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雨难瞒天下客

2024-08-17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点击：

　　哑大姐险退险道仁贵，然而大战未平，纷乱之局方兴未艾。
　　在城东，龟仙人大战权势堂数十精锐杀手，直把九十八岁的龟仙人杀得筋疲力竭，但却仍能全身而退，并没有给围攻者严重伤害。
　　对于一个曾经饱历沧桑，更曾经把一颗心脏活生生地挖出来的老人来说，这个战绩，也可算是十分骄人。
　　“地狱潘安”秦班遥遥注视战况，见情势不利，暗自下令收兵。
　　城西之战结束后，小叶匆匆绕道，赶往城东。
　　龟仙人一见小叶，勃然大怒：“他妈的，你滚到城东这边，究竟是瞧不起俺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小叶眨眨眼，道：“废话少说，咱们到此刻为止，还算不算是好兄弟？”
　　龟仙人也眨着眼，道：“小兄弟，你说呢？”
　　小叶苦着脸，道：“我这个小兄弟在不久之前，给权势堂八大长老中的老三震得吐了大半桶鲜血，你认为我还有甚么话好说的？”
　　龟仙人道：“要是你给险道仁贯一刀把半边脸孔削掉，那才是真的无话可说。如今只是给他震得吐出三几斤鲜血，情况就和给女人在背脊上抓了几下没有太大的分别。”
　　小叶笑了。
　　他上前拥抱着龟仙人，龟仙人也紧紧的拥抱着他。
　　都是龟仙人。
　　今生的龟仙人，前世的龟仙人！
　　经此一役，令权势堂不得不重新估计全盘形势。
　　秦班在无锡城外曾与魁王一叙，但结果却是班萍之冒险代替魁王出战，翌日清晨，魁王与班萍之双双销声匿迹，究竟是死是活，下落如何，江湖上竟是无人得知。


　　天气渐转和暖，但“黄河第一狂徒”的一颗心却像是浸在冰块之中，就算用火烧一般呛喉的烈酒，也没法子可以把心情暖和起来。
　　他的步履，沉重得像是在足踝之上，缚上了巨大的铅球。他心里实在没法子可以把那个天大的笑话甩开。一直以来，燕莫愁在他心底里都占有极重要的位置，而那种重要的程度，比他自己的性命还更重要得多。
　　可是，为了燕莫愁之死，他伤心断肠已两年有余，可是到了这最后揭盅的一刻，老天爷却冷酷无情地吿诉他整件事的真相。
　　真相大白了：燕莫愁没有死，但她竟已成为了“湘江赛孟尝”吕无忌的“秘密妻子”。这一段见不得光的婚姻，就连吕东唐这一位“铁面知府”也被蒙在鼓里，也就不要说步浪飞这个“黄河第一狂徒”了。
　　可是，燕莫愁也不打算把这个天大的秘密，隐瞒到一生一世，她终于派人送了一封香笺，把步浪飞引到那座谧静的山谷……
　　对步浪飞而言，这是沉重的打击。
　　他必须好好休息，让自己的情緖稳定下来。
　　他回到水莲庵，探望“美梦仙子”费相思的伤势。出乎意料地，在东月神尼悉心照料之下，她那沉重的伤势终于大有起色。
　　她已可以在水莲庵内行走自如。
　　虽然她走路的姿势，比不上平时那么潇洒好看，但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东月神尼对步浪飞说道：“只要再过一段时候，费施主当可完全康复。”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花前月下，费相思为步浪飞斟酒。
　　步浪飞却把酒杯推开：“你伤势未愈，不能喝酒。”
　　费相思道：“这是给你的。”
　　步浪飞仍然摇摇头：“不！你不能喝酒，我也不喝。这里有一壶黄山毛峰，你看不是很美丽吗？”
　　费相思点点头：“特级毛峰，成茶外形似雀舌，遍披银毫，色泽嫩绿宛若象牙，茶味香醇甘鲜。”
　　二人对饮，不饮酒，饮茶。
　　费相思仰望月色，道：“我是‘美梦仙子’，又叫‘梦中仙子’，我是否总是活在梦中？”
　　步浪飞呷了一口茶：“能够永远活在梦中，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费相思转过脸，望向步浪飞，“你是逍遥帮帮主，以后有甚么打算？”
　　步浪飞慵懒地叹一口气：“六怪选定我做这个帮主，恐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费相思道：“唐娇回来了，你真的完全相信她会对你忠心？”
　　步浪飞坚毅地点点头，道：“绝对相信，因为我比谁都更了解这个老六。”
　　费相思道：“我相信你这一次不会看错唐娇，但我却认为，她近来的神态，有点不对劲。”
　　“你认为她有甚么问题？”
　　“我不知道，你是帮主，应该多一点留意她。”
　　这一夜，一切平静，平静得令人慵慵欲睡。


　　在水莲庵外一个小市集的客栈里，窗外同样有醉人的月色，灯光下也同样是一男一女，但情况却是殊不平静。
　　男的是“多多益善”齐非，女的是“女兄弟”唐娇。
　　在桌上，有烧得香味四溢的烧鸭，有炒得令人垂涎欲滴的精美小菜，也有精美糕点，以至是上好的女儿红。
　　人人都知道，“逍遥六怪”之中，吃得最多的便是“高高在上”俯览，除了他之外，便是“女兄弟”唐娇。有一次，俯览和唐娇都肚子饿得要命，结果俯览一口气扒了十五大碗米饭。
　　唐娇略逊一筹，只是吃了十四碗半。
　　唐娇喜欢吃肉，所以她身上也很能够“长肉”。
　　这一晩，齐非弄来了一大堆美食，满以为娇妹一定会陪着自己一起大快朵颐。
　　能够瞧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大喝大嚼，对齐非来说，绝对是一件赏心乐事。
　　但很奇怪，唐娇今晩的胃口似乎不太好。
　　齐非把一条又肥又香的鸭腿递过去，若在平时，不到转眼间早已剩下一条鸭腿骨，但这一次，整条鸭腿放在碗上，唐娇只是轻轻啮咬一下便把它放下，也不喝酒，只是喝着清茶。
　　齐非有点奇怪，伸手摸摸唐娇的额角，看看她是否不舒服，生了病正在发烧。
　　唐娇把他的手推开：“唐某一切正常，你少毛手毛脚！”
　　齐非干咳一声，道：“话可不是这样说。近来天气不太稳定，忽冷忽热，一旦不小心着凉很容易就会生病，娇妹你可能真的着凉了，以致影响肠胃，所以连大好食物摆放在眼前，也毫不动心。”
　　唐娇横了他一眼，忽然把鸭腿放入口中，三两下子就吃得干干净净，差点连轴腿骨也一并呑入肚子里。
　　齐非展颜一笑，立刻为唐娇奉上女儿红：“喝点酒，可以称助消化！”
　　唐娇摇摇头，道：“不喝！”
　　“不喝？”齐非愣住，“你可知道这是那一间酒庄的女儿红？实不相瞒，就是村口聚顺酒庄吴老头子秘密收藏的陈年佳酿！”
　　唐娇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把他爱逾性命的几坛酒偷了出来？”
　　齐非急急掩住她的嘴巴，道：“怎可以这样说？俺已把银两放在他的床头上，绝对不是偷，只是我买了下来，但吴老头他老人家还没知道这椿交易而已！”
　　唐娇闻了一闻，叹道：“果然是好酒。”
　　齐非道：“要是喝了这一坛还不够瘾，俺再去买！”
　　唐娇失笑道：“你是越买越过瘾，吴老头子的珍藏佳酿却是一坛又一坛莫名其妙地‘卖’了出去，将来他知道了这些‘交易’，恐怕会变成一个疯子！”
　　齐非大悦，再斟酒。
　　唐娇盯着他的脸：“五哥，你这是甚么用意？”
　　齐非一怔，道：“给六妹斟酒，又会有甚么用意了？你不是很喜欢喝这种酒吗？”
　　唐娇道：“你可知道酒是甚么东西？……不必说了，你当然心中有数，酒乃色之媒，尤其是在斗室之中，咱俩孤男寡女，要是多喝几杯，又有甚么事情做不出来？”
　　齐非连连咳嗽，道：“你要是真的这样想，那可是太冤枉俺啦……”
　　唐娇“哼”的一声：“你心里打的是甚么主意，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喔……”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点不舒服，扪着胸口，皱起了眉。
　　齐非“啊呀”一声叫了起来，道：“我明白了！”
　　唐娇又是“喔”的一声：“你明白个屁。”
　　齐非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到这个时候还不明白？”
　　唐娇没好气地：“你明白了甚么？”
　　齐非道：“你果然是着了凉，也说不定曾经吃错了甚么东西，生病啦。”
　　唐娇怒道：“我没有着凉，但的确是吃错了东西……”
　　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冲出门外，蹲在走廊一角哗啦哗啦地呕吐个不亦乐乎。
　　齐非大是担忧，匆匆的赶了上来，递上手帕，又在她的背上不断搓摸：“你忍住一阵，我去找个大夫来！”
　　正要拔足狂奔找寻大夫，唐娇一手把他扯住：“少给我胡闹，回去！”
　　把齐非当作是小鸡一般揪回房内，又把大门紧紧地关上。
　　齐非苦着脸，道：“娇妹，你这是干甚么的？既然连你自己都知道吃错了东西，就该让我找个大夫把一把脉，瞧瞧出了甚么毛病！”
　　唐娇坐在床边，怒道：“早就知道你是个笨蛋！但却还没想到，你竟然笨得天下罕见，连我吃错了甚么东西也浑然不知！”
　　齐非大奇，道：“你胡乱把不干净的东西呑入肚子里，我又怎知道你吃的是甚么东西？”
　　唐娇大怒，一个耳光重重地掴在他脸上。
　　齐非“哇”的一声大叫：“怎么无缘无故打人？你吃错了不干净的东西，又跟我有甚么相干？”
　　“都是你弄出来的东西在作怪！还敢说跟你这条淫虫没有相干吗？”
　　“你疯了？怎么骂我是笨蛋！又再骂我是一条淫虫！俺又不是个采花大盗！”
　　“你不采花，但采娇！”
　　“采娇！你骂我是“采娇大盗”吗？敢问采花和采娇又有甚么分别？”
　　“你这条又笨又淫的肮脏虫！难道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
　　“你的名字？我怎会不记得？你是唐娇，我在这里却喜欢叫你一声娇妹，听起来甜蜜极了！”
　　“你欺负了唐某，你便是世间上最可恶最该杀的淫虫，采娇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