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5-05-0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林南大喜，忙引李代行父女两人进屋，点着了油灯。家中现在只得林南一个人在，三人坐定，那老者一捋胡子道，道：“琪兄、夺命追魂七索剑林百新在江湖上突然失踨之时，距今已十八年，那时你还没有出世啦！”那少女敢情名一个“琪”字，闻言道：“爹，你说就是了，又拖上我作甚？”林南却接口道：“那时我也不过两岁罢例！”
李代行道：“世兄原来今年二十了！”李琪不耐烦道：“爹，你快说罢，理会人家年纪作什么？”李代行向女儿看了一眼，微笑道：“说不定有些用处！”李琪与林南比邻而居，两人不断来往，早已暗生情愫，但她却从来未曾和老父讲起过，闻言不禁心虚，一张俏脸飞红，喃喃道：“不知有什么用处呢！”
李代行一笑，道：“世兄，令尊的名头，不要说黑道上朋友闻而丧胆，即使是白道上好汉，也忌惮他几分，因为他那七索剑法，不但冠绝天下，而且内外功超绝——看世兄模样，似乎也得令尊真传了，令兄弟我曾见过几次，俱觉定是会家后人，却再也想不到便是七索剑林百新的后人！”感叹了一阵，又道：“早年崆峒派曾大撒武林帖，要与令尊为难一事，世兄知么？”
林南道：“曾听家母说过。”李代行道：“那时我也因朋友情面，接到了武林帖之后，不能不去，但我自名为绝技的一百单八颗金莲子，在好手群集之下，连献丑都不敢。后来令尊单掌劈死崆峒派掌门人凌云长老，一柄长剑，又将崆峒七杰杀得不死即伤，令堂铁臂功一使展，便将五台派的几个好汉打伤，这等武功，谁还敢惹？这次武林大会，也就不了了之，倒叫我开了一次眼界。”
林南听了，道：“老伯不必谦虚，老伯一百单八颗金莲子，何等厉害，那时不出手，一定另有原因。”李代行一怔，向林南看了几眼，道：“世兄果然聪明绝顶，不错，那时我不出手，确是另有原因。”
李琪与林南对望一眼，觉得金莲子李代行这句话语气感叹，其中像是大有文章在内。遂屏气静息，听他讲下去。李代行停了一会，道：“那次武林大会，乃是在泰山绝顶召开的，到的武林高手，足与七索剑林百新齐名的，倒也有三四位，如四川峨嵋派的霹雳手殷龙，河南嵩山元化寺的了尘大师等等。但奇怪的是，到了正经动手的那一天早上，那些高手全都不辞而别。我本来也想走的，但终于留了下来，看了半天的热闹，但没有出手。”
林南诧异道：“老伯既然接了武林帖，为什么不出手呢？”李代行叹了一口气，道：“世兄，英雄惺惺相惜，你难道不明白么？崆峒派几代来毫无人材，门中弟子行为也越来越不检，怎能与令尊令堂，英风盖世，豪气凌云相比较？正式动武的前一天晚上，令尊曾找我讲了一些话，他道：明日动武，但望我不要插手。说是我们若要动手，犯不上在这种场合，可以另约时间地点。当时我便答应了，约的是明年同月同日，仍在泰山绝顶，令尊道声多谢，便自去了。我想，了尘大师等不辞而别，怕也是为的这个缘因。”
李琪道：“我知道了，七索剑是怕几个高手，联手对付他，他打不过。”李代行摇头道：“我也是如此想，但以七索剑和铁臂仙姑两人的武功而论，那几个高手若是联袂而上，至多也不过两败俱伤而已。他和了麈大师，以及峨嵋霹雳手等如何说法，我不清楚，和我却是说得极为投机，唉，林百新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林南急问道：“第二年泰山之会怎么样？”李代行道：“那一年中我又勤练一百单八颗金莲子，不是自夸，当时江湖上也已罕遇敌手。在年中，奇的是七索剑林百新与铁臂仙姑丁怡两人，一点消息也无。平时不出一月，江湖上定有黑道上人，丧生在他们两人手中的消息传出。我想大概他们泰山之会以后，一定也觅地静居，勤练武功，所以也不以为异。那时世兄在哪里？”
林南道：“我自己是不记得了，听大哥说，是住在外公家中，两年以后，妈才突然回家来，也没对外公说起爹到哪里去了。”
此时，两人谈得熟了，便在谈话中少了好些客套。李代行接着道：“是了，这两年之中，七索剑与铁臂仙姑两人在哪里？做些什么？天下虽大，可说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第二年依时赶到泰出绝预，嵩山了尘大师、峨眉霹雳手、少林寺鹰爪王等高手，俱都到了，但在山顶直等了半个月，还不见再有人来，大家都道，林百新绝不是失信之人，再等半月，总共一个月，林百新仍未到，大家才回去了。”
林南越听越奇，道：“家父一定是有极要紧的事，绊住了不能来，不然他一定到的！”李代行点了点头，意似嘉许，道：“当时谁都是那么想，我在武林中交游最广，一下泰山，便到处打听七索剑林百新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従此忽忽过了一十八载！”
三人沉默了半晌，林南、李琪两人，同声奇道：“却不知他们做什么去了。”李代行道：“是啊！世兄，令堂归来之后，行踨如何，可能见告么？”
林南道：“妈一个人再回来时，我已四岁，哪里认得是她？她在外公家中一住十年，除了教我们弟兄四人武功外，什么事也不做。
“那十年中，她老得真快啊！后来外公死后，她便搬来此处居住，李老伯是第二年搬来的，搬来第二天，她便夜里出去了一次，回来后，对我们道：‘隔壁新搬来的，乃是武林中暗器大家，一百单八颗金莲子，专打人身要穴，当者披靡……’”
李代行插嘴道：“铁臂仙姑过奖了！”
林南续道：“接着她老人家面色一沉，道，我们四人之中，若有谁敢泄露自己是夺命追魂七索剑林百新的后人，虽是亲生儿子，也不饶过！妈平时沉默寡言，我们见了都怕，当然不敢稍露口风，这次因为事情太怪，我耽心和父亲失踪一事有关，久闻老伯，对武林掌故如数家珍所以才放胆和琪世妹说了，请老伯判断一下，究竟妈是到哪里去了，大哥二哥又去了什么地方。她端午出门，今日已是五月二十，再过半月，便要回来，若是三哥又是不归，又当如何？”
这铁臂仙姑，李琪也曾见过几次，只觉得她阴沉无比，此时听到她行动又如此诡秘，不禁害怕起来，紧紧靠住了乃父，一双澄如秋水的眼睛，睁得大大地。
金莲子李代行捋须沉思一会，道：“世兄，此事的确令人纳罕，令堂平时言谈之中，难道一点口风也不露么？”
林南苦笑道：“她老人家不要说讲话，就是她的房间，也不许我们跨进半步的！”
金莲子李代行一聴“霍”地站了起来，道：“有这等事？”林南道：“她年纪大了些，脾气古怪，也是有的。”李代行道：“不然。世兄莫怪我多事，令堂何时起不准你们入她房中的？”
林南道：“在外公家住时，已是如此的了。”李代行又缓缓坐下，道：“老朽多事了。”林南急道：“老伯怎说此话？家母若有事独立难成的，正要仰仗老伯大力呢？”李代行道：“好！如此，则我们且往铁臂仙姑的房中看个究竟再说！”
林南迟疑了一阵，李琪跑过去道：“你怎么？若非如此，那么多的古怪事情，怎弄得清楚？还不快去。”林南一想，母亲依照惯例，横竖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就入她房中，去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将心一横，道：“好！只是……老伯若可不翻乱她的物事，最好不过。不然等她回来了，小姪实在担当不起。”
李代行暗想，虽说自己女儿和林南大有钟情之态，但这事究竟和自己一无关系。铁臂仙姑的武功本领，为人脾气，江湖上谁不知道？莫要管间事管出祸来？因此林南一应允，他倒反而踌躇起来。
李琪见乃父犹豫不决，又跑了过来，一顿足道：“爹，你怎么啦？好不容易人家担着天大的干系，答应了你又不肯去了？”李代行对女儿娇縦已惯，一向百依百顺，何况这件事的本身，不但关系着一个武林怪杰的下落，而且也太以离奇诡秘，好奇心遂起，道：“好！”随着林南，穿过一条小隔弄，来到一扇门前停住。
林南一到门前，虽然明知屋中无人，乃是一间空房，但也不免气馁，呆了一呆。那扇门鸟漆漆地，再加那天，天色阴沉，星月无光，三人全是会武之士，又未提着灯笼，那情景益发神秘，李琪见林南站在门口不动，不由自主，也退后了一步。
金莲子李代行已看出了两人气馁的情形，他到底在江湖中闯荡有年，道：“你门两人且退后，待我先进去！”林南巴不得如此，忙譲了开来，和李琪并肩站定。李代行跨前两步，右手已将按在门环之上，突然又缩了回来，李琪惊问道：“爹，怎么啦？”
李代行道：“刚在说铁臂仙姑道我是暗器大家，想她的父亲人称八臂罗汉，才是武林中谁都知道的暗器专家哩！她房中既不准让人进去，定有道理，此番离家，只剩一个人在家，好奇心所驱，谁都难免，若她埋伏有暗器在，我们不是要吃亏么？”
林南、李琪两人给他讲得毛骨悚然。李代行又道：“你们且退后三丈！”两人依言后退，只见李代行也退后了丈许，沉胯坐马，右臂缓缓抬起，“呼”地一掌，向前推出，掌风到处，那扇乌漆漆的门“格支”一响，应声而开！裹面黑洞洞地，一点也看不清楚。三人刚在庆幸没事，待要走进去看个究竟之时，忽听几下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嗤嗤嗤嗤”，果然自门中射出无数三棱钉来，力道奇强，金莲子李代行一听到破空之声，便身形暴涨，袍袖飞舞，片刻之间，只见他停了下来，摊开手掌，手中已多了一把三棱钉。
李代行将钉放在鼻尖一嗅，惊道：“铁臂仙姑当真言出必行，钉上竟含奇毒，想屋中除了自己的儿子之外，再无旁人，何必下此毒手呢？”
林南听说钉上有毒，吓得面色都变了，张口结舌，讲不出话来。想起母亲走后，自己几次三番，待要开了房门看个究竟，虽然未敢贸然从事，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望了李琪一眼。
李琪心中也吃惊之至，暗想若不是父亲小心些，小命儿还不早丢了么？三人心中各怀心思，在离门两丈开外处呆了一阵，不见动，又欲进房去，忽听“砰”地一声，那扇门突然自动关上，那时连一丝风都无，这门如何会关？李琪首先娇呼一声，道：“爹！别看了吧！有鬼！”林南一身冷汗未干，又出了一身，也道：“老伯，我们回去吧。”金莲子李代行却微微一笑，道：“天下世界，哪里会有鬼怪？铁臂仙姑既能在门上安装机括发射毒药三棱钉，难道就不能再按机括，令门自动关闭了么？这一下必定不易打开，因为三棱钉若未能防止来人，则门自动关闭，一定不能轻易弄开，可将来人关在里面。世兄，令堂住室，一定是没有窗户的，可是么？”
林南讶道：“老伯向未来此，怎能知道？”李代行笑道：“以情理度之耳。”林南心中暗暗佩服，但还有些不服气，道：“老伯再试一劈空掌看看。”
李代行道：“好！”手臂起处，掌风呼呼，直袭房门，林南武功也已有了根底，听那掌风，便知金莲子李代行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掌，怕不有数百斤之力，挡着的即使是石头狮子也得为他推倒，但一掌过去那门果然纹丝不动。
李代行道：“世兄原来今年二十了！”李琪不耐烦道：“爹，你快说罢，理会人家年纪作什么？”李代行向女儿看了一眼，微笑道：“说不定有些用处！”李琪与林南比邻而居，两人不断来往，早已暗生情愫，但她却从来未曾和老父讲起过，闻言不禁心虚，一张俏脸飞红，喃喃道：“不知有什么用处呢！”
李代行一笑，道：“世兄，令尊的名头，不要说黑道上朋友闻而丧胆，即使是白道上好汉，也忌惮他几分，因为他那七索剑法，不但冠绝天下，而且内外功超绝——看世兄模样，似乎也得令尊真传了，令兄弟我曾见过几次，俱觉定是会家后人，却再也想不到便是七索剑林百新的后人！”感叹了一阵，又道：“早年崆峒派曾大撒武林帖，要与令尊为难一事，世兄知么？”
林南道：“曾听家母说过。”李代行道：“那时我也因朋友情面，接到了武林帖之后，不能不去，但我自名为绝技的一百单八颗金莲子，在好手群集之下，连献丑都不敢。后来令尊单掌劈死崆峒派掌门人凌云长老，一柄长剑，又将崆峒七杰杀得不死即伤，令堂铁臂功一使展，便将五台派的几个好汉打伤，这等武功，谁还敢惹？这次武林大会，也就不了了之，倒叫我开了一次眼界。”
林南听了，道：“老伯不必谦虚，老伯一百单八颗金莲子，何等厉害，那时不出手，一定另有原因。”李代行一怔，向林南看了几眼，道：“世兄果然聪明绝顶，不错，那时我不出手，确是另有原因。”
李琪与林南对望一眼，觉得金莲子李代行这句话语气感叹，其中像是大有文章在内。遂屏气静息，听他讲下去。李代行停了一会，道：“那次武林大会，乃是在泰山绝顶召开的，到的武林高手，足与七索剑林百新齐名的，倒也有三四位，如四川峨嵋派的霹雳手殷龙，河南嵩山元化寺的了尘大师等等。但奇怪的是，到了正经动手的那一天早上，那些高手全都不辞而别。我本来也想走的，但终于留了下来，看了半天的热闹，但没有出手。”
林南诧异道：“老伯既然接了武林帖，为什么不出手呢？”李代行叹了一口气，道：“世兄，英雄惺惺相惜，你难道不明白么？崆峒派几代来毫无人材，门中弟子行为也越来越不检，怎能与令尊令堂，英风盖世，豪气凌云相比较？正式动武的前一天晚上，令尊曾找我讲了一些话，他道：明日动武，但望我不要插手。说是我们若要动手，犯不上在这种场合，可以另约时间地点。当时我便答应了，约的是明年同月同日，仍在泰山绝顶，令尊道声多谢，便自去了。我想，了尘大师等不辞而别，怕也是为的这个缘因。”
李琪道：“我知道了，七索剑是怕几个高手，联手对付他，他打不过。”李代行摇头道：“我也是如此想，但以七索剑和铁臂仙姑两人的武功而论，那几个高手若是联袂而上，至多也不过两败俱伤而已。他和了麈大师，以及峨嵋霹雳手等如何说法，我不清楚，和我却是说得极为投机，唉，林百新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林南急问道：“第二年泰山之会怎么样？”李代行道：“那一年中我又勤练一百单八颗金莲子，不是自夸，当时江湖上也已罕遇敌手。在年中，奇的是七索剑林百新与铁臂仙姑丁怡两人，一点消息也无。平时不出一月，江湖上定有黑道上人，丧生在他们两人手中的消息传出。我想大概他们泰山之会以后，一定也觅地静居，勤练武功，所以也不以为异。那时世兄在哪里？”
林南道：“我自己是不记得了，听大哥说，是住在外公家中，两年以后，妈才突然回家来，也没对外公说起爹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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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越听越奇，道：“家父一定是有极要紧的事，绊住了不能来，不然他一定到的！”李代行点了点头，意似嘉许，道：“当时谁都是那么想，我在武林中交游最广，一下泰山，便到处打听七索剑林百新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従此忽忽过了一十八载！”
三人沉默了半晌，林南、李琪两人，同声奇道：“却不知他们做什么去了。”李代行道：“是啊！世兄，令堂归来之后，行踨如何，可能见告么？”
林南道：“妈一个人再回来时，我已四岁，哪里认得是她？她在外公家中一住十年，除了教我们弟兄四人武功外，什么事也不做。
“那十年中，她老得真快啊！后来外公死后，她便搬来此处居住，李老伯是第二年搬来的，搬来第二天，她便夜里出去了一次，回来后，对我们道：‘隔壁新搬来的，乃是武林中暗器大家，一百单八颗金莲子，专打人身要穴，当者披靡……’”
李代行插嘴道：“铁臂仙姑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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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铁臂仙姑，李琪也曾见过几次，只觉得她阴沉无比，此时听到她行动又如此诡秘，不禁害怕起来，紧紧靠住了乃父，一双澄如秋水的眼睛，睁得大大地。
金莲子李代行捋须沉思一会，道：“世兄，此事的确令人纳罕，令堂平时言谈之中，难道一点口风也不露么？”
林南苦笑道：“她老人家不要说讲话，就是她的房间，也不许我们跨进半步的！”
金莲子李代行一聴“霍”地站了起来，道：“有这等事？”林南道：“她年纪大了些，脾气古怪，也是有的。”李代行道：“不然。世兄莫怪我多事，令堂何时起不准你们入她房中的？”
林南道：“在外公家住时，已是如此的了。”李代行又缓缓坐下，道：“老朽多事了。”林南急道：“老伯怎说此话？家母若有事独立难成的，正要仰仗老伯大力呢？”李代行道：“好！如此，则我们且往铁臂仙姑的房中看个究竟再说！”
林南迟疑了一阵，李琪跑过去道：“你怎么？若非如此，那么多的古怪事情，怎弄得清楚？还不快去。”林南一想，母亲依照惯例，横竖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就入她房中，去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将心一横，道：“好！只是……老伯若可不翻乱她的物事，最好不过。不然等她回来了，小姪实在担当不起。”
李代行暗想，虽说自己女儿和林南大有钟情之态，但这事究竟和自己一无关系。铁臂仙姑的武功本领，为人脾气，江湖上谁不知道？莫要管间事管出祸来？因此林南一应允，他倒反而踌躇起来。
李琪见乃父犹豫不决，又跑了过来，一顿足道：“爹，你怎么啦？好不容易人家担着天大的干系，答应了你又不肯去了？”李代行对女儿娇縦已惯，一向百依百顺，何况这件事的本身，不但关系着一个武林怪杰的下落，而且也太以离奇诡秘，好奇心遂起，道：“好！”随着林南，穿过一条小隔弄，来到一扇门前停住。
林南一到门前，虽然明知屋中无人，乃是一间空房，但也不免气馁，呆了一呆。那扇门鸟漆漆地，再加那天，天色阴沉，星月无光，三人全是会武之士，又未提着灯笼，那情景益发神秘，李琪见林南站在门口不动，不由自主，也退后了一步。
金莲子李代行已看出了两人气馁的情形，他到底在江湖中闯荡有年，道：“你门两人且退后，待我先进去！”林南巴不得如此，忙譲了开来，和李琪并肩站定。李代行跨前两步，右手已将按在门环之上，突然又缩了回来，李琪惊问道：“爹，怎么啦？”
李代行道：“刚在说铁臂仙姑道我是暗器大家，想她的父亲人称八臂罗汉，才是武林中谁都知道的暗器专家哩！她房中既不准让人进去，定有道理，此番离家，只剩一个人在家，好奇心所驱，谁都难免，若她埋伏有暗器在，我们不是要吃亏么？”
林南、李琪两人给他讲得毛骨悚然。李代行又道：“你们且退后三丈！”两人依言后退，只见李代行也退后了丈许，沉胯坐马，右臂缓缓抬起，“呼”地一掌，向前推出，掌风到处，那扇乌漆漆的门“格支”一响，应声而开！裹面黑洞洞地，一点也看不清楚。三人刚在庆幸没事，待要走进去看个究竟之时，忽听几下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嗤嗤嗤嗤”，果然自门中射出无数三棱钉来，力道奇强，金莲子李代行一听到破空之声，便身形暴涨，袍袖飞舞，片刻之间，只见他停了下来，摊开手掌，手中已多了一把三棱钉。
李代行将钉放在鼻尖一嗅，惊道：“铁臂仙姑当真言出必行，钉上竟含奇毒，想屋中除了自己的儿子之外，再无旁人，何必下此毒手呢？”
林南听说钉上有毒，吓得面色都变了，张口结舌，讲不出话来。想起母亲走后，自己几次三番，待要开了房门看个究竟，虽然未敢贸然从事，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望了李琪一眼。
李琪心中也吃惊之至，暗想若不是父亲小心些，小命儿还不早丢了么？三人心中各怀心思，在离门两丈开外处呆了一阵，不见动，又欲进房去，忽听“砰”地一声，那扇门突然自动关上，那时连一丝风都无，这门如何会关？李琪首先娇呼一声，道：“爹！别看了吧！有鬼！”林南一身冷汗未干，又出了一身，也道：“老伯，我们回去吧。”金莲子李代行却微微一笑，道：“天下世界，哪里会有鬼怪？铁臂仙姑既能在门上安装机括发射毒药三棱钉，难道就不能再按机括，令门自动关闭了么？这一下必定不易打开，因为三棱钉若未能防止来人，则门自动关闭，一定不能轻易弄开，可将来人关在里面。世兄，令堂住室，一定是没有窗户的，可是么？”
林南讶道：“老伯向未来此，怎能知道？”李代行笑道：“以情理度之耳。”林南心中暗暗佩服，但还有些不服气，道：“老伯再试一劈空掌看看。”
李代行道：“好！”手臂起处，掌风呼呼，直袭房门，林南武功也已有了根底，听那掌风，便知金莲子李代行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掌，怕不有数百斤之力，挡着的即使是石头狮子也得为他推倒，但一掌过去那门果然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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