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剑遭横死　书生蒙奇冤

2024-11-08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年书剑吿诉他年长寿和年长福是自己去五指山收的仆人，然后命两兄弟上前拜见，然后四人一起进入年安的房中。王公公点起一盏油灯，拉着年书剑在床边坐下，问道：“年少爷，关于那件事，你是否已知道了？”
　　年书剑点点头。
　　王公公长叹一声道：“年安就是为了那事才去南方寻你的，他走的时候，要求老汉替他看守庄院，所以老汉就暂时搬入他这房中来住…….？”
　　年长福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您老人家一个人怎敢住在这里？”
　　王公公淡淡一笑道：“这有甚么不敢，老汉年已八十二，是行将就木之人，还怕甚么呢！”
　　年书剑道：“王公公，小侄听说最近又死了几个武林人物，是真的么？”
　　王公公点头道：“真的，闹得很厉害呢！”
　　年书剑道：“有人亲眼看见？”
　　王公公道：“是的！”
　　年书剑道：“真是先父变的？”
　　王公公道：“附近居民，有三个人见到？他们跑得快，逃得了性命，事后都说那是令尊，说得很肯定……”
　　年书剑低下了头,感伤地道：“王公公，您见多识广，然认为人死后当真会变成僵尸害人么？”
　　王公公叹道：“这种事情，老汉年轻也常听人说过，说者历历如绘，老汉一直不大相信，不过从令尊这件事来看……”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面上的表情已在吿诉年书剑他相信有这么回事了。
　　年书剑沉默了半晌，才道：“人死后,为甚么会变成僵尸呢？”
　　王公公道：“这或许与风水有关，有些风水特异，葬下后尸体不烂，经吸取日月精华，即变为僵尸，不过这种事情老汉所知不多，无法为你解惑。”
　　年书剑道：“会不会是被人作祟？”
　　王公公想了想，答道：“这也颇有可能，老汉不大相信鬼怪，但相信这世上确有邪术，你想想看，这世上如无邪术，湘西赶尸又从何而来？”
　　年书剑点头道：“先父在世时，由于生性耿介，嫉恶如仇，故树敌极多，也许有人为了报仇不成而出此下策，一来破坏先父的侠誉，二来引诱小侄现身……”
　　王公公连连点头道：“嗯，嗯，这的确是很有可能之事。”
　　年书剑道：“另外一种是：那僵尸是活人扮的，不过这一点可能性较少，因为那人既有能力杀死三公会的卫士，就一定是一个武功絶世的高手,一个武功絶世的高手是不耻于做出这种卑鄙的手段的。”
　　王公公又点头道：“对，对。”
　　年书剑道：“但小侄有一点不解……您说附近居民有三人看见那僵尸？”
　　王公公道：“是的，那三人老汉都认识，是老实人，不会说谎的。”
　　年书剑道：“三公的卫士『乾坤双绝剑龙化风』及『铁扇秀士平中原』均是武林中有数的能人，连他们两位都死得无声无息，何以那三个人见到僵尸却能逃得性命呢？”
　　王公公道：“那三个人都是在夜间去田里放水见那僵尸的，据说那僵尸由他们面前数丈外飘过，没有发现他们，因此得以幸免于难。”
　　年书剑觉得这种解释不大合理，但是他也提不出有力的反驳理由，当下长叹一声道：“不管怎样，此事小侄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最近几天，还有没有武林人物来此探究？”
　　王公公道：“有的？昨天还有五个人自称是『昆仑五剑客』入庄盘问老汉有关僵尸之事——”
　　年书剑面色一变道：“哦，连『昆仑五剑客』也赶来了！”
　　王公公道：“你认识他们？”
　　年书剑道：“没见过面，但小侄早就听说过他们『昆仑五剑客』的大名了。”
　　他接着转对年长寿和年长福解释道：“他们五人剑术高超，身手比七矮寇要强得多了！”
　　王公公道：“他们盘问得很详细，后来老汉才知道，原来他们有个门下在三个月前被那僵尸杀害了，因此要来找僵尸报仇。”
　　年书剑皱起眉头道：“哦……”
　　王公公道：“老汉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打算掘开令尊的墓穴察看，老汉就警吿他们说：僵尸害人之事，三公会已在着手査办，要掘墓也应由三公会来掘，他们无权挖人坟墓。”
　　年书剑急问道：“他们怎么说？”
　　王公公道：“他们没说甚么，冷笑着走了。”
　　年书剑立刻站起道：“长寿长福，咱们快去墓地看看！”
　　年长寿一怔道：“现在？”
　　年书剑道：“是！”
　　年长寿摇头道：“不成！”
　　年书剑怒道：“为甚么？”
　　年长寿道：“那位『怪侠欧阳善』曾吿诫老爷千万不可在夜间去坟墓，老爷忘了不成？”
　　年书剑道：“有人打算挖掘我父亲坟墓，我就非去不可！”
　　年长寿说道：“他们不一定敢去挖掘的。”
　　年书剑道：“也不一定不敢！”
　　年长寿劝道：“老爷，依小的看，还是等天亮再去，那位欧阳老前辈说白天僵尸不敢出来----”
　　年书剑面容一严道：“怎么着，你也怕那僵尸么？”
　　年长寿道：“小的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那僵尸既然不是人力所能抵敌的——”
　　年书剑断然道：“你们不敢去，我自己去就是了！”
　　说毕，举步走出。
　　王公公忙道：“年少爷，你回来！”
　　年书剑对王公公可不敢拂逆，闻言转回拱手道：“王公公有何指教？”
　　王公公道：“你的仆人言之有理，还是等天亮再去较为安全，要知道僵尸即使是令尊变的，现在他也认不得你这个儿子了。”
　　年书剑恭敬地道：“王公公所言固是，但小侄今日回来，就是要査究僵尸这件事的，那僵尸既是在夜里才出现，小侄若等白天才去，哪能査出甚么来？”
　　王公公道：“可是……”
　　年书剑接着道：“王公公放心，小侄会小心在意的，话说问来，万一小侄碰上那僵尸，那也没关系，小侄宁愿死在僵尸之手，也不愿背负一身罪名！”
　　言毕，再转身走出去。
　　年长寿和年长福相视一眼，随即举步跟了出去。
　　年书剑回头道：“干甚么？”
　　年长寿道：“替老爷推车呀！”
　　年书剑一笑道：“你们不怕了？”
　　年长寿笑笑道：“怎么不怕，可是小的更怕那欧阳老前辈，他曾私下露了一手给我们兄弟看，警吿我们兄弟今后须寸步不离的跟着老爷，否则他要打断我们兄弟的狗腿哩！”
　　年书剑没有再开口，一路来到庄门口，向随后跟出来的王公公说道：“王公公，您请回房安歇，小侄今夜只去先父墓地看看，如果没事，马上回来。”
　　王公公知道阻止不了他，乃叮嘱道：“去了一定要小心啊！”
　　年书剑唯唯应是，当的坐上独轮车，吿诉二铁卫墓地所在，即由年长寿推车出庄。


　　大儒侠年南瀛的坟墓，座落在仙霞岭的北侧。
　　这地方是一片山坡，没有树木，只有高及人腰的杂草，山坡上约有一百多座坟墓，在夜间要很留意才能看出来。
　　在山坡的最高处，却有一块地方风景很幽美，那是经人工建造出来的——这就是大儒侠年南瀛的坟墓所在地！
　　这座坟墓占地极大，四周砌有圆形围墙，墓高约十余丈，恰如一座小山头，墓碑也有寻丈高大，墓前台阶井然，两侧肃立的铜铸翁仲也比一般的高大得多，围墙外面种植的松柏，把整座坟墓陪衬得更幽美庄严。
　　年书剑到达父亲的坟墓墙门外时，已是四更天，天上的眉月已斜挂在两边，四周显得格外的黑暗和阒静！
　　他并无恐惧之心，只是百感交集，以及充塞心头的太多的忧愁疑惑。
　　他在墙门口下车，没有立刻进入墓地，而伫立眺望下面的坟墓场。
　　他希望见到那僵尸。
　　但此刻他所见到的东西都是静止的，如果没有僵尸害人的意识存在脑中，整个山坡看来还相当的美丽。
　　这原是一片美丽的山坡，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此处来安葬父亲的遗体了。
　　他伫立眺望片刻，才在二铁卫的陪同下进入墙内墓地，而一脚踏入墓地时，他就像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震！
　　年长寿和年长福吓得大叫道：“哇！僵尸在那里，僵尸在那里！”
　　他们所看到的情形是：那块高大的墓碑已被移开一旁，里面的墓椁破了个洞，可以看到椁内的棺木！
　　这就是说：大儒侠年南瀛的坟墓确被破坏了！
　　但使他们震惊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倚立在墓椁旁边的那个人！
　　那是个僵硬的死人！
　　年长寿和年长福跟随年书剑虽已有年，还曾跟着年书剑读了不少诗书，可是毕竟是开化不久，迷信的观念还相当重，是以一看见那“僵尸”，,就不禁骇怕得发抖起来。
　　年书剑虽然吃了一惊，却一眼就看出了那死人不是僵尸，他握住二铁卫的手说道：“别怕，那不是僵尸！”
　　年长福两眼发直，窒息地道：“不，……不是么？”
　　年书剑道：“不是，只是个死人。”
　　年长寿也紧张的问道：“那不是老，……老太爷么？”
　　两兄弟这才透了一口气，但接着又很惊讶的问道：“但这人是谁，怎的死在这地方？”
　　年书剑凝容不语，走近墓台前，仔细端详死者，发现死者年约五旬，貌甚端正，衣着亦不俗，脚下有一把剑和一滩血，致命伤在腹部，看情形才死了不久，因为血还未干。
　　他心中又震惊又迷惑，失声道：“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他很快就想到此人必是破坏父亲坟墓的人，也猜到此人说不定就是“昆仑五剑客”之一，但使他惊惑不解的是：此人怎会死于剑下？
　　僵尸难道竟会用剑杀人？
　　不！
　　僵尸是絶对不会用剑杀人的！
　　那么，此人死于何人之手？
　　凶手因何杀他？
　　他堕入五里雾中了。
　　年长寿和年长福也有这些疑问，他们惊愕的呆望良久，才问道：“老爷，这个人是谁？怎的被人杀死在这地方呀？”
　　年书剑沉思了一会，才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想他可能是企图挖开先父之墓，有人阻止他而杀死他了。”
　　年长福问道：“他不是被僵尸杀死的么？”
　　年书剑一指死者的腹部，说道：“你们看，此人腹部中了一剑，我不相信僵尸会用剑杀人！”他忽然有所省悟，摆头四望，道：“你们去四下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被杀。”
　　两兄弟面有惧色，站着没动。
　　年书剑知他们怕遇上僵尸，当下也不再催促他们，自行爬上墓顶察看——
　　顿时，他又惊住了。
　　原来，墓顶上也有两个死人！
　　一个俯卧墓顶，一个仰躺在坟头后下方，两人也都是五旬上下的年纪，满身染血，手上还各握着一剑！
　　年长寿和年长福现在以主人马首是瞻，见主人爬上墓顶，他们也跟着爬上去，故也看到了那两个死人，年长福大叫道：“小的明白了，这三人必是『昆仑五剑客』中的三个！”
　　年书剑审视过二死者之后，即站直了身子，举目四望，立刻又发现围墙外的草上也倒毙着两个人，一颗心登时往下沉，瞿然道：“不错，这五人必是『昆仑五剑客』无疑！”
　　他虽是个文弱书生，但自小在父亲的熏陶之下，已养成了一种临危不乱遇事冷静的性格，然而现在，他已无法冷静了，他只觉浑身发软，感到站立不住了。
　　年长福连忙扶住他道：“老爷，您怎么了？”
　　年书剑呻吟道：“扶我下去，让我歇歇……”
　　年长福便搀扶着他下了墓台，让他在墓台坐下，问道：“老爷哪里不舒服？”
　　年书剑挥挥手，软弱的说道：“去把外面那两具尸体拖进来，还有坟上那两具也拖下来。”
　　年长寿和年长福这时反忘了害怕，两兄弟立即跳出墓墙将那两具尸体拖入墓地，然后又将坟头上的两个也拖下来，最后再将倚立墓椁旁边的一具放倒，把五个死人整齐的排列在地上。
　　年长寿道：“都是伤中要害而死的，真奇怪，谁有能力将这『昆仑五剑客』一起杀了呢？”
　　年书剑没有开口。他也想不通，他只知道事情已弄得很复杂，只知道事态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