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小赌档　为友报血仇

2025-04-04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晨早八点三十八分，雨点有如黄豆般撒在野马身上。
　　野马并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个赌徒、酒徒、不法之徒。
　　他从来都不知是甚么叫法律。
　　一个不理法律，不知法律为何物的人，本来就是世间上最危险的罪犯。
　　野马常常犯罪。
　　打架、酸酒、行骗、抢掠、甚至杀人，每一件事他都干过，而且干的不少。
　　这种人本来不但充满危险性，而且还极可恶。
　　但很奇怪，尽管有人恨透了野马，想揍他一顿，甚至想把他碎尸万段，但却有更多人把他当作大英雄、大豪杰。
　　理由很简单，他每次犯罪，所对付的人都是比他更可恶的坏蛋。
　　说到打架，野马确有两下子，给他打扁鼻子，扭歪脖子的恶汉，数不胜数。
　　在赌桌上，不少骗子反而给野马杀得片甲不留。
　　关东响马大盗厉大胡子，以抢掠为生，不知如何，居然会给野马抢掉了他身边的十箱金子。
　　厉大胡子当然不甘罢休。
　　他穷追两年，总算追上了这个可恶的野马。
　　但那时候，野马早已两袖清风，穷得连想吃碗阳春汤面也大费踌躇。
　　厉大胡子抓着他，狂吼着问：“那些金子在哪里？”
　　野马淡然一笑，“早已花光。”
　　厉大胡子的脸色变了。
　　“这许多金子，怎会花光？”
　　“这世间上的穷人比蚁还多，虽然每人派一点点，但却比倒水还快，不到三天，早就一両不剩。”
　　野马虽然给一双又粗又大，毛茸茸有如猩猩般的手抓住，但神态却还是那么悠闲，毫不在乎。
　　厉大胡子冷笑：“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的鬼话？”
　　野马耸耸肩，“不相信也没办法，你要怎样？”
　　“把你抓回去，先用刀子割掉你……你的……”
　　厉大胡子还没说完，给他抓住的野马忽然不见了。
　　厉大胡子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野马又已挨近了他的身边。
　　厉大胡子猛然一惊，反手一掌切下。
　　这一掌力道不弱，但却劈了个空。
　　砰！野马的拳头却很结实，一拳就打在厉大胡子的脸上。
　　厉大胡子手粗脚硬，就是鼻子软弱。他的鼻子立刻变成一塌糊涂。
　　他大怒，抽刀。
　　他用的是大刀，要砍断一个人的脖子，可说是比牛吃草还容易。
　　但他这一刀还没有挥出去，胸就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厉大胡子的动作倐然停下。
　　野马又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他嘻嘻一笑：“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两句说话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对不？”厉大胡子已气得连咳都咳不出来。
　　野马轻轻的在抹刀。
　　那是一把小刀，刀锋上染满了从厉大胡子胸膛流出来的鲜血。
　　“对不起，黄泉路上，你先走一遭吧，再见！”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野马就走了。
　　厉大胡子也走了。
　　他走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


　　野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既可恶，也可爱。
　　而且，在女人的眼中，无论怎样看去，现在才二十四五岁的野马，绝不会是一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有时候他也许会很粗野。
　　但有时候，他也许会变得很斯文，斯文得连女孩子都比不上。
　　他就像是五月里的天气，忽晴忽雨，变幻无常。
　　像他这么样的人，当然会有不少特别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晨早八点三十分，大雨滂沱。
　　野马推开了一间旅店的玻璃大门，混身湿透的来到了柜枱前。
　　旅店的管事共有两人。
　　现在当值的，是个脸圆鼻大，经常板着脸孔做人的大墨子。
　　大墨子本姓墨名平，但人人都喜欢叫他大墨子。
　　这时候，大墨子正在喝茶。
　　茶刚沏好，清香扑鼻。
　　大墨子才喝了一口，便看见了一个混身湿透的人，走到自己面前。
　　大墨子一言不发，皱着眉，板起脸孔，直勾勾的瞪着这人。
　　“我叫野马。”
　　这人笑嘻嘻的对他说道。
　　大墨子毫无反应，好像一个死人。
　　野马微微一笑，又说：“我是来找老楚的。”
　　听见“老楚”两个字，大墨子的脸色变了。
　　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就像是一个涂上了炭灰的死人。
　　“你究竟要找谁？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老楚！”
　　“甚么老楚？”
　　“你的老板岂非姓楚吗？”
　　“甚么？”
　　大墨子吼了起来，“你敢这様子称呼楚老板？妈的！”
　　野马“噢”的一声：“你是说楚老板妈的？还是妈的楚老板？”
　　大墨子再也忍耐不住，一拳就撞了出来。野马腰一挪，闪开。
　　大墨子以左手按，借力拗腰跃起，整个身子横越飞来，顺势就是一记“弹勾腿”，急踢野马脐下要害。
　　野马“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这不好玩！我的孙子……”
　　他叫得苦，脸上的表情却比孩子玩泥沙还轻松。
　　大墨子那一脚不知如何踢空了。
　　野马怪笑，身形溜转，居然钻进柜枱后，坐在大墨子刚才坐着的一张高椅上。
　　大墨子怒喝：“滚出来！”
　　野马嘻笑道：“出来就出来，我依你的……”
　　他真的很听话。
　　立刻就出来了。
　　但他却是连人带椅一起跳出来的。
　　大墨子眼前一花，他平时每天屁股不离的高椅，已向他的面门冲至。
　　他大怒，开声吐气，挥拳直撞！这一拳动力不弱，居然一下子就把椅子撞穿，直撞向野马的脸庞上。
　　那知野马轻轻侧脸，接着竟然一口就向大墨子的拳头上咬去。
　　这一咬的力道非同小可，大墨子忍不住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
　　他怒火狂燃，恨不得一口就把这个混小子吞进肚子里。
　　他怒扑过去。
　　野马嘻嘻一笑，身形一矮，从他胁下穿过，反手一托，从下而上，托住了大墨子的下颚。
　　这一托之力颇劲。
　　“得！”大墨子居然给他托得牙关对碰，满口牙齿疼得差点没有昏掉。
　　他的眼睛花了。
　　“呼！”
　　一声怒吼，他像只巨熊般扑下，但等到他扑下去的时候，野马却像是猴子般跳到柜枱上。
　　他左腿一伸，踏向大墨子的脑袋。
　　这一脚倒不是开玩笑，连野马都在刹那间觉得有点过份了。
　　但招式已发出，要收也来不及。
　　他只好尽量减轻劲度，以免一脚就把这家伙踏个半死。
　　可是，一件令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
　　他的脚竟然给人抓住。
　　野马拳重脚快，这是每个了解野马武功的人，都会绝对承认的事实。
　　想抓住野马的脚，谈何容易？更令野马无法想像得到的，是抓住他左脚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孩子。
　　一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看来很漂亮，也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居然突如其来，而且一出手就让野马吃了一惊，这倒不能不算是怪事。
　　大墨子逃过大难，还想反击野马。
　　但等到他看清楚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他忽然住手了。
　　“楚……楚，小姐，妳早！”
　　他不断陪笑，笑得很勉强，很吃力。
　　这个叫“楚小姐”的女孩子仍然抓住野马的脚。
　　野马忍不住说：“楚小姐，是不是我的脚很香？”
　　楚小姐嫣然一笑：“香，香得简直要命，连猪棚里的猪粪都比不上。”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已扭曲野马的脚。
　　“啊呀！”野马怪叫起来，“这不好玩！不好玩！”
　　楚小姐冷冷一笑：“谁跟你这种流氓玩，”她好像真的要重重教训野马。
　　扭脚之后，野马的人已从柜台上摔了下来。
　　楚小姐看来弱不禁风，想不到手底下却真还有两下子。
　　她连环扣手，左打野马腰际，右锁野马咽喉，招式居然虎虎有威，大墨子和她相比，可说是判若云泥。
　　三招五式之间，她已占尽上风。
　　一向打架比吃饭还多的野马，好像已快要栽在这个小姑娘的手裹。
　　倐地，旅店玻璃大门被推开，一人同时喝道：“静静，住手！”
　　四个字，有如在半空中敲了四下锤子似的。
　　楚小姐的脸色好像变了。
　　她果然停止了攻击。
　　野马讪讪一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様子。
　　无论是谁，给一个女孩子逼得手忙脚乱，都一定会感到尴尬的。
　　楚小姐本来也是这么想。
　　可是，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也发生了。
　　她出手的时候，野马大感意外。野马出手，也同样令她感到意外。
　　不但意外，还愤怒得几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她停止了攻击，野马讪讪一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但谁也想不到，他突然会在这时候闪电般出手，在楚小姐的俏脸上掴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