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祸福难料　缘数称奇

2025-01-09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一转身便扑向门口，一出门口便拼命向前奔。
　　他一口气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跑了多久。
　　面前是一株大树，他气吁吁的坐在树荫之下。
　　气力刚回复，他感到颈间一痒，伸手一抓，一抓便抓着一条软蠕蠕的东西。
　　他打开手掌一看，竟是一条已被他抓得稀烂的毛虫，雷狗儿急忙把牠抛开，自言自语道：“又怎会这么巧，掉在我的颈项上？”
　　他抬起头，只见上面大树如盖，浓荫蔽日。
　　他歇了一会，又感到颈间痕痒。
　　又再一抓。
　　这次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大毛虫。
　　雷狗儿吓了一跳，一手把毛虫甩开。
　　他又再望上面，树叶极为浓密，这时也无风，为甚么那么巧——
　　天下事那有这么巧？
　　那一定是——这次真是“捉虫”了。
　　他坐下，假装无事，突然向前一窜，又再拼了老命向前飞奔。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姜天司的笑声。
　　不过，他那有胆子再回头？
　　他又奔了一个时辰。
　　那时，天色已黑，地近郊外，真不知跑到那里才能安全。
　　忽然，他听到有人以低沉的声音叫道：“有主归主，无主归位！”
　　他心中一喜，那是一间他熟悉的义庄。
　　那声音又叫道：“天黑了，快些回来了！”
　　义庄已近，他已看到看守义庄的老伯，手中拿一大束燃着的香，一面叫一面插下。
　　这个阿伯是个信邪的人，因此他到处都拜，到处都插满了香。
　　也许这叫礼多人不怪，香多神鬼也不怪吧！
　　雷狗儿走近，道：“阿伯，我借贵庄一晚！”
　　“你不怕便来！”阿伯呵呵笑说。
　　雷狗儿平日干的便是偷坟盗墓！那会怕这只有二三十副棺材的小义庄，何况而且还有几副是未有“贵客”的。
　　他进入了大厅，只见烟雾弥漫。
　　一副副的棺木用板櫈搁起。
　　他心想：“这回算你是张天师也不敢来了！”
　　雷狗儿揭起了其中一副，里面正是空空如也，他一跃而入，躺了下去，更把盖子拉上，只剩一些空隙透气。
　　原来躺在棺材内的滋味也不太差，比起睡床虽然是打了一些折扣；不过，总好过露宿山头。
　　他感到十分疲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竟是十分阴凉——而且有尸臭！
　　他再吸一口，阴凉更甚，恶臭更甚！
　　他不敢再吸。
　　可是，那股寒气却是源源而入，恶臭也是随着！
　　雷狗儿用力一脚踢起——
　　那知那盖子动也不动，似已被人封死。
　　他一急起来，头一昂，“砰”的一声，便撞在棺盖之上。
　　棺盖慢慢地移开少许。
　　他看见了一张和善的脸。
　　然后，他又叫起妈来——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张血肉模糊，被人打塌的脸。
　　“你逃不了——”是姜天司的笑声。
　　雷狗儿心知难逃大限，索性闭起眼睛。
　　姜天司等了一会，看见毫无声息，又再把棺盖移开了少许。
　　“不用怕，你我——”
　　雷狗儿睁开眼睛，只见他已换回一个慈祥的脸孔。
　　“我有些口渴——”
　　雷狗儿一听见“口渴”二字，便不顾一切，一跃而起，这无端的一撞，姜天司在棺盖一侧之下，重心突失，也倒了在地上。
　　雷狗儿向门外奔。
　　一撞却是撞在姜天司的怀里。
　　雷狗儿再奔向窗口处。
　　一抬头，姜天司已站在窗口之处。
　　姜天司怪笑，突然一扬手。
　　雷狗儿闭目以待，胸口是感到劲风袭到，却并没有痛楚，心肺也没有被剜出。
　　姜天司笑道：“其实，你怕我甚么？我与你是公平交易，你教我先，我再教你！”
　　雷狗儿知道避无可避，便道：“我教你也可以，不过，你要拜师！”
　　“拜师？”
　　“是的，你学武艺不也要拜师？”
　　“对！”
　　“那你要拜我为师！”
　　“可以——不过，我拜了你为师！你便是我的师傅，你成了我的师傅后，我又怎能教你那一招！”
　　“那你自己想通才说！”
　　雷狗儿索性走向那棺材，坐了下来。
　　“我不做你师傅了！”
　　“那也好——你先拜师再说！”
　　姜天司竟然真的下跪，叩了两个响头。
　　雷狗儿道：“你既然拜了师，可知你师傅名字？”
　　姜天司摇头。
　　“那你听着，你师傅我是——”他为了震名头，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一个威风的名字。
　　他歇了一歇，道：“我叫雷狗儿！”
　　“狗儿！”
　　姜天司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笑甚么？”
　　“我笑我自己！”
　　“笑甚么？”
　　“我竟拜了一只狗儿为师！”
　　“你师傅是狗祖宗！”雷狗儿怒道。
　　“那么我以后能不能再吃狗肉？”
　　“当然不可以！”
　　原来姜天司平生除了喜吃人的心肝之外，便是喜欢吃狗肉，这次为了学骰子，竟然不能吃狗肉，此刻心下也大为悔恨！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雷狗儿当然不是甚么狗祖宗，只不过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然而，为了报他追杀之仇，他童心大起，道：“你还可以吃狗鞭！”
　　雷狗儿想开他一个污秽的玩笑。
　　姜天司却不懂，自言自语道：“吃不了狗肉，吃狗鞭也大大补益！”
　　“好了——你可以学为师的‘绝骰’了！”
　　“啊，原来你掷的骰子有名堂的！”
　　雷狗儿随手在附近找了个破甑，把骰子一掷，竟然又是三个一——满堂红！
　　姜天司大乐叫好。
　　雷狗儿道：“为师这一掷，你可知要费多少功力？多少心血？”
　　“徒儿不知！”姜天司学东西时，倒挺尊师重道。
　　“这一掷，先用阴劲，使骰在砵内上、下、左、右、不停的转动——”
　　其实，有谁人掷骰不是上下左右的转动？他只不过在胡说一通，而姜天司竟十分佩服，他又再说了一番大道理，姜天司不知也不解，只是茫然点头。
　　“好了，你掷！”
　　姜天司接过骰子，战战兢兢的掷下——
　　只见一只一点先停下，再停下的是二，差不多同时停下是只三。
　　“那是——”
　　“那是一二三！”
　　“一二三便怎样？”
　　“一二三便全输！”
　　原来姜天司对于这个郷骰的赌法，并不知晓。
　　于是雷狗儿又大模大样的教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