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25-03-16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这时我们已走到了山下。
  山下是一个小市镇,我们在附近买了一些阿拉伯人的服饰,又在一间小咖啡室内填饱了肚子。
  罗渣并没有再解释下去,我们上了一部长程公共汽车,直往南部而去。
  “我们一起回总部去,这些地方耳目太多,我们还是少说话为佳!”罗渣说。
  我们在公共汽车上度过了两日两夜,中途在一些不知名的小镇吃些东西,我们的打扮与其他亚拉伯人差不多,因此,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第三天,我们下了公共汽车,罗渣不知用甚么方法,找到了两匹骆驼。
  “我们要往沙漠去,你试试骑骆驼的滋味吧!”
  骆驼是十分驯良的动物,虽然,第一次上骆驼背上时,差点被摔了下来,幸好罗渣在旁扶着,并指点了我骑骆驼的要诀,总算安稳的坐着,并且勉强可以驾驭着这被称为沙漠之舟的动物。
  “你们为甚么要袭击机场?”我问。
  “因为我们要拯救我们狱中的友人!”罗渣说。
  “甚么人伏击你们?”
  “我也不敢肯定!可能是‘东条英机’方面的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们要首先消灭了我的势力,才可以取尊者之位而代之!”他说。
  我渐渐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我的估计中,罗渣是拥护尊者的部队,而其他部队却要铲除这位铁木尊者,因而先要消灭罗渣手下的拿破仑部队,才会发生了机场内恐怖分子袭击恐怖分子的可怕事件。
  “你们这次中伏后,还有能力保护尊者吗?”我问。
  “我的手下已分头回总部,当我们到了总部,看过一切情形,不过……”罗渣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在沙漠中行了两天三夜,途中只吃些干粮,日间炽热的太阳和晚上严寒的风沙,使我们疲惫不堪。
  在第三夜里,我们开始看见地上有些青草。
  罗渣说:“前面的绿洲便是我们的总部。”
  我们再行了三小时,已可以看见前面一个緑洲。
  “小心跟着我!”罗渣说。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爆炸声,跟着是直上云霄的黑烟,看来这总部又发生了重大的事故!
  罗渣拉着我,一起伏在地上,我感到一阵震动,等了一会,又再传来一连串的爆炸。
  我们离爆炸的地方相当远,于是,我们两人小心奕奕地向前面走去。
  “安先生,你在这里等一下!”罗渣说完之后便单独向前走。
  这地方似乎是一个广场,四面都设有训练射击用的靶子,看来这是一个训练基地。
  我在罗渣后面五十码左右跟着他走。
  走了一会,前面是一度圆拱门。
  罗渣示意我停下来,他已取出了那小型手枪,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圆拱门。
  圆拱门的后面是一排平房,这些平房竟然是用现代的建筑材料建成的。
  过了圆拱门又是一个广场,不过这广场面积比较小,地面并不是沙,而是泥水铺成的,我四周看了一会,心想这一定是个阅兵广场。
  广场的四周并没有人,前面的建筑物门户紧闭,似乎并没有人在内,在这完全没有掩蔽的地方,突然,我感到一阵寒意,似乎有人在四周监视着我们,可是,我小心看了几次,却没有发觉有人。
  罗渣挥手示意我走上前,正要举步,突然,罗渣似乎踏着了一些东西。
  说是迟,那时快,当罗渣走上一步,“隆”的一声,罗渣已陷入了火海,看来他是踏着了一个地雷。
  我不敢谬然走上前去,因为他附近一带还藏有其他的地雷。罗渣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抛上了半天空,他下来的时候已是全身着火。
  我已顾不得一切,拼命跑上去救他。
  “不要再走上一步,否则你也成为火人!”这声音从前面的平房传出来的。
  我不敢再移动一步。
  一会,那些平房的门一齐开了,走出了廿个手提机枪的军人那些机枪全部都是向着我的。
  “东条,你竟然那么绝——”罗渣仍没有死去,只是在地上打滚。
  一个军人走前了一步,喝道:“你是谁?”
  “他是铁木使者——”那是罗渣最后的声音。
  那人瞪眼看着我,满脸狐疑,彷佛在喃喃自语,又彷佛对我说:“你是铁木使者?”
  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知道这“铁木使者”的名称在他们的心目中起了甚么作用!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罗渣,他是踏着地雷被炸死的,可是他的身体并没有被炸得血肉横飞,他的肢体是完整的,看来这埋藏在地下的地雷,并不是一般的地雷,可是,他脸上七孔都淌着血,看来他的内脏被震碎了。他们的武器那么特殊,显示出他们并不寻常。
  遇到了这样的对手,我的精神反而一振。
  “你跟我来!”那人对我说,声音似乎并不凌厉。
  我正想举步。
  那人立即说:“不要乱动!向左走三步。”
  我依言向左走了三步。
  “再向右走十步!”
  于是,我又向右方走了十步。
  “一直走到我的跟前!”
  我朝着那人走去。
  他们慢慢的围拢着我,那人领着我走往那排平房。
  进了平房,看来全是军人的宿舍,一切陈设布置虽是那么简单,却是秩序井然。
  我们并没有停下来,从平房的后门出去,前面又是一个广场,这广场比刚才那个面积略小,四周有很多器械,似乎是用来健身用的。
  穿过了广场,面前是一间十分精致的两层高的屋子。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会把这地方当作一间私人别墅,屋子的两旁,都有高高的围墙,而且伸出一些树木枝叶,我真有点不相信,在这沙漠之中,竟然会有园林的地方,那人示意我跟着他走。
  就算没有他的示意,我也只好跟着他走,因为我的后面还有十多柄机枪。
  进了门,里面是一个大客厅,全是法国宫庭式的布置,相信这一定是罗渣的地方,因为他的部队名为“拿破仑”,这里充满了法国色彩是意料中事。
  那人放下了机枪。
  “带他出去看看!”那人说。
  两个军人排众而出,领着我走向窗前。
  窗外的情景使我不寒而悚!
  外面是百花纷陈的园林,可是园中并没有悦目的景色,而是躺着四十个尸体!
  我说这四十个全是尸体,因为他们身体和脸孔全是发黑的,这四十个人是被毒死的!
  微风吹来,带来一阵中人欲呕的尸臭!
  我低下头来,不愿再看下去。
  那两个军人推着我走回大厅之中。
  “铁木使者——请坐!”那人已坐在厅中的大沙发上,看他的脸容,似乎对我十分尊重。
  “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结果!背叛铁木尊者的人,一定会有此下场!”他凛然地说。
  我并不明白他所指的是甚么,不过,我没有作甚么表示,只冷静地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
  “拿破部队背叛了尊者,我已经一举把他们完全歼灭了,相信你回去之后,你的报告一定使尊者满意!”
  我点了点头。
  “最重要一点,这次行动证明我们部队的确是唯一效忠铁木尊者的部队。
  我又再点点头,显然,我并不十分明白其中原委,但我已作出了一个假设。
  我严肃地说:“为了向尊者作确实的交待,请告诉我你们行动的经过!”
  那人微微一笑,神态极其满足地说:“我们‘东条英机’部队首先把他们机场行动粉碎了,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到总部,然后,这些残余部队,喝了我预先下毒的酒,全部死在花园里!”
  我的假设已有了有力的支持。
  “为甚么你们还不继续其他行动!”
  “为了歼灭这部队的头目,而刚才你亲眼所见,那罗渣·沙里夫已在我们的高震地雷之下丧命!”他似乎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兴奋。
  我知道我的假设是正确的。
  罗渣曾经对我说过,铁木尊者之下有四个部队,而他是唯一效忠铁木尊者,而这群人自称为东条英机部队,又是自称效忠铁木尊者。换句话说,这两个部队是为了表示自己真正拥护铁木尊者而互相倾轧的。
  “铁木使者——”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全部伏下!”
  我感到有点愕然,而那自称“东条英机”部队的首领更是面无人色。
  室内几十人似乎着了魔似的,全部伏下。
  我有点不知所措,呆呆的坐着。
  “铁木使者,请你走到窗前!”
  左面的一个大窗外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背光的缘故,我看不见那人的面孔。
  “你们千万别动,这屋内已全部充满了无色无味的沼气,屋顶的吊灯内有一个点火器,只要我一按这个遥远控制器,你们立即变成火人!铁木使者,请——”
  我立刻站起来,走向窗前。
  “请跃出来!”
  那相当大,离地并不高,我轻而易举的出了外面。
  “关窗!”
  四面的窗户立时被关上!
  原来外面已有四十多个人埋伏着。
  “铁木使者——请原谅我们的鲁莽,不知使者被他们拘禁着,幸好我在行动之时,听到他尊称使者,否则,我们实对不起尊者!”那人恭谨地对我说。
  那人回头对那些守着窗户的人说:“你们看守着,大约五分钟之后,开了窗户,按下那遥远控制器!”
  “使者,我们上了机之后再说!”
  “你们是——”我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是‘墨索里尼’部队,使者一定是辛劳过度,不过,我们上了机之后,我会好向你解释的!”
  这人身材并不十分高大,双眼十分深篷,一个鹰鼻差不多占了大部份面孔,一眼看去便可以说出他们一定是意大利人。
  我跟着他走,穿过那满地瘀黑的死尸,一直往前面走去,出了这花园外面,竟是一个小型机场!还有一架小型双引擎的飞机停泊着。
  “请上机,我们一起回去向尊者复命!”
  这小飞机上只有四个座位,我坐在副机司的座位。
  那人发动了引擎,飞机向前冲了三百尺左右,便离地直冲云霄!
  从机上俯瞰,只见下面一片火光,看来这个基地已陷入了火海!那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看看那高度计。飞机已离开地面接近一万尺,但我们仍可以看见下面火光熊熊。
  “使者,这次我们一举歼灭了拿破仑和东条英机这两个部队,相信尊者一定十分满意!”
  “是你们的计谋?”我说。
  “当然,只有我们才有这样十全十美的计划,我们一早已知拿破仑部队要挟持机场,正想用行动阻止他们,但我们又接到了一个消息,那是东条部队伏击他们,我们便将计就计,让东条消灭了他们之后,我们才动手一举把东条也消灭了!我们是唯一效忠铁木尊者的部队!”
  “那么希特拉部队又怎样?”我说。
  “他们似乎也有些异动,不过,尊者并没有找到他们背叛的证据,而今他们在殿堂内保护尊者!”
  “尊者信任他们?”
  “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们回去之后,两个部队共同努力,一定可以协助尊者把我们的计划实现!”那人满脸憧憬,似乎十分渴望这计划成功地实行。
  “我想一定可以的!”我说。
  “当然可以,尊者是这世界的唯一拯救者,如果没有了他,这局面永不可收拾。”
  我试探地说:“你有信心?”
  那人说:“有,尊者在殿堂内建立的世界,比伊甸园还要美好!我们成功之后,可以生活在一个永恒的国度,一个完全没有忧虑的土地上真真正正的生活!”
  照他这一番话,我开始明白整件事的始末,这位铁木尊者当然是他们的领袖,而这位领袖要用暴力摧毁这现有的世界,而再建立一个他们理想的国度。
  看情形这位铁木尊者已好好地控制了一切,为甚么辛达竟说他有生命危险?
  究竟这位铁木尊者是一个怎样的人?
  照安娜约瑟兄妹的话,铁木尊者是一个史怀测医生一样为非洲而献身的伟大医者!
  但据这几位部队首领的话,这铁木尊者却是一个要改造这世界的救世主!
  更可笑的是这位救世主是一个推崇暴力的人!
  这四个部队为甚么又会互相倾轧?
  尊者的计划是甚么?
  殿堂内的世界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航程有多久?”我问。
  “大约还有五个小时左右,相信尊者封我们比次的成绩一定十分满意!使者你以为如何?”
  “我也觉得不错!”我支吾以对。
  “好好休息一会吧!”
  我闭上眼睛,一来可以恢复精神,二来可以避免与他们多说话,否则我的身份迟早也会被他揭破!
  飞机平稳地飞行。
  偷眼向下望去,下面仍是万里无垠的黄沙,相信外面的气温极高,但机内的温度却只有摄氏十七度左右,非常舒适,低鸣的引擎声,彷佛母亲口中的催眠曲,不一会,我竟然坠入了梦乡。
  我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好像很久,也好像刚刚入睡,忽然,我被人推了一下。
  我立刻醒了过来。
  一睁开了眼睛,我便看见那“墨索里尼”部队首领的铁青脸色!
  “甚么事?”我问。
  “情形有点不对——”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他用力抽起那驾驶杆,飞机直冲上云霄。
  “甚么事?飞机有毛病?”我问。
  “不,有人向我们袭击!”他说。
  “甚么人?”
  “一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应该准备一下!”
  “怎样准备?”我问。
  “有过五次的经验,不过,那只是玩耍性质!”
  “那好极了,你先穿上这个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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