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红颜铁骨倩女泪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狂风暴雨！
　　雷电闪光！
　　荒野的黑夜，荒僻的绝峰，在千仞绝壁上凸出的一块大石下，萎卷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女，她咬着牙抵御着大自然的变化，雨水透湿了她的衣衫，她感到微有寒意，此刻，她已是疲倦不堪了，她在风雨之中奔驰了很久！
　　由霞光初现到夜已黑前，她在觅找舒京林的踪迹！
　　她失望了！
　　“难道说！舒大哥是真的死了吗？就算是死了，也该有尸体啊……”
　　过了一会，她又想：“不会！不会的！‘北魔’怎会是舒大哥的敌手呢？‘北魔’的话更不可信，舒大哥一定没有死，临时有事，到别地方去了，或者是已经回到梅花寺了……”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在风雨中的奔驰时，她神情是紧张，现在她神情比较松懈，不觉困意暗生，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她想运用内功调息倦意，可是，当一牵动真气，顿时气血翻涌，五内如焚，原来叶天恨的一掌，使得她重伤，她能支持这么久，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她无法支持的，身形慢慢后仆，紧紧靠在山壁上！
　　忽然，她觉背靠之处松软异常！
　　回头一望，心中微奇！
　　她背后竟然不是岩石，而是松细的黑泥？
　　“此处皆是巨型岩石，为何此地是泥土！”
　　仔细一望，他发现更多，她为避雨，而找到此地，凹下的山壁，一望四周凹下的情况特异，分明有人在此处移去一块巨石！
　　同时她发现左侧凸出一块巨石！
　　那巨石的大小，正和此处凹下的面积相同！
　　“那定是有人将此地巨石移至那边……”
　　疲惫，使她无法想那么多，她眼睛慢慢闭起！
　　可是，她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想到了自己的恩师“雪山侠老”，仿佛恩师充禅和霭面靥突然出现在眼前……随后她又想起了自己所敬仰的人“剑主”舒京林，舒京林的一举一动，都使她心底深处，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很钦仰着他，同时对“圣心”向清美有点嫉妒……
　　“她很幸福，有舒京林这样的人爱着她……”
　　蓦然——
　　她一跳而起，眼中露出精芒，暗道：舒大哥是随“青霜客”到这荒山中找一个石洞，觅“北魔”的尸首，而自己刚才几乎走遍了各地，就没发现石洞，难道说那块岩石后就是那石洞……若是真的，那巨石定是被“北魔”所移动塞住那石洞……啊！舒大哥和“青霜客”一定在里面。
　　想到这里，忙去至那巨石处，运起真力，呀！真力一动，顿感气血翻涌，头昏目眩，身躯竟显不支！
　　一急之下，脱口大喊：“舒大哥，舒大哥……”
　　喊了好一会，毫无回音，她不觉心情一凉，暗想：“若舒大哥在里面，恐怕是死了……”
　　想到舒京林恐怕是死了，她起了阵莫明的伤心，悲伤之中，她天真的想着：“舒大哥若是真的死了，我立刻回雪山，找师父，请他老人家来杀‘北魔’，替舒大哥报仇……”
　　为证实舒京林是否真死，这多情的少女，竟强忍着五脏翻动的痛苦，双手按在巨石上，运力一推，“沙！沙！”响后！
　　邵梦云大喜，巨石竟然移动了，可是她觉得一阵昏眩，但她没有倒下去！
　　这时她的心情有说不出的紧张，因为她发现巨石之后，正是一个石洞！
　　她焦急的纵入石洞，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焦急的自腰中镖囊中取出火折子，可是火折早已被雨水弄湿，再也燃不亮，心念微转，对着石洞深处，高声大喊：“舒大哥，舒大哥……”
　　石洞中回音回起，仿佛四周站着无数人，在学她的声调喊着：“舒大哥，舒大哥……”
　　然而，洞内没有相应之声，邵梦云感到一阵失落，失望之余，忽觉喉一热，一口鲜血自嘴角缓缓溢出！
　　她又支持不住，轻“嗯”了一声，昏厥过去！
　　石洞中恢复了岑静……
　　…………
　　困在洞底的舒京林一直在思索脱险的方法，他想了两个多时辰，他失望了，此地若无人来救的话，这一辈子，再也别想离开此地！
　　在失落之余，他竟昏昏地睡了！
　　熟睡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他以为是梦，原因他正置身在梦境！
　　那呼唤声也是他熟悉，是“落英剑”邵梦云的呼唤声！
　　片刻之后，他醒了过来，但那呼唤声消失了，这样，他更确定方才有人呼唤他，是梦境了……
　　舒京林怎会想到，这完全是真的！
　　也就如此，舒京林错过了一次脱险的机会，同时又多使他受了几天苦！
　　邵梦云没有发现他，又有谁会来救舒京林呢？
　　…………
　　天亮了！
　　邵梦云醒了过来，感到全身酸麻无力，但她还是向石洞深处走了一遍，等她发现石洞中确实无人时，她失望的离开石洞！
　　身躯摇幌地下山，一个时辰后，她回到了梅花寺！
　　“圣心”向清美也是刚醒未久，一看到邵梦云这种情形，大吃一惊，忙问道：“云妹，妳怎么了？”
　　邵梦云一见向清美，像是突然间遇上亲友般，又像是遭受到无穷的委曲，找到倾诉的对象，扑到向清美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向清美一怔，柔言安慰道：“云妹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告诉姊姊！”
　　“北魔没有死！”
　　向清美大吃一惊：“什么？妳是说北魔……妳碰到他了？”
　　邵梦云点了点头，突然间，哭得更大声，更伤心，哭声中嘶哑的喊出：“叶天恨说舒大哥死了……”
　　宛如晴天霹雳，向清美全身一颤，花容遽然一变，双手突粗暴的抓着“落英剑”邵梦云双肩，粗暴的问：“妳说什么？”
　　邵梦云仿佛失去了知觉，含糊的说：“北魔要杀我，后来又不知怎地，在我昏迷中走了，在他口中，是说舒大哥死了，可是我不相信！”
　　向清美芳心大乱，突厉声问道：“妳是在金陵城碰到‘北魔’？”
　　“不是，是在前面那深山绝岭上！”
　　向清美微微一楞，突然间怒意横生，道：“昨夜妳骗我，妳是随着京林追去是吧……快说，妳是不是亲眼看到舒京林死了？快说……”
　　一连问了几次，竟没有得到“落英剑”的回答！
　　低头一望，心中一凛！
　　邵梦云竟垂下了头，昏了过去！
　　这时，向清美才发现“落英剑”邵梦云受了严重的内伤，一呆之后，忙将邵梦云抱起，安放在地上，运用内力在邵梦云全身各大要穴，提拏不已！
　　正在这时，庙宇外突然闪进一条人影！
　　向清美大骇，她虽是背对庙门，但她耳目何等敏捷，这时若有敌人出现，她和“落英剑”都得丧命！
　　须知，以内功疗伤，最重要的是心无牵念，不受外界侵袭，不然的话，非但伤者伤上加伤，就是疗伤者亦会导至气血逆转，轻则残废，重则当场吐气身亡，在这种情况下，有人闯入，向清美怎能不惊！
　　向清美心中虽是栗悚不已，但在这种情况下，她怎敢分心，暗自一咬银牙，不顾一切的替邵梦云疗伤！
　　盏茶功夫后！
　　向清美放心不少，敏捷听觉，她知这突然出现的人，站在她身后不远之地，这么久的时间，对方没有动作，显然的来人不是仇敌！
　　于是，她专心一致的替邵梦云疗伤！
　　她将邵梦云全身穴道推拏一遍后，收回手掌，慢慢站起，回过头，眼光向站的毕直的人脸上一扫，一扫之后，立时显出恭敬之态，上前行礼，道：“是‘赤阳’前辈——”
　　那人竟是“武当派”掌门“赤阳子”，只见“赤阳子”脸泛戚色，双目黯然的望了“圣心”向清美！
　　向清美心中突地一凛！
　　“赤阳子”这样望了良久，忽而长叹一声，唇皮嚅嚅而动，像是有话要说，可是一直没有说出什么？……
　　向清美见状大疑，道：“前辈！您有话说是吧？”
　　赤阳子长眉一皱，又是长叹，忽仰脸望着庙顶，悲痛的说：“贫道有二个坏消息，欲告姑娘……”
　　向清美猛地一震：“坏消息！”
　　她已猜到什么事了：“不……千万别证实梦云的话，京林绝不会死……”
　　果然不出所料，赤阳子长叹了好一会，悲声道：“北魔叶天恨竟没有死……唉！据‘青霜客’所说：‘北魔’重伤后坠下绝崖，他竟没有死，这魔头，这魔头，确实不可轻视……”
　　向清美木然的听着，一言不发，既没有露出悲伤的神情，也没有露出忿怒的态度！
　　赤阳子见状，心中一凛：“她分明是强忍着心中过度的悲恸，难道她早已知舒大侠已死！”
　　他受人之托，不得不告诉向清美，于是，他无可奈何的说了，同时他也想好了说完这话后，需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不幸的少女！
　　“舒大侠死了……”
　　“赤阳前辈，您把得到这消息的经过告诉晚辈！”
　　赤阳子楞住了，向清美的神态显得大异常情，冷静的可怕，在她脸上丝毫找不出一丝惊讶，悲恸之意，他迷惑……
　　“昨夜贫道无意路过前面那座绝岭山麓，贫道为贪近路，越岭而过，忽然听到绝峰上传来一声大喊：‘北魔没死！’贫道大吃一惊，转身向上望起，只见绝崖上站着一青衣人，贫道眼厉，一眼即看出那人正是传闻已死的‘北魔’叶天恨！这时‘北魔’叶天恨已飘身而下，显然欲对贫道不利，贫道自忖功力，绝非‘北魔’之敌，若容其追上，贫道希望太小，贫道倒非贪生怕死，委实是‘北魔没死’这消息太过于重要，若这消息消失，对武林的患害，是不难想像，故贫道不惜忌冒‘贪生怕死’之耻，转身就奔！令贫道奇怪的是，‘北魔’叶天恨竟没有追上来！贫道心存犹悸的一直奔到金陵城，心中一直疑思着：‘北魔没死’这一句话是谁说的，思索一夜不得结论！今早，贫道已待返武当山，利用门徒将‘北魔没死’这消息传至各门各派，同时想设法通知‘百剑剑主’舒大侠，那知一出城门，就遇上了‘青霜客’艾成平……”
　　向清美突地目光一凛，脱口道：“碰到谁？”
　　赤阳子楞了楞，道：“有什么不对嘛……是掌击‘北魔’坠下绝崖的‘青霜客’艾成平！”
　　向清美眼光中忽泛起怨毒之色，同时含有一种坚毅的神采！
　　“没什么！晚辈只是问问，请往下说吧！”
　　“贫道尚以为‘青霜客’不知‘北魔’未死之事，正待告诉他，请他提防，贫道心中认为‘北魔’定是对‘青霜客’怀恨极深，现在第二次现世，一定是先找‘青霜客’，那知‘青霜客’一见贫道，即悲恸的说：‘非常不幸，舒大侠死了……’贫道大骇，忙追问‘青霜客’艾成平说：‘昨夜我和舒大侠在一起，在绝崖上突然碰上两个蒙面大汉，其中一人一见老夫，一言不发，挥掌劈来，老夫大为忿怒，正待问话，那蒙面大汉转身就往山上奔驰，老夫莫明奇妙挨一掌，心中气忿不过，追得上去，苦追了三里多许路程，那蒙面大汉忽然停住了，又不发一言，出掌攻击，这一来惹起了我的怒火，出手反抗，数招后，那蒙面大汉竟不堪一击，受制于老夫。老夫掀开他面具，不禁愕然！那面目极为陌生，老夫从未闻过，老夫问及为何偷袭原因，那陌生大汉一直闪烁其词，语意极为矛盾，这才使老夫想起，此事绝非偶然，这其中定有阴谋！遂放过那大汉，忙奔回原地！身形尚未抵达，陡闻传来一声惨叫！老夫加紧脚步追下一看，那幕情景，几乎使我晕过去！我看到那蒙面大汉站在那手举着剑，而‘百剑剑主’舒京林僵直地躺在地上，那时那蒙面大汉正举着剑，往舒大侠胸前插起！那时老夫骇得大叫出声，欲飞身抢救，可是，已经太迟了，唉！我亲眼看到那柄剑插在舒大侠胸前，没入过半。老夫一时气愤攻心，大喊一声，扑上前去！那知那蒙面人抱起舒大侠的尸体转身就走，老夫在后疾追，山岭中回路连绵，那蒙面大汉似是道路极熟，转眼间，把老夫给甩脱了……”
　　“赤阳子”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贫道听了那段话后，骇得无已复加，贫道以‘青霜客’所说的，再加上昨夜所遇的奇事，顿时确定那蒙面大汉定是‘北魔’叶天恨……”
　　“圣心”向清美双眸之中突迸出冷酷的光芒，喃喃道：“赤阳前辈，别再说了，您只要告诉我，受谁之托，来告诉我此事……”
　　“是‘青霜客’艾成平。”
　　“前辈不辞辛苦，转告晚辈，晚辈感激不尽，请恕晚辈现下心情不佳，他日再见，再言道谢……”
　　这段话虽然说得极为婉转，但话意中分明是下逐客令。
　　“赤阳子”心知向清美悲恸过甚，故对向清美这段话，毫不为忤，遂安慰几句，道了声：“请保重！”
　　飘身出寺离去，转眼间，人影杳然！
　　“圣心”向清美自“赤阳子”去后，眼眶中慢慢溢出泪水，神态极为颓丧的坐在地上，只听她口中发出如梦呓般的自语：“京林……京林，你真的不顾我，离开了我吗？”
　　“京林，他们的话我都不相信，我相信你没有死……”
　　忽然“哇”的一声！
　　向清美终于忍不住心中那份的悲痛，痛哭失声，这一哭开来，再也不易克制，就像是缺堤泛滥的洪水，缓缓不绝，倾涌而来！
　　刹时，残缺的庙宇里，充满悲哀欲绝的哭声……
　　悲恸、凄厉、愤怒、怨恨，似乎都在这一哭之中，表露无遗，巫峡猿啼，其声极悲，但怎比得上一个少女在无情的打击下，绝望而哭，来的悲恸呢？
　　这种哭声，令人听来，确能使人毛发悚然！
　　哭到最后，向清美的声音哑了，泪水干了，四周像是恢复了岑静，庙宇内原来空气就有点显得阴沉，加上向清美那悲声一哭之后，像是更增了几分阴沉，而此刻一静下来，变成死般的岑静。
　　这时若有人闯入寺，不吓的奔出去才怪！
　　向清美坐在那里，全身僵直，双目发呆，再加上苍白的脸色，一个绝色佳人，竟变得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