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频生 扑朔迷离
2025-08-0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窗外一片灰濛濛,正下着毛毛细雨。
  沈燕妮倚在床背上看书,那是一本被誉为本世纪最精采的侦探小说。
  这本小说的确很精采。
  但燕妮却提不起劲,只是看了几页就把它丢开。
  她推开窗子,微风细雨同时扑向她的脸庞。
  天气不好,她的心情更不好。
  她忽然想起了曹瀚湖。
  她早已决定跟这个残酷的人断绝来往,他是个凶手,他害死了庄顿,害死了庄阿勒,还有那个花花公子的一点白,也是他害死的。
  但无论怎样,她的确曾经很欣赏,很喜欢这个人。
  窗子旁边,是一张梳妆台,她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枚光芒灿烂的钻戒,看了很久很久。
  它并不太值钱,只是花了两千五百块,就从一间规模宏大的珠宝店买了出来。
  而这颗钻戒,是曹瀚湖送的。
  曹瀚湖本来要送给她一颗叫“蓝夜之星”的大钻戒,它的价值是八十五万元。
  但燕妮拒绝接受。
  她并不贪钱,她和曹瀚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他富有,更没有想过要在他的身上得到甚么利益。
  她只要了这枚小小的钻戒,就已心满意足。
  也许有人会认为她很傻,但她却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最少不会给那颗巨型的“蓝夜之星”蒙蔽着自己的眼睛。
  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
  但更盲目的,却往往是那些“人为财死”的贪婪者。
  她把这枚钻戒看了又看,终于决定把它送回给曹瀚湖。
  她摇了一个电话,那是直接通向曹瀚湖住所卧室里的,但过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挂断了电话,忽然看见一度斜阳,从西方照射过来,雨却已停了。
  天气渐渐好转了,她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她向父亲讨了车匙,驾驶着一辆旅行房车,在湿滑的街道上左兜右逛。
  她似乎漫无目的,但不知如何,车子走了一大段路程后,却来到了一座幽雅的小山谷外。
  那是她以前经常和曹瀚湖同在一起的地方。
  这谷里有一种叫“山踯躅”的花,名字很有诗意,花也开得妩媚灿烂。
  花仍在,但人呢?他也许再也不会来到这座幽谷,但也许下次他来的时候,身边已有另一个婀娜多姿的娇艳女郎。
  燕妮笑了,笑得有点惘然,有点苍凉的味道。
  她本想把钻戒交还给曹瀚湖,但现在她却决定把它埋葬在这幽谷里。
  她埋葬的并不是钻戒,而是一段毕竟还算相当宝贵的感情。
  她承认,自己当初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情与曹瀚湖周旋。
  但分手后,她却知道,这么“玩玩”,会割伤了自己,也会割伤了别人,这真不好玩。
  但无论好玩也好,不好玩也好,这段感情已被埋葬了,就像那枚钻戒一样。
  钻戒已被埋葬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也许在若干年之后,它会再度被人们发掘出来。但他们的感情呢?还有再死灰复燃的可能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沈燕妮绝不可以跟这种充满兽性的男人交朋友,绝不可以!”她已下了决心,永远不原谅曹瀚湖的行为。
  但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发现了曹瀚湖!
  曹瀚湖竟然也在这幽谷里!

×      ×      ×

  燕妮看见了曹瀚湖,但曹瀚湖却甚么也没有看见,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的手里有一封信,身旁有一柄枪。
  他满面是血,手脚已完全僵硬。
  燕妮呆住了,她忽然尖叫起来:“不会的!不会的!这不会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
  这里实在是太静寂了,她的叫声似乎没有人听见。
  她上前仔细再看清楚,曹瀚湖真的已经死了。

×      ×      ×

  在这繁闹的大都市,自杀已不算是甚么新闻。
  但一个亿万家财的年青富豪自杀身亡,这却是轰动一时的头条新闻。
  警方再三调查,发觉这宗案件没有甚么可疑之处,也就把这件命案列为自杀案件处理。
  用来自杀的枪已没有子弹,但用来自杀,一颗子弹已很足够。
  验尸官证实,他是给一颗子弹贯穿太阳穴而致死亡的。
  而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封遗书。
  他说自己虽然很富有,但却一点也不快乐,尤其是失去沈燕妮后,更加没有人生乐趣,所以自萌短见云云。
  遗书的确是出自曹瀚湖手笔。
  有了这件重要的证物,又有谁能说这不是自杀案?
  但燕妮不相信,她绝不相信曹瀚湖会自己毁灭自己的生命。
  她向警方再三解释,说曹瀚湖绝不会自萌短见,但警方却告诉她:“他是为妳而死的!”
  燕妮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在家里独个儿喝闷酒。
  但她并不是个懂得喝酒的人,半瓶拔兰地灌进肚子里后,她马上就爬到厕所里吐个不亦乐乎,整个人好像快要四分五裂开来。
  好不容易酒醒了,她发觉身边有两个比自己还更漂亮动人的女郎,正在凝视着自己。
  这两个女郎,一个穿着红衣裳、牛仔裤,而另一个则穿着天蓝色的长裙。
  燕妮揉了揉眼睛,有点意外的样子:“白老师,妳怎会在我房子里的?”
  那个穿天蓝色长裙的女郎淡淡一笑,道:“小飞燕,妳不欢迎我们吗?”
  “不,怎会不欢迎,只是我实在很惭愧,妳教我的‘长江女儿’,我现在还没有把它弹好。”燕妮一面说,一面整理着头发。
  那个穿红衣裳,牛仔裤的女郎皱着眉,道:“别一见面就谈钢琴好不好?”
  燕妮强笑道:“在钢琴老师面前不谈钢琴,难道要谈军火吗?”
  穿红衣裳的女郎立时应声说道:“对了,我们现在应该要谈的就是军火!”
  燕妮的脸“刷”地变得雪白:“贝莉,妳在说甚么?”
  蓝裙女郎凝视着她,缓缓地说道:“妳大概认识狄浪罢?”
  燕妮点点头,道:“他是警方人员,也是妳的好朋友,我见过他两次。”
  蓝裙女郎点点头,她正是海鸥白云裳,而那个穿红衣裳和牛仔裤的,自然就是红玫瑰贝莉。
  “不错,他是警方人员,”白云裳望着燕妮,道:“他曾经研究过曹瀚湖自杀一案……”
  “不!这不是自杀案,曹瀚湖并不是那种态度消极的人,”燕妮咬着嘴唇,深深的吸一口气才接着说下去:“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算很久,但我看得出,他并不是意志薄弱的人,而且,他曾经说过,自杀是世间上最愚蠢的行为。”
  白云裳道:“狄浪也有点怀疑,但他现在正忙于处理一宗毒口案件,暂时无法抽空对这件命案追查下去,所以……”
  “所以我们就登门造访啦!”贝莉急不及待的说:“谁知一进入这屋子,沈世伯就说妳喝醉了,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哩!”
  白云裳微微一笑,接道:“一个优秀的钢琴家,是不适宜喝得酩酊大醉的,那样会使手指反应迟钝,当然也奏不出美妙的乐章了。”
  燕妮沉默着。
  贝莉盯着她,忽然说:“妳是不是已经爱上了曹瀚湖?”
  燕妮的身子微微在颤抖,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这人,我知道,这种男人绝不可靠,但自从分手后,我觉得他虽然有重大的缺点,但优点也很多……”
  “分手?”白云裳目光一闪,道:“妳是说他活着之前的分手?”
  “是的,那是两星期前的事。”
  “你们为了甚么事情闹翻了?”
  “因为他是个凶手!”
  “甚么?杀人凶手?”贝莉听得大吃一惊。
  “不,不是杀人,而是杀狗的凶手。”燕妮更正说。
  “杀狗凶手?”贝莉给弄糊涂了:“妳在说甚么?是不是曹瀚湖是个狗肉和尚,喜欢炆狗肉吃?”
  燕妮的脸色更苍白,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她本来是个很活泼,对事情非常乐观的少女,但经过这一连串的波折,她的心境已起了很大的变化。
  “别着急,妳先去喝杯冰水,然后慢慢的说。”白云裳在稳定她的情绪。
  贝莉是个性急的人,连忙跑出房外,老实不客气的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把整瓶冰水抓了出来,然后又一阵风也似的回到燕妮的房子里,她又顺手“砰”一声,把房门关上。
  燕妮的父亲坐在客厅里,不由给这个爽直的女郎吓呆了。

×      ×      ×

  半小时之后,白云裳和贝莉离开了沈宅。
  贝莉一踏出了门就咬牙切齿恨恨的骂道:“那个该死的王八,该死!该死!”
  白云裳皱了皱眉:“妳在骂谁?”
  贝莉瞪着眼睛,道:“当然是那个视狗命如草芥的曹瀚湖!他是个不人道的杀狗凶手!他——”
  “算了,”白云裳叹了口气,道:“他就算再该死,事实上人也已死了,我们又何苦还要再鞭尸三百?”
  贝莉余怒未息,挥了挥手说:“人死如灯灭,这种人既然已经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也不必多费精神,管他是自杀还是被人谋杀!”
  白云裳摇摇头,道:“妳这种态度,不但粗率,而且肤浅,世间上许多事情,倘若因个人的偏见或喜恶而作出固执的决定,那么事情还没有开始探讨,就已被这种错误思想封闭了水落石出的大门,莉,妳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沉默三分钟,或者是去喝杯冰冻的果汁。”
  贝莉果然沉默三分钟,她并不是在生气,而是耳根有点发热了。
  她只好讪讪一笑,不再开口。
  但她沉默不了多久,就说:“那个姓汤的阔少爷,一定和这件事有关,说不定是他买凶杀了曹瀚湖的。”
  白云裳说道:“这可能性并不大,第一,汤世祥只是一个富家子弟,他可以花几十万元去玩一个女人而面不改容,但对于买凶杀人这种事,他未必有胆量做得出来。”
  贝莉道:“那也只是‘未必’而已,换而言之,他也可能真的会这样干。”
  白云裳道:“但那封遗书又怎样?汤世祥可以派人杀了他,但却总不成连遗书也可以叫曹瀚湖预先写好罢?”
  贝莉说道:“这有甚么稀奇?在利器的指吓下,曹瀚湖自然只有乖乖的写下遗书。”
  白云裳微微一笑,道:“这种推测,虽然不无道理,但怕只怕已钻进牛角尖里,再也转不出来。”
  贝莉道:“倘若曹瀚湖并未受到威吓,而是自己写好遗书,那么这不是真正的自杀,又是甚么?”
  白云裳苦笑了一下,耸耸肩说:“我不知道。”
  贝莉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是多此一举了,曹瀚湖失去了燕妮,一时看不开,吞枪自毙,这已经是很明显充足的理由,但我们却在作出另一种荒谬的假设,那岂不是画蛇添足,庸人自扰。”
  白云裳摇摇头,道:“我们的假设,虽然并不一定正确,但也绝不荒谬。最少有两点,是可以怀疑,曹瀚湖并不是自杀那么简单的。”
  贝莉大感兴趣,忙道:“你说是哪两点?”
  “第一点:曹瀚湖是情场老手,是个玩世不恭风流人物,在他的生命中,已拥有过无数女人,对于异性的得失,绝不会看得比宝贵的性命还更重要。”白云裳缓缓地说道:“燕妮无疑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可以迷死许许多多男人,但却不可能让曹瀚湖死心塌地迷恋着她。”
  贝莉皱着鼻子:“这样说,未免太低估燕妮的女性魅力罢?”
  “不,我是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这一点的。”白云裳用肯定的语气说。
  贝莉道:“是甚么理由?”
  白云裳道:“曹瀚湖若真的极重视燕妮,那一场斗狗根本就不会发生,他是可以把它取消的,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对了!”贝莉冷冷一笑,“这位曹公子寡情薄倖,在他的眼中,斗狗甚至比女朋友还更重要,我若是燕妮,当时立刻就要他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白云裳笑了起来:“贝小姐,现在全世界的男人都知道妳挺够厉害啦,就只怕妳到了五十岁还嫁不出去!”
  “妳少担心,只要本小姐高兴,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马上嫁掉,而且可以选择的准新郎最少有四打以上!”贝莉神气十足地。
  白云裳皱了皱眉:“妳就是不怕脸红,若是唐伦听见了,不吃醋才怪。”
  贝莉嚷了起来:“别提唐伦好不好,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正经事!”
  白云裳横了她一眼:“唐伦有甚么不正经?不正经的只怕是妳自己而已。”
  贝莉虽然刁钻古怪,但在表姐面前,她却总是飞不起来。
  她叹了口气,只好苦着脸说:“我投降了,别再针对我好不好?”
  白云裳这才放过了她,接着慢慢的说道:“除了第一点理由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也是相当值得怀疑的,那就是曹瀚湖伏尸的地方,是一座偏僻的山谷,倘若从他的住所步行到那里去,最少要超过十五哩。”
  贝莉皱着眉,道:“他不会这样傻,用两条腿走到那里罢?”
  白云裳道:“当然不会,但在现场,却并没有其他的汽车。”
  贝莉道:“他可以乘坐的士!”
  白云裳又反问道:“他为甚么不驾驶汽车?”
  贝莉道:“也许是由于心情欠佳,不想驾驶汽车罢了。”
  白云裳道:“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经死亡,屁体是被人用车子运送到这里来的。”
  贝莉听得一怔,道:“是甚么人要这样做?”
  白云裳道:“我们若知道,也就不必在这里左猜右想了。”
  贝莉沉吟半晌,道:“现在我们该从甚么地方开始着手?”
  白云裳想想了想,忽然道:“照燕妮说,当日斗狗的时候,有人放枪杀了汤世祥的狗。”
  “那只狗叫一点白。”贝莉的记忆力很不错。
  白云裳点点头,道:“那一枪究竟是甚么人放的,他们各执一辞,都说是对方施放的,我看,这其中可能会有线索。”
  贝莉道:“但那放冷枪的家伙已跑掉了,他是个无名无姓的神秘人物,我们往哪里去找?”
  白云裳道:“万流归宗,要找寻事情的根源,必须从最初部份的资料探讨。”
  贝莉道:“你是不是怀疑汤世祥?”
  白云裳道:“汤世祥虽然不会是杀害曹瀚湖的凶手,但却极可能知道其中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内幕。”
  贝莉眼珠子骨碌地一转:“我们必须把这个阔少爷揪出来,好好查问查问!”
  白云裳笑道:“别当作自己是包青天,据我所知,这位汤少爷也不是个易与的人物。”
  贝莉哼一声:“管他是三头六臂还是妖魔鬼怪,只要我们一伸手,还不是手到拿来?”
  白云裳看着她,忽然冷冷一笑:“妳甚么时候学得这样骄傲的?”
  贝莉舌头一伸,忙道:“这不是骄傲,只是一时兴奋,得意忘形起来罢了。”
  白云裳冷笑道:“古往今来,不知道几许英雄豪杰阴沟里翻船,也就是由于一时得意忘形,而招致败辱灭亡的。”
  贝莉拉长了脸,道:“知道啦,我以后不再骄傲,不再得意忘形便是。”
  看见她这副样子,白云裳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但贝莉看见她忍得好辛苦,自己却首先忍不住怪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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