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报何时了
2025-04-0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六月二十一日，偶然有阳光。
中午十二点零八分，正是今天阳光最灿烂的时候。
方律喜欢阳光，也喜欢阳光馆的汤包子和双脆面。
当他从灿烂阳光下进入阳光馆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每一个饥饿的人共同的欲望——吃！
方律很幸运，自出娘胎以来，很少挨饿但他也曾经有过一次挨饿的经验。
在他十五岁那年，他跟随着几个少年朋友，到荒郊狩猎，但途中他失散了伙伴，被遗弃在一座石林里。
最要命的，是石林没有水源，也没有可以充饥的食物，而他又迷了路，走了两天，还没碰着人，也没有看见可以充饥的食物。
他以为自己快要饿死了。
但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律儿！律儿！”
他精神大振，急叫：“我在这里！”他终于获救，那是他的叔父，亲自来到这里找寻他。
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叔父好好的孝顺。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万四爷。
这种事，不但不能做，甚至连想一想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十二点三十分，载满汤包子和双脆麺的两个碗子，都已变成碗底朝天。
他很满意。
阳光馆大厨子亲自泡制的包点和面功夫确有一手。
但这时候，却有一个令到方律很不高兴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是个无赖，自称“大蛇头”，平时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东钻西钻，多管闲事。
江湖豪侠，往往给人形容为“多管闲事”，但他们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绝不会欺凌弱小，哗众取宠。
但这位大蛇头，却绝不是甚么侠士。
他喜欢占便宜，以众欺少，以强凌弱，有机会可以赚钱的时候，往往不择手段，而且六亲不认，无论是谁都不肯卖帐。
但这位大蛇头，也的确有真实的本他拳脚功夫了得，手下全是亡命之徒，据说，连斧头党的人碰见他，都不敢轻易造次。
但方律却只当他是个“隐形人”。
他付了帐，视如不见地在大蛇头的身边走出门外。
他的汽车，就停泊在阳光馆的侧边。
虽然在两天前，这辆车子已碰撞得变了形，但却仍然机件良好，行走如常。
他打开车门，正准备登上汽车，大蛇头却出现在他的眼前。
“方少爷，等一等。”大蛇头叫住了他。
方律双眉一皱，“甚么事？”
大蛇头淡淡一笑：“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方律冷冷的看着他，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我看不出，在我们之间，有甚么生意可谈的。”
大蛇头眨着眼睛，桀桀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女神夜总会的历史？”
方律的脸色变了，他突然揪住了大蛇头的衣襟：“是谁说我在查女神夜总会的事？”
大蛇头面不改色，淡然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问，我也不必隐瞒，是邓快腿说的。”
“你把邓快腿怎样了？”方律怒叱。
“邓快腿在帮你调查女神夜总会的事，很不幸，给我的手下抓住，结果，在严刑逼供下，他甚么都说了出来。”
方律脸色铁青：“你这样干，对你有甚么好处？”
大蛇头瞧着他道：“你先放开手好不好？”
方律放开了手，沉声道：“邓快腿在哪里？”
大蛇头叹了口气：“很不幸，他已经挨不住，死掉了。”
方律大怒，一拳重重捶在大蛇头的小腹上。
大蛇头挨了一拳，居然还是面露笑容：“方少爷的拳头果然很够劲儿，但头脑却不够精密，你若把我打死了，谁来供给你所需要知道的消息？”
方律盯着他，冷冷道：“女神夜总会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蛇头抚摸着肚子，“那要看你愿意付出多少，付出越多，那么我说得也越详细。”
方律吸一口气，把一叠钞票塞到他手上：“这够了罢？”
大蛇头把钞票数了一下，涎着脸笑道：“方少爷果然是疏财仗义的人物。”
“别废话，快说！”
方律不耐烦地说道大蛇头把钞票收藏好，才缓缓道：“女神夜总会，以前本是碧华夜总会，老板是个女人，道上的朋友，都叫她‘上官贵妃’。”
“是上官碧华？”方律瞳孔收缩。
“正是上官碧华。”
“她现在怎样了？”
“早已化作冤魂，死在刀下。”
“凶手是谁？抓住了没有？”
“抓住了，而且当场给活活打死，”大蛇头说道：“他是个小白脸，听说跟上官贵妃有一手，但这小子没良心，老是觊觎着她的珠宝首饰，有一天，他盗走了首饰，但却给上官贵妃及时发现，双方纒闹起来，那小子爱起狼性，就把她一刀做翻了。”
方律道：“后来怎样？”
大蛇头道：“那小子拼命逃，但却给一群大汉追捕，终于在街头，给乱棍活活打死！”
方律道：“那群大汉又是甚么人？”
大蛇头道：“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但那小子是杀人盗宝的凶手，却已证据确凿，不容争辩。”
方律道：“上官碧华死后，夜总会就给人接收了？”
大蛇头道：“不错。”
方律道：“在她还没有遇害前，可曾发生过甚么特别的事情？”
大蛇头说道：“这一点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谁会知道？”
“你可以去找金菩萨。”
“甚么金菩萨？”
“她是上官贵妃生前的好姐妹，以前碧华夜总会里，最能拉拢熟客的，就是金菩萨。”
“她在哪里？”
“这个，”大蛇头抓抓下巴，东张西望的。
方律又把一叠钞票塞在他的手里。
大蛇头一笑，立刻说：“她已嫁给了王师长，从良去也！”
王师长虽然姓王，但却并非真的是甚么师长。
他从来没有参军，也没有打过仗。
但是他的容貌，却和一位吴师长很相似。有一次，吴师长无意中遇见他，不禁大为惊奇，频频道：“你像俺！俺也像你！有趣！有趣！”
吴师长是真的师长，他参军十八年打过不少仗，杀过不少敌人。
但自从那一次相遇后，老王也给人叫成王师长了。
他不在乎，无论别人叫他甚么，他都不会计较。
他是个很随和的人，金菩萨嫁给他，总算没有看错了对象。
王师长住在锦云大路的一幢房子里。
当方律来到这里时，他已在门外。
说清楚一点，该是一半身子在门外，而另一半身子，却在屋子里。
方律的脸色变了，因为王师长的背上正插着一把刀，而鲜血仍然不断的向外流。
“王师长！”方律扶起了他，“振作点！”
“不，不中用啦，”王师长长长吐出口气，“快去救救那婆娘”
“金菩萨？”
“是的……她给两个……幪面人掳去了，”王师长向西方一指，“你快去，追……”说到这里，王师长的头已垂了下来。
方律握紧双拳，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他立刻开动车子，向西方疾驰。
两分钟后，他果然发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有两个幪面大汉，挟持着一个女人，他们似乎正在逼供。
方律立刻跳下车，狂冲过去：“你们是甚么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两个幪面大汉森冷的目光，同时盯在方律的脸上。
那妇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虽然不再年轻，但却是徐娘半老，姿色仍在。
只是，她已给吓得魂不附体，“风韵犹存”这四个字，此刻怎样也用不上了。
两大汉互望一眼，突然不约而同，挥刀疾上。
方律冷笑，双手一扬，两个沉重的银球同时脱手飞射而出。
两个大汉还没有看见那是甚么东西，只见银光一闪，就已同时给银球撞爆了额角。
其中一个忍痛狂奔，而另一个却伤势较重，连站也站立不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那妇人浑身颤抖，突然掩面痛哭。
她哭得好伤心。
方律揪起那幪面大汉，把他面上的布巾除下。
这大汉已晕迷过去了，他看不见方律，但方律却认得他。
他叫林宏魁，是方四爷的亲信手下。
方律的手一阵冰冷。
林宏魁！甚么会是林宏魁？
没有方四爷的指使，他怎么会到王师长的家里做案？他为甚么要这样对付金菩萨？这岂非是欲盖弥彰？
金菩萨已哭得像个泪人儿。
方律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但却最怕女人哭，一遇上这样的情况，他就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好等待她停止了哭声再说。
过了几分钟，金菩萨才停止了哭声，叠声说：“他们杀了王师长！他们杀了王师长！”
“我知道！我知道！”
方律两手不断挥动着，“善恶到头终有报，杀人者死，他们绝不会逍遥法外的。”
金菩萨怔怔的瞧着他：“你是谁？”
方律道：“我姓方。”
金菩萨吃了一惊：“哦？你就是那个方律？”
方律一怔：“妳怎会知道我就是‘那个方律’？”
金菩萨向躺在地上的林宏魁一指说：“刚才他们就是逼问我，有没有跟你接触过？”
方律道：“妳怎样说？”
金菩萨说道：“我否认，他们就打我了。”
方律皱着眉：“我问妳一声，妳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
金菩萨道：“是甚么事？”
方律道：“妳还记得上官碧华吗？”
金菩萨的眼睛又红了，她呜咽着说：“怎会不记得？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方律道：“她是怎样死的？”
金菩萨道：“是给人害死的！”
方律道：“凶手是不是个小白脸？”
金菩萨抬起头，咬着牙说：“你在哪里听回来的？”
方律道：“妳不必管，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
金菩萨长长的吸一口气，才道：“杀她的，确是个小白脸，但碧华姐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更加清楚，她绝对没有跟任何男人鬼混。”
方律道：“但那小白険……”
金菩萨冷冷一笑：“那小白脸我也见过，他轻佻浮燥，自以为潘安再世，但碧华姐见了他就讨厌，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跟这个臭小子上床。”
方律道：“那么，这小白脸只是个贼！也是个杀人凶手！”
金菩萨点点头道：“不错，但这小子也不得好报，立刻就在街上给人乱棍打死了！”
方律道：“打死这凶手的到底是甚么人？”
“不知道，”金菩萨道：“治安局初时也派人查了好一阵子，但后来还是不了了之。”
方律道：“在上官碧华没有被杀之前，可曾有过甚么特别的事故？”
金菩萨想了想，摇头说：“我记不起来了。”
“不，妳慢慢的想，仔细的想，”方律沉声说道：“这是很重要的关节！”
金菩萨沉默了很久，忽然失声说道：“我记起了，在她遇害前三天，她在帐房里跟两个男人发生争吵。”
方律忙道：“他们是谁？”
金菩萨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其中一个，他姓任，叫任南。”
方律脸色一阵煞白：“他是不是只有一只耳朵的？”
金菩萨连忙点头：“你说对了，他只有一只朵，是左耳！”
方律猛然吸一口气：“他们在争吵些甚么？”
金菩萨道：“后来，当这两个人离开夜总会”，碧华姐就对我说：“想吞掉老娘的江山，可没那么容易！”方律的身子忽然抖了起来，全身都抖个不停。他明白了一切！
——上官碧华之死，是一个阴险的谋杀布局！方四爷和周经理要谋取夜总会，不惜杀她，然后再把凶手杀人灭口！
——任南绰号“一耳听八方”，是方四爷麾下的杀手，虽然在组织中甚少露面，但身不凡，地位颇高，而且极得方四爷的信任——露丝是上官碧华的女儿，她自然要对方爷和周经理加以报复！
周经理虽然也是个老江湖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道露丝就是上官碧华的女儿，所以才会给她骗得团团乱转，居然胆敢行刺方四爷！
所以，方律的结论是：“叔父干得太过份了，露丝的报复行动，是情有可原的！”
中午十二点零八分，正是今天阳光最灿烂的时候。
方律喜欢阳光，也喜欢阳光馆的汤包子和双脆面。
当他从灿烂阳光下进入阳光馆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每一个饥饿的人共同的欲望——吃！
方律很幸运，自出娘胎以来，很少挨饿但他也曾经有过一次挨饿的经验。
在他十五岁那年，他跟随着几个少年朋友，到荒郊狩猎，但途中他失散了伙伴，被遗弃在一座石林里。
最要命的，是石林没有水源，也没有可以充饥的食物，而他又迷了路，走了两天，还没碰着人，也没有看见可以充饥的食物。
他以为自己快要饿死了。
但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律儿！律儿！”
他精神大振，急叫：“我在这里！”他终于获救，那是他的叔父，亲自来到这里找寻他。
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叔父好好的孝顺。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万四爷。
这种事，不但不能做，甚至连想一想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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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三十分，载满汤包子和双脆麺的两个碗子，都已变成碗底朝天。
他很满意。
阳光馆大厨子亲自泡制的包点和面功夫确有一手。
但这时候，却有一个令到方律很不高兴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是个无赖，自称“大蛇头”，平时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东钻西钻，多管闲事。
江湖豪侠，往往给人形容为“多管闲事”，但他们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绝不会欺凌弱小，哗众取宠。
但这位大蛇头，却绝不是甚么侠士。
他喜欢占便宜，以众欺少，以强凌弱，有机会可以赚钱的时候，往往不择手段，而且六亲不认，无论是谁都不肯卖帐。
但这位大蛇头，也的确有真实的本他拳脚功夫了得，手下全是亡命之徒，据说，连斧头党的人碰见他，都不敢轻易造次。
但方律却只当他是个“隐形人”。
他付了帐，视如不见地在大蛇头的身边走出门外。
他的汽车，就停泊在阳光馆的侧边。
虽然在两天前，这辆车子已碰撞得变了形，但却仍然机件良好，行走如常。
他打开车门，正准备登上汽车，大蛇头却出现在他的眼前。
“方少爷，等一等。”大蛇头叫住了他。
方律双眉一皱，“甚么事？”
大蛇头淡淡一笑：“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方律冷冷的看着他，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我看不出，在我们之间，有甚么生意可谈的。”
大蛇头眨着眼睛，桀桀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女神夜总会的历史？”
方律的脸色变了，他突然揪住了大蛇头的衣襟：“是谁说我在查女神夜总会的事？”
大蛇头面不改色，淡然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问，我也不必隐瞒，是邓快腿说的。”
“你把邓快腿怎样了？”方律怒叱。
“邓快腿在帮你调查女神夜总会的事，很不幸，给我的手下抓住，结果，在严刑逼供下，他甚么都说了出来。”
方律脸色铁青：“你这样干，对你有甚么好处？”
大蛇头瞧着他道：“你先放开手好不好？”
方律放开了手，沉声道：“邓快腿在哪里？”
大蛇头叹了口气：“很不幸，他已经挨不住，死掉了。”
方律大怒，一拳重重捶在大蛇头的小腹上。
大蛇头挨了一拳，居然还是面露笑容：“方少爷的拳头果然很够劲儿，但头脑却不够精密，你若把我打死了，谁来供给你所需要知道的消息？”
方律盯着他，冷冷道：“女神夜总会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蛇头抚摸着肚子，“那要看你愿意付出多少，付出越多，那么我说得也越详细。”
方律吸一口气，把一叠钞票塞到他手上：“这够了罢？”
大蛇头把钞票数了一下，涎着脸笑道：“方少爷果然是疏财仗义的人物。”
“别废话，快说！”
方律不耐烦地说道大蛇头把钞票收藏好，才缓缓道：“女神夜总会，以前本是碧华夜总会，老板是个女人，道上的朋友，都叫她‘上官贵妃’。”
“是上官碧华？”方律瞳孔收缩。
“正是上官碧华。”
“她现在怎样了？”
“早已化作冤魂，死在刀下。”
“凶手是谁？抓住了没有？”
“抓住了，而且当场给活活打死，”大蛇头说道：“他是个小白脸，听说跟上官贵妃有一手，但这小子没良心，老是觊觎着她的珠宝首饰，有一天，他盗走了首饰，但却给上官贵妃及时发现，双方纒闹起来，那小子爱起狼性，就把她一刀做翻了。”
方律道：“后来怎样？”
大蛇头道：“那小子拼命逃，但却给一群大汉追捕，终于在街头，给乱棍活活打死！”
方律道：“那群大汉又是甚么人？”
大蛇头道：“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但那小子是杀人盗宝的凶手，却已证据确凿，不容争辩。”
方律道：“上官碧华死后，夜总会就给人接收了？”
大蛇头道：“不错。”
方律道：“在她还没有遇害前，可曾发生过甚么特别的事情？”
大蛇头说道：“这一点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谁会知道？”
“你可以去找金菩萨。”
“甚么金菩萨？”
“她是上官贵妃生前的好姐妹，以前碧华夜总会里，最能拉拢熟客的，就是金菩萨。”
“她在哪里？”
“这个，”大蛇头抓抓下巴，东张西望的。
方律又把一叠钞票塞在他的手里。
大蛇头一笑，立刻说：“她已嫁给了王师长，从良去也！”
王师长虽然姓王，但却并非真的是甚么师长。
他从来没有参军，也没有打过仗。
但是他的容貌，却和一位吴师长很相似。有一次，吴师长无意中遇见他，不禁大为惊奇，频频道：“你像俺！俺也像你！有趣！有趣！”
吴师长是真的师长，他参军十八年打过不少仗，杀过不少敌人。
但自从那一次相遇后，老王也给人叫成王师长了。
他不在乎，无论别人叫他甚么，他都不会计较。
他是个很随和的人，金菩萨嫁给他，总算没有看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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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长住在锦云大路的一幢房子里。
当方律来到这里时，他已在门外。
说清楚一点，该是一半身子在门外，而另一半身子，却在屋子里。
方律的脸色变了，因为王师长的背上正插着一把刀，而鲜血仍然不断的向外流。
“王师长！”方律扶起了他，“振作点！”
“不，不中用啦，”王师长长长吐出口气，“快去救救那婆娘”
“金菩萨？”
“是的……她给两个……幪面人掳去了，”王师长向西方一指，“你快去，追……”说到这里，王师长的头已垂了下来。
方律握紧双拳，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他立刻开动车子，向西方疾驰。
两分钟后，他果然发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有两个幪面大汉，挟持着一个女人，他们似乎正在逼供。
方律立刻跳下车，狂冲过去：“你们是甚么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两个幪面大汉森冷的目光，同时盯在方律的脸上。
那妇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虽然不再年轻，但却是徐娘半老，姿色仍在。
只是，她已给吓得魂不附体，“风韵犹存”这四个字，此刻怎样也用不上了。
两大汉互望一眼，突然不约而同，挥刀疾上。
方律冷笑，双手一扬，两个沉重的银球同时脱手飞射而出。
两个大汉还没有看见那是甚么东西，只见银光一闪，就已同时给银球撞爆了额角。
其中一个忍痛狂奔，而另一个却伤势较重，连站也站立不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那妇人浑身颤抖，突然掩面痛哭。
她哭得好伤心。
方律揪起那幪面大汉，把他面上的布巾除下。
这大汉已晕迷过去了，他看不见方律，但方律却认得他。
他叫林宏魁，是方四爷的亲信手下。
方律的手一阵冰冷。
林宏魁！甚么会是林宏魁？
没有方四爷的指使，他怎么会到王师长的家里做案？他为甚么要这样对付金菩萨？这岂非是欲盖弥彰？
金菩萨已哭得像个泪人儿。
方律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但却最怕女人哭，一遇上这样的情况，他就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好等待她停止了哭声再说。
过了几分钟，金菩萨才停止了哭声，叠声说：“他们杀了王师长！他们杀了王师长！”
“我知道！我知道！”
方律两手不断挥动着，“善恶到头终有报，杀人者死，他们绝不会逍遥法外的。”
金菩萨怔怔的瞧着他：“你是谁？”
方律道：“我姓方。”
金菩萨吃了一惊：“哦？你就是那个方律？”
方律一怔：“妳怎会知道我就是‘那个方律’？”
金菩萨向躺在地上的林宏魁一指说：“刚才他们就是逼问我，有没有跟你接触过？”
方律道：“妳怎样说？”
金菩萨说道：“我否认，他们就打我了。”
方律皱着眉：“我问妳一声，妳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
金菩萨道：“是甚么事？”
方律道：“妳还记得上官碧华吗？”
金菩萨的眼睛又红了，她呜咽着说：“怎会不记得？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方律道：“她是怎样死的？”
金菩萨道：“是给人害死的！”
方律道：“凶手是不是个小白脸？”
金菩萨抬起头，咬着牙说：“你在哪里听回来的？”
方律道：“妳不必管，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
金菩萨长长的吸一口气，才道：“杀她的，确是个小白脸，但碧华姐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更加清楚，她绝对没有跟任何男人鬼混。”
方律道：“但那小白険……”
金菩萨冷冷一笑：“那小白脸我也见过，他轻佻浮燥，自以为潘安再世，但碧华姐见了他就讨厌，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跟这个臭小子上床。”
方律道：“那么，这小白脸只是个贼！也是个杀人凶手！”
金菩萨点点头道：“不错，但这小子也不得好报，立刻就在街上给人乱棍打死了！”
方律道：“打死这凶手的到底是甚么人？”
“不知道，”金菩萨道：“治安局初时也派人查了好一阵子，但后来还是不了了之。”
方律道：“在上官碧华没有被杀之前，可曾有过甚么特别的事故？”
金菩萨想了想，摇头说：“我记不起来了。”
“不，妳慢慢的想，仔细的想，”方律沉声说道：“这是很重要的关节！”
金菩萨沉默了很久，忽然失声说道：“我记起了，在她遇害前三天，她在帐房里跟两个男人发生争吵。”
方律忙道：“他们是谁？”
金菩萨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其中一个，他姓任，叫任南。”
方律脸色一阵煞白：“他是不是只有一只耳朵的？”
金菩萨连忙点头：“你说对了，他只有一只朵，是左耳！”
方律猛然吸一口气：“他们在争吵些甚么？”
金菩萨道：“后来，当这两个人离开夜总会”，碧华姐就对我说：“想吞掉老娘的江山，可没那么容易！”方律的身子忽然抖了起来，全身都抖个不停。他明白了一切！
——上官碧华之死，是一个阴险的谋杀布局！方四爷和周经理要谋取夜总会，不惜杀她，然后再把凶手杀人灭口！
——任南绰号“一耳听八方”，是方四爷麾下的杀手，虽然在组织中甚少露面，但身不凡，地位颇高，而且极得方四爷的信任——露丝是上官碧华的女儿，她自然要对方爷和周经理加以报复！
周经理虽然也是个老江湖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道露丝就是上官碧华的女儿，所以才会给她骗得团团乱转，居然胆敢行刺方四爷！
所以，方律的结论是：“叔父干得太过份了，露丝的报复行动，是情有可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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