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中捞月稀世奇物

2022-10-07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五月一日辰时刚过，在遗世山庄门前的广场上，赤面神龙向应邀而来的武林人物，慎重其事地宣布：
　　“各位不辞千里而来，光临遗世山庄，陈振坤深以为荣，接待欠周之处，尚请大量海涵……”
　　场中群雄，显得一片沉寂，每个人脸上，均呈现出一派渴望，企求，与期待的神色。
　　赤面神龙向四下略一打量，继续说道：“绿玉韦陀，关系着一部奇绝当世的武林秘笈，老朽德薄能鲜，自忖不堪当此重宝是以柬邀各位先进，莅临寒舍，共商善后大计……”
　　武林重宝，谁不思据为己有？但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贪婪丑态，流露无遗。
　　诸葛玉隐在人群之中，见此情状，不禁扼腕三叹。
　　赤面神龙举手互击两下，继续说道：“老朽私心忖度，若无出类拔萃之武学，纵然得此望宝，徒自招来杀身之祸，故尔请诸君各展绝学，选出一位武功最高之人，便以这绿玉韦陀相托……”
　　话声未落，便闻数声狂笑，五条人影，由人群中一晃而出。为首一人，身未落定便即大嚷大叫着道：“陈老儿，何必多费心机，干脆把绿玉韦陀给我，看看有哪些不长眼的东西，再敢下手抢夺！”
　　赤面神龙呵呵一笑：“五位稍安勿燥，待老朽把话说完，再请出场不迟！”
　　“太爷们有事待办，哪有工夫听你废话！”
　　诸葛玉见状心头火发，身如惊电急射而出，站在当场，面向五人，冷气森森地喝道：“谁不愿听，请向前再走三步！”
　　五人狂笑连连，骤然脚步一措，纷纷抢先出招。
　　场中群雄一见五人出招凌厉，俱为眼前这少年，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晃眼之间，怎见诸葛玉剑眉一扬，反腕横扫而出，但闻几声惨叫，那耀武扬威的五条大汉，全像死蛇般摔出八步开外。
　　他出手力撼五岳，怪异绝伦，实为武林中百年仅见，在场群雄，俱觉心旌摇摇，暗生凛骇。
　　诸葛玉星目向四下一扫，冷冷地说道：“还有哪位朋友不愿听的，请再向前三步！”
　　全场鸦雀无声，连问三遍无人敢答。
　　诸葛玉这才变颜微笑道：“在座武林先进，请恕小子放肆之罪！现在就请陈庄主，明示选拔武林第一高手之方法！”
　　群雄对他这番风范，大都暗暗心折，尤其是赤面神龙，偷眼一瞥俏立在自己肩下的爱女，更觉老怀畅慰，当下呵呵一笑道：“选拔武林第一高手，少不得需要比武较技，不过老朽为避免拖延时日，减少伤亡，及设下两项小玩意，在场之人，必须通过一项，才能下场较量！”
　　说至此处，举掌轻击三下，场中一阵嘈杂，便见二十多名庄丁，抬来一钟一鼓。
　　鼓面直径三尺，置在一座三丈来高的鼓架上，架前靠着一具扶梯，细竹梯框，粗不逾指，打横踏脚之物，俱是无法着力的嫩草。
　　钟为铜制，腰大三围，高兴人齐，悬在钟架上显得份量颇重，更离奇的是钟前挂着一幅泼墨山水，将铜钟完全遮住。
　　众人正觉莫名所以，赤面神龙已沉声说道：“这两项小玩意名叫‘登楼击鼓’、‘隔巷鸣钟’，哪位朋友有兴，就请出手一试！”
　　“登楼击鼓”、“隔巷鸣钟”八字出口之后，众人已知其意，顿时有一半以上的人物，心中凉了一半。
　　要知击鼓虽易，登楼却难，轻功不到炉火纯青之境，那嫩草做成的楼梯，如何承受得了？尤其是“隔巷鸣钟”，若无三十年以上的内功修为，恐怕钟声未起，那幅泼墨山水，早已击成粉碎。
　　沉默半晌之后，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道：“陈庄主，你这般刁难，是否对绿玉韦陀心中不舍？”
　　赤面神龙见那发话之人，乃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头，当下呵呵一笑道：“只要朋友击鼓鸣钟，慑服群雄，我陈振坤纵然不舍，又待如何？”
　　小老头冷笑一声：“你当我不能！”
　　“能与不能，出手便知！”
　　“哼！我江立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才实学！”
　　江立两字出口，全场为之一惊，原来这小老头竟是以轻功驰誉江湖数十年不衰的川东四燕之首，穿云燕江立。
　　只见他话声一落，蓦地飞纵而出，身形矫捷，落地无声，左手一掠衣襟，大踏步径向鼓架前扶梯上走去。
　　这老儿轻身功夫，果真不同凡响，轻飘飘，晃悠悠，转眼之间，便至梯顶，中指微屈咚咚咚，一连三声，然后双臂一张，便向钟下落去。
　　“隔巷鸣钟”必须有深厚的内家功力，穿云燕闭目凝神，暗提真气，约摸盏茶时分，这才拼起中食二指，径向那幅泼墨山水连敲三下。
　　铜钟虽然应手而鸣，但声音低沉，百丈之外，已不可闻，尤其是那幅山水条幅，波波连响，差点震破。
　　然而这般身手，在武林中也可列入第一流而无愧，因此钟鸣未绝，场中顿时爆起一阵热烈掌声。
　　穿云燕一抹额上汗渍，满面俱是得意之色。
　　赤面神龙暗把眉头一皱，勉强笑道：“川东四燕，果然名下无虚，在座各位，假如……”
　　一句话尚未说完，场中窜出个蓬首垢面，油腻满身的老花子，只见他步履飘飘，如同宿酒未醒，口中更含糊不清唠唠叨叨地念道：“老花子天生穷命，自知无福享受这武林异宝，不过你既把我骗了来，就该把它拿出来让我看看才是，不然我要是失足由那梯上摔下来，岂不是死不瞑目？”
　　这老花子不是别人，正是丐门仅存长老，铁指丐关岳。赤面神龙不敢侮慢，慌忙起身陪笑道：“没想到关老前辈也来赏光，陈振坤不敢相瞒，绿玉韦陀现放滴翠峰上，由敝师叔沧浪羽士亲自镇守。”
　　众人听说绿玉韦陀就在滴翠峰上，俱都情不自禁地转过脸去，两眼贪光四射，紧盯着那高耸的峰头，及至听说武当长老，有天下第一剑之誉的沧浪羽土在上面亲自看守，顿时又都心头一凉。
　　铁指丐听完之后，嘴唇一撇，愁眉苦脸道：“你这老儿，不是有心捉弄人吗？击鼓鸣钟已经去了我半条老命，纵然场内朋友看我花子可怜，不屑与我计较，但等我爬上滴翠峰后，老杂毛岂能饶我！”
　　说完嚎啕大哭，就像三岁娃娃，一旦敲碎玩具似地，引起轰堂大笑。
　　赤面神龙知他生就玩世不恭的性格，忙道：“前辈莫急，敝师叔仅负看守之责，只要你能慑服场内群雄，到时绿玉韦陀自然双手奉上！”
　　铁指丐一抹面上泪痕，惊喜万分道：“这话当真？”
　　“当真！”
　　“那我老花子就拼命试试！”
　　步履踢蹋，身形摇晃，两脚往梯上一站，陡然身形一闪，就向地上摔去。
　　众人一声惊叫，铁指丐倒下的身形突然翻回，单手拉紧顶上的一根横草，微一用力，蓦地升起三丈，轻飘飘向鼓上落下，但闻鼓声三响，忽见黑影一闪，铜钟又鸣。
　　他真力凝蓄，劲透指稍，钟声传出之际，指距那幅山水尚有五寸，果真是风不起，纸不摇，不愧武林一代奇人，不单是内功修为非江立可比，就是轻功造诣，也较穿云燕高出一筹。
　　众人正待鼓掌叫好，蓦见人影连晃，耳畔响起一声沉宏佛号：“阿弥陀佛，关施主神功绝世，小僧见猎心喜，特来就教高明！”
　　众人看时，钟鼓之前，已分立着一僧一俗二人。
　　立在鼓架之下的，是个中年僧人，赤红脸，扫帚眉，印堂高凸，目显精元，乃是少林高僧飞龙禅师。
　　在那幅泼墨山水之前，站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大汉，神态威武，英气内敛，背插着一柄短戟，活似铁铸的神像。
　　只见他目注飞龙禅师，沉声说道：“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不揣鄙陋，勉步大师后尘！”
　　这二人一出，场内顿时雅雀无声，就连诸葛玉，也对这位绿林袅雄的气魄胸襟，欣慕不已。
　　此时飞龙禅师微微一笑，举步上梯而去。
　　他艺得少林真传，虽在施展轻功，仍觉沉稳有力，一步步拾级而上，如履康庄，击鼓三咚，后又缓步而下，气度从容，与先见两人截然不同。
　　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就在飞龙禅师举步登梯之时，业已暗蓄真力，举掌向那幅泼墨山水反敲三下。
　　掌距画面三寸，钟声立即大作，那幅山水也是纹风不动，在尺寸上说，内力似较老花子略逊一筹，但钟声深沉似乎又胜一着，勉强评判，也只能说是半斤八两，轩轾难分。
　　飞龙禅师缓步走近钟架之前，石惊天业已飘身上梯。
　　他身材魁悟，在轻功上未免稍逊，登梯时虽能勉提真气，拾级而上，可是击鼓三声，返身而下之际，便见梯身弹动，走下最后一级,耳闻咯叭一声，竟把那根嫩草踏断。
　　再看飞龙禅师，闭目合什，遥向那幅泼墨山水，俯首而拜。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距离七寸，连叩九下，画页未动，钟声叮大作，百丈之内震耳欲聋。
　　在座诸人，没想到这僧人如此年青，在内功修为上竟较铁指丐还要深厚，无不心头凛骇，面露惊容，顿时有十多位武林人物，抽身而去。
　　诸葛玉放眼四下打量，止不住心头疑窦丛生，那武功绝高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女，为何直到此时，还不见半点人影？
　　是因为她对绿玉韦陀不屑一顾？还是她已经知难而退了呢？
　　仔细推敲？这两种原因似乎全不可能。难道说她竟趁此时机，偷上滴翠峰了么？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仰望一下峭壁千仞的滴翠峰。
　　然而，峰上一片沉静，隐约之间，似乎可以看到沧浪羽土的飘洒道袍。
　　他更加迷惑了，但没等他想出个中原委，赤面神龙已敞声说道：“还有那位有兴，出场一现身手……”
　　连问三次，场中依然是一片沉寂。
　　诸葛玉见状长啸一声，一团黄影，平空拔起，看似风送落花，绵软无力，但却又快又疾，不逊喷泉瀑涌，转眼高出三丈。
　　众人心神一愕，已看出是先前一招之间，震翻五条大汉的黄衣少年，正待击掌叫好，蓦闻平空中长啸又起，眼见黄衣少年身形将落之际，忽然神奇莫测地一翻一转，复又升高丈余。
　　在场之人，先还当这少年，使的是“蜻蜓点水”一类轻功，谁知眼一花，怪事又生，黄衣少年竟然凌空回翔，一连九转，眼看人影飘飘，似欲乘风飞去。
　　突然，风紧云急，惊呼震耳，那少年竟由高空失手，如同流星泻地，疾转直下……
　　陈婉贞面罩薄纱，一直站在老父肩下，眼见玉弟弟轻功绝世，正在芳心窃喜，想不到情况突变，顿时轰然一震，如同悬岩失足，急流倾坍，玉手扪心，尖叫……
　　不料她叫声尚未出口，诸葛玉突然双臂一抖，半空中十指疾出，分向钟鼓点去……
　　掌距钟鼓少说也在三丈开外，众人正觉莫名所以，突闻咚咚的，雷鸣声大作，震得人两耳嗡然作响。
　　这种绝世功力，不说是一般江湖人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连艺出少林的飞龙禅师与铁指丐关岳，也觉瞠目结舌，满面惊愕。
　　陈婉贞眼睛一花，玉弟弟曾几何时，已由那鼓前梯上走下，眼见他岳峙渊停，飘飘然如同玉树临风，不由芳心大慰，喜溢眉宇。
　　就在众人欢呼叫好声中，躲在一旁窃窥的惜花公子，心头感到又妒又恨，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冷哼，隐入人群而去。
　　珠玉在前，与会群豪，俱都望而却步。赤面神龙呵呵一笑道：“诸位既然隐技自珍，则今日争夺绿玉韦陀者就此五人，至于比赛方法，则按江湖往例，由五人自行挑战，逐次淘汰，直至最后一人为止。”
　　赤面神龙话声刚落，蓦闻飞龙禅师髙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冒昧，想请江施主指点几招绝艺！”
　　大袖飘拂，缓步而出。
　　穿云燕江立，眼见出手之人无一好斗，勉强说来，只有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似乎轻功较己略逊一着，正打算抢先挑战，却不料飞龙禅师竟……
　　身形纵出，心中打鼓，只好硬起头皮强作笑容道：“少林寺为中原武学泰斗，在下得接高人，不枉此行，大师请！”
　　话声一落，蓦地欺进身来，双掌狂飚一般攻出七掌。
　　他志在抢占先机，掌上功夫虽不是出类拔萃，但因为身形飘忽，出招之际，倒也雪片翻飞，虚实莫测。
　　飞龙禅师眼睛一瞪，陡然射出两道寒森森的精光，两臂一抢，少林寺威镇江湖的十八罗汉拳，已经信手展开。
　　他轻功造诣，本就不在穿云燕之下，至于内功修为则至少超出十年火候，出招沉稳，步如磐石，强烈劲风，震得穿云燕衣袂飘飘，心神乱颤……
　　在场诸人，俱知卅招内，川东四燕之首的江立，定要伤在飞龙禅师的手下……
　　可是，倏忽之间，飞龙禅师眉头一皱，脚步突然放慢，两掌攻出，虽仍劲气迸发，但却漏洞百出……
　　诸葛玉正觉心中不解，穿云燕已趁机抢回主动，刹时身形连晃，攻出九掌，踢出三腿。
　　飞龙禅师不知怎地，却像内功不济似的，闪电出招，封回了三腿八掌，但最后一掌竟然无法躲开，只听嗤啦一声，那件袈裟的左袖，竟被穿云燕指风划开了一条长口……
　　在场之人，大都认为穿云燕身形灵巧，致使内力雄浑的飞龙禅师应付不遑，才能幸胜一招，就连穿云燕自己也是如此想法。
　　可是，诸葛玉却心细如发，见状不由疑窦丛生，他心中不解：
　　天一上人既把绿玉韦陀归还枫林二老，飞龙禅师为何还来参加角逐？
　　飞龙禅师的功力，在各方面均较穿云燕强胜一筹，为何会突遭败绩？难道是故意放水？那么又用意何在？
　　日前银发叟取回绿玉韦陀，外人怎会知道？他又怎会伤在武功较他还逊的五丁手的手中？
　　还有那神秘的白衣少女，为何到时未见……
　　他正在思虑潮涌，那丐门长老关岳，却已与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斗在一起，只闻风涛震耳，劲气砭肤，出招递式之间，俱都威猛绝伦。
　　诸葛玉知道两人功力相当，这一搭上手，恐怕三百合内，无法分出胜负，假如最后拖到精疲力尽，再败在穿云燕手下，岂不坏了一生英名？
　　想到穿云燕，顿觉他生前使出的武学之中，有几招看来颇觉眼熟，忍不住抬起头来，向穿云燕扫视一眼……
　　谁知穿云燕与两个半百老人，正在指指点点，向自己不住偷窥，眼光猝然相接，突然转过脸去。
　　诸葛玉心头疑云突起，暗自沉吟，难道……
　　穿云燕江立，竟趁他沉吟不觉之际，偕同那个老人，悄悄地向枫林中逸去……
　　诸葛玉见状心下一动，立即抽身而退，在左侧数十丈外，隐身跟踪，尾追不舍。
　　常言道：“棋差一着，绊手缚脚”，穿云燕此时正是这般情形，凭他那份警觉，竟没发现有人跟踪。
　　诸葛玉边思边走，瞬息之间，已经绕至滴翠峰后，忽闻脚步一停，穿云燕江立低声说道：“二弟三弟！你们可曾留意，那小子先前所用的身法，颇似老魔的‘飞龙九转’？”
　　另一个充满惊奇的声音接道：“难道……这小子会是掌毙七鸟神翁的天涯游子？”
　　“十有九成，他就是招魂幡的新主人天涯游子！”
　　“哼！当年冷月坪上，四弟惨毙在老魔手下，至今想来犹觉痛心，难得这小子在此出现，今天……”
　　“三弟不可冒失，这小子已得老魔真传，日来掌毙人屠马坤，力挫黑衣阎罗，就连当年喧赫一时的穿心白骨爪樊江，昨日在青龙集上，也对他无计可施，你道是好惹的么？”
　　“难道四弟这一段血海深仇，就此撒手不管了么？”
　　此时穿云燕重重地冷哼一声：“我兄弟千里而来，为了何事？”
　　“虽说为了绿玉韦陀，但如今小贼业已插手，岂容他人染指？”
　　穿云燕发出一声冷笑：“不说是那小贼，就是丐门一老与石惊天哪一个又是好惹的人物？是以愚兄才想出一条奇计，打算与两位贤弟偷上滴翠峰……”
　　“难道大哥有把握制服沧浪羽士？”
　　“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由我与那杂毛搭讪，两位贤弟则从身后，用血封喉的‘飞燕断魂针’招数，只要我兄弟取得了绿玉韦陀，还怕报不了当年之仇？”
　　话声一落，肩头微晃，率先向滴翠峰驰去。
　　蓦地，身前一株髙大的枫树上枝叶颤动，一条黄影，快逾疾风，一掠而下，人尚未到，已觉声威迫人。
　　穿云燕心神一怔，陡然刹住身形，及至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突然变色，惊惶无地道：“啊！是你？”
　　诸葛玉仰面长笑，声若龙吟，眼光中俱是怨毒光芒！
　　“哈哈！你没想到吧？”
　　“老夫已经决意不要绿玉韦陀，你还拦我则甚？”
　　“绿玉韦陀你到可以拿去，只是……”
　　“怎样？”
　　“留下你们三颗脑袋！”
　　话声冷峻，穿云燕心头如浇冷水，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地连退几步。
　　站在穿云燕身后的七指燕，黑心燕，本都是凶戾狠毒的悍贼，此时竟被他凛不可犯的神色震住，把那种气势凌人的狂态，抛到九霄云外，颤抖着声音道：“天涯游子！我川东四燕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如此相迫？”
　　诸葛玉冷笑一声：“你这老贼既然知道我天涯游子之名，难道就不知我是‘招魂幡’的新主人么？”
　　三人虽已料到他就是独指飞魔的传人，但到底心中还有三分怀疑，现在一听他自承是招魂幡的新主人，顿时心胆俱寒，齐声惊叫：“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武林至尊，追魂夺命招魂幡之新主，今日特来向你讨回当年冷月坪上欠债！”
　　话声冷漠，如同极地寒冰，在这风涛振耳的枫林中听来，更加叫人胆寒。
　　川东三燕知道东窗事发，无法善了，相互一使眼色……
　　大喝一声，六掌齐施，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打到。
　　诸葛玉目射精光，恍如未觉，就在掌临身前七寸之际，蓦地冷哼一声，右手向外一拂。
　　刹时，一股寒森森的狂飚呼啸而出，劲疾刚猛，兼而有之，只瞧得川东三燕心头狂震，斗志全失，惊叫一声，拔起三丈来高……
　　诸葛玉面泛杀机，右臂微曲，左掌往外一弹，五道凌厉无比的劲气脱颖而出。乱石飞沙，枯枝败叶，漫天飞舞。
　　川东三燕，在江湖上虽也是一流高手，但与诸葛玉比，确实差得太远，只听啊哟两声，七指燕、黑心燕，身形翻出七丈，坠地而亡。
　　穿云燕虽然起步较快，但双足已被指风微微扫中，只觉痛入骨髓，足踝几乎折断，勉提一口真气，身形一落，又复穿出二丈……
　　正想二次腾身逃命，突闻刺耳锐啸，接着剥笃一声，当前一棵枫树上，飞来一具獠牙剑立，狰狞可怖的招魂幡。
　　追魂夺命招魂幡令下，从来无人逃出性命，穿云燕顿时亡魂皆冒，一声惊叫尚未出口，身子已被一股坚韧的掌风卷上半天，顿时骨折筋断，热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