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闻恶耗 匪夷所思
2024-08-24  作者:马行空  来源:马行空作品集  点击:

  月移中天,惨淡月色仍然照射不进恶鬼林内,也难礼鬼林如此幽森诡黯了。
  司马千乘这时已靠在一棵树干上,双眼凝视着靠坐在对面约四五尺外的树身上的裴度元。
  裴度元的断肘伤口已包扎好,脸上的幪头布套也被除了下来,现出他的本来面目来。
  他的年纪看来大约四十不到,削眉深目,脸形瘦削,鼻梁微曲,那便显得他的鼻子有点勾,颔下无须,透出一股精悍,尤其是那双眼,灵活异常。
  徐铁城还恐他经过易容还是戴了人皮脸具,故此,在除下他的布套后,在他的脸上搓捏摸弄了一会,才确定他这是本来面目!
  徐铁城为预防有意外发生,就站在裴度元的身边,紧紧地看着他。
  裴度元虽然右手齐肘断去,但因为流的血不多,所以,他的神情不大萎靡,目光怨毒地望着司马千乘。
  司马千乘断了他的右手,无异毁了他的“前程”,不可能再干杀手这一行了,那简直比死还难受,因为死了,则一了百了,如今这样子,可够他麻烦了。他不但要找地方躲起来,并隐姓埋名,同时也要逃避仇家的追杀,而干他这种职业的人,越是出名,杀的人越多,仇家自然也多了,他在未断手之前,自然不惧,如今,他因断手而身手大不如前,那就实在不易应付了。
  司马千乘定定地瞧了裴度元好一会,才开声问道:“裴度元,你也是一条汉子,若是你肯将请你杀家父的元凶说出来,我担保不为难你。”
  裴度元却强硬地“哼”了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已被你断去一手,犹如飞鸟折翼,再也飞不起来,生不如死,区区不会说的,你还是杀了区区吧!”
  司马千乘听他这样说,不由呆住了。
  毕竟,他的江湖经验不够,见识又少,如今裴度元连死也不怕,一时之间,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令裴度元就范的。
  好一会,他才呐呐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裴度元仰头哈哈狂笑起来,一脸不屑之色,强悍地道:“好小子,杀吧,别只顾说,哼哼,你若不敢杀区区,就是龟孙子王八蛋!
  司马千乘长到这么大,还末受过如此的奚落与侮辱,不禁气得脸上阵青阵红,气往上涌,陡地大喝道:“看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该死十八次的冷血杀手!”
  喝声中,他像发了狂般,猛扑过去,挥掌便欲击向裴度元的天灵!
  裴度元却夷然不惧,依然狂笑不已。“杀啊,不杀的是龟儿子王八孙!”
  徐铁城手急眼快,伸手格住了司马千乘的右手,急声道:“少庄主,千万别上了这家伙的当,他正想你一掌击杀他,免得日后遭受到以前被他杀死的人的亲友所追杀,东躲西藏,受苦受难!杀了他,只不过逞一时之快,但幕后元凶,却逍遥法外了。庄主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徐铁城这一番话,有如当头棒喝,震得司马千乘栗然汗出,慌忙收回右手,忽然对徐铁城道:“徐大哥,要不是你及时当头棒喝,我将会干出一生令我负疚难安的蠢事来,请受我一礼。”
  徐铁城却伸手执住他的双手,硬是不让他施礼。“少……千乘,快不要这样,我受庄主大恩,不能以死相报,已经有愧于心,我提醒你,是我应尽的责任……”
  司马千乘听他这样说,只好说道:“徐大哥,别说了,我不向你施礼便是。但这家伙,连死也不怕,岂不是奈何他不得么?”
  从他后面那句说话,便听出他确是“嫩”。
  徐铁城却笑笑道:“不,有一样事情,那是他比死还害怕的,千乘,还是由我来问他吧!”
  司马千乘实在没有办法可以逼令裴度元供出请他杀乃父的元凶,也知道自己实在太“嫩”了,听徐铁城那样说,看到他脸上充满信心的样子,便欣然点头道:“好吧,由你来问他吧!”
  徐铁城这才转对裴度元,胸有成竹地朝裴度元神秘地笑着,却没有开声说些什么。
  裴度元被徐铁城笑望得心头发毛,因为他实在猜不透,徐铁城会怎样对付他。
  但他随即想到,自己连死也不怕,对方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吓得倒他,于是胆气陡壮,“嘿嘿”两声道:“朋友,你唬不倒区区的,区区可不是初出道的雏儿,有什么手段,你只管施出来吧,区区若是皱一下眉头的,便是龟儿子王八孙!”
  说完,睨着司马千乘嘲弄地笑起来。
  司马千乘虽然心中恼怒,但却极力忍耐着。
  徐铁城冷冷地喝道:“姓裴的,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肯说出那请你杀我庄主的元凶?”
  裴度元强硬地冷嗤道:“妄想!区区可不是那种没骨头,没信用的家伙,你知道么?干咱们这一行的,最紧要的是替雇主守秘,区区是何许人物,焉会自毁名头的!”
  “好!说得好!”徐铁城冷笑连声。
  “姓裴的,你也知道,干你们这一行的,最怕的是什么?”
  裴度元心虚地问道:“区区连死也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了。”
  “有!”徐铁城疾喝一声。“我不信你不怕我将你带到阀市中,公开宣称,你就是杀手道上,令人闻名胆丧的杀魔裴度元!哈哈,你想一下,这个消息传开后,那些有亲友死在你手下的武林朋友,会怎样对付你?”
  黑暗之中,虽然见不到裴度元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却可以从他眼色骤变,神情震悚中,猜到他一定是脸色发白,心中恐惧异常的了。
  “你……你不能这样做,……一裴度元语声震颤得说不下去。
  “为甚么不能?”徐铁城咬牙道。“对你这样冷血杀手,死不知悔的家伙,这已经便宜你了。”
  裴度元浑身震颤了一下,搭拉着脑袋,几乎瘫在地上。
  “别装死扮可怜的,爽快一点,你是说,还是想我将你交给那些有亲友被你杀死的武林朋友处置!”徐铁城紧逼着问。
  裴度元浑身猛震了一下,抖着声说道:“亏你们自命为白道人物,你们若是这样干,岂不有亏行止?”
  徐铁城冷笑道:“姓裴的,你别想用高帽子套住咱们。现在我问你,一切皆与司马少庄主无关,实对你说,我曾经是你的同道,我干出甚么事来。也就无关紧要了吧?”
  裴度元一听,刹时像只斗败的公鸡般,垂头无语。
  “姓裴的,你到底说是不说?”徐铁城冷喝一声。“你是赖不下去的,何不爽快一点?”
  裴度元这才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些甚么?”
  徐铁城听他这样说,才吐出了口气,瞥了司马千乘一眼。“干乘,还是你来问吧。”
  司马千乘却摇头道:“徐大哥还是有劳你问吧。”
  徐铁城见司马千乘这样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颔首道:“那么由我问吧。”
  司马千乘正是深感于自己经验见识皆不够,所以,决定多看少说话,俾可从旁学到一些于己有益的经验,所以,他决定由徐铁城发问。
  而从徐铁城刚才挫败裴度元的那番对话中,他已领1到,像裴度元这种老江湖老狐狸,确是不好斗,少一些心机与见识,也套不住他,深觉自己实在是太“嫩”了,须要多多学习。
  徐铁城定定地注视了裴度元好一会,才说道:“姓裴的,听着,还是那句话,请你说出杀我庄主的元凶,到底是谁!”
  裴度元这一次答得爽快。“区区知道你们一定不会相信的,但区区却是实话实说,区区根本就不知道出钱请区区杀司马长缨的家伙是甚么人。姓甚名谁!”
  徐铁城一听,双眼暴睁,沉声道:“这种话,骗得了谁?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你将我与司马少庄主看成了白痴?”
  司马千乘自然也不信裴度元说的是真话,咀唇嗡动着,但却没有说甚么,双眼却射出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盯在裴度元的脸上。
  裴度元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区区也知道。区区那样说,你们“定会不相信的了,但这却是实情,区区也无话可说了。”
  徐铁城咬着牙,真想一拳将裴度元的满咀牙齿击脱,他强忍着心中那股怒火,冷沉地道:“你别装得可怜巴巴诚实不欺的样子,换转是你,你也不会相信吧?”
  裴度元听得愕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坦然道:“你说得对,一个杀手,居然不知道雇请他杀人的雇主是谁,确是于理不通,也说不过去。难怪你们不信。但区区说的可是实情,”
  “住口!”徐铁城怒喝一声,愤怒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你以为我们不敢将你交给那些仇家?”
  说着,伸手便去抓裴度元。
  裴度元惨然笑道:“区区说的句句是实,不可能强迫你们相信,你们要杀要刚或是将区区交给那些仇家,悉听尊便。”
  说完,将双眼闭了起来。
  徐铁城哼了一声,狠着声道:“你以为这样撒赖充英雄,我们就心软了。相信你么,你打错算盘了。”
  话落,一把将裴度元抓了起来。
  裴度元身上五六处奇经大穴被点封,动弹不得,自然反抗不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司马千乘忽然开口道:“徐大哥,请将他放回地上,我有话问他。”
  徐铁城见司马千乘那样说,而他也只不过是唬一下裴度元吧了,于是顺势说道:“千乘,你既然有话问他,那就让你问完再处置他!”
  说着,将裴度元放回地上。
  司马千乘两道目光罩定在裴度元的脸上,语声不带一丝怒意地说道:“姓裴的,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的是真话,事实上,我也想相信你,这样吧,为了证实你说的是真话,可否将当时你与那人接洽那宗买卖时的情形,说出来听听,以便证实你所说的属实?”
  听了司马千乘这一番说,徐铁城暗暗赞赏不已,暗责自己太冲动,居然想不到要裴度元将当时洽谈买卖时的情形说出来,以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同时,他也感到高兴万分,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少庄主虽然江湖经验尚浅,但假以时日,必然比老庄主还要精明有为!”
  而事实上,司马千乘确是个心思玲珑,头脑精细的人,他欠缺的只是历练与经验,他能够说出要裴度元将当时的情形说出来,就证明了他不是个粗心莽撞的人。
  裴度元长长地吸了口气,睁开眼,望一下司马千乘,目光中居然含有赞佩之意。“年轻人,冲着你的面子,区区就将当时的情形说一遍吧。”
  一顿,稍为想了一下,才说道:“那是一个有风有雨的晚上,地点亦是在这座恶鬼林中,不过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林子的那一角。”他因为全身动弹不得,只好以目光作指示,望向林子的左边深处。“当时,区区与那人见面时,都是用布幪住头脸的,所以,根本看不到对方的面目,而对方也自然看不到区区的样貌了,……而区区一向的习惯是,对方若不主动将姓名身份说出来,区区是绝不询问的,区区这种不成文的规例,江湖中的武林人物。相信都有个耳闻,……当时,区区与那人一共说了不到五句话,那人只是将银票交与区区要杀人的姓名住址出身,写在纸上,抛给区区,便完成了那宗交易。”
  裴度元侃侃道来,将那晚的情形,没有一丝遗漏地,说了出来。
  司马千乘与徐铁城静静地,用心地听着,待裴度元说完,两人仍是不吭声。
  好一会,司马千乘才对徐铁城道:“徐大哥,你认为怎样?”
  徐铁城迟疑地道:“千乘,我不敢妄下断语。”
  司马千乘却眨下眼,说道:“徐大哥,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徐铁城不由问道:“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毫无佐证。你如何断定他说的是真的?”
  司马千乘目光闪亮了一下。“很简单,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根本就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他是不希望我们因为不满意他的说话,而将他交给他的仇家的啊,何况,他的杀手生涯已完了,对他来说,如今首要的是能够活下去,那么,他就不用再守甚么密秘了。”
  徐铁城听了司马千乘的那番话,虽然不是全部听得明白,但也大概知道了司马千乘的意思,于是颔首,道:“千乘,我虽然听不大明白你那番似乎含有哲理的话,但你既然那样说,我相信你的判断不会错。”
  司马千乘笑笑,接转对裴度元道:“那人既然是以纸条代替了说话,在你来说,你断不会看过那张纸条后,便将之毁掉,一定会留下那张纸条,或是留作证据,好从中找出那人的身份来历,我不敢断定你会不会日后以此来勒索那人。但一个人的好奇心必定有的,相信你也不例外,可能还比别人大,总之,为了种种原因,我相信你必是会保留那字条,对么?”
  裴度元吃惊地望着司马千乘,由衷佩服地道:“年轻人,你猜中了,区区确是保存了那张纸条。说起来,区区倒不是为了好奇,可以从纸条上追查出那人的身份来历,更不是为了日后勒索,而是为了万一失手被擒,或是被仇家追查擒住,那就可以以之作救命符了。杀人的虽然是区区,但主凶却不是区区,所以早已想到了,不论那一个仇家找上区区,都不是志在杀区区,而是想从区区的身上,查出请区区杀人的主凶来,所以,区区一直以来,皆保留了所有雇主的这种那样的秘密,以便用来作保命的交易。”
  “嘿嘿,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杀魔裴度元,原来也是这样怕死的,真是令人失望!”徐铁城卑鄙地横了裴度元一眼。
  裴度元却不以为意地慨叹道:“随便你怎样说,事实上;区区是比初出道时,怕死得多了,那大概是名气越大,赚的钱越多,便越想活得长久一些,希望能够享受一下,所以,区区是越来越怕死,要说不怕死,大概是初出道那段日子吧,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那时候既无名,又无利,一心只想成名,自然顾忌不到那样多的得失利害了。”
  听了裴度元这番话,徐铁城不由默然暗生感慨,庆幸自己能够及早回头,否则,还不是像裴度元那样,变成了一个既凶狠,又贪婪,真怕死的冷血杀手,到那地步,真是可悲可哀了!
  司马千乘听裴度元说还保留了那张纸条,心中高兴万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沉着地说道:“那么,你为了活下去,一定肯将那张纸条交给我吧?’
  裴度元也很爽快,大概这也是他奸狡之故吧,因为像他这种老江湖,必然想到,要是不爽快地交出来,肯定会吃苦头,到头来还是要交出来,那何不爽快点,一来,可免吃苦头,二来,也博得对方的好感,那么,必然不会太过难为他的,点头道:“区区只想活命,你们若是答应放过区区。区区将那张纸条交给你们!”
  司马千乘毫不犹豫地道:“好,一言为定!”
  徐铁城却有点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姓裴的,便宜了你!”
  裴度元叫屈道:“说起来,虽然是区区杀了司马庄主,但区区只是杀人工具,罪该万死的,应该是那位出钱雇请区区杀死司马庄主的元凶。”
  “好了,别说废话了。那张纸条你收藏在甚么地方?”司马千乘这时一心只想快些得到那张纸条,冀能从中找出杀害乃父的元凶来。
  裴度元也知机地道:“区区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司马少庄主,请你带区区上路吧。”
  徐铁城已抢先一把挟起裴度元。“快说,朝那里走?”
  裴度元忙道:“这位兄台,别挟得太紧,先从这边出林,朝西赶到双堆镇,到了那里,区区再指点怎样走。”
  徐铁城拿眼望-下司马千乘,见司马千乘点点头,他便挟着裴度元,放开脚步,从来路奔出林外,抬眼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一边朝西方快步奔掠而去。
  司马千乘自然是紧随其后。
  这时候,天边已微露曙光,天色快亮了。

×      ×      ×

  司马千乘展开裴度元从一个石匣中取出来,递给他的纸条,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那纸条上只是写着简单的两行字。
  第一行写着:“司马长缨,四十八九岁。”
  第二行写着:“隐居于江州城南约三里外的草庐山庄。”
  就只有这寥寥两行字,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
  但司马千乘却看得双手发起抖来,不但脸色骤变,连眼色也变了,就像那张纸条上有极强的磁力般,将他的目光定定地“吸住”在纸条上。
  这里,是一处极之荒僻掩蔽的山洞,要不是裴度元从沟中的一块大石下,搬弄开几块鹅卵石,拿出那个石匣来。司马千乘与徐铁城还以为.也提弄他们,或是伺机会逃走。
  因为,在到了双堆镇后,司马千乘已拍开他身上四处穴道,只点封了他身上两处奇经主穴,令到他不能提聚真气,让他自己行走。
  那个石匣之内,不但收藏了不少“秘密”,也收藏了不少银票,裴度元甚么地方不好收藏,却将石匣收藏在山洞中的大石下,可谓小心谨慎了。
  徐铁城本来就一直注视着司马千乘与他手上的那张纸条,骤眼发觉他神色有异,甚至连手也发起抖来,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莫非裴度元竟在纸条上早就做了手脚,涂了毒不成?一念及此,登时脸色遽变,伸按一把扣住裴度元的腕脉,一边疾声对司马千乘说道:“千乘,你怎么了?可是……”
  裴度元冷不防被除铁城拉住腕脉,由于他不能提聚真气,与常人无异,徐铁城那一扣用上了力道,刹时痛得他半边身软麻欲倒,痛叫道:“姓徐的,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手啊……”
  直到司马千乘白着一张脸,呻吟着道:“徐大哥,别难为他,你快看一下,那些字迹不像我爹的手笔?”
  徐铁城听司马千乘那样说,一颗心才放下,有点莫名其妙地接过那张纸条!嘟喃道:“千乘,纸上的字迹怎会像庄主的手笔的啊……”
  不自觉地,他已放开了裴度元的手。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纸条上时,登时双眼一直,陡地睁大了,脸上满是诧讶惊奇之色,张大了咀巴,却没有叫出声来。
  终于,他震惊地嚷叫起来:“怎会是庄主的笔迹的?这是不可能的!”
  司马千乘这时已从震惊与诧讶激动中慢慢回复过来。疾声问道:“徐大哥,你也认出是我爹的笔迹?”
  徐铁城吸口气,肯定地道:“错不了,每一日,我都看着庄主写字绘画,对于庄主的笔迹,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几乎闪上眼睛!也能够认出来。”
  司马千乘一听,如遭雷殛,浑身震撼了一下,刚才,他正是看到纸条上的笔迹,与他父亲以往每年托人带给他的家书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他才会惊诧得双手震抖,脸色大变,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纸条上的字迹,竟然会是父亲的笔迹,那岂不是……
  如今经徐铁城这一证实,他实在不敢想下去了。“徐大哥,你没有看错?”他仍然希冀地问。
  徐铁城又认真仔细地看了一会,摇摇头,脸上满是惊诧之色,但却肯定地说道:“千乘,我没有看错,这确是庄主的笔迹。”
  但他随即又道:“怎会这样的?莫非那元凶能够摹仿庄主的笔迹,故意将我们引入岐路不成?”
  这时,裴度元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惊诧地道:“纸条上的笔迹怎会是司马庄主的笔迹,那岂不是他……”
  “好家伙,一定是你在纸条上做了手脚,假冒庄主的笔迹,戏弄我们!”徐铁城忽然怒叫着一把揪住裴度元的胸衣,几乎将他揪了起来,怒视着他!
  裴度元被揪得只好踮起脚尖,矢口否认。“姓徐的,你别血口喷人,区区根本就想不到,你们会擒住区区,换言之,区区怎会预先在纸条上做手脚,再说,区区从来未见过司马庄主,更加无缘目睹他的墨宝真迹,请问如何摹仿他的笔迹?区区要是做手脚,何不在纸条上涂上剧毒之类的药物,那岂不是干净俐落!”
  司马千乘这时已差不多完全冷静下来,闻言之下,深以为然,于是对徐铁城道:“徐大哥,他说得对,放开他吧,我相信他没有在纸条上做手脚,正如他所说,他没有先见之明,更没有未卜先知之能,预先在纸条上做手脚。”
  徐铁城这时也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便放开了裴度元,悻悻然地对他道:“姓裴的,那张纸条,真的是那位请你杀庄主的幪面人交给你的。”
  “千真万确!”裴度元对天发誓,“区区如有半点不实,不得好死!”
  司马千乘这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像老僧入定一般,可能连裴度元的话也听不到。
  徐铁城一眼看到他那种怔呆的样子,还以为他忍受不了这种令人惊诧的发现,心神受震之下,痴呆了,忙慌急地叫道:“千乘,你没有什么事吧了。”
  司马千乘双眉耸动了一下,目光一闪,抬眼道:“没有事!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徐铁城这才放心地吁口气。
  “徐大哥,我在想,爹的书法是自创一格,很难摹仿的,那么该不会是别人摹仿爹的笔迹的……”
  “千乘,那你是说,那张纸条,是出自庄主之手了!”徐铁城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两位,要知道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是否出自司马庄主之手,何不找一张司马庄主以前手书的墨宝出来,核对一下,那不就清楚明白了么?裴度元忽然插口。“区区曾听一位书法大家说,一个人无论怎样精擅摹仿别人的笔迹,也不可能摹仿得十足十相似,总有一些地方露出破绽的,核对之下,立判真伪!”
  徐铁城想想,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千乘,那咱们立刻回庄,找出庄主的墨宝,仔细核对一下吧!”
  司马千乘却摇头道:“不用老远跑回去,我身上就带有我爹最近托人带给我的一封家书,马上就可以核对。”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从中抽出信笺,展开来,与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核对起来。
  徐铁城也凑过去,仔细地看起来,裴度元亦凑上一份。
  三个人这时一心只在那两张纸笺的字迹上,全神贯注地鉴别核对起来,连一勾一点,一撤一竖也不放过。
  足足两盏茶时分,三个人才同时抬起目光,互相看了一眼。
  三人却紧闭着咀巴,没有说话,但从三人的神态与目光,不难猜到结果。
  只是,三人一时之间皆没有勇气说出来。
  其实,裴度元是不敢先说。
  最后,还是由司马千乘说了出来。“徐大哥,应该没有错了,那确是我爹的笔迹。”
  说时,他的语声怪怪的,心情也很沉重。
  徐铁城虽然心中仍有几分不信,但不得不承认。“连一丝一毫的差别也找不出来,我想说不是也不成。”司马千乘竟然征询裴度元的意思。“姓裴的,你看出什么不对没有。”
  裴度元摇摇头:“要说世间上有人能够摹仿别人的笔迹到这种天衣无缝的,区区简直不敢相信。”
  刹那之间,三人又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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