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亚洲罗马人
2025-08-0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沈燕妮不再理睬曹瀚湖了,他拨了几个电话去找她,她都不肯听。
  他很闷烦,做甚么事情也提不起劲。
  但他决不认为自己正在闹失恋,“失恋”这种字眼对曹公子是永远用不着的。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真心真意的去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倒是为他发狂,甚至闹着要自杀的女孩子却有不少。
  这几天以来,他真的很烦闷。
  这一天,他辖下的船务公司召开股东大会,他是董事长,自然必须出席。
  但在会议席上,他整整一小时没有开口说话。
  等到会计师、秘书和总经理逐一提出报告和建议后,他才开始说第一句话。但他的第一句说话却是令到这几个人极度难堪的,他大声说:“你们都是饭桶!”
  会计师、秘书和总经理俱是一呆,个个面露骇然之色,出席会议的几个股东也是莫名其妙。
  曹瀚湖接着用拳头重重击在桌子上,寒着脸大声说:“你们可知道,这些报告和提议,最少来迟了半年,倘若你们早半年说,公司最少已赚了好几百万……”
  他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把公司里的高级人员骂得狗血淋头,而这一顿骂人的说话,可以说全是鸡蛋里挑骨头,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他是董事长,操有生杀大权,他动起肝火来要骂人,除非拼着不干,否则又有谁敢跟这位曹公子顶撞?
  他骂够之后,接着就宣布散会。
  人人都是满肚子气,越坐越蹩扭,他宣布散会,不啻是皇恩大赦,有人暗念阿弥陀佛,也有人气得连喉咙不舒服也咳不出来。
  在三十秒之内,参加这一次会议的人,全都走了,就只剩下了一个秘书,仍然没有离去。
  曹瀚湖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妳为甚么还在这里?”
  这女秘书把鼻梁上的眼镜轻轻一抬,过了片刻才说道:“今天你的情绪很是恶劣!”
  曹瀚湖冷哼一声,道:“妳知道就好,呆在这里是不是想再挨骂?”
  女秘书微微一笑,道:“我不会介意,挨骂又不是挨打,就算你骂得再凶,我也不会痛的。”
  曹瀚湖呆了一会,半晌才道:“妳甚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
  女秘书说:“从五岁的时候就已学会的。”
  曹瀚湖吸一口气,忽然上前抱紧着她:“丽娜,妳很美,身材也很成熟,妳就像一团火,简直可以把男人活活烧死。”
  丽娜抬起脸:“是真的?”
  曹瀚湖道:“当然是真的。”
  他把她的眼镜除了下来,然后又伸手去解开她的钮扣!
  丽娜瞟了他一眼,道:“这里是会议厅!”
  “我知道。”他已把她上半截衣裳褪下,露出了一双坚挺而雪白的乳房。
  “董事长……”她的脸有点苍白。
  曹瀚湖凝视着她的乳尖,忽然说:“妳可知道,我现在想怎样?”
  丽娜摇摇头,垂着脸说道:“我怎会知道?”
  曹瀚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像吸血殭尸:“我想把妳这一对东西割了下来,然后拿去喂狗。”
  丽娜的面色立刻大变,连声音也颤抖起来:“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曹瀚湖哈哈大笑:“妳就当我是疯子好了,哈哈!哈哈!”
  丽娜浑身发抖,匆匆穿回衣服,像是碰见了鬼魅似的,狼狈地离开了会议厅。
  曹瀚湖仍在厅中大笑不休。
  他笑得很厉害,但等到笑声一停止下来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态又变得像是一块木头。
  他饿了,想吃牛排。
  虽然他有两个私人汽车司机,但却很少动用到他们开车,这一天也不例外,他自己驾驶着车子,来到了一间园林式,气派高尚的餐厅。
  他要了一份牛排,只要两成熟。
  两成熟的牛排,换而言之就有八成是生的,他一咬下去,就有血淋淋的感觉。
  他认为这滋味很好,血腥气味真够刺激。
  当他吃完这份“原始式牛排”后,顿觉精神焕发,他忽然有个念头,就是马上到非洲狩猎。
  他要开枪射杀动物,倘若遇上了非洲的猎头族土人,那更好,大可以一枪一个,把这些野蛮人的脑袋轰碎!
  想到这里,他兴奋起来,决定马上订购机票。
  但他还没有结账,就有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曹瀚湖脸色一沉:“你们是甚么人?这里的规矩,是不准搭桌子的。”
  “曹公子,我叫叶祖利,”坐在他左方的大汉冷冷的说:“他叫莫卓斌,我们都是南利联的人。”
  曹瀚湖的面色又变了,他知道,南利联是一个黑社会组织,这个帮会中不乏心狠手辣,视杀人放火如家常便饭的职业杀手。
  这两人自称叶祖利和莫卓斌,未必会是他们真正的名字,但从这两人的外貌看来,肯定绝非善男信女。
  虽然这几天以来,曹瀚湖的情绪极恶劣,但他绝不是个愚蠢的人,他甚至已知道这两个人的来意。
  “是汤世祥叫你们来的?”
  “聪明,真聪明!”莫卓斌姆指竖起,道:“我们还没有说,你就已经知道跟汤少爷有关。”
  叶祖利望着曹瀚湖,缓缓地说道:“但那又不能算是汤少爷派我们来的,只是我们的弟兄,瞧得有点不顺眼,所以才站出来,向曹公子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曹瀚湖的面色“刷”地发白,“这算是甚么说话?是恐吓勒索吗?”
  莫卓斌冷冷笑道:“曹公子,你自己干过甚么事,心照不宣好了,一点白这条狗命,可以不提,但那五百万赌注,你却是赖不掉的。”
  曹瀚湖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心照不宣’,一点白之死,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叶祖利怪笑了起来,道:“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汤少爷杀了自己的爱犬。”
  曹瀚湖立时道:“这又有甚么稀奇?他若要嫁祸曹某,这不失为一条上策。”
  莫卓斌面色一沉,道:“可惜我们的老大,是绝不会相信这种荒谬之言的。”
  曹瀚湖道:“你们又有甚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我暗中指使的?”
  莫卓斌冷笑道:“那也不必证明了,反正就算没有那一枪,庄顿也注定要吃败仗。”
  曹瀚湖怒道:“哼!这才是荒谬之言,谁敢保证,庄顿不会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叶祖利道:“这简直是天方奇谭,连庄阿勒也打不过一点白,当时庄顿又已落在下风,怎可能会有这种奇迹出现?”
  曹瀚湖冷笑道:“九十九倍赔率的大冷门马,也可以在五化郎短途赛事中出闸脱脚的情况下反先爆出大冷独赢,庄顿为甚么不可以打赢一点白?”
  叶祖利阴森地一笑:“曹公子,你的幻想太丰富了,但这对你实在没有甚么好处,我们的手既已伸了出来,若收不到钱,就决不会缩回去。”
  曹瀚湖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要走了。”
  叶祖利道:“我们也要走了,希望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覆。”
  “不必等二十四小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两位,你们是在白费心机。”曹瀚湖的态度很决绝。
  他并非输不起五百万,只是不服气输给汤世祥,就算是南利联中人插手,他也坚决不肯认账。
  事实上,他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庄顿的确还没有败阵下来,除非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指使枪手射杀一点白,否则,他的确可以振振有词,拒绝认账。
  赌账他是决定不付的了,但牛排的账却必须要付。
  叶祖利和莫卓斌离去后,曹瀚湖叫侍役结账,但侍役领班却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向他表示,账单已有人代结了。
  曹瀚湖一怔:“是谁为我结账?”
  侍役领班向不远处一指:“就是那位先生。”
  曹瀚湖循着那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面肉瘦削,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人,正对着自己微笑。
  曹瀚湖只是一楞,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想了一想后,终于走了过去。
  那中年人面上笑意更浓,他从座椅里站起来,伸出略嫌苍白的右手,朗声说道:“在下是欧阳满,曹公子是不是认为我太唐突了。”
  曹瀚湖耸肩一笑,但却没有和这人握手,只是淡淡的说:“你我素昧生平,怎可以让阁下破费?”
  说着,掏出一张千元大钞,放在那人的桌上。
  欧阳满干笑着,道:“曹公子自然不会在乎那点小钱,但能够不付出去,毕竟还是上算一点的。”
  曹瀚湖皱了皱眉:“阁下说的小钱,是牛排的账单?还是……”
  “是五百万那笔账。”欧阳满一面说,一面把那张千元钞票摺好,然后插进西装袋口里。
  曹瀚湖冷冷一笑,道:“阁下就是南利联的老大?”
  欧阳满摇摇头:“不是。”
  曹瀚湖道:“那么,阁下在南利联里,怎样称呼?”
  “我不是南利联的人,而且更和汤世祥没有任何关系。”欧阳满神情肃穆,说得很认真。
  曹瀚湖凝视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拉过一张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心中有甚么说话,坦白讲出来好了。”
  欧阳满也坐了下来,他略为整理一下喉咙,才道:“汤世祥以五五分帐的方法,把南利联的人拖下水,他们若收到那笔赌账,就可以获得二百五十万。”
  曹瀚湖道:“阁下怎会这样清楚?莫非是位大侦探?”
  欧阳满干笑着,道:“我当然不是甚么大侦探,但黑道上的事情,我肯定比许多大侦探还清楚得多。”
  曹瀚湖望着他,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欧阳满道:“罗马人。”
  曹瀚湖怔住:“罗马?罗马的人?”
  欧阳满道:“可以这样说。”
  曹瀚湖奇道:“你怎会是罗马人,你分明是个亚洲人才对!”
  欧阳满道:“这一点,你将来就会明白。”
  曹瀚湖道:“为甚么要等将来,难道你现在不能说清楚?”
  欧阳满道:“现在你最重要的事,并不是怎样瞭解我这个人,而是怎样对付汤世祥,还有南利联这个黑社会组织。”
  曹瀚湖冷笑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阁下费心,再见了。”
  “且慢!”欧阳满忙道:“我们可以帮助你打胜这一场仗。”
  “你们?你们是甚么人?”
  “罗马人。”
  “黑头发黄皮肤讲中国话的罗马人?”曹瀚湖冷笑。
  “罗马人只是一个统称,”欧阳满解释着说:“在我们的成员里面,有着各种不同肤色和种族的人,但都统称为‘罗马人’。”
  曹瀚湖道:“请恕我从未听说过。”
  欧阳满道:“那是因为我们的行动,相当谨慎之故。”
  曹瀚湖有点不耐烦:“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阁下的来意?”
  欧阳满道:“我们‘罗马人’,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常与死神搏斗的伟大组织,我们都希望你会加入。”
  曹瀚湖呆住,半晌才道:“这是甚么意思?”
  欧阳满道:“因为世间上有资格成为‘罗马人’的人,实在不多,而你却是其中之一。”
  曹瀚湖苦笑起来:“我有甚么优越的条件,值得你们这样重视?”
  欧阳满道:“因为你有‘罗马人’的特点。”
  曹瀚湖道:“我不懂。”
  欧阳满道:“现在你不懂,但将来一定会明白。”
  “又是将来,将来将来!”曹瀚湖没好气地。
  欧阳满道:“汤世祥并不难对付,至于南利联,我们也很有把握,让他们这群凶汉驯服下来。”
  曹瀚湖冷冷道:“你们若真的为我解决了这难题,我要怎样酬谢你们?”
  欧阳满道:“你不必酬谢我们,但却可以考虑参加我们所举行的活动,等到你有浓厚兴趣后,才成为‘罗马人’的一份子也不迟。”
  曹瀚湖道:“你们的活动,那是怎样的?”
  欧阳满道:“将来你就会明白,但你可以放心,我们绝不会勉强任何人,每一个成为‘罗马人’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阁下自然也不会例外。”
  曹瀚湖道:“你认为我会自愿成为‘罗马人’吗?”
  欧阳满说道:“我们若是没有这种信心,也不会插手管这一件事来对付汤世祥了。”
  曹瀚湖道:“你们是不是也准备让汤世祥成为‘罗马人’?”
  欧阳满淡淡地一笑,道:“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曹瀚湖道:“他很有钱。”
  欧阳满道:“我们承认,每一个‘罗马人’都具有相当强大的经济能力,但金钱却还不是可以成为‘罗马人’的先决条件。”
  曹瀚湖道:“要成为‘罗马人’的先决条件是怎样的?”
  欧阳满道:“现在向你说,那是太早了,别忘记,你现在已有着太多的麻烦,我们首先要把你的麻烦消除。”
  说到这里,欧阳满欠了欠身,道:“对不起,我有午睡的习惯,倘若现在还不上床,到了晚上就会变成一条糊涂虫。”
  曹瀚湖吸了口气,道:“阁下很清醒糊涂的只是曹某而已。”
  欧阳满笑了笑,道:“谢谢你的一千块,我会把它好好使用的。”
  说完,离开了这座优雅的园林餐厅。
  曹瀚湖也跟了出去,他看见大路上已停着一辆大型的豪华轿车,一个穿着米黄色制服的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让欧阳满上车。
  欧阳满坐在车子里,忽然把那张千元的钞票递给司机,说道:“给那可怜的老妇。”
  司机怔住。
  欧阳满又伸手向那街角一指:“就是她。”
  街角有个老妇,她在行乞。
  司机呆了一呆,但最后还是把那一千元放在那老妇的手里。
  老妇如在梦中,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活到七十多岁,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千元大钞。
  欧阳满走了,曹翰湖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街角后,也有点如在梦中的感觉。

×      ×      ×

  同日下午七点四十五分,十匹快马展开第一场的短途赛事,闸厢打开,六号马应声抢出,转弯后狂放十二马位,看来已稳操胜券。
  在赛马会会员席上,禤四叔面露着笑容。
  他是会员,也是马主,更是个大商家,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和气的生意人,很少会向下属发脾气。
  他脸上常常挂着微笑,甚至有一次,他名下的马儿跑出冠军,但却被抗议,最后便被贬为第四名的时候,他还是一笑置之,只说:“下次还可以再来嘛。”
  但没有下次了,因为还没有等到下次出赛,他已把这匹马拍卖出去。
  所以有人传言,那一次禤四叔实在气得快要吐血,但无论怎样,当时他还是面露笑容,一点也不像是个气得快要吐血的人。
  这也许就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罢。
  现在,他又在笑了,而且也是很应该笑的时候,因为六号马有二十倍赔率,而他却投注了三万元独赢,另外一拖九“连赢全餐”,每票二千元。
  五化郎短途竞逐,跑了一大半途程,已经领先十几个马位,真是“想输也难”了。
  六号马已转入直路,依然劲力不凡。
  但忽然间,这匹马的跑姿变了,竟然一跛一拐的,而且不断向外避。
  骑师仍在催骑,但走势已是大为减弱了。
  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最少有五匹马疾冲上来。
  结果,六号马跑第六,比头马落后大概三个马位。
  禤四叔再也笑不出来。
  他笑不出来,并不是因为六号马跑断了腿,而是因为当这场比赛刚结束的时候,有人在他的耳畔向他报告说:“少爷的左腿断了。”
  禤四叔立刻瞪着这人:“阿胜,他在哪里?怎会弄断了腿?”
  这人叫冼胜,也有人叫他“险胜”,禤四叔则叫他阿胜。
  阿胜跟随着禤四叔已十年,他对禤四叔忠心的程度,是不必怀疑的,他是个老实人,也不喜欢随便开玩笑。
  “是高买腿干的。”洗胜回答说:“在六点五十分的时候,少爷从麻雀馆里出外吃晚饭,但还没有离开麻雀馆十码,就已给一条铁棍敲断了左腿。”
  “高买腿?”禤四叔的脸色又变了,“他现在是鲍议员的人,已十二年没有再敲断别人的腿子了,怎会忽然又再重操故业?”
  阿胜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知道。”
  禤四叔沉吟着,就在这时候,两个穿黑色西装的汉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说:“四叔,有甚么事?”
  “禤宇贤的腿给人打断了。”
  另一个汉子瞪大了眼睛,怒形于色:“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高中唐。”
  “专敲两膝的高买腿?”
  “不错,这一次宇贤只断了一条腿,老高已算没有干得太绝。”
  那汉子一呆,道:“四叔,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怎么还算没有干得太绝?”
  另一个汉子道:“咱们召集兄弟,去找那姓高的老王八算账!”
  禤四叔沉声道:“你们是不是给鱼蛋妹骚昏了脑袋?老高本来已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再加上鲍议员作为后盾,这势力岂是可以轻侮的?”
  两汉子互望一眼,不敢再说甚么。
  禤四叔冷冷接道:“鲍群志跟我们没有甚么过节,这一次突然发难,恐怕还不是这条老狐狸的主意。”
  “我们现在该怎办?”阿胜问。
  “回到公馆里再说。”禤四叔叹了一声,忽然又说:“近两年来,宇贤在外面也实在太不像话了,真不知道他跟甚么人结下了梁子,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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