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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25-03-30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一阵狼吞虎咽,酒食皆去大半。
  等到他肚中不感到饥饿时,烦恼又袭至心头……
  于是酒一杯一杯的落肚……
  秦蒙天慈祥的影子,又复在他脑中幻出,他那有气无力的那一段话,又在他脑中冉起:“方震……三年后到雪山见我……”
  方震到现在想起,秦蒙天所以把“寒剑”交给自己的用意……
  “寒剑”中竟隐藏着一段深仇血恨,而“雪山双杰”为此剑而反目,“温玉”的出现,引起了“武林第一美人”向幻霞与“雪山双杰”的反目。
  “温玉”的出现,是一个蒙面的年青人手中拏着,“温玉”一出现,“雪山双杰”败了……
  江湖上就是这般传说……
  方震又是几杯酒下去,酒完了,他又唤了店小二,拏了一些,继续喝下去。
  向梦霞影子,又在他脑中出现,他一向是对向梦霞抱着惧骇的态度……她所说的,也令方震感到烦恼……
  她说到那手执“温玉”的年青人出现时,突然不说了,显然地,她明白那青年人的来历;她又像难以启口似的……
  当方震也提及他手上之“寒剑”是秦蒙天所赠,她更不说了,她最后还说了一句:“这些你可以去问你师父……但我告诉你一句,昔年围攻令师之人,只要是‘温玉’出现,势必会争夺,原因是他们必须抵御‘寒剑’。”
  方震醉意地,东想西忖,忽闻身侧传来话声:“客官,你喝得太多了,再喝下去的话。”
  方震抬头一望,只见店小二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此刻,他已显现醉意,神态略显粗暴,猛一瞪眼,厉声叱道:“怎么啦!大爷喝酒,你还管得着是吧?……”
  那店小二,话谈一笑,道:“客官,我们是做生意的,你酒喝得越多,我们越赚钱,那会干涉客官喝多少呢?……只是……若喝太多了,恐怕有伤身体……”
  方震已是烦恼已极,听那店小二噜嗦了老半天,不觉怒火冲心,呼的一掌击在案上,瞪眼道:“别那么噜嗦……”
  那店小二一皱双眉,仔细量了方震片刻,忽一眼瞥见方震身上所佩挂宝剑,又转移目光在方震脸上凝视良久,又开口说道:“朋友就是武林人士,更不该如此。”
  他语气一改,竟显得豪情异常。
  方震本不是喜饮者,这一下连续巨喝猛饮,只觉脑中昏暗不已,那店小二语气改了,他都没有听清楚……
  他丝毫不作会,继续举起酒,向嘴里倒。
  一口一口的烈酒,自喉间传入胃中,他只感到喉口一阵火热……
  突然——
  方震忽觉丹田之内,又有一股,奇热难耐的真气猛冲而上,遍传血脉,而游进极快,片刻之内,全身重穴要脉,皆被这股热流弄得周身不舒。
  方震平日不喜“酒”,就算是在家中,偶然遇上大喜,喝上这么几口,也从没有喝过那么多。
  故这种现象,他还不在意。
  站在身侧的店小二,见方震已醉了差不多,突一反身,走至一垂挂布帘的小门,轻轻地掀开走了进去。
  一会功夫后方震渐感不舒,周身火热如焚,血脉暴涨阵阵痛苦,不时袭来,全身上下,直如刀割。
  他霍然大惊,醒了一半,顿时悟到阎铁翰所逼服之金色药丸,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额上冷汗猛沁而出,方震一口口火热的烈酒,在此刻,俱化成冷汗,自全身冒出。
  阵阵的痛苦,使得方震再也忍耐不住,他脑中又想起阎铁翰口中所描述的,那颗金色药丸的恐怖。
  一声巨喝,“哗”一声,桌上酒溅菜飞,方震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以及神魄上所受的痛苦,精神一懈,伏在桌上,昏了过去。
  就在方震昏倒的一刹那,只见垂挂在套间门口的布帘启动,缓步走出一个年约七旬,青袍长髯的老人。
  那老人缓步走近方震身侧,凝视片刻摇了摇头,叹息道:“这种青年人,也不过荒唐……”
  说完之后,又转头对他身后的店小二说:“宗……林你扶他进房间吧!”
  那被唤作“宗林”的店小二装扮的青年人,轻轻地应了一声,走上前,缓慢地扶起方震,正待走入那垂帘的门时。
  忽闻那青袍长髯老人,叫道:“且慢!”
  “宗林”忙转首,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事?”说话间,忽见青袍长髯老人脸现疑惑之色,怔怔地凝视着方震的脸部。
  “宗林”大为不解,目光亦随至转到方震的脸上,这一望,不禁疑念大起。
  只见方震脸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气,人已昏绝,但脸上依然露出痛苦之状。
  那青袍长髯老人轻叹了一声,说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他是我一老友之徒,宗林?你扶他进内室吧?”
  宗林一怔,慌忙扶着方震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震始悠悠地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华丽而舒适的大床上。
  只见眼前坐着一青袍长髯老人,手中抚摩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口中喃喃自语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方震定神一望,发觉那老人手上的长剑,竟是自己的“寒剑”,不由猛吃一惊,倏的挺身而起。
  那老人一看方震醒来,微笑道:“你醒来了——”
  他虽然是微笑的说着,但他那一丝挂在嘴角的轻微笑意,似乎隐藏不住,他内心的忧虑。
  方震脸色微变,喝道:“你是谁?”
  长髯老人见方震问话粗鲁,不觉一皱眉头,暗忖:“怎么‘雪山双杰’教导出这样的徒弟……”
  口中却和气的说道:“你可曾听师父提起过‘青衣客’陶得林,这个名字。”
  方震见他和悦相待,不觉消敛一些火气,但秦蒙天怎会告诉他这些呢,他惑然不解的摇了摇头。
  那青袍长髯老人,竟是誉满武林的大侠客,他之一身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声誉之隆,不垂于当年“雪山双杰”。
  青衣客陶得林和“雪山双杰”早已相识,而交情颇深,他见方震竟然摇头说是不知,不觉大异,紧聚双眉心忖道:“他脸上所表现的分明是‘落霜神功’,难道阎老二,连提都没提起我……”
  忖念一上遂问道:“令师可好……”
  方震不觉一怔,愕然问道:“你是问那个白发姓秦的老头……”
  其实方震当初是同情秦蒙天,才答应做其徒弟,说实在的,秦蒙天除了给他一柄“寒剑”及一小本练功的册子之外,未曾教过他武艺。
  当然是秦蒙天的一切,方震却不清楚了。
  “青衣客”陶得林不觉大异,问道:“什么?你是秦蒙天的徒弟……”
  话犹未了,突见方震脸现痛苦之状,脸上又是罩起丝丝淡薄的红烟,皮肤略见暴涨。
  方震只觉周身奇热难耐,血液暴涨,一急之下,叱道:“快……快把剑还给我”
  “青衣客”陶得林不由大惊,惊忖:“这是说出‘落霜神功’的前序是阎老二之独门内功,若不是他得意徒弟的话,怎会传给他呢?”
  他思忖着,已看出方震现出痛苦之状,不由自主地,将手中“寒剑”,交给方震。
  方震一接过剑,像发疯似的,且不答话,速度极快的,轻向自己手掌一划。
  “青衣客”陶得林不由大奇,疑惑地望着方震的动态,低头一望,勃然大惊,只见方震手掌边缘上,裂着一条半寸余的伤口,掌缘上流出的鲜血不多,只是一滴:沾在剑身上凝结不散,形成一颗小血珠,在剑身上来回不断的滚动。
  蓦地,自剑身射出,晶莹无比的青光,刹时遍室生寒,直如严寒深冬季节。
  青衣客陶得林不禁大奇:那股寒流,渐渐增强,奇寒刺骨,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四肢已略成僵直之感,他惊讶地再望方震。
  只见方震盘膝坐下,双掌互按“寒剑”剑身,脸上却露舒适之状。
  不一会,“青衣客”陶得林像是无法抵御这股奇刺骨的寒流,也顾不得方震所表现的奇异的现象,忙闭目运功,抵御寒剑所发出的寒流。
  又约莫盏茶功夫后,“寒剑”上的晶莹青光渐渐消敛,那股寒流也转趋微弱。
  “青衣客”陶得林骇然瞥目一望,只见方震手捏“寒剑”,含笑坐在床上,神情显得逸发,双目精光四射,正在望着自己,而眸子之中,还不时透出疑惑的神色,陶得林正想发问。
  方震已微微说道:“老丈是否您扶我进来的?”
  “青衣客”陶得林不觉一怔,疑惑地问道:“你师父到底是谁?”
  方震这才悟起,这老人方才自称“青衣客”陶得林,还问过自己师父是谁,遂答道:“说起来,我算是秦蒙天的徒弟。”
  “青衣客”陶得林大为不解,继续道:“怎么说是说起来呢?再说你身负‘落霜神功’分明是阎铁翰之独门绝艺。”
  方震一闻“阎铁翰”三字,脸色一变,又想起阎铁翰逼自己服那颗金色药丸之事,不觉怒火倏增,狠狠地自喝出声:“唉!若不是那个姓阎的,也不会弄得这付模样,忽然他想起‘青衣客’所说什么‘落霜神功’,口中奇问道:“您刚才所说的,是什么……什么那姓阎的独门绝艺……”
  “青衣客”陶得林接口道:“是的,是‘落霜神功’。”
  方震心中大疑,忖道:“阎铁翰又几曾教过我内功呢?而那秦蒙天也不过只教我一天,他总不会以阎铁翰的内功来教我吧?”
  他缓闭双目,尽情地回忆,那一天的情景,沉吟了良久,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忽的灵机一动,又忖:“莫非那颗金黄色的毒药有关……对了!我身上还有一颗,不如拏出来,让他看看……”
  忖念一了,忙从怀中找出那一颗金黄的药丸,口中说道:“陶老先生,您可认识这种药丸否?”
  “青衣客”陶得林疑惑地,接过药丸,仔望了片刻,心中豁然大悟,笑道:“想不到,想不到,阎老二竟会把珍视若命的‘落霜神丸’赠送于你,你方才定是服用不得法,才会发生这种现象……”
  方震不觉大喜,喜极而生狂呼:“什么。这……这不是……毒药……”
  显然地,他情绪激动已极,连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青衣客”陶得林问道:“你说什么,毒药,‘落霜神丸’阎老珍视若命,研习‘落霜神功’有此药丸,单服半锭,可抵十年之苦练,我看你方才那付摸样,大概是光服‘落霜神丸’而不知日日运功……”
  方震惊异交加,脑中疾快的回忆,思及阎铁翰逼自己服此丹药的情形,恍然大悟,不由吟吟长笑道:“对了,对了,一定是那阎老头当时身上没有药,就拏这药丸来吓骗,想使我就范,哈,哈……还说什么,事后给我解药……”
  他含糊的自语,边说边笑,弄得“青衣客”陶得林莫明其妙,愕然地瞪着他。
  蓦地着,方震发疯似的,挺身站起,抱拳急道:“陶老前辈,我得谢你指示我迷津之功,哈……哈……这样说来,我不会死了……”
  他被这喜悦的念头,占满了心海、脑海,一时之间,竟喜极而狂,狂笑不止……
  “哈哈……我不会死了……”
  陡然着,方震笑意猛敛,眼中杀机倏露,心想:“我既然不会死,我得上雪山,我得学武艺,我要找杀妻仇人,我要,我要……”
  他不禁脱口而出:“我要,我要报仇哈哈……我要得太多了,哈哈……我要……”
  “我要,我要”之声,自他口中连串地发出,声音渐转微弱,他已夺门而出,疾快无比地,飞掠而出。
  “青衣客”陶得林不禁怔着了,微微一怔之间,再追出去时,方震的身影已杳。
  □ □ □
  二个月后,雪山之麓,出现了一个青衣年青人,正是方震,此刻,他脸上不再是忧虑满面了。
  在两个月后,旅途之中,他发觉“落霜神丸”的神奇,在这两月之内他把剩下的那一颗“神丸”服了下去,而且每天不断地运施秦蒙天所教的内功。
  他只觉身轻体健,神志清爽,其实他不知,他之内功,已至相当火候,寻常武林,难以望及项背。
  他以“落霜神丸”增加功力,而他却运秦蒙天的“散漫神功”辅助,何况他尚有“寒剑”在手。
  集“雪山双杰”两人内功,而聚合一身,再加上叫“寒剑”之神奇,虽是短短两个月内,若是平常人,要达到他那种地步,错非一甲子以上之苦练,实无法达到,他只是自己不知道吧了。
  两个“武林第一”的内功,聚合在方震一身,若要造出一个真正“武林第一”实非难事。
  而方震此刻,可连一招半式,都不会,但他想到向梦霞那一段故事,最后一些没有提出的疑点,他不觉急切想再见秦蒙天。
  他在山麓之下,怔思了一会,才坚定地下决心,上山找秦蒙天。
  片刻功夫,他已飞身上山,半腰之间,触目所及,一片银白之色。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卷来,瞬息之间,竟然下起雪来,鹅毛片的大雪,绵绵不绝地飘落着,举目所及自然白雪如银。
  他衣着单薄,在严寒大雪之中,竟丝毫未感寒意,不由得意自道:“这样看来我内功不坏?”
  话声一落,双足微一用力,凌空而起,倏起倏落,在雪地上飘晃自如,晃眼间,已掠高十余丈。
  他转首一望来路,只见雪地,遗留一个个浅浅的脚印。凝视了良久,他又转身,飞掠上峰。
  方震虽是未习轻功,但他内功深厚,故掠上山峰,竟疾快无比,寻常武林人要像他这样踏雪越岭,实在是一件极难之事。
  连方震自己都感到惊奇,轻轻地一纵,竟能飞出二丈开外,身在半空的他,亦时常心存骇念。简直是有点儍,他跳起二丈多高,而躭心怎么由二丈多高跳下去,那种庸人自扰的心理。
  渐渐……他心中的骇念,己经消除了。而且飞绝之际,渐感熟手,飘纵自如。
  他只知道秦蒙天居住雪山,但不知到底在那一方面,故毫无目标地,到处乱闯……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依然在雪峰上,四处乱纵,揷云高峰上,丝毫未发现一些人影。
  他依然不灰心,继续寻找。
  渐渐天黑了,依然找不出个头绪。
  方震一拉衣袖,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沉吟了片刻,忽生一念。
  “若是师父当真居住此山的话,夜间必然点灯,我何不趁天尚未黑,到达最高山峰上,候天黑后,再用由上向下寻视有灯之处,相信一定能找到……”
  念止身动,闪动朗目,四下瞭望,看准四周最高之峰,飞身而上。
  等他到达最高山时,天已全黑。他坐了下来喘吁了一会,闪动着朗目,四下眺望,说也巧,这一夜天空上一片乌黑,连荧荧星光都没有,看情形,将会有一场大风雪。
  但也只有如此,才方便了他,或许能过发现秦蒙天居住之处。
  原因是:若是月色明亮的话,雪峰上之反光,会扰乱方震的视线。
  果然不出所料,方震发觉百余丈外一座高峰上,呈现了一些微弱的蓝光,除此之外,别处没有光亮发现。
  方震不由大奇,暗忖:“师父怎会点这种蓝色之光的灯呢?”
  他脑中虽在这样想,但也随着金蓝色光芒的方向,飞掠前去。
  他定神凝视路程,只见眼前环境,形势险要,狂奔了片刻放眼望去,只见峭立的山壁之间,突悬出一块六七丈方圆的大岩石,距地面约有三丈多高。
  方震不觉倒吸一口气,暗忖:“不知我能否飞身踏上。”
  那艳光芒芒,似乎止由那突出的岩石之内发出,有三丈多高,实非他所站之处方震所能办得到的。
  他迟疑了片刻,心念一动,心想:“我何不叫叫看,若是师父在此,定会现身见我……”
  思忖着,运气大喝道:“师父,师父……”喝声洪亮,本是寂岑无人的山峰,这一巨喝。余音历久不散。

  他暗自推测,这喊声起码可传出二里开外,若秦蒙天居住在突岩之上,定会听到喊叫。
  不料,过了很久,竟毫无反应。
  方震不禁疑惑万分,观望突岩良久,实想不出飞身上岩之法,又沉思了片刻,他突然笑了,心道:“用这方法试试看。”
  忖念一了,“瑯玱”一声,拔出腰间的寒剑,突地纵身而起,掠起一丈多高,身形疾地一仰,左手一按岩壁,右手长剑,猛力直揷巨岩。
  “铮”一声,“寒剑”没不及半,但这一用力,真气顿时松懈,身躯自丈余高空,如巨石般摔落。
  这一摔,只摔得方震眼冒金星,屁股剧痛欲裂,目晕脑眩不已。
  若是方震会轻功的话,方才只要来上一式“雪里巧翻”,即可安然地降落地面。
  幸而方震摔落之处,尚称平坦,不然的话,直滚下山,势非要粉身碎骨不可。
  方震缓缓地爬起来,低头望去,深涧无底,不觉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赶快闭紧双目,调匀真气,再次挺身站起,双足一跳,身贴峭壁飞起,落到揷在石壁上的“寒剑”之上。
  他不敢怠慢,双脚一点剑柄,再一用力,又飞起丈余高,正好落在突出岩石之中。
  这一成功,他几乎忍耐不住,狂喜而呼。
  他虽然没有喜呼出声,但脸上已现喜容,心中暗道:“反正此处四下无人,‘寒剑’回来再拔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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