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方震生俱傲骨，好胜之心特强，说也奇怪，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脑中竟如电光般疾转，想起自身的一切：那一切，包括自己得到寒剑，以及目睹“洛阳神弓”梁少奇惨死“七夕幽魂”端木林之手……
娇妻李如梦之死，当然是他思索的中心，而“夺命双丑”对他百般凌辱，更是他刻骨难忘之事……还有……“冷艳女”向梦霞之容貌，他更是难以忘记……
突然，方震剑眉扬起，冷冷地说道：“姑娘挟住在下之剑……可有什么用意？”
“铮”“铮”“铮”连续鸣金般的巨响，在方震耳边不绝的震动。
那手执玉琴的少女，似是极为生气，秀目一瞟四方，见方震没有放剑，“夺命双丑”古氏兄弟，也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她不由樱唇一撇，纤指疾弹，在玉琴五弦上，连挑三下，同时娇声厉喊道：“此琴再连响十下，汝等若不束手就缚，吾等即归回‘逍遥岛’不再理会‘寒剑’之事。”
方震只感耳鸣心跳，体内气血翻动，心知那少女所言不虚，若是她连弹十下，那震心撼神的琴声，恐怕会震伤内腑，但他怎会在仇人之前，舍弃自己的兵器呢？
不由口中一声暴喝：“且慢！”喝声中，猛一运体内眉力，气血转移，运起新近所学之“内功引导之法”，力贯右臂，猛力一拉，但见青光暴射，寒风凛然而生。
方震这一奋力，竟挣脱了那丽衣少女两指所挟。
那丽衣绝色少女，不防有此，心头微骇，晃身退了一步，怒睁杏目，叱道：“好小子！竟会偷袭……”
方震不等她将话说完，疾言厉声地接口道：“姑娘且慢说话，在下虽是武功不及人，但有一不情之请，希姑娘能答应在下。”
那丽衣少女一怔，道：“你有要求——”
方震正待说话，忽见那手执玉琴之少女，纤腰一扭，身形竟浮空离地一尺，施然地凌空前来。
口中娇声喊道：“你有要求，你说吧！我看在向姑娘份上，听你一次……”
方震不禁大喜，环目一瞥“夺命双丑”古氏兄弟，心忖：“我无论如何，也要先杀了这两个恶魔再说了！”
口中朗声喝道：“我不知姑娘来此用意何在，这些在下不管，也无权干涉，但希姑娘能不阻止在下对“夺命双丑”报复，在下个人和“夺命双丑”这段深仇，谅姑娘们也略有耳闻——”
那手执玉琴的绝色少女，缓缓地点了点头，微启美目，望着方震一会，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心想：
“就凭他的武功怎能和‘夺命双丑’古氏兄弟对敌呢？……”
心中一起疑念，不由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报仇，叫我们不要阻止是吧！”
方震一剔剑眉，扬首道：“是的，我愿以掌中剑，夺取这两恶魔的魁首，候我大仇报得之后，姑娘若想要在下的剑，我亦愿两手奉上——”
古氏兄弟一闻此言，俱然变色，怒吼出声：“哼！凭你也配——”
方震一挺胸膛，神色凝重的说道：“我武功不若你们，但我有这份权利向你们挑战吧？”
言来正气凛然，豪迈干云。
这番举动看在那三个丽衣少女眼里，俱自内心之中，对他产出一丝敬仰之意。
方震豪气万丈地又道：“我所受的凌辱，已经是不算少了，岂能再忍受下去，生死于我，何足置论——”
一扬长剑，只见一缕青光，如电闪般一幌而没。
那三个丽衣少女，齐齐急退身形，退到一旁。
方震心中忖道：“木子先生虽只传我一套剑法，若再仗在骊山硏习的内功，渗合于剑招之内，当真不能戳杀这两个恶魔的话——还不如死掉的好——”
蓦地里——
“夺命双丑”古氏兄弟一跃而起——
在他们脸上泛起轻视的笑容，两人身形飘摇，东挪西移，跳跃之态，有若瘦猿。
古氏兄弟本来就是四肢短小，此刻在方震身侧四下游走，缩脚收手，形动极快，乍眼望去，实在使人不敢相信他们是人。
突然——
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啸，发自古余恨那裂着的怪嘴之中，啸声未了，倏的十指齐张，有如钢爪，短小的双臂一张一缩，猛戳方震胸前。
方震见来势凶猛，微一晃身，错偏身形，手臂一抖，长剑由左至由，猛挥而出，一式“剑转乾坤”，挟着丈余长虹，豁然遽出。
方震虽是初学，但仗着内力方面已具火候，学来自是事半功倍。
故一式“倒转乾坤”挥出，非但使得“夺命双丑”惊讶生骇。
就是那站在一侧旁观的绝色丽衣少女们，脸上也浮起骇异之状。
古余恨见状，霍然大惊，忙撤招收指，身形急晃，脚尖连点，越出两步，向右侧闪挪，再躱过方震这凌厉绝伦的一招。
瞬息之间，古余恨不待兄长身形后退之势安稳，已扑身上前，似是已看明方震在数月之内，武功急增，故一出手，就是双掌齐翻，展出自己扬名于江湖成名绝艺“天雷双掌”精华绝招“蔽天隐日”“天沉地架”，左右双掌，同时急攻。
左取方震小腹，而右掌却高举于胸，倏的身形扑起。
方震在方才一出手之间，已占上风，他长剑挑到古余悖喉间，不料古余悖身法，较其快了不知几倍，身形一纵之势，立觉头顶狂飚骤生。
逼不得已，身形急退，反手挥出第三招“天雷初展”，但见剑气如虹，自下而上，有若银蛇出洞，吐舌伸头，直袭古余悖胸前。
但是——
古余恨那双爪，一掌一指，已临身前。
“嗳！”那三个绝色少女，情绪突趋紧张，竟忍不住惊呼出声。
但她们并没有出手援救方震，原因是：远远看去，那三个人影，似乎是混在一起，救也无从救起。
那手拿玉琴的少女，花容急变，蛾眉倏然挑起，如玉葱的五只纤指，突往玉琴上一按：“铮！……”之声骤然大作。
在她蛾眉合轩之处，倏露一股杀气，心中愤怒地想道：“他和双丑是有仇……说实在的，我不该出手救助，但是他和向姑娘很好，又是与“寒剑”有关，不久之后，“冷艳女”向梦霞得执温玉行天下，到那时，若是执“寒剑”之人已死，那该怎么辨呢？……”
一时之间，她竟犹豫起来，她心中实在是想救方震，虽然在这种情况之下，想救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但她还是想救……
事情已不容许她再作考虑，她也无法再作考虑。
“蓬”然一声巨响，人影倏分。
手拿玉琴的绝色少女，也不看清楚战局的情势，一声矫叱，飞扑上前，右手倏的急探，五指一张，五股劈空尖锐的罡气，豁然射出。
但见“夺命双丑”古氏兄弟，一在右，一在左，突然杰杰怪笑出声，笑声刺耳，有若雷鸣。
而方震脸色惨白，身形踉跄暴退三步。
瞬息之间，那绝色少女招出一半，突然收回，神态竟一时被眼前所发出的现象，给震住了，她愕怔地连说了几声：“不可能……”
“夺命双丑”的怪笑声，越转越高，也越来越刺耳。那是人笑，简直是在嚎哭。
绝色少女身形一顿，凝目望去——
但见古余恨手扶着右肩，鲜血竟自指缝中洎洎滴下。
而古余悖却是左手扶着右肩，同样地，鲜血如泉，簌簌下落。
方震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同时刺伤“夺命双丑”古氏兄弟的左、右肩。
这难怪那绝色少女，神情愕然地连说数声：“不可能？”
事实上，实是非常不可能！
此刻，方震的心情可说是激动已极，他虽是感到胸膛被古余恨击上一掌，气血翻腾，奇热如焚，同时也头晕目眩，身躯渐现不支之感。
但他心中是兴奋的：“我总算是能伤了他们……唔“木子先生”说得不错，临敌时只要闭目，极快地展出这一套剑法，那套剑法，是威力一招大于一招，只要展到七八招以上，便足可应付一般高手……”
“哈！”方震竟笑出一声轻脆的“哈”“哈”，脸色虽然惨白难看，但他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兴奋，他唇皮蠕动着：“我虽然没有杀了你们，但我起码做到这一步了，我用剑在你们身上，一人戳了一下……”
“嘿！”他又发出一声冷笑，竟不克自制地，脱口喊出：“我还要戳下去，咳！”
话尚未说完，他突然“咳”了一声，一口鲜血随着他的咳声，喷了出来。
他只感心胸热如沸汤，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掩着自己的嘴，那口血喷在他抬起的左手之上。
目光凛然地，望了一下自己沾满血迹的左手，毫不在意地一耸双眉，说道：“嘿！这一点我不会在乎的……我会再付出更大的代价，再戳上你们一剑……”
话落人起，方震这一次显然地充满了信心，身形如巨鹰翔空般，飞身扑起，依然是施展出方震戳到古氏兄弟的那一招“指东划西”。
长剑宛如游龙，倏戳东西，直往古余悖站身之处戳去，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倏地一挑，剑出一半，招式未老之际，又猛扫西方。
古余悖似乎已尝到这一招诡异的变化，身躯再也不敢向左右两方闪挪，双脚一张一合，身形倏向后平射尺余。
那绝色少女忽然“咦”了一声：她惊奇方震功力骤增的理由，同时也对方震这随手挥出的一剑感到诧异——
那一剑速度奇快，那还是其次，看似剑挥东方，突又转袭西方，不时虚实并备，变化无穷，令人眼花瞭乱，莫测高深。
但古余悖岂是等闲人物可比，方才方震一招得手，全是对战时，双方过于接近，而且古余恨一掌几乎已达对方胸前之际。
而方震也是拼着实受一掌之危。
古氏兄弟怎会想到方震会不顾自身安危呢？故而被其在肩上，每人划破一道，三寸余长口子。
“夺命双声”古氏兄弟这两人，一向凌弱而畏强的，他们兄弟俩仗着武艺高强，行走江湖，无恶不作，挂彩倒是他们首次。
方震这次又攻招扑前，没有被攻击的古余恨，不由气得暴跳如雷，愤然道：“好小子，我若是不将你碎尸万段，从此以后，老子不再姓古……”
这些愤怒的话，说在古余恨口中，那是轻易已极，说实在的，方震当真败在他们手中，他们也无法碎尸万段。
方震见古余恨闪过自己的一招后，剑眉已然轩起，朗目一睁，极快地微一寻视，长剑一转，突自丹田之内，导引一股真气，极快地游脉走穴，将全身之功力，完全贯注右臂。
一声洪亮的巨喝，手腕一转，刹时展起一道青光闪烁的匹练。
古余悖忽感四肢发寒，不由心中大惊，暗道了声：“不好”
他已知方震在盛怒之下，发动了“寒剑”所独有的玄奇威力，但见方震扬剑之处，飞沙走石，冷芒骤起。
古余悖霍然大惊，忖道：“寒剑所发之寒气，虽然是能慑人心神，执剑可增加内力，但受剑之人将会感到，身入万丈寒冷刺体的冰窟之中。”
古余恨似是忍耐不住，他眼看到自己那“孟不离焦”兄弟，脸泛恐怖之色，身形节节后退。
方震扬剑眉，怒叱道：“古余恨，你也上来吧，这样可以免除我费事，哈！哈……”
笑声中，方震长剑一撤，继续展出新近所学的一套剑法，第四五六招。
古余恨忽一声怪笑，身形如脱弦强矢，扑到方震身前。
不料身形尚未立稳，已见一绝色少女，施然地缓步走来，但见她笑容可鞠，娇柔而可爱——
方震忽发出一声巨吼：“姑娘请走开，在下要报这血海深仇……”
那绝色少女身形微顿，嫣然一笑，柔声道：“你做你的事，我只是听着那些谣言，说这‘寒剑’多么神妙，玄奇，想靠近一点，好生瞧瞧就是……”
方震心头微愠，但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有什么辨法呢，目前“夺命双丑”古氏兄弟攻势凌厉已极，足够应付一阵。
方才他仗着剑法玄奇，出其不意地伤了古氏兄弟，此刻古氏兄弟已身怀戒备之心，故激战起来，胜败之局，实难以预测。
幸而，他已然领悟如何发挥“寒剑”之威力，现在，他每挥一剑，发一招，随之而起的是一阵凌厉而奇寒的狂飚。
这阵奇冷彻骨的寒风，似是影响到古氏兄弟的功力，古氏兄弟只感气血不顺，递出掌势，无法发挥全部威力。
夜已深沉，星光朦胧——
斗转星移之际，方震与古氏兄弟相对拆了卅余招，方震那一套剑法，已开始第二遍，古氏兄弟感到那股寒风，竟是越来越浓。
方震站在前面的绝色丽姝，此刻像是忍耐不住，这寒凛的冷风，向后微退身形。
蓦地里——
一声刺耳而凌厉的惨叫，自狂飚中传出，本是三人混作一团的厮战，斗然间，变成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倒了下去。
战事依然在进行中，显然地，受伤者不是方震。
古余恨陡闻惨叫声，顿时毛发悚然，胆魂俱丧，他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胸前血流如注地倒下去。
朦朦星月光芒之下，他看到方震俊容铁青，双眉透煞，在此时此景下，竟有说不出的恐怖意味。
同时，他感到四肢微现僵直，直像是身居天冷地寒的原野上，受到严重的冻伤般，一口真气无法顺利的调息运用真力。
古余恨本是性情卑鄙的小人，此刻见方震非但是越战越勇，而且那“寒剑”所透出的寒冷之风，也是越来越见浓烈。
他脑中如电光一般自忖：“我若是再也不走的话，恐怕也会和弟弟的下场一样……”
思忖间，放眼打量一下眼前情势，不禁心中顿起寒意，骇然忖道：“就算是我还能转败为胜，恐怕也无法应付那三个女娃……”
他想到这里，再也不敢恋战，双眸一转，心起逃念，忙挺直微现僵直的迟滞躯体，疾快地往那三个绝色少女所站之处掠起。
“我若是此刻一逃，恐怕难逃过这三个少女之手，我得分一部力量出来，先向那三个娃儿攻招，使她们身子后跃，我才能逃走……”
方震对古余悖那声惨叫声，直像是猛然地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一股复仇的怒火，刹时溢满他的心胸，同时也充满了无穷的信心。
古余恨身形挪移，方震怎肯放过，倏地一斗掌中剑，“天沉地架”“指东划西”“天雷暴现”连续三招，豁然出手。
方震经过一个时辰以上的临敌，对于所会的仅有一套剑法，已经感到熟练，运用起来，也不像先前那般吃力。
这三招一气呵成，连续出手，一招快似一招，威力也是一招大过一招，但见剑光点点，直如满天星斗，闪烁争光，同时传出寒气也一阵强似一阵。
古余恨心中骇然，这一惊非同小可，心忖：“我若再不走，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忖念一了，双臂翼张，口中凌厉的狂呼道：“照打！”
话落双掌一合，两股劈空巨劲，一袭那三个绝色少女，一取方震。
古余恨心知，已至生死关头，这双掌是倾其所有的功力，一但击出，威势倒也不凡。
那三个绝色少女正在凝神注意着方震诡异巧妙的剑法，猝然不防之下，突闻：“照打”两字。
她们尚以为古余恨发出暗器，几乎本能地，同时晃身后退，衣袂飘风，猎猎作响。
方震见状大怒，但古余恨所挥出的一掌确实有几分斤两，他只感到胸前袭来一股风声悚然的狂飚，再也不敢延迟，晃身挪步，向后退了两步。
古余恨志在脱身，这种机会，他那肯错过，忙一转身形，双脚急抬，人如巨鸟翔空般，平地而起，越墙一跃，已拔起两丈有余。快若流星般，如飞地遁去，瞬眼间，人影已杳。
方震勃然大怒，正待挺剑追去，突闻身侧传来森冷的话声：“方震别追了，嘿！他竟对吾等姊妹先发招，这条命该留给我们来处理。”
方震微微一怔，再抬目望时，古余恨连个影儿都没有了。
刹那之间，方震的目光转移到倒在地上，周身血迹的古余悖身上。
但见古余悖面目狰狞凶厉，在黑黯夜色之下，显得更为恐怖，他的身躯尚在蠕动不已。
方震心弦一颤，眼前似乎也幻出自己娇妻残受分筋割肉之事，他好像是听到远处有狼吼之声，耳边也响起那杰杰有若鬼哭的怪笑。
一时之间，他血液沸腾起来了。他明澈堪与星月相比的双眸，渐渐转成赤红，……愤怒地踏前一步，口中发出如梦呓般的自语：“我的仇总算是报了一半……”又踏前了一步。
双眉轩合之际，脑中充满了残酷的念头，眼中充溢着杀机，激动的自语道：“如梦……妳别忙，我先杀了他，然后！我天涯海角的觅找，再寻找另一个……如梦……妳瞑目吧！我会替妳报仇的……”
突然，他喊声嘶哑了：“如梦……妳的仇是很难报！这因为：杀死妳的虽然是这两个恶魔……而那主要的原因，我也有责任，如梦……如梦……妳放心，我杀了这两个恶魔之后，要想报一个完全的仇，我必须连自己都杀……如梦……如梦……妳放心吧，我杀了这两个恶魔之后，我再杀自己……”
他眼看着妻仇已报到一半，神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同时神志亦微现不清……
在他自己的口中说出……一个“完全的仇”，是的，柳如梦之死，若想报一个完全的仇，那只由是由李如梦亲手拿着剑，杀了“夺命双丑”之后，再杀方震……
李如梦之死，这还是其次，李如梦死状之惨，这些过失，不正是方震所一手造成的吗？
神志昏迷中的方震，竟想起了这个问题……
于是——
他又踏前了一步，他俊秀挺拔的脸容，突然变成狰狞，一向是正直的他，在这一刹那间，变成残忍，他耳边听到古余悖发出恐怖的叫声：“方大爷，大爷……我求妳，我求求妳不要杀我，我下次再也不敢欺侮你了……”
衣袂飘风，所带起的猎猎响声，在方震耳边响起，方震在血热心愤的情况，还不忘转目一望。
只见两条纤影，身法如电地越墙而出，院子里，只留下那个手拿玉琴的丽衣少女。
方震微感惊奇，但他没有进一步的思索，那两个丽衣绝色少女为何一声不响地离开此地……
在他耳边响起的，古余悖求饶声，忽然变了，变成他如花娇妻的惨呼声。
于是：他伸出了右臂，慢慢的，慢慢地抬起来，青色光芒在昏月稀星之下，显得特别亮。
“啊！大爷，你别杀我……”古余悖蠕动的身形，将他自己胸前喷出的血，沾得满身皆是，一阵阵的血腥味，由晚风扬起。
方震双眉一轩，突厉声叱道：“姓古的……你可也有这么一天……”显然的可看出，方震高举着长剑的手臂，有点抖……
他并没有疾然地一剑切下，脑中那种残酷的念头，似乎又经他思索了良久，他喃喃自语道：“如梦……妳死得太惨了……”
自语一了，语音突变激烈，疾言厉色地吼道：“姓古的，你自己想想，你该怎么死……”
古余悖似是嘶喊哑求已至无声，一闻此言，本是一片死灰之色的脸色，变得更为利害，颤抖而几近无声地喊道：“方大爷，你还是饶了我吧……那些事都是我那大哥的主意……我求求你……”
方震勃然大怒，冷笑道：“好！是你哥哥的主意——”手臂倏沉，一缕青光如电，向下一戳——
一声惨叫，震心撼魂。方震一剑并没有刺在致命所在，非但没有刺死他，连他身上的要害都没有伤到，却在他大腿上戳了一剑。
手起剑落，又是一剑。
又是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叫，这一次是另一只腿了。
他剑眉一轩，脸上肌肉似乎蠕动了一下，反手，这一次速度极慢，慢慢地剑尖指在古余悖的喉间。
古余悖似乎是已喊不出声了，脸色灰白一如死人，全身痉孪地，翻着身躯。
方震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我是没有你们狠，我实在无法用你们对付我妻子的方法，来对付你们……”
剑身一抖，身形微向前倾，惨叫之声又起，血溅之处，古余悖双腿一蹬，再也不会动了。
方震双目含光，神态木然地站在古余悖尸身之侧良久，才缓慢地转过身子，心中感慨无比地自言自语叹息着。……
“仇报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是古余恨和我自己……唉！……当时！我为了保持秦蒙天所留下的这柄剑……我竟看着自己的爱妻……”
他说道这里突高举双臂，掩面而叫：“唉！如梦，……如梦……是我害了妳……”
他右手尚举着“寒剑”，抓着剑的手，同时掩着脸孔。……
“寒剑”的光芒，在昏月孤星之下，像是显得特别明亮，闪烁着。……
惨绝人寰的那一幕，又幻在方震的脑际……
但此刻，方震感到，不再是那么的恐怖及畏怕，显然是：他感到自己报了一部份的仇，但他口中依然是：“仇报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是古余恨和我自己……”
他竟将自己本身也列入仇人之一，语气悲凄，令人毛骨起栗，站在方震身后的手拏玉琴的绝色丽人，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心起骇然之念。
方震的一字一句，皆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她不禁反复他这句话：“剩下的只是古余恨及你……难道说你报仇还要报到自己身上不成……”
方震也听到她所说的话了，一转身形，剑眉轩起豪迈干云而坚毅异常地，朗声大叫道：“不错！姑娘，在下想报这个仇，那就得连自己都杀……哈哈……”
说到最后，他竟纵声狂笑起来。
饶是那手拏玉琴的少女，是“逍遥岛”着名“心黑手辣”的“逍遥三罗刹”之首，“玉琴罗刹”黄曼如，对方震这一段话，也感到全身不自在。
她不知道方震与“夺命双丑”古氏兄弟结仇经过，对方震那种毒辣的手段感到寒心，虽是她以心黑手辣称着江湖，也没有对付一个已伤重垂死之人，再戳上两刀，然后再杀死他。
娇妻李如梦之死，当然是他思索的中心，而“夺命双丑”对他百般凌辱，更是他刻骨难忘之事……还有……“冷艳女”向梦霞之容貌，他更是难以忘记……
突然，方震剑眉扬起，冷冷地说道：“姑娘挟住在下之剑……可有什么用意？”
“铮”“铮”“铮”连续鸣金般的巨响，在方震耳边不绝的震动。
那手执玉琴的少女，似是极为生气，秀目一瞟四方，见方震没有放剑，“夺命双丑”古氏兄弟，也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她不由樱唇一撇，纤指疾弹，在玉琴五弦上，连挑三下，同时娇声厉喊道：“此琴再连响十下，汝等若不束手就缚，吾等即归回‘逍遥岛’不再理会‘寒剑’之事。”
方震只感耳鸣心跳，体内气血翻动，心知那少女所言不虚，若是她连弹十下，那震心撼神的琴声，恐怕会震伤内腑，但他怎会在仇人之前，舍弃自己的兵器呢？
不由口中一声暴喝：“且慢！”喝声中，猛一运体内眉力，气血转移，运起新近所学之“内功引导之法”，力贯右臂，猛力一拉，但见青光暴射，寒风凛然而生。
方震这一奋力，竟挣脱了那丽衣少女两指所挟。
那丽衣绝色少女，不防有此，心头微骇，晃身退了一步，怒睁杏目，叱道：“好小子！竟会偷袭……”
方震不等她将话说完，疾言厉声地接口道：“姑娘且慢说话，在下虽是武功不及人，但有一不情之请，希姑娘能答应在下。”
那丽衣少女一怔，道：“你有要求——”
方震正待说话，忽见那手执玉琴之少女，纤腰一扭，身形竟浮空离地一尺，施然地凌空前来。
口中娇声喊道：“你有要求，你说吧！我看在向姑娘份上，听你一次……”
方震不禁大喜，环目一瞥“夺命双丑”古氏兄弟，心忖：“我无论如何，也要先杀了这两个恶魔再说了！”
口中朗声喝道：“我不知姑娘来此用意何在，这些在下不管，也无权干涉，但希姑娘能不阻止在下对“夺命双丑”报复，在下个人和“夺命双丑”这段深仇，谅姑娘们也略有耳闻——”
那手执玉琴的绝色少女，缓缓地点了点头，微启美目，望着方震一会，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心想：
“就凭他的武功怎能和‘夺命双丑’古氏兄弟对敌呢？……”
心中一起疑念，不由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报仇，叫我们不要阻止是吧！”
方震一剔剑眉，扬首道：“是的，我愿以掌中剑，夺取这两恶魔的魁首，候我大仇报得之后，姑娘若想要在下的剑，我亦愿两手奉上——”
古氏兄弟一闻此言，俱然变色，怒吼出声：“哼！凭你也配——”
方震一挺胸膛，神色凝重的说道：“我武功不若你们，但我有这份权利向你们挑战吧？”
言来正气凛然，豪迈干云。
这番举动看在那三个丽衣少女眼里，俱自内心之中，对他产出一丝敬仰之意。
方震豪气万丈地又道：“我所受的凌辱，已经是不算少了，岂能再忍受下去，生死于我，何足置论——”
一扬长剑，只见一缕青光，如电闪般一幌而没。
那三个丽衣少女，齐齐急退身形，退到一旁。
方震心中忖道：“木子先生虽只传我一套剑法，若再仗在骊山硏习的内功，渗合于剑招之内，当真不能戳杀这两个恶魔的话——还不如死掉的好——”
蓦地里——
“夺命双丑”古氏兄弟一跃而起——
在他们脸上泛起轻视的笑容，两人身形飘摇，东挪西移，跳跃之态，有若瘦猿。
古氏兄弟本来就是四肢短小，此刻在方震身侧四下游走，缩脚收手，形动极快，乍眼望去，实在使人不敢相信他们是人。
突然——
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啸，发自古余恨那裂着的怪嘴之中，啸声未了，倏的十指齐张，有如钢爪，短小的双臂一张一缩，猛戳方震胸前。
方震见来势凶猛，微一晃身，错偏身形，手臂一抖，长剑由左至由，猛挥而出，一式“剑转乾坤”，挟着丈余长虹，豁然遽出。
方震虽是初学，但仗着内力方面已具火候，学来自是事半功倍。
故一式“倒转乾坤”挥出，非但使得“夺命双丑”惊讶生骇。
就是那站在一侧旁观的绝色丽衣少女们，脸上也浮起骇异之状。
古余恨见状，霍然大惊，忙撤招收指，身形急晃，脚尖连点，越出两步，向右侧闪挪，再躱过方震这凌厉绝伦的一招。
瞬息之间，古余恨不待兄长身形后退之势安稳，已扑身上前，似是已看明方震在数月之内，武功急增，故一出手，就是双掌齐翻，展出自己扬名于江湖成名绝艺“天雷双掌”精华绝招“蔽天隐日”“天沉地架”，左右双掌，同时急攻。
左取方震小腹，而右掌却高举于胸，倏的身形扑起。
方震在方才一出手之间，已占上风，他长剑挑到古余悖喉间，不料古余悖身法，较其快了不知几倍，身形一纵之势，立觉头顶狂飚骤生。
逼不得已，身形急退，反手挥出第三招“天雷初展”，但见剑气如虹，自下而上，有若银蛇出洞，吐舌伸头，直袭古余悖胸前。
但是——
古余恨那双爪，一掌一指，已临身前。
“嗳！”那三个绝色少女，情绪突趋紧张，竟忍不住惊呼出声。
但她们并没有出手援救方震，原因是：远远看去，那三个人影，似乎是混在一起，救也无从救起。
那手拿玉琴的少女，花容急变，蛾眉倏然挑起，如玉葱的五只纤指，突往玉琴上一按：“铮！……”之声骤然大作。
在她蛾眉合轩之处，倏露一股杀气，心中愤怒地想道：“他和双丑是有仇……说实在的，我不该出手救助，但是他和向姑娘很好，又是与“寒剑”有关，不久之后，“冷艳女”向梦霞得执温玉行天下，到那时，若是执“寒剑”之人已死，那该怎么辨呢？……”
一时之间，她竟犹豫起来，她心中实在是想救方震，虽然在这种情况之下，想救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但她还是想救……
事情已不容许她再作考虑，她也无法再作考虑。
“蓬”然一声巨响，人影倏分。
手拿玉琴的绝色少女，也不看清楚战局的情势，一声矫叱，飞扑上前，右手倏的急探，五指一张，五股劈空尖锐的罡气，豁然射出。
但见“夺命双丑”古氏兄弟，一在右，一在左，突然杰杰怪笑出声，笑声刺耳，有若雷鸣。
而方震脸色惨白，身形踉跄暴退三步。
瞬息之间，那绝色少女招出一半，突然收回，神态竟一时被眼前所发出的现象，给震住了，她愕怔地连说了几声：“不可能……”
“夺命双丑”的怪笑声，越转越高，也越来越刺耳。那是人笑，简直是在嚎哭。
绝色少女身形一顿，凝目望去——
但见古余恨手扶着右肩，鲜血竟自指缝中洎洎滴下。
而古余悖却是左手扶着右肩，同样地，鲜血如泉，簌簌下落。
方震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同时刺伤“夺命双丑”古氏兄弟的左、右肩。
这难怪那绝色少女，神情愕然地连说数声：“不可能？”
事实上，实是非常不可能！
此刻，方震的心情可说是激动已极，他虽是感到胸膛被古余恨击上一掌，气血翻腾，奇热如焚，同时也头晕目眩，身躯渐现不支之感。
但他心中是兴奋的：“我总算是能伤了他们……唔“木子先生”说得不错，临敌时只要闭目，极快地展出这一套剑法，那套剑法，是威力一招大于一招，只要展到七八招以上，便足可应付一般高手……”
“哈！”方震竟笑出一声轻脆的“哈”“哈”，脸色虽然惨白难看，但他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兴奋，他唇皮蠕动着：“我虽然没有杀了你们，但我起码做到这一步了，我用剑在你们身上，一人戳了一下……”
“嘿！”他又发出一声冷笑，竟不克自制地，脱口喊出：“我还要戳下去，咳！”
话尚未说完，他突然“咳”了一声，一口鲜血随着他的咳声，喷了出来。
他只感心胸热如沸汤，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掩着自己的嘴，那口血喷在他抬起的左手之上。
目光凛然地，望了一下自己沾满血迹的左手，毫不在意地一耸双眉，说道：“嘿！这一点我不会在乎的……我会再付出更大的代价，再戳上你们一剑……”
话落人起，方震这一次显然地充满了信心，身形如巨鹰翔空般，飞身扑起，依然是施展出方震戳到古氏兄弟的那一招“指东划西”。
长剑宛如游龙，倏戳东西，直往古余悖站身之处戳去，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倏地一挑，剑出一半，招式未老之际，又猛扫西方。
古余悖似乎已尝到这一招诡异的变化，身躯再也不敢向左右两方闪挪，双脚一张一合，身形倏向后平射尺余。
那绝色少女忽然“咦”了一声：她惊奇方震功力骤增的理由，同时也对方震这随手挥出的一剑感到诧异——
那一剑速度奇快，那还是其次，看似剑挥东方，突又转袭西方，不时虚实并备，变化无穷，令人眼花瞭乱，莫测高深。
但古余悖岂是等闲人物可比，方才方震一招得手，全是对战时，双方过于接近，而且古余恨一掌几乎已达对方胸前之际。
而方震也是拼着实受一掌之危。
古氏兄弟怎会想到方震会不顾自身安危呢？故而被其在肩上，每人划破一道，三寸余长口子。
“夺命双声”古氏兄弟这两人，一向凌弱而畏强的，他们兄弟俩仗着武艺高强，行走江湖，无恶不作，挂彩倒是他们首次。
方震这次又攻招扑前，没有被攻击的古余恨，不由气得暴跳如雷，愤然道：“好小子，我若是不将你碎尸万段，从此以后，老子不再姓古……”
这些愤怒的话，说在古余恨口中，那是轻易已极，说实在的，方震当真败在他们手中，他们也无法碎尸万段。
方震见古余恨闪过自己的一招后，剑眉已然轩起，朗目一睁，极快地微一寻视，长剑一转，突自丹田之内，导引一股真气，极快地游脉走穴，将全身之功力，完全贯注右臂。
一声洪亮的巨喝，手腕一转，刹时展起一道青光闪烁的匹练。
古余悖忽感四肢发寒，不由心中大惊，暗道了声：“不好”
他已知方震在盛怒之下，发动了“寒剑”所独有的玄奇威力，但见方震扬剑之处，飞沙走石，冷芒骤起。
古余悖霍然大惊，忖道：“寒剑所发之寒气，虽然是能慑人心神，执剑可增加内力，但受剑之人将会感到，身入万丈寒冷刺体的冰窟之中。”
古余恨似是忍耐不住，他眼看到自己那“孟不离焦”兄弟，脸泛恐怖之色，身形节节后退。
方震扬剑眉，怒叱道：“古余恨，你也上来吧，这样可以免除我费事，哈！哈……”
笑声中，方震长剑一撤，继续展出新近所学的一套剑法，第四五六招。
古余恨忽一声怪笑，身形如脱弦强矢，扑到方震身前。
不料身形尚未立稳，已见一绝色少女，施然地缓步走来，但见她笑容可鞠，娇柔而可爱——
方震忽发出一声巨吼：“姑娘请走开，在下要报这血海深仇……”
那绝色少女身形微顿，嫣然一笑，柔声道：“你做你的事，我只是听着那些谣言，说这‘寒剑’多么神妙，玄奇，想靠近一点，好生瞧瞧就是……”
方震心头微愠，但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有什么辨法呢，目前“夺命双丑”古氏兄弟攻势凌厉已极，足够应付一阵。
方才他仗着剑法玄奇，出其不意地伤了古氏兄弟，此刻古氏兄弟已身怀戒备之心，故激战起来，胜败之局，实难以预测。
幸而，他已然领悟如何发挥“寒剑”之威力，现在，他每挥一剑，发一招，随之而起的是一阵凌厉而奇寒的狂飚。
这阵奇冷彻骨的寒风，似是影响到古氏兄弟的功力，古氏兄弟只感气血不顺，递出掌势，无法发挥全部威力。
夜已深沉，星光朦胧——
斗转星移之际，方震与古氏兄弟相对拆了卅余招，方震那一套剑法，已开始第二遍，古氏兄弟感到那股寒风，竟是越来越浓。
方震站在前面的绝色丽姝，此刻像是忍耐不住，这寒凛的冷风，向后微退身形。
蓦地里——
一声刺耳而凌厉的惨叫，自狂飚中传出，本是三人混作一团的厮战，斗然间，变成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倒了下去。
战事依然在进行中，显然地，受伤者不是方震。
古余恨陡闻惨叫声，顿时毛发悚然，胆魂俱丧，他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胸前血流如注地倒下去。
朦朦星月光芒之下，他看到方震俊容铁青，双眉透煞，在此时此景下，竟有说不出的恐怖意味。
同时，他感到四肢微现僵直，直像是身居天冷地寒的原野上，受到严重的冻伤般，一口真气无法顺利的调息运用真力。
古余恨本是性情卑鄙的小人，此刻见方震非但是越战越勇，而且那“寒剑”所透出的寒冷之风，也是越来越见浓烈。
他脑中如电光一般自忖：“我若是再也不走的话，恐怕也会和弟弟的下场一样……”
思忖间，放眼打量一下眼前情势，不禁心中顿起寒意，骇然忖道：“就算是我还能转败为胜，恐怕也无法应付那三个女娃……”
他想到这里，再也不敢恋战，双眸一转，心起逃念，忙挺直微现僵直的迟滞躯体，疾快地往那三个绝色少女所站之处掠起。
“我若是此刻一逃，恐怕难逃过这三个少女之手，我得分一部力量出来，先向那三个娃儿攻招，使她们身子后跃，我才能逃走……”
方震对古余悖那声惨叫声，直像是猛然地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一股复仇的怒火，刹时溢满他的心胸，同时也充满了无穷的信心。
古余恨身形挪移，方震怎肯放过，倏地一斗掌中剑，“天沉地架”“指东划西”“天雷暴现”连续三招，豁然出手。
方震经过一个时辰以上的临敌，对于所会的仅有一套剑法，已经感到熟练，运用起来，也不像先前那般吃力。
这三招一气呵成，连续出手，一招快似一招，威力也是一招大过一招，但见剑光点点，直如满天星斗，闪烁争光，同时传出寒气也一阵强似一阵。
古余恨心中骇然，这一惊非同小可，心忖：“我若再不走，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忖念一了，双臂翼张，口中凌厉的狂呼道：“照打！”
话落双掌一合，两股劈空巨劲，一袭那三个绝色少女，一取方震。
古余恨心知，已至生死关头，这双掌是倾其所有的功力，一但击出，威势倒也不凡。
那三个绝色少女正在凝神注意着方震诡异巧妙的剑法，猝然不防之下，突闻：“照打”两字。
她们尚以为古余恨发出暗器，几乎本能地，同时晃身后退，衣袂飘风，猎猎作响。
方震见状大怒，但古余恨所挥出的一掌确实有几分斤两，他只感到胸前袭来一股风声悚然的狂飚，再也不敢延迟，晃身挪步，向后退了两步。
古余恨志在脱身，这种机会，他那肯错过，忙一转身形，双脚急抬，人如巨鸟翔空般，平地而起，越墙一跃，已拔起两丈有余。快若流星般，如飞地遁去，瞬眼间，人影已杳。
方震勃然大怒，正待挺剑追去，突闻身侧传来森冷的话声：“方震别追了，嘿！他竟对吾等姊妹先发招，这条命该留给我们来处理。”
方震微微一怔，再抬目望时，古余恨连个影儿都没有了。
刹那之间，方震的目光转移到倒在地上，周身血迹的古余悖身上。
但见古余悖面目狰狞凶厉，在黑黯夜色之下，显得更为恐怖，他的身躯尚在蠕动不已。
方震心弦一颤，眼前似乎也幻出自己娇妻残受分筋割肉之事，他好像是听到远处有狼吼之声，耳边也响起那杰杰有若鬼哭的怪笑。
一时之间，他血液沸腾起来了。他明澈堪与星月相比的双眸，渐渐转成赤红，……愤怒地踏前一步，口中发出如梦呓般的自语：“我的仇总算是报了一半……”又踏前了一步。
双眉轩合之际，脑中充满了残酷的念头，眼中充溢着杀机，激动的自语道：“如梦……妳别忙，我先杀了他，然后！我天涯海角的觅找，再寻找另一个……如梦……妳瞑目吧！我会替妳报仇的……”
突然，他喊声嘶哑了：“如梦……妳的仇是很难报！这因为：杀死妳的虽然是这两个恶魔……而那主要的原因，我也有责任，如梦……如梦……妳放心，我杀了这两个恶魔之后，要想报一个完全的仇，我必须连自己都杀……如梦……如梦……妳放心吧，我杀了这两个恶魔之后，我再杀自己……”
他眼看着妻仇已报到一半，神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同时神志亦微现不清……
在他自己的口中说出……一个“完全的仇”，是的，柳如梦之死，若想报一个完全的仇，那只由是由李如梦亲手拿着剑，杀了“夺命双丑”之后，再杀方震……
李如梦之死，这还是其次，李如梦死状之惨，这些过失，不正是方震所一手造成的吗？
神志昏迷中的方震，竟想起了这个问题……
于是——
他又踏前了一步，他俊秀挺拔的脸容，突然变成狰狞，一向是正直的他，在这一刹那间，变成残忍，他耳边听到古余悖发出恐怖的叫声：“方大爷，大爷……我求妳，我求求妳不要杀我，我下次再也不敢欺侮你了……”
衣袂飘风，所带起的猎猎响声，在方震耳边响起，方震在血热心愤的情况，还不忘转目一望。
只见两条纤影，身法如电地越墙而出，院子里，只留下那个手拿玉琴的丽衣少女。
方震微感惊奇，但他没有进一步的思索，那两个丽衣绝色少女为何一声不响地离开此地……
在他耳边响起的，古余悖求饶声，忽然变了，变成他如花娇妻的惨呼声。
于是：他伸出了右臂，慢慢的，慢慢地抬起来，青色光芒在昏月稀星之下，显得特别亮。
“啊！大爷，你别杀我……”古余悖蠕动的身形，将他自己胸前喷出的血，沾得满身皆是，一阵阵的血腥味，由晚风扬起。
方震双眉一轩，突厉声叱道：“姓古的……你可也有这么一天……”显然的可看出，方震高举着长剑的手臂，有点抖……
他并没有疾然地一剑切下，脑中那种残酷的念头，似乎又经他思索了良久，他喃喃自语道：“如梦……妳死得太惨了……”
自语一了，语音突变激烈，疾言厉色地吼道：“姓古的，你自己想想，你该怎么死……”
古余悖似是嘶喊哑求已至无声，一闻此言，本是一片死灰之色的脸色，变得更为利害，颤抖而几近无声地喊道：“方大爷，你还是饶了我吧……那些事都是我那大哥的主意……我求求你……”
方震勃然大怒，冷笑道：“好！是你哥哥的主意——”手臂倏沉，一缕青光如电，向下一戳——
一声惨叫，震心撼魂。方震一剑并没有刺在致命所在，非但没有刺死他，连他身上的要害都没有伤到，却在他大腿上戳了一剑。
手起剑落，又是一剑。
又是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叫，这一次是另一只腿了。
他剑眉一轩，脸上肌肉似乎蠕动了一下，反手，这一次速度极慢，慢慢地剑尖指在古余悖的喉间。
古余悖似乎是已喊不出声了，脸色灰白一如死人，全身痉孪地，翻着身躯。
方震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我是没有你们狠，我实在无法用你们对付我妻子的方法，来对付你们……”
剑身一抖，身形微向前倾，惨叫之声又起，血溅之处，古余悖双腿一蹬，再也不会动了。
方震双目含光，神态木然地站在古余悖尸身之侧良久，才缓慢地转过身子，心中感慨无比地自言自语叹息着。……
“仇报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是古余恨和我自己……唉！……当时！我为了保持秦蒙天所留下的这柄剑……我竟看着自己的爱妻……”
他说道这里突高举双臂，掩面而叫：“唉！如梦，……如梦……是我害了妳……”
他右手尚举着“寒剑”，抓着剑的手，同时掩着脸孔。……
“寒剑”的光芒，在昏月孤星之下，像是显得特别明亮，闪烁着。……
惨绝人寰的那一幕，又幻在方震的脑际……
但此刻，方震感到，不再是那么的恐怖及畏怕，显然是：他感到自己报了一部份的仇，但他口中依然是：“仇报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是古余恨和我自己……”
他竟将自己本身也列入仇人之一，语气悲凄，令人毛骨起栗，站在方震身后的手拏玉琴的绝色丽人，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心起骇然之念。
方震的一字一句，皆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她不禁反复他这句话：“剩下的只是古余恨及你……难道说你报仇还要报到自己身上不成……”
方震也听到她所说的话了，一转身形，剑眉轩起豪迈干云而坚毅异常地，朗声大叫道：“不错！姑娘，在下想报这个仇，那就得连自己都杀……哈哈……”
说到最后，他竟纵声狂笑起来。
饶是那手拏玉琴的少女，是“逍遥岛”着名“心黑手辣”的“逍遥三罗刹”之首，“玉琴罗刹”黄曼如，对方震这一段话，也感到全身不自在。
她不知道方震与“夺命双丑”古氏兄弟结仇经过，对方震那种毒辣的手段感到寒心，虽是她以心黑手辣称着江湖，也没有对付一个已伤重垂死之人，再戳上两刀，然后再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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