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5-03-16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我们的医学界,现在正开始使用光波来治疗一些初期的癌症,而用声波治病的学说仍是纸上谈兵,实践方面仍谈不上,可是,他们竟已能把光波及声波结合,把洛嘉的多年顽疾治好!
  “光波可以破坏人体细胞组织的!”我说。
  “是的,如果你不能加以控制的话!不过,我们已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一百五十种以上的光波!”若瑟说。
  “一百五十种?”我怀疑地说。
  “是的,而在声波方面,我们可以控制七千种!”
  这实在是太伟大的成就!
  “那么,你们是甚么人?”我严肃地问。
  他两人似乎有点愕然。
  我解释地说:“你们是——”
  安娜吃吃笑地说:“其实我们与你也差不多,只不过我们的血统十分复杂,很难说是属于任何一个民族!”
  我根本预料不到她会如此答覆。
  “还有一点,你们为甚么会知道我的心意,例如——”
  若瑟接口说:“是的,每一个人的脑部都有一种特殊的脑电波,只要你能把那微弱的脑电波接收,那么,你便可以知道那人心中的事!”
  “怎样接收?”我问。
  “过程是十分复杂而有趣,不过我可以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电台无线电的关系一样!”
  竟然有仪器可以接收人的脑电波?
  我无法相信,可是事实我这几天的心意却完全被他们知悉!
  “不过,我们并不是用仪器接收你的脑电波!”安娜说。
  “那么你们用甚么方法?”我问。
  若瑟说:“告诉你也不会相信!”
  我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们要告诉我的话,一定会告诉我,如果他们不愿意我知道,追问也不会有结果。
  安娜忍不住这一刻的沉默,说:“是我的弟弟!”
  “若瑟?”我问。
  “不,我另一位弟弟辛达。”安娜说。
  “他发明了一部接收脑电波的仪器?”
  “不,他天生一个特殊的脑子,只要给他足够的数据,他可以在几千里之外,知道那人的心意!”
  我问:“他的脑部受过特殊的手术?”
  “不,他是天生有特殊能力的人,不过,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成功,要看他是否心绪平静,精神是否集中,最重要的是他本身觉得有没有这个需要!”安娜解释说。
  幸好这世界上只有这唯一的特殊构造的脑子,否则所有人都没有能力去隐藏心中的秘密!
  安娜提起她的弟弟辛达似乎有点滔滔不绝:“辛达是一个天生特异的人,他在六岁的时候懂得阅读,十二岁时已拿了第一个学士学位,到十六岁的时候已拥有五个博士学位!”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这确是一个少有的天才!
  “这有可能吗?”我有点怀疑。
  若瑟说:“全部学位的考试,都由瑞士政府推荐,经过世界十大教授的考试而颁发的,不过,这是一个极大的秘密,只有极少数有关人士才知悉的!”
  我禁不住问:“为甚么?”
  安娜说:“如果他的成就被人知道,那么他便会成为国际间谍掳劫的对象!”
  是的,有谁不想争夺到这一个人才?
  安娜突然有点黯然地说:“他生性十分害羞,还有一点更出乎你意料之外——他是个盲人!”
  我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室内又呈现一片沉默。
  我叹了口气,说:“你们既有一位如此特异的弟弟,找我来也没有用处!”
  安娜严肃地说:“就是为了他,而且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
  她的答覆更使人摸不着头脑。
  安娜看着我,诚恳地说:“这也是我们用尽一切手段请你帮忙的原因,如果我们直接去我你,把事实告诉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大表怀疑,甚至会一口拒绝!”
  “因为事实上很难使人相信,而令你亲身经历过这些特殊的摆布,你仍是半信半疑,虽然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我禁不住微笑地说:“我真有点飘飘然,不过,请你言归正传!”
  若瑟插口说:“我们请你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保护我们的父母和弟弟!”
  安娜接着说:“第二是同时拯救他们!”
  他们终于把最终的目的说了出来,然而这两个目的更使我糊涂起来!
  既然要保护他们,为何又同时拯救他们?
  如果假使他们陷入坏人的手中,拯救他们也许是合乎逻辑的说法,然而同时又要保护他们,似乎他们并没有落在坏人手中!
  这两个目的包含了无可分析的矛盾。
  我问:“他们入了坏人的手中?”
  安娜摇摇头说:“没有!”
  若瑟说:“我的母亲和弟弟在南美,而我的父亲却在南非!”
  南美与南非,两地相差十万八千里!
  安娜又说:“我希望你能首先保护他们,然后再想办法去拯救他们!”
  他们越是解释,我越是无法接受。
  如果是先拯救,再加以保护,这是合乎常理,三岁的孩子也能明白,但是先保护然后加以拯救,在语意选辑学上来说,根本是不可以成立的。
  我沉吟了一会才说:“以你们的财力与智慧,我实在是多余的!”
  安娜肯定地说:“不,只有你才是最适当的人选!”
  我立刻问:“为甚么?”
  安娜说:“因为个中情况十分复杂,有时连我自己也无法了解!”
  若瑟看看手表,说:“起程吧!让我们在车上再加以解释!”
  我问:“甚么时候起程?”
  “现在!”
  我也看看手表,时间刚好是午夜二时。
  “现在?”我问。
  “是的,车子已在下面,这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路程,在车上我会尽我能力加以解释。”安娜说。
  换过了衣服,收拾好一切行装,便随着他们下去,酒店不远已有一部小型客货两用的车子。
  我微笑说:“一切手已办妥了?”
  他们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的示意我跟着他们。
  这部车子外表十分平凡,但里面却布置得十分舒适,这根本并不是普通的车厢,而是一个卧室。
  两旁有三张狭窄的睡床,近车头处有一张小型餐桌,还有一个小型厨房和厕所!
  安娜说:“我们要走五千公里的路程,因此旅途上一定要有足够的休息,可惜地方太浅窄,委屈了你!”
  “为甚么不乘飞机?”我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安娜说。
  若瑟已上了司机的座位,安娜与我进入车厢,坐在那小型餐桌旁,她并没有闲下来,在餐桌旁的小厨房弄了一壶纯的咖啡。
  “你喜欢喝黑咖啡!”她为我斟了满满的一杯。
  我呷了一口,正是我惯喝的咖啡。
  安娜也倒了一杯,她也是喝黑咖啡的。
  车子已开始幌动,不一会已离开了那不夜城。
  突然,若瑟从我身后的小门进了车厢。
  “前面还有人吗?”我问。
  “没有!”若瑟漫不经意地回答。
  “那么,谁在驾驶?”我问。
  “这是自动车——不是我们日常口中的所谓自动车,而是真真正正的自动控制的!我已把路程上的资料供给了自动驾驶系统,一切不用我们操心!”若瑟说。
  我不相信他的话,把前面的一幅小小窗帘拨开,只见司机位上空空如也!
  可是车板上却有一排纵横交错的讯号指示灯和无数的按钮,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这是我弟弟辛达设计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只有这一辆!”安娜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安娜说:“安先生,你还是休息一会,明天我会把整件事告诉你!”
  “不!”我说:“我一定要明白整件事,才可以入梦!否则,睡在床上反而浪费精神。”
  安娜似乎十分了解我的执抝,开始了她的故事。
  她说:“这件事由我父亲说起,我的父亲是一位蒙古和埃及的混血儿,他的名字十分长,而一般人都呼他为铁木尊者,算起来他与成吉思汗有点渊源!他是在欧洲接受教育,并且成绩蜚然!廿五岁得到法律博士,廿九岁那年又成为一个认可执业的医生。
  “我的母亲也是一位混血儿,是中国和希腊的混血儿,因此我说过我们的血统十分复杂,包括了蒙古、埃及、中国和希腊,至于其他远祖方面我也不大清楚,他们俩在埃及邂逅,后来因政治动荡,全家迁往南美,他在南美行医十年,生下了我、若瑟和辛达三个儿女。
  “本来,这么一个家庭是十分幸福的,虽然,我的弟弟天生是看不见东西的,但是,他的特异天才也使我父亲感到骄傲!这十年内生活也十分平静。
  “可是,我的父亲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插口说:“问题似乎就在这里!”
  若瑟点点了头,说:“你也听过史怀恻医生的名字?”
  史怀恻医生是近代公认最伟大的人,终生在非洲行医,被誉为“人类的良知”!
  安娜说:“在他四十岁那年,他也毅然离开了我们,往南非行医!”
  我不禁赞叹地说:“这世界实在需要更多像他们那么大智大慧的人!”
  若瑟说:“可是,他与史怀恻医生的遭遇却完全不同,史怀恻是人类良知,而他竟成为……”
  他讷讷的不知怎样说才好。
  “成为甚么?”我追问着说。
  安娜说:“我们也不知怎样说才好!不过,你先听我说下去,然后你再给他一个名字,本来,他打算在非洲建立了基础之后,再接我们去,我的母亲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知道人生的意义不在乎好好的活着,而是利用人生有限的空间,去创造无限的理想!”
  我听过无数人阐释人生的意义,而这两句话却深得我心!
  安娜继续说:“四年之后,他竟然只身从南非回来,而且十分颓丧,那时,我们年纪只有十多岁,当然不明白其中原委,但母亲向他追问一番,也不得要领,那时开始,他的性情大为转变,以前他是一个和蔼的父亲,可是,而今却变成一个沉默寡言,满怀心事的孤独老人!其实,他那时只不过是四十多岁!
  “我母亲血液里有中国人的忍耐,也有希腊人的智慧,在多方面的开解下、鼓励下,我的父亲渐渐又开始回复以前的豪情壮志,他在南美北美各地召集了一班志愿人士,两年后,又再度前往南非。
  这次卷土重来,他得到了重大的成功,我们并不十分清楚有甚么成就。
  只不过见他每两年都回到南美的家里,召集了一批志愿人士,又返回南非,每一次回来,他都是满怀高兴,精神奕奕的,这一往一返,维持了二十年,每次都是越来越多人跟他去。
  “我们虽然两年才见到父亲一次,可是,我们都为有这一个伟大的父亲而感到骄傲,当我到了廿五岁那年,他以后也没有再回过家里!”安娜幽幽地说。
  “为甚么?”我问。
  “从我们的猜测,一是医务太忙,另一个是一般人的想法——他在南非建立了一个家庭!我们也是平凡的人,因此,我们虽然不愿意这样想,但实际上也有这样想过!”
  “结果怎样?”我问。
  “两个猜测都是极其错误!”若瑟说。
  “他竟然在南非失了踪迹,连他带同的所有志愿人士也同时失踪!”安娜说。
  “被南非未开化人所杀?”我问。
  “我们也这样想,母亲虽然感到悲恸,但她仍在我们的面前表现得十分坚强,她对我们说:‘人为自己的理想而失了生命也是值得的!’我们三人都被她的话感动,也为有这一个为理想而牺牲的父亲感到光荣!”安娜的声音有点激动。
  我看看窗外,一丝强烈的阳光从窗帘透入,看看手已是上午十时!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平稳迅速,没有半点颠簸的感觉,两旁的车辆飞逝,有谁会相信这是无人驾驶的车辆?
  若瑟接口说:“父亲的失踪事件使我们极其不安,而且,其中有很多地方是无法解释的!”
  我说:“例如——”
  若瑟说:“我父亲如果单独的失踪,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这多年来招募的志愿人士,也是无故的突然全部消声匿迹,这群人士的数目,至少也有五千人至一万人之数,他们去了那里?”
  “也许是一场瘟疫!”我说。
  “是的,这个可能性是有的。瘟疫可以使一夜之间全部死去,但那些土人呢?这十年来,南非并没有严重的瘟疫。因此,这个推测也不能成立!”
  “你们有没有亲往南非看看?”我问。
  “没有,但我们派了一小队人往查勘!”安娜说。
  “结果怎样?”
  “没有结果——甚至连一些可追寻的蛛丝马迹也没有!”若瑟说。
  “那么,既是如此,我去也没有用!”我说。
  “不过,我们后来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安娜说。
  “你们再度去南非?”我问。
  “不!”安娜神秘地微笑说:“是由我那失明的弟弟发现的!”
  我有点不大相信。
  安娜解释地说:“母亲十分想念父亲,把他以前的一切资料拿了出来,在我们三人面前谈论,我的弟弟辛达心
  思极为细密,把所有数据都默记于心。忽然,他对我们说:‘父亲并没有死去,仍在南非!’开始,我们当然不信,但自这件事开始,他的神奇天赐力量——知人心意便开始了,在很多事件之中,例如这次他在家中能知阁下的心意便可以证明,因此,我们都十分相信他的话。”
  若瑟说:“一天,辛达又对我们说:‘爸爸被四个人控制着!’我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心急如焚,便叫他集中力量,希望可以拯救他出来,可是,他的力量并不是甚么时刻也有效的,之后,我们再没有父亲的消息,而辛达也不能接收到他的脑电波!”
  这的确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一个宅心仁厚的医者,携了无数志愿人士往南非,究竟我们遭遇到甚么事?假如辛达的知人心意力量会有效的话,究竟甚么人会控制了他们的父亲?
  谈到这里,大家都觉得异常疲倦,不知不觉之间,我已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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