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马云 北京人骨 正文

第二章 扑朔迷离 真假难分
2025-08-01  作者:马云  来源:马云作品集  点击:

  任晶晶颓丧地从外面进来。
  这是吕伟良和林爱莉在酒店所税屋的套房。
  刚才任品晶和她的一位特警同事曾到下面的酒店电话总机的接线房去,目的是为了追查一个电话来源———就是出现阿生声音的电话。可惜电话挂断得太快,以致晶晶无法达到目的。
  现在吕伟良也没有说话,他只有沉默地在怔怔地想。
  到底阿生落在什么人的手上?“寻骨热”的人呢,抑或勒索集团?
  无论他们是什么人,相信都与美国人无关。这是吕伟良最新的概念,他不再去怀疑庄臣了。因为警方已代他找到了证明———证明庄臣确是占纳斯所委托的人。
  从那个电话分析,对方大概是为了钱;而占纳斯只是花钱去找寻化石的人。所以吕伟良也觉得自己这一次做错了,他不该对庄臣如此鲁莽。
  晶晶沮丧地坐在沙发上。
  除了吕、林夫妇外,还有一名国际特警在场。他们根本无须多问,也可以意会到晶晶没有任何收获,因此亦懒得开口问。
  吕伟良对这种事件是个老手,他也明知时间短促会令电话机房失去对策;无奈主动权不在他这方面,他拖无可拖,对方已经截断了电话。
  “我实在不明白,北京人化石为什么会如此有价值?”林爱莉首先打破了沉寂,“即使找到了又怎么样?依据法理,它是我们中国人的,到头来还是要还给我们。”
  晶晶说道:“化石的身价骤增,主要还是政治上的理由。美国总统希望得到它,所以美国人不惜代价要把它寻回。”
  “在考古学价值上,它确是无价之宝。”吕伟良说,“只要你读过周口店的故事,自会明白。”
  周口店位于北平附近,北京人化石就是在那儿一个山洞中出土的。
  一般人只简称这化石为“北京人”,其实它的全名应该是:“中国猿人———北京种”,但名字太长了,简称“北京人”倒也合理。
  过去,我国人常常采草药,食“龙骨末”治病,这种毫无根据的“药方”普遍流行于民间。
  所谓“龙骨末”,其实就大有可能是这一类化石磨成粉末的。
  但说也奇怪,根据这古老治病方法,竟然也有不少病被它治好。到底是“龙骨末”的功力呢,抑或心理反应?无从稽考。
  直至到后来有一次,大约是清朝光绪年间,有一位京中大臣患了病,跑到药店配药,相熟的店东介绍他试试最新发现的万灵圣药“龙骨”,这位山东籍的官员王懿荣,才为好奇心驱使,将这种“新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细看之下赫然发觉骨上刻了一些字,这官员才大为惊奇!
  原来他是个对“金文”很有研究的人。金文就是刻在铜器、铁器的铭文。
  因此他立刻追查来源,引起后来的大规模发掘,这也就是甲骨文相继出土的开始。至于在此之前,病人有没有在无意间大量吃进北京人化石?自难追究。
  到了民国七年初,任职于北京政府的瑞典人安徒生(据说当时他的职务是矿务顾问),因职务上的关系到城郊考察,发觉周口店附近的山头地质结构特殊。
  同年三月间,安徒生邀了当时在燕京大学任教的一位化学教授吉卜,同往周口店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自从那一次之后,安徒生已肯定那儿值得仔细地探讨!
  无奈鉴于当时环境,他无法立刻进行发掘工作。但却不断前往考察、研究。
  一直到了民国十年,澳洲一位学者史丹斯基博士来华,安徒生又获得北大地质学毕业生杨钟键、裴文中等的协助,才在周口店的龙骨山正式展开发掘工作。
  周口店位于北平城外五十公里处,若根据地图所示,那儿应属河北省房山县,由北平出发,乘车约一小时可达。
  那儿只是一个小山丘,发现北京人化石以及大批猿人遗物的地方,位于龙骨山西部的“猿人洞”。目前该处已辟作旅游区。
  由于连年的发掘,猿人洞洞顶已告倒塌,形成一个通天大洞。
  据说: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日,第一块北京人化石即在此处出土。
  由猿人洞外沿住山道前进,可以攀登“山顶洞”。
  据说“山顶洞”曾发现过八个不同年龄的猿人化石。
  洞内也发现不少古代人所用的原始器皿。
  根据记录,该处先后被掘出头骨十四件,大腿骨、上膀骨、腕骨等十余件,牙齿--百四十七枚。
  头骨之中尤以裴文中发现的至为完整,对考古学贡献最大!
  裴文中为“北大”地质学毕业生,后在该校任教授,是一位著名学者。曾先后在当时的《科学》杂志,发表有关猿人化石的论文多篇。
  裴文中称周口店发现的猿人化石为“中国猿人”(见裴文中本人发表于《科学》杂志第十四卷第八期的《中国猿人化石之发现》一文)。
  其同事杨钟健鉴于中国地大物博,其他地区亦相继发现猿人化石,因此在《科学》杂志的十五卷第九期发表《中国猿人与人类进化问题》一文中,将周口店出土的化石称为“北京种的中国猿人”,以资识别。
  全世界发现猿人头盖骨的地方至少有三处,一是印尼的爪哇,二是阿尔及利亚的突尼芬第,三是北平城外的周口店。
  到了一九六四年间,据报导,大陆的陕西省蓝田县又发现了完整的猿人头骨化石。根据初步考证,它比“北京人”更古老,可追朔至五十万年前。已被定名为“蓝田猿人”。
  所以外国人称“中国猿人———北京种”或“中国猿人———蓝田种”是对的。
  也许在我国其他地方还埋藏了更古老的其他猿人化石,那已是后话了。
  但无论如何,目前最引起世人注目的,就是“北京人化石”。
  撇开政治与考古学不谈,单是一些“骨头”而价值十多万美元,就足够世人谈论了。
  占纳斯这位富翁,为了找寻北京人化石,已经走遍了世界上几大洲。
  姑勿论他是否真的受命于美国总统,这种毅力亦足以感人。
  根据一般传说:自周口店出士后的北京人化石,曾被移至协和医学院进行详细考究。
  当时北平的协和医学院有一位加拿大教授史达生博士,他是个解剖学教授,对考古学很有研究,他认为北京人化石至少在五十万年前已出现于我们地球之上。
  他是介乎“人”与“猿”之间的高等生物,也是我们人类的祖先。
  这间接证明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人是由猿猴进化而来!
  当时周口店的发掘工作曾引起世界上所有考古学家的注意,至少有七个国家的学者,其中以美国人居多,先后为此事而专程来华。在当时的环境,可谓轰动一时。
  可惜不久日军人侵,战事爆发,“北平地质研究所”所长翁文灏担心北京人化石被日本人所夺,与协和医学院院长侯顿商量,将化石交美国海军陆战队运到美国,暂作保存。于是,北京人化石便被分装三个木箱,运出了北平。
  战事发生后,有关化石的传说纷纭,有人说它已安全出境,亦有人说它被日军截获,后来运回日本去了。
  更有一种悲观的传说,说美国海军陆战队奉命将三箱化石运上一只战舰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的攻击对象不再限于中国,而遍及英美等国。那艘载有北京人化石的战舰被炸沉没。
  假如后者的说法是真的,那么,北京人化石岂非沉于海底?
  不过,美国人既然肯出巨奖找寻,大概总还有一线希望吧。
  吕、林夫妇二人与任晶晶等,他们都不是考古学家,但经此一役后,他们一时间都对考古学发生了极大的兴趣。
  现在,他们尽管明白了北京人化石的“来龙”,却未了解到它的“去脉”。
  化石到底后来落在何方?是否还有可能寻回?
  问题似乎太复杂,但为救阿生,他们不得不彻底研究一下。
  突然有人敲门。
  吕、林等人久经风险,但下意识的作用也令到他们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晶晶和那名国际特警呆了一呆之后,交换了一个眼色。
  国际特警探手摸摸口袋旁边的枪柄一把。作好了心理准备,然后站过一旁,以防来者不善。
  任晶晶过去开门。
  出乎意外地,是那个美国人庄臣!
  庄臣不但没有躲起来,还自动找上门来,到底为什么?
  如果他有问题,大使馆的人把他带走之后,他大可以躲起来。
  吕伟良自问当时情急,对庄臣未免过火,因此现在反而客客气气地招呼他坐了下来。
  “对不起,此事由我而起。”庄臣不好意思地说,“他有消息么?”
  庄臣指的当然是阿生。
  吕伟良告诉他刚才那个电话的事。
  “果然,我的行踪已被人侦悉了。”庄臣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爱莉忍不住问:“你大概是专程前来巴黎的吧?”
  “是的。”庄臣道,“事到如今,我觉得我们必须说真话了。”
  任晶晶怔了一怔:“难道过去讲的全是假话么?”
  庄臣不好意思地说:“不错,我是专程来找化石的。”
  林爱莉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顺道查一查么?”
  “不!那只是掩饰之词。”庄臣抱歉地说,“我是迫于无奈的,因为我不想过份张扬。事实上,象占纳斯那样大事宣传,结果证明一无所获。”
  任晶晶比较中肯,她说:“我同情你的处境,现在事情已发展到这个地步,希望你坦坦白白,与我们合作。”
  “我这番前来拜访,除了道歉之外,正是这意思。”庄臣说,“但请勿误会,找化石已变成次要了,救人要紧。”
  “那么,你有什么线索么?”吕伟良问。
  “我只想将我到了巴黎之后的经历,向各位提供一下。”庄臣说道,“希望可以帮助各位找回阿生。”
  “只要不是一片谎言,我们愿意细听。”
  “我明白你们对我的看法,到了这时候我决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了。”庄臣道“我承认我曾企图利用你们,但我想不到会发生如此不幸的事。”
  林爱莉不耐烦地说:“我以为你还是少说废话,告诉我们你手上有什么资料?以及接触过一些什么人?”
  庄臣略作沉思,然后说道:“我到了巴黎之后,曾找过一些人,佛力神父是其中之一,据说他是查丁神父的朋友。”
  “查丁神父这名字好熟,他是什么人?”林爱莉插嘴问道。
  庄臣说道:“查丁神父是一位法国著名的生物学家,他已经死了。根据一项记载,查丁神父曾参加一九四一年北京人化石的装箱工作。另一项传说就是:佛力神父当时与查丁神父在一起传教,相信他应知道当时的情形。”
  “那么你有没有与佛力神父接触过?”吕伟良问。
  “没有。”庄臣说,“我们一直无法与他接触。”
  “他仍健在吗?”任晶晶问。
  “当然,据说他还未到六十岁,只有五十六七岁左右。”庄臣道。
  “为什么找不到他?”任品晶道:“按理他是神父,到教堂一查便知。”
  “是的,但我偏偏找不到他。”庄臣叹了一口气,“我看他是故意躲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躲起来?”吕伟良出奇地问道。
  庄臣道:“因为除了我之外,可能还有人要找他。”
  “你的意思是———”吕伟良顿了顿,又问:“跟踪你的人,可能也知道了佛力神父这一条线索?”
  “是的。”庄臣说,“可能是佛力神父根本不想惹麻烦,也可能是教会的主意。总之,我一直无法与他联络。”
  林爱莉抓抓后脑,大惑不解地说:“佛力神父顶多也只不过知道了一些当年化石装箱的情形,这根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当时在场的只是他的同事,又不是他本人,他何必怕成这样子?”
  庄臣苦笑道:“凡是神职人员脾气总难免会有些古怪。可能是担心报章大事渲染,也可能是不想俗人烦扰他。”
  任晶晶在旁插嘴问:“除了他之外,你还准备跟一些什么人接触?”
  “没有。在巴黎,他是我唯一要找的人。不过———”庄臣想了想,又说道:“我在酒店曾接过一个十分奇怪的电话,有个中国口音的男子要求见见我,他自称姓利,让我称他利先生。”
  “他是什么人?”任晶晶问。
  “我不知道。”庄臣说,“他只对我表示,他可以提供一些关于化石的线索,但我必须遵守诺言……”
  “什么诺言?”晶晶又问。
  庄臣道:“他希望我先约见他,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
  “慢着!”任晶晶突然阻止他说下去,“你不是说过,这番你是秘密到巴黎追查化石下落的么?怎么会有个中国人知道你的真正使命?”
  “是的,当时我也很惊奇。”庄臣说道:“但后来我们会面时才知道,情形是相当复杂的。首先是他从一份报章上的照片,发觉我是占纳斯先生的一名助手。”
  任磊晶道:“你的照片曾刊诸于报端?”
  “我也几乎忘记了,其实那只是一次记者招待会——占纳斯先生为了找寻北京人化石而招待记者。我的样子被拍进照片中刊登出来。”庄臣说道:“这次我随观光团来法,利先生不知怎的会认出是我,于悬打电话到酒店去找我。”
  “然则,你有没有收获?”晶晶问。
  “没有。”庄臣耸耸肩,摊摊手,苦笑道:“唯一的收获也许就是:我又遇见了一个狂人。”
  “这是什么意思?”晶晶瞪住他问。
  “当初我们约会时,我以为他要钱,但他表示并不稀罕钱,”庄臣叹了一口气,回忆着说:“他当时表示手上拥有一块北京人化石的头盖骨,而且已经存了三十多年。”
  “他是什么人?”晶晶问。
  “他说:他是三十多年前北平协和医院一名小厮。当时很年青,美国人将北京人化石装箱的时候他以为美国人企图永远占有中国国宝,于是拣着一个机会悄悄将一具标本用的骷髅头盖骨,偷换了一块北京人头盖骨的化石。”庄臣说,“后来中国抗战,他和家人天涯流浪,辗转来到法国,此事亦几乎淡忘了,直至到各方面宣传占纳斯出重金悬赏找寻这些化石,然后准备交还给中国,他才再次想起这件事,而且决定无条件送出此物。”
  “后来他有没有送给你?”房间中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当然没有,”庄臣说,“所以我以为他只是个狂人而已。”
  “你们在何处见面?”晶晶问。
  “铁塔最高的平台上。当时他要我先到,扮成游客的样子,”庄臣说,“我到了那儿之后大约十分钟,他出现在我身边,说出了上面的故事,当时我半信半疑,因为占纳斯先生也常常遇见这一类狂人,目的不外乎骗一些钱,但这一个中国人表示,他不会要一分一文,只要我提出一项保证,就是当占纳斯汇集了所有失落的北京人化石之后,就必须交还给中国博物馆保管,否则的话,即使我出价一千万美元,他也不稀罕。”
  吕伟良道:“你有没有向他提出任何保证呢?”
  庄臣道:“我将古纳斯的原意转告他,并且答允为他安排,让他与占纳斯会面,但他不允,叫我将他的意思转告占纳斯,然后由占纳斯提出一项书面保证。但是,他一直没有再与我联络。”
  “你们没有约后会之期?”晶晶问。
  “没有,我问他地址电话,他都不肯说。但他答允改天打电话与我再联络。”庄臣摆摆手,“但直至现在消息全无。我猜他十之八九是个神经不大正常的人。”
  “嗯!我看未必,”吕伟良又问:“如果你再见到他,你还认得他么?”
  “当然认得。”庄臣说得十分的肯定,“当时他并未化装。”
  吕伟良问庄臣:“他多大年纪?”
  “五十开外了,我看,也有五十三四岁左右。”庄臣道。
  “衣着讲究吗?”
  “普普通通。”
  “穿西装,还是穿唐装?”
  “穿的是西装,白衬衣,只有领带比较旧款,但亦非窄窄长长的一种。我的意思只是:在巴黎这时装中心的标准来说,他似乎还是追不上潮流,看上去比较传统。”
  “约会选定在铁塔,是谁的主意?”
  “是他的主意。”庄臣反问吕伟良:“吕先生,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你在怀疑我说谎?”
  “不!”吕伟良道,“我只是要确定他的身份,然后设法找他。”
  “你有办法?”
  “尽管试一试吧。”吕伟良回头问晶晶:“在巴黎,什么地方中国人最多?”
  任晶晶道:“当然是中国人开设的菜馆了。”
  “那么,我们就到那儿去看看吧。”吕伟良说,“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庄臣问:“谁和跟你一块去?”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见过他,当然最好是你。”吕伟良说。
  “但是,我担心他会回避。”庄臣说,“因为他声明不准我追查他的下落,也不准我跟踪他。他的意思是:万一过分张扬,对他会有危险。”
  “试试吧。”吕伟良说,“你只要告诉我,他在何处,其他的事便由我去办。”
  庄臣仍在犹豫。
  吕伟良说:“除非你不希望阿生安全回来,否则的话,这该是你有所表现的时候了。”
  “好吧!”庄臣无可奈何地咬咬下唇,然后跟吕伟良一齐走。

相关热词搜索:北京人骨

下一章:第三章 两条人命 三番追杀

上一章:第一章 为寻化石 天涯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