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露出马脚
2024-08-2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夜色已浓。
  在农舍后面山坡上的灰衣老人和谢世崇夫妇,这时已将葛天靖的遗骨埋葬完毕,并在坟前立下了那块刻着“劳碌剑客葛天靖之墓的墓碑。”
  大功吿成之后,灰衣老人举袖挥去头额上的汗水,透了口气道:“好了,劳碌剑客葛天靖自此长眠在此……”
  葛氏面带一丝困惑问道:“爹,这样一来,您岂不是……”
  灰衣老人笑道:“当然,爹从今以后,再不会以劳碌剑客葛天靖的面目出现于人前了!”
  葛氏道:“爹为什么要这样?”
  灰衣老人道:“为了保有那批宝藏,爹不得不如此啊!”
  葛氏道:“可是,那位林大侠,他是一位好人,他不辞万里跋涉!”
  灰衣老人摇手打断她的话道:“是的,我知道,爹本来也想分给他几箱,可是他坚拒不受,他……哼他想整个呑下。你想想看,爹一生劳碌,晚来才发了这笔大财,怎能拱手让人!”
  葛氏问道:“那批宝藏,究竟值得多少两银子?”
  灰衣老人笑道:“无法估计,随便从箱中取出一件宝物,就值得几千两银子,而三十三箱共装着大小约五千件的宝物。”
  谢世崇咋舌道:“我的天,那真是富可敌国了!”
  灰衣老人道:“不错,坐着吃它,几世也吃不完,子子孙孙可以受用好几代哩!”
  他说出这话之后,忽然感叹道:“可惜我没有儿子!世崇,你愿意把你们的一个儿子过继给我们葛家么?”
  谢世崇忙道:“当然愿意,这也是应该的啊!”
  灰衣老人笑道:“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必须迁离此地,开这里越远越好,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谢世崇连连点头道:“愿意的,一切由爹安排好了,小婿一切听您的。”
  灰衣老人道:“我埋藏实物的地点,距此有数千里之遥,为便于搬运那批财宝,咱们迁去兰州居住好了,今夜你们打点一下,咱们明日便动身。”
  谢世崇道:“这……小婿那几分薄田,怎么处置呢?”
  灰衣老人哈哈笑道:“你真傻,从今天以后你根本无须下田,还要它干么?”
  谢世崇道:“丢弃太可惜了,下个月就可收成了呢!”
  葛氏道:“送给五叔好了。”
  谢世崇道:“这样也好,但要怎么吿诉他?”
  葛氏道:“就说我有个舅舅很富有,他来信要我们去那里干活。”
  灰衣老人道:“对,千万不可说到为父,一旦有人知道为父还活着,麻烦就会随之而至。”
  葛氏回顾丈夫道。?“明天要走的时候,你再去吿诉五叔,要是他愿意的话,就叫他搬来我们家居住好了。”
  谢世崇唯唯应是。
  灰衣老人道:“好了,你们回屋子里去打点行装,今夜为父将去城里住宿,明天中午,咱们在西峡口会合。”
  于是谢世崇夫妇回农舍去了。
  灰衣老人在坟墓旁边坐了一会,随亦站起准备离去,对着坟墓投下最后的一瞥,自言自语的笑道:“我要走了,哈默德,我把你的骨头埋在这里,无论如何总比埋在沙漠上要好些,而且以后可能有人会来凭吊你,虽然他们凭吊的是我而非你,但有人到此探望总是不错的,是么?”
  说完这话,他自觉有趣的哈哈一笑,转身便欲走下山坡。
  但突然间,他面色遽变,惊得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林歌!
  林歌不知何时已来到山坡上,此刻正含笑站在数丈之外,对着他微笑。
  灰衣老人面色一阵苍白,呆望林歌有顷,掉头便要往山坡上逃窜——
  “葛大侠,区区在此呢!”
  山坡上方,赫然立着另一个人——金糊涂!
  劳碌剑客葛天靖又吃了一惊,心知逃不掉了,连忙抜出长剑,准备拼命。
  林歌笑道:“葛天靖,你骗得我好惨啊!我真笨,一直没有想到是你!”
  劳碌剑客葛天靖目光一阵瞟闪,忽然纵身疾起,欲从另一个方向逃遁。
  “走不了啦!”
  林歌大笑一声,身子如影随形的飞纵而起,在空中截住了他。
  “铮铮铮!”
  几下震耳的剑击声音过后,两人同时从空中落到地上,都没有受伤。
  金糊涂紧蹑而上,金剑如虹,倏然点近他面前,笑道:“葛大侠,我看今夜你要白费力气了!”
  劳碌剑客葛天靖闪身避开,急道:“且住,听我一言!”
  林歌紧紧截住退路,不让他有逃遁的机会,道:“你还有话说么?”
  劳碌剑客葛天靖道:“有的,老夫愿掬诚与你们谈谈!”
  林歌冷哼一声道:“我实在不大想听,因为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不论你开出什么条件我也绝不会接受!”
  葛天靖道:“你一定要听!”
  金糊涂道:“林歌,就听听他的吧,咱们还有一些疑问不知道,正好听他解释。”
  林歌道:“好吧,葛大侠,你有什么话要说呢?”
  葛天靖道:“首先,老夫要强调的一点是,咱们双方其实并无解决不了的过节,更无深仇大恨可口,对不对?”
  林歌道:“说下去。”
  葛天靖道:“这件事之所以发展至此,主要是因老夫动了贪念之故……”
  金糊涂笑道:“且慢,最好从头说起!你去楼兰古址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葛天靖一指那坟墓道:“这个死者名叫哈默德,是我的老朋友,是他写信要我去的,原因是他对哈隆父子的行为有了怀疑。”
  金糊涂道:“怀疑什么?”
  葛天靖道:“怀疑他们父子诈骗财物,十多年来,他们父子每年都要去麦加朝圣,而他部落里的人都是笃信回教的,对他们父子去麦加朝圣极表敬佩,为了表示他们对圣地的虔诚信仰,大家都很乐意的捐献出财宝,交由阿吉和哈隆带去麦加捐献,哈默德却怀疑他们父子根本未去麦加,而将所有财宝据为己有,中饱私囊,因此捎信给我,请我去査一査。”
  金糊涂道:“结果你査出真相来了?”
  葛天靖点头道:“是的,哈默德的扰疑果然不错,我经过几个月的暗査,终于发现老阿吉,及其子哈隆是个大骗徒,只是当时我还没找到他们藏放财宝的地点,我原想打算等他们父子下次动身欲去麦加朝圣时,暗中尾随跟踪,不料老阿吉却忽然一病不起,哈隆由于父丧,就未计划动身。”
  金糊涂道:“你怎么办?”
  葛天靖道:“我只好四出寻找,有一天找到神雕崖,终于被我找到了那座秘洞。”
  林歌接口问道:“你如何收服了那只巨雕?”
  葛天靖道:“牠在神雕崖上出现了几次,我觉得牠可载人飞行,便给牠肉吃,经过数次之后,牠果然与我和善,把我当作朋友了。”
  林歌道:“之后呢?”
  葛天靖道:“我发现秘洞里的宝藏后,由于兴奋过度,回到部落时,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大叫说我找到了。”
  林歌道:“被哈隆知道了?”
  葛天靖道:“当时哈隆不在场,不过我没有说出找到什么,因此可能没有人去向他报吿,当时知道我找到宝藏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埋在这地下的哈默德。”
  林歌道:“你吿诉他了?”
  葛天靖道:“是的。”
  林歌道:“后来你怕他走漏消息,便把他杀害了?”
  葛天靖道:“不,当他得知宝藏的地点之后,竟起贪心,在酒中下毒,企图将我毒毙!”
  林歌道:“哦,真的么?”
  葛天靖道:“他的遗骨就在地下,我犯不着在此诬赖他。”
  林歌道:“你发现酒中有毒,就把他杀了?”
  葛天靖道:“是的,我一气之下,便把他杀死,那时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发现此事,我乃脱下全身衣服穿到他身上,将他抱去附近的沙漠上,并抓破他的脸,使人以为他是葛天靖,从那以后,我即画伏夜
  出……”
  林歌道:“你这诡计很成功,大家都认为死者是你,可是我受令媛的要求去收回你的遗骨,这对你是一项友好的行动,你为何掷出飞刀企图杀死我?”
  葛天靖道:“这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不大相信你是前去收回我遗骨的,我怀疑你的目的亦是在那批宝藏;二是我怕你査出真相对我不利,因此才想杀你,后来我知道你确是去收回遗骨的,就没有杀你的心意了,否则那天你进入秘洞时,我只要封死了洞口,你就没命了。”
  林歌道:“可是后来你还是要杀我。”
  葛天靖道:“那是因为你步步紧逼,我为求自保,不得已耳。”
  林歌道:“楼兰公主之死又怎么解释?”
  葛天靖道:“那个女人心比蛇蝎还毒,她归顺于我,完全是想乘机夺取我的财宝,有天夜里,她以为我已睡熟,竟欲刺杀我,我只好把她杀了。”
  林歌冷冷一笑道:“葛天靖,据说你过去是个古道热肠的侠客,可是从这件事看来,你非但不是个侠客,而且称得上是穷凶恶极。”
  葛天靖胀红了脸道:“老夫一生为别人之事而劳碌,从未享受过几天舒服的日子,此次意外的获得大批宝藏,由于那是老阿吉与哈隆非法取得的东西,自觉取之不伤廉,所以便想全部据为己有,现在……”
  他长叹一声,接着道:“现在我愿意将该批财宝的一半送给二位,此事就此平息如何?”
  林歌道:“不。”
  葛天靖面色一变道:“林歌,你不要得寸进尺,这已是老夫所能答应的极限了!”
  林歌道:“别会错意,你那些财宝藏在何处,我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想要!”
  葛天蜻感到意外道:“为何不想要?”
  林歌道;“第一,财宝太多使人烦恼,我不想烦恼;第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些财宝是阿吉父子骗来的,要了于心不安。”
  葛天靖道:“那么,你打算怎样?”
  林歌突然脸色一沉,冷冷道:“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的人,不该活在世上!”
  葛天靖一听此言,面上浮起了悍笑,道:“林歌,说了半天,你还是不肯罢休?”
  林歌道:“不错,你的手段太狠毒,我曾发誓剪除你!”
  葛天靖冷笑道:“毫无变通的余地?”
  林歌道:“对!”
  葛天靖怒道:“你的心意我了解,你打算杀死我,独呑那批财宝?”
  林歌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你将那批财宝藏在哪里。”
  葛天靖道:“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得到那批财宝!”
  林歌笑道:“你耳朵一定有毛病,我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示不要那些东西。”
  葛天靖道:“这样好了,三十三箱财宝,咱们三人平分,如何?”
  林歌摇头道:“不要!”
  葛天靖转对金糊涂问道:“金糊涂,你意下如何?”
  金糊涂耸耸肩道:“我这个人穷惯了,只要天天有酒喝,也不想发大财。”
  葛天靖面色变得很难看,沉笑道:“好,既然如此,再说无益,不过……两个打一个,似乎太不公平了吧?”
  林歌道:“不,一对一。
  他举剑挥了挥,又道:“你能赢得我手中这把剑,我就放你走,今后绝不再找你麻烦。”
  葛天靖道:“当真?”
  林歌道:“说一不二!”
  葛天靖嘿嘿一笑道:“好,你发招便是!”
  林歌笑道:“我先动手,你就没有机会了,还是你先来吧!”
  葛天靖别脸向金糊涂说道:“金糊涂,请让开一些好么?”
  话声未落,身形如电瓢出,骤然一剑扫向林歌下盘,颇有偷袭的味道。
  林歌哈哈一笑,并不跳起躲避,只将身一侧,长剑似燕子抄水挥了出去。
  “铮!”
  双剑迎个正着,顿时爆出一团火花。
  葛天搏已知生死荣辱尽在此一搏,故斗志异常旺盛,一招无功,招式立变,一声暴叱之下,剑锋顺势上挑,耀眼的剑光翻闪而进,直取林歌咽喉,疾似流星飞掠。
  “好剑法!”
  林歌喝采一声,长剑猝然一揄,突然幻化如孔雀开屛,挡住了他的攻势。
  葛天靖剑及履及,长剑上下翻飞,纵横交舞,快速的攻出了十几剑。
  但见其剑忽简忽繁,忽如寒天长虹,忽如白雪纷飞,变化极之美妙,攻势极之猛烈。
  林歌沉着应战,长剑翻翻滚滚,横磕直架,好像在身前布下一道铜墙铁壁,剑气浩浩,烈芒冻凛,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
  双方出招越来越快,一开始便展开近身搏斗,双剑势如狂风暴雨肆虐不止,倏忽之间,竟已拆了七八十招,而一直没有分开过。
  “当!”
  一声猛烈的剑击之后,双方才首次分开身形,各自跃退。
  这一阵搏斗,葛天靖一直是采取攻势,林歌则暂采守势,但此刻两人身形一分,却见林歌身上分毫无伤,而葛天靖的身上衣服却有几个破洞。
  葛天靖发现自己衣服破了几个洞,似乎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抢步而上,长剑疾速呑吐,左三剑,右三剑,弾出满天星斗,再度发动猛攻,而且攻势较前更为猛烈林歌仍然冷静应付,只是身法开始活动起来,整个人好像变成一片纸,旋转如风,飘忽莫测,长剑突进突出,猝闪猝晃,刹那之间,突然演变成千手如来似的,长剑层层密密从四面八方刺出,竟反将葛天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葛天靖大为惊怀,迫得只好改为守势,一柄长剑绕体翻飞,布成一团剑网,竭力抵挡林歌的攻击。
  但林歌的攻势一经发动,竟如长江浪涛滚滚不绝,气势之凶猛,使得在旁观战的金糊涂也为之动容。
  再战盏茶工夫之后,葛天靖已明显的落了下风,被迫得节节后退了。
  忽然,一片昂烈的金铁交鸣响过,便见葛天靖闷哼一声,踉跄倒退,然后一跤跌坐地上,身上有五处伤口在泊泊流出鲜血。
  林歌收剑入鞘,正气凛凛道:“不要抱怨,不必感伤,做为一个侠客,终生就要守正不阿,不能有一些污点,伪善或欺世盗名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葛天靖长长叹息一声,眼皮慢慢垂下,头也慢慢垂下,似已即将断气了。
  林歌缚对金糊涂说道:“走吧!”
  金糊涂道:“此人虽然晚年变节,但总算颇有侠誉,咱们把他埋了如何?”
  林歌道:“这件事留给他的女儿女婿来办好了,他的女儿女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该让他们再见见面才对。”
  金糊涂点点头道:“好,咱们走。”
  两人移步从葛天靖身边走过,往山坡下走去。
  但就在此际,那个垂头跌坐地上,眼看已经断了气的葛天靖突然“复活”过来,突然举剑吐出,向林歌的背心疾刺了过去。
  林歌和金糊涂的背上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同时身形一转,左膝一曲,跪落地上,剑光冲鞘而出,如电一闪——
  “哎唷!”
  葛天靖惨叫一声,上身一仰,登时倒在地上,咽喉和心口鲜血直喷……
  林歌和金糊涂相视苦笑了一下,同时挺身起立,纳剑归鞘,举步走下山坡……
  “要不要去通知他女儿一声?”
  “要,因为他们正准备着搬家啊!”
  “唉,这样的结局真出我意料之外,当初我把你介绍给她,是要你替她去收回其父的遗骨,谁知今天你却杀死了她的父亲!”
  “世事如棋,变幻莫测,这样的结局,我也是不喜欢,你是不是认为我做得太绝了?”
  “不,他是该死。”
  “好了,让我们把此事忘掉,快回‘及人善堂’去看看那些孩子吧!”

  (全书完,感谢中华武侠小说QQ群7649715“未来”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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