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露出马脚
2024-08-2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天尚未黑,两人即结账离开客栈,双骑并肩直天出城,往皋兰山赶去。
  提前赴约的目的,是要乘天尚亮着的时候,对山神庙的四周环塞了解一番,以免再为银人所趁。
  出城不久,皋兰山已然在望。
  又赶了二三里路,已到山下,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山神庙。
  敢情,这间山神庙比一般土地庙大不了多少,且已破败不堪,早已没有香火了。
  看到这样一座山神庙,金糊涂不觉哑然失笑道:“看情形,他只是约咱们到此,而不是要咱们在庙内相见,这样一间小庙,怎是施展手脚的地方?”
  林歌道:“先四下看看吧。”
  于是,两人乘马在山神庙附近搜索察看,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
  再转同庙前,由金糊涂入庙察看,亦无任何发现,两人都感不解,林歌皱眉道:“此庙座落山脚,距离马路又不太远,似乎不是一处可以施展任何诡计的地方,难道说,他要与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了?”
  金糊涂道:“他若敢与咱们动手,也不会等到今天了,我看一定另有诡计!”
  林歌道:“在这山脚下,。他有何手段可施呢?”
  金糊涂摇头道:“我想不出,不过我相信他绝不敢现身与咱们动手,他如现身,不啻自投罗网。”
  林歌道:“咱们把马放在树林内,然后找个可以监视此庙的地方躲藏起来,看他出现时要些什么鬼把戏,如何?”
  金糊涂道:“善!”
  于是,两人将坐骑牵上皋兰山,拣一处树林茂密的地方,将马拴好,随即折返山神庙,看见十几丈外有一株大树,乃爬到树上,藏身于树桠间,等待银人来临。
  这时候,夕阳已经西沉,大地渐渐黑暗了。
  金糊涂道:“今夜他若来了,由我跟他动手,你伤口尚未复合,不宜与人搏斗,这一点你同意吧?”
  林歌道:“当然同意,我现在与他动手,恐怕要吃败仗,我才不干呢!”
  金糊涂道:“他的剑法如何?”
  林歌道:“轻灵刚猛兼而有之,功力不在你我之下,上次我曾在神雕崖与他走了几招,觉得他身法较差,久战之下,应可取胜。”
  金糊涂道:“照你这么说,此人在中原武林名气应该不小,怎么咱们都想不出他是谁……”
  林歌道:“武林之大,浩瀚如海,奇人异士不在少数,技艺可与十大高手看齐的人不可能没有,只不
  过有些人不太喜欢出风头罢了。”
  金糊涂道:“自从去年与你打过一场之后,至今都没再遇上一个值得我动剑的高手,但愿今夜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林歌道:“不要轻敌,那家伙不是个好吃的果子,你要是败了,我可惨啦!”
  金糊涂微笑道:“我若败了,你赶快往山上逃,找个地方一躲,就不怕他了。”
  林歌道:“去你的,我林歌还不曾未战先逃,好歹也要……”
  “嘘,来了!来了!”
  林歌连忙住口,顺着金糊涂手指的方向过望去,果见一条黑影正从西面山麓飞奔而来,看其人身形高大,分明正是那银人。
  来人施展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一转眼间就赶到山神庙前,这时他整个人已经显露在月光下,林歌和金糊涂也就在这时才看清了他的面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来人不是银人,而是老翰林。约会的人是银人,怎么到的竟是老翰林呢?
  莫非银人还约了老翰林?
  但银人有能力以一敌三么?
  林歌和金糊涂正感惊异之际,忽见一人从山神庙后悄然转出来。
  那人,赫然正是蒙着面的银人!
  老翰林一见到银人,居然没有一丝敌意,微微一笑道:“他们还没到?”
  银人道:“到了。”
  说这话时,举手一指林歌和金糊涂藏身的树上,敢情他早发现林歌和金糊涂的形踪了?
  老翰林笑道:“他们躲在那树上干么?”
  银人道:“大概打算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在树上的林歌和金糊涂听了这话,立时从树上飞掠而下,落到他们面前。
  银人哈哈大笑道:“二位来得早啊!”
  林歌见他一反常态,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心知他已与老翰林化敌为友,不禁冷冷一笑道:“怪不得你敢约我们到此,敢情你们已‘狼狈为奸’!”
  银人纵声大笑道:“不错,一个对一个,这样才算公平!”
  林歌转对老翰林道:“宋老,我真替你可惜,你的一世英名,竟因晚节不保而付诸东流。”
  老翰林冷笑道:“老夫一生无大错,此番杀你如是一个大错,那就让它错了也册!”
  林歌一指银人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老翰林摇头道:“管他是谁,老夫与他现在是志同道合,只这一点,就可淡在一起了。”
  林歌道:“所谓志同道合,是指杀死我?”
  老翰林道:“正是,他杀人为灭口,老夫杀人为报弟仇!”
  林歌道:“你不以为这是与虎谋皮?”
  老翰林道:“不!”
  林歌拔剑出鞘,道:“好,怎么打?”
  银人道:“我们已事前议定,我对付你,他对付金糊涂!”
  说着,也将长剑拔了出来。
  老翰林移步走向一边,同时向金糊涂招手道:“金糊涂,你过来,咱们今夜打个痛快,谁都不准先逃走!”
  金糊涂怕林歌有失,摇摇头道:“别急,一场一场的来吧!”
  老翰林道:“怎么呢?”
  金糊涂笑道:“别装蒜,你明知林歌身有二伤,目前还不能与人动手,所以今夜之战,统统由我金糊涂一手包办!”
  老翰林笑道:“你包办得了?”
  金糊涂道:“一个一个来,大概可以!”
  银人嘿嘿冷笑道:“金糊涂,你弄错了吧?今夜之战,与一般较技不同,不讲江湖规律的!”
  金糊涂道:“你不以为乘人之危太卑鄙下流?”
  银人狂笑一声道:“杀人灭口,正该乘对方无力应战的时候,才有得手之望!”
  林歌听了气往上冲,冲口道:“金糊涂,你少替我操心,我林歌不但还能打,而且还有能力杀人,你自愿自的吧!”
  金糊涂紧紧站在他身边,不肯过去与老翰林动手,说道:“林歌,给你我闭嘴,我已经答应你妻子把一个完完整整的林歌带回去交还给她,所以……”
  林歌笑道:“说你胡涂,你真胡涂,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你还有余力保护我么?”
  银人哈哈大笑道:“不错,金糊涂,依我看你已自顾不暇了!宋老,动手啊!”
  老翰林木杖一揄,呼的一声向金糊涂的腰上猛扫过去,喝道:“接招!”
  金糊涂冷嘿一声,手中金剑一招“顺水推舟”迎击对方的木杖。
  老翰林杖到中途,忽然一变,迅捷的一撤一挑,改向他身边的林歌撞击过去。
  金糊涂反应亦快,急忙横跨半步,长剑龙飞凤舞?的左右进撩,疾如闪电。
  老翰林偷袭不成,连忙蹲身避过金糊涂的攻击,继之身形一个盘转,木杖“呼”的扫向他们二人的双脚,企图迫使他们二人分开。
  金糊涂仍然紧紧守在林歌身前,只见他金剑倒挂而下,刺落地上,截击老翰林扫到的木杖,手法十分利落漂亮。
  老翰林自然不敢以自己的木杖去碰他的金剑,当下再将木杖一撇,同时飞起一脚猛踢金糊涂的心口。
  林歌适时从旁一剑刺出,迎上了他的脚板,笑道:“别忘了我啊!”
  老翰林吃了一惊,慌忙缩脚暴退,叫道:“朋友,你怎么不动手呀?”
  银人笑道:“来了!”
  长剑一振,加入攻击。
  老翰林一退又进,木杖势如大刀阔斧,连续以凌厉的手法攻出四五招,猛攻金糊涂……
  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起初金糊涂还能挡住对方二人的猛攻,但渐渐就左支右细了,林歌早已料到他会无力保护自己,当下左脚一顿,跃开一边,大叫道:“金糊涂,你全力收拾老翰林吧,我还可自保!”
  话声中,又跃出一丈开外,忽然靠上一株大树,盘膝坐了下来。
  银人见他跃开,立即飞扑而上,但一看他靠着树身盘膝坐下,不禁一怔道:“小子,你这是干么?”
  林歌笑道:“跟你动手,坐着就够了。”
  原来,他背上和腿上的伤尚未复合,一动就会流血,因此决定暂时采取守势,坐着和对方打。
  银人很快便想通了这一点,不觉大笑道:“好,看你能接我几招!”
  飘风直进,振剑便刺。
  林歌坐着不动,一直到对方的剑锋已逼近面门,才突然将身一偏,同时吐剑反刺对方咽喉。
  银人似已料到他有此一招,也就等他举剑刺出之际,突然剑招一变,化刺为绞,绞上了他的长剑!
  一片震耳的剑击声中,但见林歌整个人向上飞起,好像被一支长枪挑起似的,直飞上两丈多高。
  正在与老翰林搏斗的金糊涂大惊失色,急问道:“林歌,你没事吧?”
  “没事!”
  林歌回答这句话时,人已飘然落在地上,双脚还是盘着,坐姿毫无改变。
  银人冷哼一声,再度扑上前,剑如狂台卷出,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林歌仍然坐在地上挥剑迎战。
  又是一片剑击锐响,林歌居然化解了银人的“连串攻击,分毫无伤。
  金糊涂虽在与老翰林恶斗,却一直在注意着林歌的情况,准备给他援手,这时看见他坐地应战竟能应付自如,不禁喝彩道:“林歌,真有你的!”
  林歌笑道:“所以,你别替我担忧,赶快把那老家伙收拾了才是正经的!”
  金糊涂一想有理,当即全心全力与老翰林打了起来。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的威力立刻显露出来,但见他右手金剑,左手金葫芦,怪招迭出,一阵攻击,将老翰林迫得连连后退。
  老翰林落了下风,不禁怒气狂涌,突然一声长啸,身形一拔三丈高,空中木杖猛挥,横扫直劈,疯狂似的打了下来。
  金糊涂却如穿花蝴蝶,很巧妙的躲过了他的攻击,口中还大事揶揄道:“老翰林,你已是快九十岁的人了,气血已衰,再打下去非累死不可,何不悬崖勒马,回家去修养修养?”
  老翰林闻言更怒,大喝道:“金糊涂,今夜老夫不将你击毙杖下,誓不为人。”
  话落,又展开猛攻,每一杖打出,都似挟着雷霆万均之力。
  金糊涂忽然一个鸽子翻身,跳出数丈,叫道:“且住”
  老翰林怒喝道:“还有屁要放?”
  金糊涂笑道:“没有,我酒瘾发作了,要喝一口罢了!”
  说罢,拔去金葫芦的塞子,咕噜咕噜的喝起酒来了。
  老翰林看不惯他这种玩世不恭的作风,不等他喝完,突然抢步疾上,木杖一抬,奋起全力对准他的脑门直砸了下去。
  “噗!”
  一道水箭突自金糊涂口中射出,整个喷在老翰林的脸上。
  别看这只是一大口酒,喷在人的脸上,就好像被一大把铁沙打中一般,老翰林不防有此,大叫一声,掩面急退下去。
  金糊涂乘机点出一剑,喝道:“留你一条狗命,快滚!”
  金剑点出,正中老翰林的右臂肌肉上,登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老翰林又叫了一声,连忙顿足倒纵数丈,随即转身疾起,朝山麓树林急遁而去。
  金糊涂哈哈大笑,转身待要去助林歌之际,却见林歌静静的跌坐地上,而银人已然不知去向,不觉一呆道:“人呢?”
  林歌含笑道:“跑了。”
  金糊涂摆头四顾道:“你打败他了?”
  林歌道:“不是,他见老翰林落败,不敢恋战,飞也似的逃啦!”
  金糊涂道:“真可惜,你只要截住他一下,等我赶上来时,他就逃不掉了。”
  林歌苦笑道:“我坐在地上接了他一百零八剑,差点死在他剑下,你还要我怎样?”
  金糊涂哑笑道:“说得也是,你能坐在地上封挡他的攻击,实在不简单,换了我,只怕接不满五十招就要垮了。”
  林歌柱剑而起,透了口气道:“去把马牵来,咱们也该动身了。”
  金糊涂道:“那里去?”
  林歌道:“回家呀!”

×      ×      ×

  此后一路无事,一个半月后,林歌和金糊涂回到了豫境。
  复行三日,抵豫西七里坪,劳碌剑客葛天靖的女儿“葛氏”的夫家住所。
  当那间农舍出现在两人眼下时,林歌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我总算完成了葛氏的托付,将其父的遗骨带回来了。”
  金糊涂笑道:“这也是自你出道以来,第一次替人办事不索酬劳,实在难得。”
  林歌瞪了他一眼道:“你少风凉,改天见到拙荆,她若要银子,我就推到你头上,看你怎么办?
  金糊涂哈哈笑道:“我不怕,别人怕你家那个泼辣货,我可一点都不怕她!”
  林歌轻哼一声道:“真的不怕?”
  金糊涂道:“绝对不怕!”
  林歌道:“为什么?”
  金糊涂道:“因为我不会跟你回去。”
  林歌一呆道:“你不跟我回去见她?”
  金糊涂耸耸肩道:“当然,只有傻瓜才会跟你回去。”
  林歌慌了,忙道:“不成,你一定要随我去见见她,帮我说说好话,否则我就惨了!”
  金糊涂摇头道:“对不起,你是她的丈夫,只有你才配挨她的骂,我算老几呀!”
  林歌生气道:“你这样太不够朋友了,这个买卖是你介绍的,如今我两手空空的回家去,如何向她交代?”
  金糊涂道:“我去了也是两手空空的呀!”
  林歌道:“有你在场,她就不好意思骂我,你知道的,自从‘及人善堂’开设之后,也许是那几十个孩子把她搞烦了,她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就把我痛骂一顿,把我当作出气筒。”
  金糊涂道:“打是情,骂是爱,她为什么不去骂别的男人?你能有机会挨她的骂,可说是无上的光荣呀!”
  林歌道:“去你的!”
  金糊涂笑道:?“别忘了她在嫁给你之前,是‘武林第一美女’呢!”
  林歌一声,顿觉很安慰,笑道:“不错,虽然她已生了个儿子,但还很漂亮哩!”
  金糊涂道:“所以,你还有什么抱怨的?”
  林歌道:“没有,我没抱怨,我只是怕她发脾气,她脾气一发作,真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说话间,不觉已到农舍外面。
  两人刚刚下马,一个村妇已从农舍里走出来。
  她,正是劳碌剑客葛天靖的女儿,嫁为农人妇的葛氏。
  她一见是林歌和金糊涂,面上出现一抹意外的惊喜,连忙迎上来道:“你们二位……回来了?”
  林歌道:“是的,在下幸不辱命,已完成了大嫂的托付。”
  葛氏又惊又喜道:“我爹他……”
  林歌从马鞍后取下那一袋骨骸,递给她道:“他在这里。”
  葛氏接过那袋骨骸,神情转为黯然,低首悲声道:“妾身一直抱着一份希望,希望家父死亡的消息不确,想不到……”
  林歌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嫂节哀顺变吧。”
  葛氏放下那袋骨骸,强颜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二位请到屋里来坐吧?”
  林歌道:“不必了,在下离家数月,此刻归心似箭,就此吿辞了。”
  正要拱手道别,忽然有个八九岁的小童从屋后跑过来,叫道:“娘!娘!我捉到一只大青蛙!”
  小童的手上果然抓着一只大青蛙,但他一眼瞥见林歌二人,不觉呆住,对林歌二人呆望了片刻,才向母亲问道:“娘,他们是爷爷的朋友么?”
  葛氏喝叱道:“小孩子不懂事,快进去!”
  小童看见地上那袋骨骸,就趋前伸手拨开袋口,一看是死人骨头,吓了一大跳,惊叫道:“哎呀,近是死人骨头嘛!”
  葛氏伸手拉开他,将他直往屋里推,怒声道:“进去!再噜嗦娘就揍死你!”
  小童嘟着嘴,很不情愿的走入屋里去了。
  林歌问道:“令郞么?”
  葛氏答道:“是的,小孩子不懂礼貌,二位大侠千万不要见怪。”
  林歌道:“那里……”
  他觉得已无话可说,便转对金糊涂道:“咱们走吧?”
  金糊涂点头道:“好。”
  两人上了马,策马欲行之际,葛氏才又开口道:“林大侠,金大侠,妾身……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有说一声谢谢了。”
  林歌一笑道:“别客气,令尊乃一代大侠,在下能为他效劳,至感荣幸。”
  葛氏道:“不坐一会儿?”
  林歌欠身道:“不了,吿辞。”
  两人拍马便走,直驰而去。
  葛氏一直目送他们到看不见时,才透出一口大气,接着开口呼唤道:“世崇!世崇!”一个中年农夫从屋左一间牛栏里钻了出来,一边跑过来一边答道:“别叫,我在这里!”
  葛氏道:“快把这一袋死人骨头拿去扔掉吧!”
  中年农夫是她的丈夫谢世崇,他看了看那袋骨骸,问道:“扔在那里好呢?”
  葛氏道:“随便扔了就是!”
  谢世崇应了一声,拾起那袋骨骸,转身便走。
  “且慢!”
  忽然,从农舍里传出这一句话。
  随着话声,一个身高体大、眉如卧蚕的灰衣老人从农舍里走了出来。
  谢世崇闻声转回,问道:“爹,您有何吩咐?”
  灰衣老人面上挂着一丝微笑,道:“不能随便扔掉,应该好好给他掩埋,还要立上一块墓碑!”
  谢世崇楞楞地道:“立墓碑?”
  灰衣老人颔首道:“不错,墓碑上要刻‘劳碌剑客葛天靖之墓’九个字。”
  谢世崇道:“可是!”
  灰衣老人一摆手道:“一定要这样,你即刻去镇上,叫他们刻一方墓碑,今夜咱们就在山坡上拣一块地,安葬葛大侠!”

×      ×      ×

  这天日落时分,谢世崇用牛车载着一方墓碑回到农舍来了。
  灰衣老人见他回来,急问道:“你去镇上时,有没有见到他们两人?”
  谢世崇道:“没有啊。”
  灰衣老人欣然道:“有没有人问起这块墓碑的事?”
  谢世崇道:“有的,有好几个熟人问起,我就说是为我岳父造墓用的,他老人家死在西域,如今遗骨取回来了,所以要安葬他老人家的遗骨。”
  灰衣老人笑道:“很好,现在尔把墓碑搬下来,咱们到后面山坡上去吧!”
  于是谢世崇搬墓碑,葛氏荷锄,灰衣老人提骨舷,三人一起走上农舍后面的山坡……

×      ×      ×

  林歌默默的策骑而行,一直不开口说话。
  金糊涂忍不住道:“喂,林歌,用不着愁眉苦脸,我随你回去就是了1”
  林歌还是不开口,陷于沉思之中。
  金糊涂讶然道:“你怎么了?”
  林歌沉吟道:“嗯……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以为呢?”
  金糊涂满头雾水道:“什么事呀?”
  林歌道:“我说的是那个葛氏,她的态度有些反常……”
  金糊涂一怔道:“反常?”
  林歌道:“不错,反常了”
  金糊涂道:“我倒看不出她有什么奇怪之处,你发现了什么?”
  林歌道:“第一,当我把其父遗骨交给她时,她面上虽有悲痛之色,但我觉得那种悲痛不太真切,换句话说,她伤心得不够。”
  金糊涂失笑道:“你要她哭得死去活来才够么?”
  林歌点头道:“是的!”
  金糊涂道:“以常情而论,她见到父亲的遗骨时,确实应该痛哭一场才对,但你要知道,她在几个月前就已知道其父死了,因此!”
  林歌插口道:“虽然如此,但我仍然觉得她表现得不够伤心!”
  金糊涂道:“好,第二点呢?”
  林歌道:“第二,她并不知道其父是怎么死的,她应该问一问才对。”
  金糊涂面容一动道:“唔,你说的不错,她是应该问个明白——她为什么不问呢?”
  林歌道:“还有,第三,她儿子看见那袋骨骸时,她没有理由不吿知儿子那是他爷爷的骨骸,更不应该急着把儿子赶入屋内,那使我觉得她好像在隐瞒什么!”
  金糊涂目光闪动起来,道:“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她今天的表现的确太不近情理了!”
  林歌微微一笑道:“你认为她何以有此不近情理的表现?”
  金糊涂摇头道:“我不知道,如果说她对父亲的死漠不关心的话,就不应要求你去把她父亲的遗骨带回来。”
  林歌道:“对,所以她今天的表现,绝不是对其父的死漠不关心。”
  金糊涂道:“不然,是什么原因呢?”
  林歌想了一会道:“咱们折回去看个究竟如何?”
  金糊涂道:“算了,反正在你来说已完成了一件善事,其余的就不必过问了。”
  林歌勒住坐骑道:“不,我越想越觉得可疑,说不定咱们上了大当!”
  金糊涂不解地道:“怎说上了大当呢?”
  林歌不答,拉转坐骑,道:“走,咱们转回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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