个‘义’一个‘理’字,无理不义之事,老夫宁愿断头却也不为。”
  柔云剑客道:“孙总镖头仗义疏财,江湖上人哪一个不晓,只是在下实在情不得已。”
  孙帆扬道:“王大侠,如说要钱用,在下虽则穷酸,但十万八万还拿得出来,给朋友花那有什么话说,只是此物乃皇上贡品,老夫万万担当不起。”
  柔云剑客默然,河洛三英已是不大耐烦,正待鼓噪起哄,忽然众人眼前一花,一前一后悄悄走来两人。
  齐天心见前面那人身法如电,似乎从天而降,他凝神一瞧,原来正是那叫董其心的少年,上次在张家口他曾见其心出手,功力之深,连自己也觉骇然。
  孙帆扬见人越来越多,他也不曾细看来人,心知都是为那传闻中的千年成形灵芝而来,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当初接下这支镖,知道千载灵药定然轰动武林,是以行踪极是隐密,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自己亲自出马,押的却是空车,另外派了一个镖局高手,携带宝物,单骑飞奔赴京,想不到还是被这柔云剑客误打误撞给抢了过来,偏这柔云剑客又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一时大意,终于传遍武林。
  孙帆扬心知非得速战速决,便道:“如果阁下胜了老夫一招半式,老夫立刻关了镖局,但若老夫侥幸胜了,阁下却又何说?”
  柔云剑客自知理亏,他心虚之下平日机智大打折扣,半天竟答不上话,齐天心见众人虎视眈眈,他内心已早站在柔云剑客这边,当下忍不住道:“你若赢了,在下还要领教!如果胜了在下,那千年灵芝自然由你拿去。”
  他看了看王雄,示意要他答应,王雄见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竟然如此义气,心中大为感激,那千年灵芝他已给一个病人服用了,此时如何交出?他为人从不打诳,此时进退不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齐天心不住向他使眼,示意他自己有绝对把握,只管答应不必害怕,董其心见他挤眉弄眼,一脸自信样子,不由莞然一笑,只觉那姓齐的阔公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骄傲自得,他看了齐天心两眼,不知怎的,总是感到甚是亲切。
  那和董其心一起来的正是丐帮白三侠,他朗声道:“这千年灵芝虽说是练武的人梦寐所求,但不是白某夸口,却未放在区区眼下,只是白某非得此物不可,否则不能竟功,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孙帆扬暗暗叫苦,忖道:“哦,白叫花也为这灵药而来,这事好生棘手。”
  齐天心不耐道:“各位都是为此药而来,咱们不必啰嗦,有本事的上来拿便是。”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激怒不已,董其心暗暗忖道:“这阔小子如果一意护着那什么柔云剑客,要取这灵药,只怕是大大难事,我出手击敌,从来都是坦然无惧,就是大战那三个蛮子,我也是丝毫不惧,可是这阔小子出招有一种令人莫测高深的意味,和他放对,落败虽则未必,取胜之机却也极是渺茫。”
  河洛三英首先发难,他兄弟三人从来就是同进同退,会敌总是三人联手,齐天心瞧都不瞧,唰唰闪过数招,忽然咔嚓一声,柔云剑客已拔出长剑,孙帆扬两柄金刀一长一短,也拔在手中。
  董其心低声道:“白三哥,那少年就是齐天心。”
  白三侠吃了一惊道:“难怪有这等功力,小兄弟你瞧,河洛三英不出五招兵刃便要出手,看来今天……今天可有一场苦战。”
  董其心用密室传音的功夫对白三侠道:“这人大有来历,小弟不愿和他动手。”
  白三侠道:“此人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小兄弟如果出手伤了他,当真叫人惋惜。”
  他对董其心之能已然钦佩得五体投地,对方虽然高强,他却未曾丝毫为其心担忧,只道英雄相惜,其心不忍出手,其心道:“我未必是他对手,看来姜六哥所须灵药,咱们得另想办法。”
  齐天心见董其心嘴皮微动,知他用密室传音和他伙伴相商,齐天心不由有气,暗自忖道:“你有本事使出来便得,本公子怕你不成,鬼鬼祟祟岂是好汉行径。”
  他心中有气,手脚更显凌厉,连施三招抢攻,劈手夺过三样兵器,两剑一棍,顺手一掷,三件兵器都没入土中,无影无踪。
  那剑尖锋利倒也罢了,可是那齐眉棍又短又粗,北方黄土坚逾山石,竟然没入土中,白三侠心中大寒,他望望平日不动声色的小兄弟,脸上也悚然动容,但却带着一种古怪表情,似乎又忧又喜。
  河洛三英面面相觑,惊得呆了,好半晌才回转神来一言不发,三人头也不回径自走了。
  齐天心瞄了董其心一眼,董其心对他微微一笑,齐天心只觉对方很是诚挚,并无半点恶意,他不便发作,转眼看柔云剑客和子母金刀孙帆扬决斗,只见两人打得有攻有守,情势十分激烈。
  那柔云剑客一剑一剑出招不慌不忙,遇到对方激攻,紧紧守住不让敌人有隙可乘,孙帆扬杀得性起,长刀短刀如狂风疾雨,漫天洒来。
  柔云剑客不断后退,白三侠悄声道:“小兄弟,你瞧他的步法。”
  董其心点头道:“武当剑法专是讲究以逸制动,这六招一完,柔云剑客便要反攻。”
  那柔云剑客连退六步,蓦然一剑削出,解去危机,立刻剑光大盛,一支长剑卷在两柄金刀之中,以快对快抢攻起来。他出剑又稳又重,隐隐之间,已有高手之风。
  子母金刀孙帆扬蓦的招势一变,攻守杂乱不成章法,招招都从不可意料方向递到,董其心一凛,只觉对方招式怪异,生平未见,他仔细再一瞧,他武学之道已臻悟通之地,当下恍然忖道:“原来他长刀使的剑法,短刀使的倒是内家刀法,难怪瞧起来怪不顺眼。”
  白三侠低声道:“江湖上从来未曾传说子母金刀还有如此绝技,这路兵刃上的功夫,真是好生怪异,柔云剑客只怕要败。”
  董其心点点头,柔云剑客王雄只见对方怪招如抽丝剥茧,层出不穷,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付之法,攻势一顿,又被逼得倒退不已。
  孙帆扬愈战愈勇,忽然齐天心大喝一声道:“这是阴阳刀,长刀作剑,尽是唬人虚招,只须对付短刀便得。”
  他家学渊源,一下便点破了失传江湖的绝技,那子母金刀脸色灰败,又攻了两招,转身飞跃而去。
  要知这阴阳刀法失传江湖已近百年,只因江湖上使刀的好手很少,是以许多上乘刀法都慢慢失传,这子母金刀参悟半生,总算在一本古册中找出这套无敌刀法,只道江湖上再无人识得,想不到一出招便被人叫破,当下心中又是气馁又是胆寒,他足智多谋,心想今日之事,那俊秀少年在旁,万难讨得好去,乘个机会,这便退身而去。
  柔云剑客见对方占尽优势,忽然一声不响离去,心想这少年不知是何路数,当真深不可测,齐天心微露得意道:“这阴阳刀也算不了什么,少林的达摩剑法便是它的克星。”
  白翎低声对董其心道:“既然小兄弟不愿与他动手,咱们这便走啦!”
  董其心沉吟一会,眼前又浮起姜六侠憔悴的容颜,他知道一个生龙活虎般的武林健手,变成举步维艰的病弱,那心情真够人受的,他这人城府极深,但是董家天生遗传下的侠义心胸和儿女情肠,却是深种在他身上,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和丐帮交往,早已把丐帮十侠视作兄长一般。当下和声道:“齐公子,柔云剑客,在下有一位好朋友,他身受重创,非灵药不足为功,恳请相赐些许。”
  王雄张口欲说,齐天心冷冷道:“阁下适才难道不在场内?”
  董其心道:“在下也知这是个不情之请,只是……只是……”
  齐天心眼角一扬,又露出那副天皇老子都不卖账的神色,董其心自幼便看不惯这阔小子那副神气,这时心中又感不满,齐天心脸色不变,缓缓道:“我再说一遍,要千年灵芝的,只要胜了在下一招半式,在下保证双手奉上。”
  白翎冷冷道:“这个阁下恐怕也作不了主。”
  齐天心只见王雄脸色通红,窘态毕露,知他定有困难之处,齐天心从来只要出手助人,都是送佛到底,当下冷冷道:“阁下难道不信?这千年灵芝虽是难求已极,但是要想胜得在下,却也差不多困难。”
  他出言太过狂妄,董其心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齐天心叫道:“我知你不心服,你就进招吧!”
  董其心在注视着他,齐天心全身布满真气斜睨董其心,他心中紧张,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在乎的微笑,这公子哥儿,一生之中从来未受过挫折,虽知对方极强,可是自信必胜之心并未动摇。
  董其心愈瞧对方愈是亲切,可是亲切中包含了一种漠意和敌意,他沉吟半天道:“好,你发招吧!”
  齐天心双肩微动,扬身而起,双手连拂,就在这同时,董其心也飞身跃起,柔云剑客和白三侠只见两人在空中手足齐施,也看不清楚换了几招,只见两人一齐落地,神色凝重的相隔三步而立。
  齐天心道:“好功夫,再接一招。”
  他上去一步直欺近身,一招递出,尚未袭满,已然连换五式,直拂董其心五大穴道,董其心双手一封,飞快的也还了五六式,两人又各自退了一步。
  白翎一生见过的大场面何止万千,可是对这种雷霆之势,变招之疾,漫说从未见过,便是目下看也未曾看得清楚。
  齐天心嗔目望着董其心,他心中狂跳不已,对方功力之强,实在还远在他意料之外,他连使两招绝技,对方却轻松接过,而且在千钧一发中,还了两招。
  两人凝神而立,四周静悄悄地,只听见风吹草动,小虫鸣叫,白翎自这小兄弟相识以来,都见他雍容自若,神气不动,就是强若那三个异服蛮子,也是挥手摧敌,丝毫不滞,此时见他立在黑暗之中,脸上虽则平静,可是双手却微微发颤。
  两人又僵持了半刻,只见齐天心脸上渐渐酡红,董其心双目低垂,似乎入定一般,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小屋内一个少女的声音唤道:“雄哥哥,你在哪里?”
  柔云剑客忙道:“萍妹,大哥就来啦!”
  那少女的声音又道:“怎么这么黑,屋里的灯都关了么?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真睡得死了。”
  董其心只觉那声音无限熟悉,他强敌在前,不暇细思,那柔云剑客也不顾这紧张局面,他向齐天心歉然一笑,便跑了进去,那少女似乎害怕屋里黑暗,已迎面走了出来,董其心一瞧,心中不由一震忖道:“原来是小萍,雄哥哥,那柔云剑客就是他表兄阿雄,想不到数年不见,他也学了武功。”
  童年里那署夏中嘻戏的往事都浮上了董其心的心头,小萍那蹦跳着的快乐小脸也回到了董其心的眼前,他不禁痴了。
  那少女目光在董其心脸上一瞥,毫不留意地便对柔云剑客道:“这些都是谁?”
  柔云剑客王雄柔声道:“是好朋友。”
  那少女又道:“是你们武当派的么?”
  柔云剑客道:“不是!”
  少女甚是天真,她不懂武功,丝毫未曾发觉齐天心和董其心正在以死相拼,她不断的问着,柔云剑客很耐烦的回答,董其心忖道:“昔日的朋友都大啦!小萍长得真是好看!”
  他想到从前儿时趣事,小萍相待之情,心想这场架是打不成了,他几年行走江湖自思容颜定是大变,是以昔日最为相得的小女友都认不得自己,心内不觉甚是悯然。
  他低声对齐天心道:“阁下好深功夫,在下不是对手。”
  他说完便和白翎走了,他长长吁了口气道:“真是好险!”
  白翎道:“我瞧那姓齐的未必能挡住小兄弟一击。”
  董其心默然,半晌道:“那未必。”心中却寻思道:“我如发出那震天三式,只怕是个两败之局,那姓齐的一定也有不可抗拒的看家本事。”
  齐天心见董其心和白翎走得远了,他心中却暗暗道:“我如发出那招,那小子只怕要命丧当场,可是那小子虽是阴阳怪气,偏他长得一副好相貌,我却不愿伤他。”
  那柔云剑客王雄向他称谢不已,他邀齐天心入内,那少女奉上一杯茶,就坐在王雄身旁。
  王雄道:“今日若非齐大侠仗义援救,小可只怕……”
  他话尚未说完,齐天心忙道:“些许之劳何足挂齿,只是阁下身怀灵药已传遍江湖,还要多多小心才好。”
  王雄满面羞涩低声道:“那灵芝玉液已被敝表妹服食,他受恶人相害,中毒失去记忆,小可这才不顾一切,违反了师门戒规,出手夺了这灵药。”
  齐天心急问道:“这药有效么?”
  王雄道:“敝表妹已然痊愈,在下这就返回武当,向敝师请罪。”
  那少女见两人说话,自己却听不见,她心中不悦,扳着脸道:“阿雄哥,你们说什么,难道我不能听?”
  王雄道:“小萍,你听不懂的。”
  小萍道:“阿雄哥,你好聪明哟,我偏要听。”
  王雄无奈,只好向齐天心苦笑一下,声音果然放高,齐天心平日何等高傲,此时不但不觉那少女刁蛮无理,反觉她甚是天真可爱,他心内忖道:“如果那姓庄的少女,和她一样天真,那可有多好!”
  他想到姓庄的少女不知芳踪何处,不觉大感意兴阑珊,柔云剑客道:“齐大侠,那适才与白三侠一道来的少年,身法颇似少林嫡传。”
  齐天心摇摇头道:“他功夫极杂,却是又精,我也瞧不出他的门路,素闻贵派门规森严,你此去请罪,可有困难?”
  王雄默然,小萍插口道:“少林厉害还是武当厉害?”
  王雄又用密室传音方法道:“小可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让这表妹受屈。只是愧对子母金刀孙老镖头,他一家大小几十口,唉!只怕永无宁日了。”
  齐天心道:“这千年灵芝当真世上再难买求?”
  王雄道:“洛阳首富林百万,家中遍藏天下奇珍异宝,听说他在年前也买进一只成形灵芝,不知他服用没有,再说这姓林的兄长是朝廷命吏,上次我救我这表妹时,已是费了千辛万苦,几乎被护院武士所伤,唉!就是他收藏了灵芝,也是枉然。”
  齐天心也不由大为着急,他只道世上无难事,论钱他可以挥之若沙,论力,他可以遍行天下无敌,他心想王雄此对于孙帆扬太过意不去,是以也心焦不已。
  王雄道:“那北五省名捕顾绍文也非好惹,他找不出这贡物,定然逼迫孙帆扬,孙帆扬最好面子,定然倾家荡产也要向林百万购买,只便宜了这为富不仁的坏蛋。唉!小可与孙老镖头这根梁子是架定了。”
  齐天心心意一动,只听得两眼放光,他急问道:“那姓林的商人肯出卖么?”
  王雄道:“此人贪图利益,虽是富可敌国,但天性吝啬,只要他未脱手或是服用,出价高过他买进的数倍,定可诱他脱手。”
  齐天心点点头不语,王雄又道:“只是小可哪有这许多钱,就是孙镖头,虽说多年行镖,场面撑得大,但镖行开销何等巨大,一时之间,哪里凑得出这许多银子。”
  齐天心道:“让在下想想办法。”
  他说完起身便走,王雄感激得两眼发酸,只觉热泪几乎夺眶而出,齐天心只是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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