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2025-03-16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大约走了三分种,加连奴站在一片墙前,一会,那片墙竟然慢慢裂开了,里面平排着四张座椅。
  加连奴首先走进去,坐在椅子上。
  艾媚回头望望我,我立刻示意她跟进去,巴森里奥也跟着进去,我当然是亦步亦趋。
  在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弄些诡计,我也是没有甚么办法的,因为我根本不清楚这里的一切,不过,我仍然充满信心,对我自己的说服能力充满信心。
  坐好之后,那片墙便自动的关上。
  加连奴自言语地道:“通道一二一五!”然后便按了几个电键,那电键是在椅子靠手的地方。
  这时,四张椅子同时开动,天呀,这四张椅子竟然是这秘层所用的交通工具。
  四张椅子——其实应该是一辆特制的车,平稳地向前进,可惜四周十分黑暗,没有其他东西的比较,我猜不到前行的速度。相信速度十分惊人。
  车子终于停了,我们同时走下来。前面的一片墙立时又裂开,一眼看去,我便发觉这是一个圆形的会议室。
  会议室之内是一张十分大的圆桌,坐了大约七八人左右,其中一人见了我们便立时站起。我真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那站起的人竟是已被谋杀的杜刚船长!
  艾媚也诧异地“哼”了一声!
  “欢迎你们来,安宇先生,艾小姐!”
  声音是那么熟悉,是如假包换的杜刚船长,而今,我才明白,几次在传真传呼仪的荧光幕上看到熟悉的身影便是杜刚,我一直没有想到是他,因为在我脑海中,他已是死去的人,怎会考虑是他!
  杜刚看到我们惊异的表情,哈哈大笑地说:“两位,我没有死去!”
  我记得杜刚船长的尸体,脸孔十分血肉模糊的,我还以为是海盗所用的一种酷刑!
  杜刚又说:“请坐,安先生,我是一个不大喜欢武力的人请把手枪放下。”
  艾媚忍不住说:“原来船上的一切,都是你搅的诡计,难道这便是中央系统……”
  杜刚仍是满脸笑意,说:“艾小姐,船上的保安工作十分艰巨,辛苦你了!”
  艾媚正想说下去,但我已插口:“杜刚船长,看你们在开会,请恕我们唐突闯入!”
  杜刚说:“没关系,没关系,也许我们可以用得着你们两位!”
  巴森里奥与加连奴一直都站着,这时,杜刚才用眼色示意他们坐下,巴森里奥在意大利是独当一面的人,而今竟要看杜刚的脸色才敢坐下,真使人不敢相信。
  环目四顾,会议桌旁全是熟悉的脸孔,有乃芮、中村浩、西门摩亚、多耶纳夫、沙尔和奥马,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他们的保镖兼秘书。
  杜刚对各人说:“再看看情形怎样!”
  墙上的银幕立刻映出了深海,就像我们在那传呼传真仪看到的情形一样!
  杜刚说:“各位,相信我们的工作人员可以把这可恶的东西消灭!”
  众人并没有答话,祗是窃窃私语。
  呆滞的声音又传来:“我们损失了卅个蛙人!没有人敢再向那怪物进攻!”
  我忍不住问:“甚么怪物?”
  杜刚说:“好像是一只八爪鱼!”
  “八爪鱼?”
  “是的,不过,这祗是一个意外,”杜刚说。
  “甚么意外?”艾媚问。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我们的卫星组合脱离了‘蓝动号’,缓缓地降下海底,一切进行都是十分顺利,可是一下到海底便给一只大的八爪鱼缠上了!”
  我看看银幕,祗见一条十分粗大的东西在水中幌动。
  如果杜刚船长没有说过有八爪鱼缠着我们这卫星组合,我一定以为那是一条海藤或其他植物。
  小心再看,那的确是八爪鱼的触须,因为上面布满了吸盘,天呀,这八爪鱼的一条触须已是那么巨大,牠整个身体的体积定然大得惊人!
  艾媚问:“你们探取甚么对抗措施?”
  杜刚沉重地说:“我刚才已经说过,已损失了卅个紧急拯救人员!”
  艾媚又问:“这卫星组合没有武器的吗?”
  杜刚说:“有,不过并不适合于水底使用!”
  我问:“而今你们束手无策?”
  杜刚点点头。
  “不!”沉默的西门摩亚突然打破了缄默,坦然道:“还有一个可行的方法!”
  杜刚转过头来,望着西门摩亚,说:“为甚么你刚才没有提起?”
  西门摩亚说:“那是因为我有办法,而没有实践办法的人!”
  杜刚问道:“而今有了吗?”
  “有了,但不知道肯不肯去!”
  室内的目光同时朝着我望来。
  “我?”我有点茫然。
  西门摩亚说:“我已看过你们中国人的功夫,不过,不知道你们的功夫在水底有没有用!”
  我并没有回答他。
  杜刚说:“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西门摩亚说:“我有一瓶刚培植完成的细菌,祗要把细菌注射在动物的要害,那动物便立即死亡!”
  杜刚说:“我们可以派蛙人去!”
  西门摩亚并没有说话,因为事实已告诉了他,这里的蛙人并不济事。
  我问:“为甚么要我去?”西门摩亚阴沉地笑着说:“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拯救你自己;第二个目的是证明一下你的机智与勇气!”
  在座各人听了,都齐声附和西门摩亚的提议。
  西门摩亚是典型的英国人,深沉执着,并不会那么容易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诉别人,他说出这两个目的并不是他心中真正的目的,而是两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迫使我去办这件事,我心中也明白,这的确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可拯救了他们,也可铲除我,至低限度,无论我的行动是否成功,他们也可以达到消灭我的目的。
  艾媚见我没有答话,便说:“为甚么一定要派安宇去?派我去也可以!”
  西门摩亚说:“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舍不得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姐接触这可恶的东西!”
  艾媚问:“你们还有其他蛙人吗?”
  杜刚说:“有,不过,因为已有卅个蛙人遇难,他们都不敢再下去!”
  西门摩亚说:“就算其他蛙人愿意下去,我也不会供给细菌!”
  我问:“为甚么?”
  西门摩亚说:“因为我这瓶细菌十分珍贵,而且危险性甚大,如果不幸射不中那八爪魔,而染污了附近的海水,那么,这附近的生物定然在半年内死去大半!”
  我问:“如果我去,那又有甚么不同?”
  西门摩亚说:“我听加连奴说过,你是一位极富冒险精神的人,而且以前你遇见很多异事,结果都能化险为夷!”
  我说:“这祗不过是侥幸!不过,我也会射不中那八爪鱼的!”
  西门摩亚说:“这正是要你去的关键——我并不是要你用鱼枪把细菌射去,而是要你走近八爪鱼的头部,把细菌注射进去!”
  艾媚听了,立刻说:“那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
  杜刚说:“如果人人都可以办到,我们也不用坐在这里谈了大半天!”
  我问:“这八爪鱼会破坏这卫星组合吗?”
  杜刚按着了银幕,说:“根据数据显示,这八爪鱼现在仍处于半静止状态,因此,我们才可以安然无恙,假如这八爪鱼同时发力,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西门摩亚接口说:“传统总是夸大!”
  我知道他正使用激将之法,我笑着说:“如果我决定不去,那又怎样?”
  中村浩突然插口说:“不会的,东方人永不临阵退缩的!”
  我望着中村浩,他似乎并不把苦我,而是在鼓励,我明白他的心境在这个集团之中,东方人祗有他自己和乃芮,地位一定比其他人逊色得多,而今,他们正要以我来作考验,虽无切肤之痛,但精神上却似有关连!
  杜刚说:“我们当然不会白白的使用安先生——安先生,你是个清高脱俗的人——”
  我连忙接口说:“我并不是一个清高脱俗的人,我祗是个平凡的人!”
  杜刚说:“我知道你十分谦虚!不过,如果以金钱或其他物资作为报酬,那是太小窥你!”
  我并没有作声,让他说下去,看他用完威迫的方法,又使出甚么利诱的花式!
  “但我知你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我有很大的弱点,不祗一个!”我说。
  “不,我指的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甚么?”我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来。
  “你十分好奇!”
  “是的——”我实在无法否认。
  “那么,祗要我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你一定愿意去冒这一个大险!”
  我已渐渐明白他的意思。
  “你对我这个‘中央系统’似乎十分好奇!”
  我接口说:“如果我成功的话,你便把这个‘中央系统’组织告诉我?”
  “是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预告:而令我们下沉在海底之内,祗是‘中央系统’计划一个小部份,一个开始的部份,其他可能是在陆上,甚至是太空!”
  杜刚使的利诱实在太厉害,看情形我是无法抗拒的,好奇的确是我致命的弱点!
  杜刚又说:“你不单祗可以了解我们这个‘中央系统’,而且可以成为其中一份子!”
  杜刚提出这个条件,本想加强我的信心,但对我来说,不祗没有吸引力,反而引起我的戒心!
  立即,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出了外面,无论是完成任务或是失败,我又怎样可以回到这卫星组合之内?相信他们?对着这一班老头子,我又怎能使他们遵守诺言呢?
  我问:“我有没有保障?”
  杜刚问:“你要甚么保障?”
  “我出去了以后,无论事成事败,我也要回来的!”
  “当然,当然,你一定要回来!”杜刚说。
  “如果你们闭门不纳……”
  “不会的!”杜刚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会相信你们这班人!”我坦率地说。
  艾媚插口说:“我有一个提议——”舱内各人不期然集中在她的身上。
  “我身上有巴森里奥先生的传真传呼仪,祗要杜船长你把那遥控器交给安先生。当他要回来时而被你拒绝的话,他便可以遥控引爆!”
  杜刚说:“这个办法也好,不过,我们绝不会那么不重信诺的!”
  我微笑不语,看他们各人的表示,都十分赞成采用艾媚所提议的办法。
  艾媚说:“杜船长,那遥控装置呢?”
  “在电脑中枢系统!我会通知他们,我们这卫星组合的电脑中枢系统装置,是全地球最先进的,既可以全个系统自动工作,也可以把部份配件抽出,单独使用,让我先通知他们!”杜刚说。
  房内的银幕又显示出一大套数据及数字,杜刚在前面按了一排电键,一会,银幕上显示出一个工作室,里面并没有人,祗有一副十分庞大的机器。
  杜刚回首对我们说:“我亲自去拿!”
  艾媚说:“不,吩咐人送来!”
  杜刚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太不信任我了!好,我会叫人送来。”
  大约过了三分钟,门外果然传来人声。
  艾媚说:“门怎样开的。”
  杜刚祇轻轻双掌一击,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大汉,那人呆呆的站着,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
  艾媚走上前去,一言不发,便把那小盒子夺了过来,那汉子正要出声,艾媚忽然回首,把小盒子抛了给我,然后她又一个转身,双腿一挑一剔,那大汉措手不及,连招架也没有办法,这时,大汉倒地,艾媚闪身一纵已在那大汉的背后,那时,大汉仍未着地,艾媚顺着他的跌势,双手一抄,那个差不多百八十磅的大汉,已被抄上了半天空,又再“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艾媚的举动使在场的人怔着。
  祇见艾媚脸不红,气不喘,站在家人前面,从容地说:“各位,如果有人企图想夺取我身上的传真传呼仪,这大汉便是好榜样!”
  这时,众人才明白她是施下马威。
  我也十分佩服艾媚,她不单祗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性,而且心思周密,做事果断英明。
  我说:“我们试试看!”我把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具仪器,好像一具电子计算器。艾媚从怀中拿出那传真传呼仪,按了按一排电子按钮,说:“我已校好了爆炸系统!”
  我问:“时间是多少?”
  “是卅秒!”
  “那实在太多了!”于是,我按了那遥控,那传真传呼仪立即闪出一阵亮光,荧幕上打出了红色的数字,卅、廿九、廿八、廿七……
  杜刚看着数字的跳动,其他人也集中看数字。
  “九丶八丶七丶六丶五——”
  杜刚十分焦急地说:“快停,否则……”
  我看看杜刚,祗见他满脸焦虑之色,看来这遥控器与传真传呼仪是配合的,而且十分有效。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对中村浩说:“中村先生,你也是练武之人,如果有人向你袭击,你最快的反应要多少时间?”
  中村浩有点愕然:“至少也要三秒!”
  我说:“换句话说,如果有五秒的时间,你可以有足够时间闪开还击?”
  中村浩点点头。
  我又拿出那遥控器,再按一下,说:“四、三——”
  杜刚船长大叫:“快停下来!”
  “对,而今祇有三秒,那微型炸弹便会爆炸,艾媚,你好好的保存,而今,一切都可以了!”我说。
  杜刚对西门摩亚说:“你的细菌呢?”
  “在实验室内,我们往出口处,可以顺路拿来!”
  杜刚说:“安先生,请随我来,我们的潜水用具十分齐备而且先进!”
  我对艾媚说:“好好和几位老……绅士相处,再见!”艾媚温柔地微笑。
  拿了那瓶细菌,穿上潜水胶衣,背上氧气肺,穿上蛙鞋,一切看来都十分惬意。
  杜刚船长问:“还有甚么特别需要?”
  我说:“我需要一个强力的推进器,一枝鱼枪,要最精细的一种,可以发射针筒!”
  杜刚说:“有,这里有最先进的设备,现在先装上推进器!”几个工作人员,立即为我装上。
  不一会,一支簇新的鱼枪已来,而且前面已按上了一个针筒,我把那瓶培植细菌拿出来,用针筒刺破瓶口,吸满了细菌液。
  杜刚说:“还有甚么需要?”
  我说:“一个假人,要穿上银色光闪的潜水衣!”
  杜刚说:“你说是一个假人?”
  “是的!”
  杜刚疑惑地问:“你害怕吗?”
  “当然有点害怕!”
  “那么,带一个真人陪伴你吧!”
  “不——”杜刚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我要的是一个穿了银色闪光潜水衣的假人,目的并不是陪伴我,而是另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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