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按图索骥　一网打尽

2024-11-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伍秀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假若她再不上路的话，吴奇农便会发生危险似的，因此，她不再等待戚忠盛，自己前往边界。
　　其实，吴奇农现在身在何处，她也不知道，就算他真的发生了危险，她也鞭长莫及，无法加以援手。
　　她先到了劫匪高雅曾要胁她去的山崖，那时，已近黄昏，她决定先好好研究地图，入黑之后，才正式开始行动。
　　地图指示出，攀过了这个山之后，下面便是一条公路，公路是通往佛山，到了佛山，可以乘车北上，另一条路目的地是广西的梧州，然后是直往云南。
　　高雅与高岗是山东人，可是他们潜返大陆之后，是不是直返山东？看来雇用他们的人，应该在广西或者云南，因此才会绕道，而不直接北上。
　　伍秀慧虽是心急的上路，不过，她已带了足够的食水与干粮，只要攀过了这山，到了公路，只要有钱，什么也不用担心。
　　当她把地图看清楚之后，太阳已渐西沉。
　　突然，她听见有人声，她迅速的躲在一旁，只见一熟悉的身影自草丛中跑了出来。
　　那是满头大汗的戚忠盛。
　　伍秀慧迅速的躲进了一堆岩石的后面。
　　戚忠盛上到了这个山崖，找不到伍秀慧，非常失望，并且自怨自艾地道：“早知不要那人情纸，潜返大陆，遇到公安，什么纸也没有用。”
　　他看了四周一遍，决定立刻上路。
　　伍秀慧看见他可笑的模样，便把声音压得十分低沉的道：“举手！”
　　戚忠盛听了，反应十分迅速，拔出了手枪，指向声音来处。
　　伍秀慧并没有现身，仍然压低声音道：“放下手枪。”
　　戚忠盛看不见人，只听见声音，十分无奈地放下了手枪，伍秀慧见了他这么个表情，忍不住的“嗤”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一起，戚忠盛便向她扑来，而且前冲之势甚猛。
　　伍秀慧向后一闪，回复了本来的声音，有点娇嗔的道：“你想怎样？”
　　戚忠盛一听已知道那是伍秀慧的声音，立时止住了去势，不过，他冲力极猛，一时收势不住，只好翻了一个觔斗。
　　伍秀慧道：“忠盛，你真是好身手！”
　　戚忠盛道：“几乎被你吓死。”
　　“我以为你婆婆妈的，不来了。”
　　“怎会？我怎能让你一人上路。”
　　伍秀慧听了，问道：“你是为了我，并不是为了找吴SIR的？”
　　戚忠盛有些尴尬的道：“当然是找吴SIR。”
　　他拾回了手枪，掩饰他的窘态。
　　伍秀慧拿出了地图，向戚忠盛解释她心目中的路径以及计划。
　　那时，已是暮色四合，他们开始动身。
　　整个山头是一片漆黑，他们不敢亮灯，只是摸索而行，不过，他们发觉，这山坡上满山树木草丛，并没有任何行人路。
　　可是，走了不久，他们竟然发现了草丛之间有一条黄泥小径，这小径并非人工所筑，那是很多人经过，而日久自成一条小径。
　　看来这山坡已是一处潜入本市的秘密途径，只不过本市警方仍然没有发觉。
　　他们迅速的下了山坡。
　　在到达公路之前，他们躲在草丛中窥看，这公路其实只是一条泥路，看来并不是正式的公路，不过，在这夜深时分，仍然有一些车辆经过。
　　忽然，戚忠盛觉得不远的草丛处，有些声响。
　　伍秀慧也非常警觉，轻声道：“什么声音？”
　　两人伏下。
　　那声响渐近，竟是两个人！
　　在这个时刻，这个地方发现有人，实在是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
　　那两个人向着他们伏下的草丛而来，而且越走越近。
　　戚忠盛与伍秀慧二人心里都同时起了这一个念头：先下手为强！
　　他们已同时扑出。
　　那两人料不到在这草丛中有人扑出，在惊愕中被戚忠盛与伍秀慧踢中。
　　不过，那两人在滚身之后，已拔出了手枪。
　　戚忠盛见他伸手往怀里探，便知道他会拿武器，便不让他稳身，又飞出一脚，并且窜近那人，连出三拳，那人被这一轮快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那人的手枪拔了出来，戚忠盛早已扑近，一手拿了他的手枪，另一手已反扣那人。
　　“大佬！大佬！”那人左手被扣，发出痛楚的声音，并且拼命挣扎。
　　戚忠盛道：“再动便一枪打死你！”
　　那人只好噤声不动。
　　伍秀慧身手也不弱。
　　她是扑向那人，不过，她并没有戚忠盛那么幸运，因为她扑向的人，是一个非常魁梧的大汉，她这一扑，不单没有推倒那大汉，反而是自己被弹了开去。
　　那汉子怒吼了一声，扑向伍秀慧。
　　伍秀慧知道，如果要与这汉子力拼，那便有如以卵击石，她的心念迅速闪动。
　　那人已扑过来，伍秀慧一个滚身，然后撑起了一脚，这汉子扑在伍秀慧的脚上，伍秀慧借着汉子扑来的冲力，借势一挑，那巨大的汉子，有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向前面翻了两个觔斗。
　　伍秀慧并没有慢下来，不让那汉子有翻身的机会，欺身窜前，一脚踢向那汉子的左胁。
　　左右两胁，是人身气门，十分脆弱，一旦被猛力撞击，会使整个人暂时失去气力。
　　伍秀慧趁这人气力未复，已用右手反扣这汉子的右手，并且抽出了刀子，抵住汉子的颈项，叫道：“不要再动，否则……”
　　伍秀慧并没有说下去。
　　那汉子果然不敢再反抗，因为他也是一个大行家，他感觉到锋利的刀口正向着他项上的大动脉，只要被刀子割开颈上的大动脉，就算不死，也可能成为一个终身残废的人。
　　被戚忠盛控制着的那人叫道：“两位大佬，我们并不是坏人，只是来接你们。”
　　戚忠盛奇怪道：“接我们？”
　　那在伍秀慧刀锋下的魁梧汉子也道：“我们专门在这里接待你们这些英雄大哥，只想你们打赏一两件金饰，我们自会好好招待。”
　　伍秀慧道：“什么金饰？”
　　两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另一人道：“你先放了我们，我们会好好解释。”
　　伍秀慧看了戚忠盛一眼，戚忠盛已缴了那人的手枪，伍秀慧也立时伸手入那魁梧汉子的怀中，把手枪拿了出来，然后道：“蹲下！”
　　那人高举双手，蹲了下来，道：“你们千辛万苦，而今衣锦还乡，我们会好好的招待你们。”
　　另一人也高举双手，道：“只要你们给我们一些金饰，我们会为你安排，有车子送你们到佛山，然后转搭火车，你们要回到那里都可以。”
　　戚忠盛与伍秀慧听了他们的话，似乎有些明白，看来这地方是有一个组织，专门接待潜返内陆的人，而这些潜返的人，一定是打劫回来的，因此他们才会说打赏一两件金饰，便会有好招待。
　　伍秀慧道：“金饰我们却没有，港纸收不收？”
　　“当然收，当然收，你们胆敢打劫银行，拿到现金，那也不错。”
　　戚忠盛道：“现金不及金饰？”
　　另一人接口道：“不是不及，而是金饰全国通行，而且越是北上，越可叫高价。”
　　“你们是大行家，不用我们解释，也早知道。”
　　戚忠盛从袋里拿出了两张金牛，向那人扬了一扬，道：“可够吗？”
　　大汉见了，道：“大爷出手要重些，越重招待越好，你们也越安全。”
　　另一人道：“是的，你们而今身价不同了，出去之时，你们……不怕得罪，你们只是烂缸瓦，而今打劫回来，立刻变成瓷器。”
　　伍秀慧也掏出了两张金牛，道：“这个可以吗？”
　　那魁梧汉子看了道：“好，好！”
　　伍秀慧道：“收了钱，有什么招待？”
　　那人道：“你们先把枪收好，我们现在不再是敌人，你是我们的顾客，我们定会好好招待。”
　　戚忠盛道：“我们想到佛山。”
　　“没问题，你跟我们下去，一会便有车子来，你们在车内瞌睡一会，天亮之前便到佛山。”
　　另一人道：“请把枪交还我们。”
　　伍秀慧道：“到了佛山，自会交回。”
　　那魁梧的汉子道：“姑娘，你身手真好，咿……当然是身手好，如果不好，那能打劫银行。”
　　两人领着戚忠盛与伍秀慧下了山坡，来到公路，再走了一小段路，路旁有一间简陋的木屋。
　　“请两位入内休息一下，车子很快便来。”
　　两人当然不敢入内。
　　另一个汉子从屋子内拿出了一支大电筒，然后向远处闪了几下。
　　远处山头，也有闪光回应。
　　不一会，一有一辆吉甫车驶来。
　　其中一人道：“你们可以叫司机载你们到那里去也可以，当然是要……”
　　戚忠盛道：“你们也去？”
　　另一人接口道：“不，我们还要在这里接待另一些衣锦荣归的大爷。”
　　伍秀慧道：“司机会出古惑？”
　　那人道：“你看这司机比我们还瘦，以你两个身手，他不敢有异动，只要有钱有金，什么要求也可。”
　　另一人道：“不过，请把枪还给我们，否则我们很难向我们的上司交代。”
　　伍秀慧与戚忠盛上了车，才抛出了手枪。
　　那司机并没有发一言，径往公路上飞驰。
　　两人都感到十分疲倦，但却不敢睡，因为害怕这司机有问题。
　　可是，汽车高速行驶，摇摇晃晃的，令他们无法抗拒睡魔。
　　戚忠盛用力擦擦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老友，你每月都是在这里接送？”
　　那司机道：“是的，那边文锦渡，落马洲是个官方的关口，这边是我们民间的关口。”
　　伍秀慧也想利用谈话抗拒睡魔，接口道：“生意不错吧！”
　　“去年比较好一些，今年你们那边的顶爷过来与我们这边的顶爷开会之后，又互相合作，交换人犯，我们的生意便差了很多。”伍秀慧突然想到了吴奇农，那个杀手高岗如果真的沿这路线潜回大陆，那么，他们也一定要乘搭这类的车子，便问道：“一二天之前，你有没有载过两个客人？”
　　“什么客人？”
　　“两个都是男人，一个应该是山东人。”
　　“老乡？”
　　戚忠盛与伍秀慧不明白他的意。
　　司机解释道：“那个老乡说话很难听，连我也要一句话问了几次才明白。”
　　两人听了，立刻兴奋起来。
　　戚忠盛道：“对了，大有可能是这人。”
　　伍秀慧道：“还有，他的同伴应该是个广东人。”
　　“那人说话却是十分清楚。”
　　伍秀慧道：“他们坐过你的车？”
　　那司机并没有回答。
　　戚忠盛也道：“他们坐过你的车？他们去了那里？”
　　那司机依然没有回答。
　　戚忠盛又追问了一次。
　　那司机仍是缄口不言。
　　伍秀慧立时明白，从口袋里拿了一叠港币出来，递与那司机。
　　那司机瞥了一下，似乎并不感兴趣。
　　戚忠盛也立时拿出一查，却是美钞。
　　这司机整个人改变了，一手接过美钞，立刻道：“你们想知道甚么？”
　　“那两个人的行踪。”
　　司机道：“他们也是从那山头下来，我接了他们往佛山。”
　　“然后呢？”
　　“客人离开了我的车辆后，我不知道！”他口里说是不知道，但表情却是相反。
　　伍秀慧道：“快说！”她把手中那叠港币也给了那位司机。
　　那司机似是勉强收了，道：“他们其中一个受了伤，要在佛山看医生。”
　　“是哪一个？”伍秀慧问。
　　那司机又不说话。
　　戚忠盛与伍秀慧被这人弄得牙痒痒的。
　　司机从倒后镜看到了他们两人的表情，开口道：“老兄，你们在下面(香港)予取予携，益一下我，祇是九牛一毛。”
　　这人真是贪心。
　　司机道：“我在这公路接送你们，受的祇是少少人工，没有一些外快，很难生活……”
　　戚忠盛道：“你究竟要多少才说？”
　　“出自老兄之心吧！”
　　戚忠盛道：“老实说，我们并不是打劫成功，衣锦还乡，祇不过是抢了几万元港币回来。”
　　“几万元也肯收手？”
　　“你要多少？”
　　“我也不太贪心，既然你们收获不大，我实收一万，我这样好人，也希望你们下次再去，有好收获。”
　　“一万！你已收了我们差不多一万！”
　　“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有甚么可告诉，我会依着我老板的吩咐。”
　　“怎样？”
　　“不要与客人多说话！”
　　两人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戚忠盛袋里并没有太多的金钱，伍秀慧知道，如果再磨蹭下去，一定没有结果，而今有机会知道吴奇农的消息，假若不追问下去，大有可能再问不到。
　　她咬咬口唇，把自己颈上的一条金链和一个钻石坠拉了下来，递与司机。
　　戚忠盛见了，阻止道：“这是……”
　　伍秀慧不理会他，向司机道：“拿去，快说！”
　　司机见了，眉开眼笑道：“才说祇取了几万港元，又有金饰。”
　　司机以为这是在下面抢回来的金饰。
　　司机道：“他们托我在佛山找医生。”
　　“哪一个受伤？”
　　“是那个满口山东话的老乡。”
　　两人听了，心中释然。
　　“另一个呢？”
　　“没有甚么，后来，他托我买两张往广西的车票。”
　　“广西？往那里的？”
　　“梧州。”
　　“究竟他们去那里做甚么？”
　　司机道：“这点我确实是不知道。”
　　戚忠盛问：“他们在佛山逗留多久？”
　　司机道：“往广西是今早的汽车……”
　　“今早……你的意思是现在？”
　　司机计算了一下道：“是的……”他看看手表道：“如果你们好运，到佛山时，应该还可以赶上。”
　　伍秀慧道：“那么，加快吧！”
　　那司机收了金饰，似乎听话得多，汽车飞快地沿着公路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