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生突变

2024-01-2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在刹那间，龙城璧的心几乎沉到脚底下。
　　司马血这一次必死无疑。
　　但也在这刹那间，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却突然发生。
　　孟小婷那肌肤赛雪的手，忽然像是球儿般冲天飞起。
　　鲜血如雨。
　　司马血的胸膛上，沾满了血。
　　那不是他的血，而是孟小婷断腕流出来的血。
　　她惊呼！
　　云电双煞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他们的眼睛所亲自目睹的。


　　孙婆婆还在笑。
　　她看着孟小婷，又看着手里银亮如雪的风雪之刀。
　　刀光灿烂，寒气逼人。
　　刀锋无血，虽然它刚刚砍断了一只很美丽的手。
　　孟小婷脸色已变成一片死灰，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惶、愤怒和不相信的神色。
　　她不相信孙婆婆讨刀之后，居然会用这把刀砍断自己的手。
　　一阵风吹来。
　　她发抖了。
　　“孙飞蝶，你出卖了我，也出卖了丁霸主。”
　　最后一句说话，连云电双煞的脸也不禁为之一阵变色。
　　孙婆婆倏然一笑：“你和丁招魂都是很聪明的人，而且一起都想得很周到，居然连我这个老太婆都请了出来。”
　　孟小婷咬着牙：“丁霸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孙婆婆哈哈一笑。
　　“丁招魂不错很有点本领，可是我这个老太婆早就不想活了，又怎会怕他？”
　　说到这里，云电双煞已是脸色铁青。
　　厉行云吆喝一声：“孙飞蝶，你迟早跑不掉的。”
　　“跑？”孙婆婆大笑，接着又道：“有龙城璧和司马血在这里，我何必跑？又怎会跑？”
　　厉行云的脸色又再变了。
　　他忽然发觉，现在要跑的并不是孙婆婆，而是他们两哥儿。
　　厉如电却在这时候大声说：“司马血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救他性命？”
　　“他是个杀手，杀手之王！”孙婆婆的脸发出了光：“在一年前，我这个年已知命的杀手，想干最后一宗买卖，结果反而险些给人暗算，死在保定。”
　　厉如电冷笑：“那又如何？”
　　孙婆婆微微一笑：“幸好当时司马血也在保定府，他救了老身一命。”
　　厉如电沉声问道：“你现在是感恩图报？”
　　孙婆婆点点头。
　　“但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你说！”
　　“你听过一疯老人没有？”
　　“他是个老疯子，而且早已死了……”厉行云眉头一皱道：“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夫妻！”
　　“什么？一疯老人……”
　　“你们以为这个老疯子没有老婆？”
　　“江湖中人都知道，这老疯子独来独往……”
　　“你们知道个屁！老身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小老婆。”
　　“你是要为夫报仇？”
　　“不错，虽然我和他这对夫妻做得并不长久，但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们宰了一疯，我这个老太婆又岂能坐视不理？”
　　孙婆婆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尖锐，尖锐而充满着仇恨。
　　厉行云渐渐感到有一种可怕的压力，已在笼罩着自己。
　　他突然对厉如电说：“咱们一起冲上去。”
　　厉如电似是一怔。
　　他终于大声说：“好！”
　　但接着，他们并不是真的“冲上去”，而是一起向后撤退。
　　原来两兄弟早已暗中订下这句反面的说话。
　　他们若其中有人说：“咱们一起冲上去”，那么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其实就是：“形势不妙，速退速退！”
　　他们退得真快。
　　尤其是厉行云，他逃命的时候简直比天上的流星还要快。
　　厉如电也不慢。
　　但龙城璧却比他更快。
　　厉如云怒喝：“找死！”
　　他连头也不回，反手就放出了八口飞刀。
　　八口飞刀瞬即消失。
　　龙城璧的人也不在背后。
　　厉如电忽然一声惊呼。
　　原来刚才还在他背后的浪子，一霎眼间竟已落在他面前。
　　不但如此，风雪之刀也已重归故主之手。
　　厉如电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惊惶失措。
　　这也是最后一次。
　　刀光一闪，厉如电以后就什么事都不再知道。
　　血洒开。
　　龙城璧没有回头，再追。
　　他再追厉行云。
　　但他只是追出五丈，就已停止。
　　因为孙婆婆已经提着厉行云的脑袋回来。


　　孙婆婆的确是个厉害的脚色。
　　连龙城璧都不禁佩服这个看来老态龙钟的老太婆。
　　当他回到司马血身旁的时候，孟小婷已倒下。
　　孙婆婆叹了口气。
　　“我本来还不打算杀了她的，但她却还要与我再拼。”
　　龙城璧微微一笑。
　　“司马血很幸运，若不是你，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孙婆婆道：“我也很幸运，一年前若不是这位杀手之王帮一把，我这个杀手老太婆已化为一堆枯骨。”
　　这时候，司马血却有气无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孙婆婆笑了笑。
　　“别害怕，你还没有死。”
　　司马血揉了揉眼睛，忽然笑道：“你既已来了，我怎舍得死？”
　　他还想再活下去，他一张开嘴巴，吐出来的却不是说话，而是一口瘀血。
　　孙婆婆叹了口气：“小司马，你现在最好乖一些，不要动，也不要胡说八道，否则你这一身伤势，就恐怕更难治好。”
　　司马血苦笑。
　　他只好闭上了嘴巴。


　　这时候，天色已渐黯淡下来。
　　他们就在暮色中，兼程赶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