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闭关达摩洞　大师遭毒手

2024-08-04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点击：

　　位于嵩山少室峰北麓的少林寺，最近这几天正处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状态中。
　　寺外，不分日夜，由第二代弟子四人一组分班巡山，而寺内，自掌教以下，都是如临大敌似地全面戒备着。
　　四围山色中，一片残照里。
　　一个丰神如玉，年约二十上下的青衫少年，正安祥地踱上通往少林寺大门的登山大道。青衫少年的外表虽然是那么英俊潇洒，但由他那凝重的脸色与忧郁的目光中，可以断定，他的内心中必然隐函着太多的心事。
　　他，尽管是走得那么从容暇豫，但那是有两尺坡距的登山石磴，他竟然一跨就是两级，而且步伐如行云流水，一点做作之态也没有。
　　就当这青衫少年飘然前行之际，路旁的密林中忽然闪出四个手持禅杖的年轻和尚，一字横排，拦住通路。
　　青衫少年一楞，道：“和尚们意欲何为？”
　　四个年轻和尚肃容高喧一声佛号之后，由右首的一个答话道：“请问施主，是入寺随喜，还是另有所为？”
　　青衫少年微愠地道：“这儿算是皇宫内苑，还是军事禁区？”
　　那年轻和尚苦笑道：“都不是，这儿是嵩山少林寺。”
　　青衫少年道：“既然是人人都可以进入的少林寺，你有什么理由要盘问我？”
　　那年轻和尚合什为礼，道：“施主请莫误会，小僧此举因系奉掌门人之命，同时，也是为施主您好。”
　　“为我好？”
　　“不错。因为，三天之内，本寺随时会有强敌寻仇，施主如无特别事故，最好是缓几天再来，以免受到池鱼之殃。”
　　“谢谢你！我自信足有自保的能力！”
　　青衫少年话锋一顿，又道：“是谁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向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寺寻仇？”
　　那年轻和尚轻叹一声，道：“就是最近一年以来，将武林中闹得满城风雨的”千幻神龙”甘宝宝。”
　　青衫少年一怔，道：“你们怎么知道甘宝宝要来寻仇？”
　　那年轻和尚道：“还不是由于他的一纸通知，他说，七天之内要血洗少林寺，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
　　青衫少年星目一转，接问道：“那通知是怎样的人送来的？”
　　“没人看到，那通知是以利刃钉在大雄宝殿的横梁上。”
　　少林寺的大雄宝殿，虽然还谈不上是机密重地，却也不亚于龙潭虎穴。
　　那飞刀留柬的人，能够于高手如林的少林寺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大雄宝殿，那一份高明，也就不难想见了。
　　因此，那青衫少年一楞之下，又，禁不住苦笑道：“贵寺中，有没有见到那飞刀寄柬的人？”
　　那年轻和尚道：“没有。”
　　“在此之前，贵寺是否有人见过甘宝宝本人？”
　　“也没有。”
　　青衫少年以左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四个年轻和尚闻言之后，本能地一齐退后三步，骇然凝注对方，还是由右首的一个结结巴巴地问道：“难道你……就……就是……”
　　青衫少年微笑地道：“不错，我就是甘宝宝，不过，甘宝宝此行……”
　　甘宝宝的话还没说完，那四个年轻和尚已像遇到鬼魅似地，骇然飘退八尺，同时，“嘶”地一声，四枝三色火箭冲天而起。
　　甘宝宝心知跟这几个小和尚解释不清，见状之后，也不再说话，依然从容地向前行进。
　　四个年轻和尚一横手中禅杖，还是由右边那个色厉内荏地沉声说道：“施主再前进一步，小僧等可要得罪了。”
　　甘宝宝淡然一笑道：“你们四个，自信能拦得住我？”
　　那年轻和尚冷笑道：“试过就知。”
　　甘宝宝披嘴一哂，道：“勇气可嘉……”
　　话声中青衫大袖一甩，一股无形潜劲，将四个年轻和尚逼向一旁，身形一拧，像一缕轻烟似地飘然而去。
　　这时，寺中警钟声大作，幢幢人影，一齐向登山大道涌了过来。
　　甘宝宝巧纵轻登，那些拦截他的和尚们，不是被一股暗劲逼得踉跄后退，就是眼前一花，人已不见踪影了。
　　因此，甘宝宝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似地，很快就到达少林寺的大门前。
　　大门前，雁翅般排列着八个红衣中年和尚，手横禅杖，神色庄重地佛号高喧。
　　甘宝宝停步沉声说道：“和尚们请让路。”
　　当中一个高大的中年和尚道：“施主必须闯得过小僧等这一关，才能入寺。”
　　甘宝宝震声说道：“甘宝宝此行并非寻仇，和尚们奈何逼人太甚？”
　　八个和尚闻言一楞，讶然地互望了一眼，仍由那高大和尚答话道：“施主深宵寄柬，要血洗少林寺，此刻却说并非寻仇而来，小僧至愚，难解施主话中之意。”
　　甘宝宝道：“甘宝宝自入山以来，迭经阻挠，敢问和尚们，我曾经伤过贵寺中一个弟子么？既然要血洗少林寺，方才我为什么不痛下杀手？”
　　八个中年和尚又是一楞，那当中的一个嘴唇牵动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甘宝宝神色一正，道：“烦请传禀贵掌教，就说甘宝宝有事要求见。”
　　那当中的中年和尚一犹豫之后，向左首的一个低声吩咐了几句。
　　就这当口，三声清越的钟声过处，广场内大雄宝殿的台阶上，由四个手持纱灯的小沙弥前导，鱼贯地走下五个老僧。
　　五个老僧，年纪都在六旬上下。
　　为首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袈裟，手持绿玉佛杖，法相庄严。
　　后随四僧则一律杏黄僧袍，两人持禅杖，两人持剑。
　　五个老僧都是一脸的庄重神色，循着广场箭道，缓缓前行。
　　当这五个老僧走近大门之际，原先端立门口的八个中年和尚一齐躬身行礼，道：“参见掌门师尊。”
　　那紫衣老僧微一摆手，道：“免礼。”
　　接着，双目凝威地凝注甘仲池，沉声问道：“施主就是名震武林的武林新秀”千幻神龙”甘宝宝甘少侠？”
　　甘宝宝正容答道：“不敢，区区正是甘宝宝，请问大师是否就是少林掌教悟真大师？”
　　紫衣老僧点点头道：“不错，老衲就是悟真。”
　　接着抬手一指分立两旁的四个黄袍老僧，依次介绍道：“这是老衲的四位师弟，悟能、悟因、悟性、悟禅。”
　　甘宝宝拱手为礼，道：“区区能谒见五位高僧，深感荣幸。”
　　悟真大师一声佛号，道：“施主方才所言，老衲等已于大雄宝殿中听到，施主究因何故不肯对本寺弟子痛下杀手，是否业已改变初衷？”
　　甘宝宝正容说道：“前番深夜寄柬者，另有其人，区区此行，绝对未存有与贵寺为敌的念头。”
　　“这是说，飞刀寄柬，是他人假冒？”
　　“正是。”
　　“施主知不知道那冒充施主的人，其目的又何在？”
　　“不知道。”
　　悟真大师寿眉一蹴，炯炯目光凝注有顷，才轻叹一声，道：“老衲深信施主所言，完全属实，此间非待客之所，敬请施主入室待茶。”
　　“多谢大师！”
　　随着悟真大师摆手肃容的姿势，甘宝宝昂然地与悟真大师并肩进入寺中。
　　一行人进入方丈室，分宾主坐定，并由小沙弥献上香茗之后，悟真大师才神色凝重地问道：“施主此行本意，能否请先行见示？”
　　甘宝宝漫应道：“区区此行目的，只是求见慧明大师。”
　　悟真大师正容答道：“大师伯业己闭关五年，施主如果想见他老人家，恐怕不容易。”
　　甘宝宝双眉一掀，道：“只要他还活在人间，我就必须设法见他一次，不计任何的险阻。”
　　“就是为了六年以前，令兄遇难之事？”
　　“不错。”
　　“不是为了寻仇？”
　　“这一点，区区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
　　“既不寻仇，老衲就想不出施主必须要见他老人家的原因了？”
　　“原因很简单，他是当年参与迫害先兄事件中最负侠誉的高僧，因此，甘某必须见见他，一探当年血案的的究竟。”
　　悟真大师轻叹一声，道：“事情既已过去，施主又无寻仇之心，依老衲拙见，不见他老人家也罢。”
　　甘宝宝注目问道：“大师为何要阻挠我去见他？”
　　悟真大师道：“并非老衲故意阻挠，原因是他老人家于闭关之前，曾一再严命交代，非经呼唤，任何人、任何事故，都不许惊扰他老人家。”
　　甘宝宝俊脸一沉道：“想不到区区以礼求见，竟是此路不通，看来还是照往例行事来得好。”
　　悟真大师脸色一变，道：“施主请多加三思。”
　　甘宝宝冷然地道：“甘某已经多加三思了，甘某对付杀害先兄的仇家，以往用的是什么手段，大师早该有过耳闻？”
　　“那么，施主是打算故技重施了？”
　　“这就要看大师的态度了。”
　　“老衲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
　　“那么，请大师划下道来！”
　　甘宝宝于话声中霍然起立。
　　悟真大师冷笑一声，道：“老衲给施主最后一次忠告……”
　　甘宝宝也截口冷笑道：“谢了！”
　　“施主要明白，少林寺自开创以来，还不曾有人胆敢在这儿撒过野。”
　　“今宵，就由甘某人给贵寺破一次例吧！”
　　说完，当先大踏步地而出。
　　悟真大师脸色凝重地率同四个师弟缓步后随，并低声交谈着。
　　方丈室的左侧，是一座竹林，穿过竹林，则是一片亩许宽广的空地。
　　当甘宝宝正待进入竹林之际，悟真大师却扬声说道：“甘施主请留步。”
　　甘宝宝却步回身，冷然问道：“大师是否已经改变主意？”
　　悟真大师缓步走近，轻声长叹道：“近五十年来，本寺未见过血腥，今宵，施主本意既非寻仇，则这一场搏斗，实属多馀，如因此而发生伤亡，更是老衲之过，因此，因此……”
　　甘宝宝冷然截口道：“大师改变主意了？”
　　悟真大师训然一笑道：“是的。”
　　甘宝宝道：“也愿意接受甘某的要求？”
　　悟真大师点点头，道：“是的，方才，老衲师兄弟略以商量之后，为了维护本寺五十年来的安和宁静，拼着受大师伯他老人家的一场责骂，决定陪同施主一同前往晋谒他老人家。”
　　甘宝宝笑笑道：“如果大师能早点如此想法，不就省下许多唇舌了吗？”
　　悟真大师未再答话，却转身向悟性、悟禅二人道：“日前大雄宝殿中飞刀留柬之事，必有蹊跷，两位师弟仍留此间坐镇，并严命全寺弟子，更应加强戒备，本座与悟能、悟因两位师弟陪同甘施主前往达摩洞去。”
　　悟性、悟禅二人恭应着，合什退去。
　　甘宝宝即偕同悟真大师等人一同向慧明大师闭关所在的达摩所在的达摩洞进发。
　　朦胧月色下，四道矫捷的人影，巧纵轻登地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