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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2025-10-26  作者:古桧  来源:古桧作品集  点击:

  前行约有半里,眼前忽然闪耀起彩光万点,定睛看去,小姑娘不由得毛骨悚然几乎昏了过去。
  原来,面前一段谷径,全都爬满了一条条毒蛇,蠕蠕而动,在阳光照射之下,闪耀出那点点彩光。
  另外在两边崖壁上,蹲卧着十几只大虎,一发现生人入谷,全都蓄势欲吼,刹时间,腥风劲刮,声势惊人。
  好在朱燕这姑娘聪慧无比,她星眸连转之下,紧张的想道:“可能那老虎也怕毒蛇,故此不敢踩入蛇群,以自己的武功,这些个老虎并不难对付,只是那些毒蛇,可就难料理了……”
  他念头转处,忽然有了计较,急忙转身又飞奔出谷来,到了一处野竹丛生处,亮出玉斜剑,砍倒了两枝碗口大的毛竹,削成丈半来高,光溜溜的竹竿。
  但却在两根竹竿近根处三四尺的地方,留下了一处粗枝桠。
  她就像踩高跷样的,双脚踩在那枝桠上,蹦跳了一阵,立又持着两根长竹竿,重又飞奔入谷。
  那虎蛇一见小姑娘又回来了,立时轻动起来。
  朱燕不慌不忙,倏然跃起半空,双手各持一根竹竿,往地上一点,双足就踏在那枝桠上,双脚平空长了丈许。
  她踏着那两根竹竿,去势如风,走得既稳且疾。
  那些吊睛大虎一发觉,吼啸了一声,方欲扑下来时,也已踏入了蛇群。
  两根光溜溜的长竹竿,落地一沾即起,地上空自有着密集的蛇群,往那竹梢点处,总有好多条拆皮断首的。
  不一阵工夫,已走近入大半里路,眼看着再有二三十丈,就可冲过这道虎蛇关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路侧有一棵枯树,在树上伏着一个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师妹南宫玉燕。
  这一来,她心中不由得一阵骇然,眼下她不知如何救人才好。
  南宫玉燕似在这棵树上,被困了好几天了,连惊带吓,已然闭目欲晕,这时忽被虎吼之声惊醒,一眼看见了持竹而来的朱燕。
  一时间,禁不住大喜若狂,忙喊道:“师姊救我……”
  朱燕仍然拿不出个救人的主意来,但是她已是走近了那树边,瞪眼看着南宫玉燕发怔。
  南宫玉燕又喊了一声:“师姊救我!”
  这一来可就难住了小朱燕,虽然南宫玉燕身体不重,无奈她腾不出手来去把她拖起。
  可是,时机危迫,远远猛虎狂吼之声,而且那蛇群也朝这边移来……。
  就在她无计可施,还没有想出来个救人的主意之瞬间,有一条特别粗大五彩斑斓的毒蛇,已率先朝树上爬来。
  朱燕此际也顾不了那么多啦,腾开一足,提起一根长竹,抡起来猛的一击。
  竹上传出她内家真力,那条大蛇立被她一竹击扁了一节,掉落地上。
  但是,转眼间又有两三条抢着又朝上爬来。
  她此际可说是人急智生,略略借着树身之力量,靠了一下身躯,腾出来一只手,把南宫玉燕悬空提起,放在肩上,然后用一颔侧压着她的背脊,跟着离开那树,径自飞渡过那蛇群,方始喘了一口气。
  就在这当儿,陡的半天响起一声霹雷,原来面前来了一只猛虎,拦住了去路。
  这一来,朱姑娘立又踌躇不前了……。
  因为自己身上背着个南宫姑娘,用不得全力,而且也影响到自己的身法,就是能杀了那虎,势必抛下两根长竹,而使用宝剑,但她又担心那蛇群追来。
  那样一来,势必被困,任是大罗神仙,只怕也难逃此危。
  她心中在寻思着,星眸却四下里打量着形势。
  忽见对面石壁上一个穴洞,大约有三丈来高,深凹进壁去。
  对正洞口,是一条仄仄的斜径,直通壁下,两边却突了出去,平溜陡峭,蛇虎难上。
  她打量了一阵之后,心中暗忖:“假如能到达那洞穴,至少可以喘息一会,等到南宫师妹体力复原,有两人合力,何怕这些虎蛇?……”
  可是,目前情形是危在眉睫,前面有猛虎拦路,身后有毒蛇追踪,背上又驮了个半昏迷状态的南宫姑娘。
  然而,不起更不成,如果迟上一步,等那些猛虎蛇群追来,便要对付三只或五只猛虎,以及数以千计的蛇群,就越发糟了。
  她在无可奈何之下,咬了咬银牙,心道:“罢了!死地而后生,只有冲了!”
  朱燕主意打定,硬着向前一冲。
  那只猛虎也同时发难,倏然大吼一声,蓦地扑跃上来,竟然跃起有一丈来高。
  猛虎这一扑跃,虽然扑不上朱燕姑娘,但它那四爪张开,些微碰上小姑娘一根竹竿,她是非得跌倒不可。
  朱燕见状,当下鼻孔中哼了一声,真力贯注在竹上,用了一手巧妙的手法,四两拨千斤,斜斜一插。
  竟被她挥了个正着,正打在那猛虎的下额,那虎痛吼了一声,斜飞开去两丈多远。
  猛虎这一让开了路,朱姑娘不由得芳心大喜,运转起两根长竹竿,飞也似的扑向了那壁洞穴中。
  她一到了石洞,先打量眼前形势,见这洞确实安全不少,就是那些虎蛇能够上得来,也是猛虎最多只能站下一只、毒蛇也不过十来条,自己有一剑在手,足可挡住。
  朱燕辛苦了大半天,到这时方始大大喘息了一下,笑向南宫玉燕道:“师妹,咱们总算脱了险境啦!……”
  南宫玉燕含泪道:“我几乎拖累了师姊,如有个差错,我真就有死算赎了。”
  朱燕道:“自己姊妹不说这个,我问你受了什么伤了?”
  南宫玉燕摇头道:“他们一把我掳来,就放在了那树上,我已和那蛇虎力斗了两日夜,又累、又渴、又饿,没有伤也受不了呀!”
  朱燕笑道:“你只要没有受伤就好办,鼎哥哥给我的辟谷丹,我还有两粒,你吃下去,再调息一阵就好了。”
  说着就探怀掏了出来两粒辟谷丹,递给了南宫玉燕服下。
  南宫玉燕星眸眨了两下,道:“鼎哥哥呢?”
  她这一语出口,朱燕刹时玉面失色,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哀哀的道:“他……他可能死了……”
  话没说完,她再也忍不住了,竟然抚面痛哭起来。
  方才她是在紧张之中,尽情发挥着人类求生的本能,所以把一切都忘了,如今一定下来,感情哪有不崩溃的,禁不住悲从中来,怎不哭个梨花带雨。
  朱燕是嚎啕大哭,南宫玉燕何尝也不成了个泪人儿。
  就在她们正哭得伤心之际,忽然腥风大作,跟着又是震天价一声虎吼,就见一头水牛般大的猛虎,已从斜凹处,冲了上来。
  朱燕立时改哭声为清叱,玉斜寒光闪处,把那只猛虎的一双前爪,齐齐削断。
  那虎受创,登时滑跌下去,自痛怪吼连声。
  这一来,立时又冲淡了她们那悲伤的气氛,就连南宫玉燕也有了精神,摸一摸腰间长剑,幸好还没有丢掉,于是立即掣出。
  当她方一准备好,眨眼间又是一只猛虎扑了上来。
  南宫玉燕横身前移,一剑斩去,立将那只猛虎斗大的一颗虎头,斩下了半边来。
  玉姑娘一出手,剑斩了一只猛虎,心中一喜,方待抬腿踢去。
  就在她纤足方一沾上虎肩,倏见一条大毒蛇已爬了上来。
  她赶紧一沉剑,又将那蛇横斩两段。
  这一来可好了,先是那虎血四溅,为了急着去斩那毒蛇,冷不防被溅了一身一脸,她倒成了个大红人了。
  就是那朱燕姑娘,也没有防到一着,也被溅了一脸,玉面上血迹斑斑,登时把个绝世容颜掩住,反变得可怖惊人了。
  两个姑娘立在洞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竟又咯咯娇笑起来,真个悲喜失常了。
  猿啸虎吼,一声声传来,响震山林。
  蓦地又起了一阵腥风,那毒蛇也源源的游了上来。
  朱燕倏的呼叫了一声,南宫玉燕也吓得花容失色,两人各挥动手中剑,砍劈个不停,一面还得运起内家真力,把蛇尸扫下去。
  好在这时因毒蛇布满了那道狭仄的凹坑,猛虎已不敢上来,经过一阵劈砍,蛇也暂时肃清了。
  南宫玉燕大喘了一口气,道:“师姊,咱们怎么办呢?不能老躭在这里呀!”
  朱燕星眸一转,道:“咱们沿着这条仄径,慢慢的溜过去,先躲开蛇虎的追袭再说……”
  说着,她就先将身形一侧,施展出壁虎游墙的功夫来,贴壁游移过去。
  南宫玉燕也随后紧跟,不过,她总还是体力未复,有几次真力不继,眼看就要坠下崖去。
  还算她咬牙强忍着,没有失足,但却踢下去不少碎石,于是也就惊动了那群蛇虎,从后又追了上来。
  这一来,南宫姑娘就更是心慌了,幸而朱燕已然发觉,迅疾探臂一抓南宫姑娘腰带,双足猛一踹石壁,人就腾空而起。
  她这借力使力,竟纵出去三丈多远,半途中身形一落,就势又一点足下怪石,身形又起,这一次出去有两丈多远。
  她这施展的,乃是“燕子三抄水”的功夫,三五个起落,已出去了十多丈远,同时人也脱离了那道峡谷。
  那群蛇虎也只追到了那峡谷口,想必是有什么禁制,只是咆哮着施威,并没有追了上来。
  姊妹两人,仍是亡命的飞奔,又是大半个时辰,天色又已黄昏了,两人赶到了一道溪边,听了听后面没有声响,方始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
  但见那窝藏虎蛇的峡谷,早被抛在远远的,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儿,蛇虎也早已失去了踪迹。
  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长出了口气。
  那南宫玉燕似已支持不住了,身形一摇晃,闷哼了一声,倒下地去。
  朱燕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扑了上去,抱住了南宫玉燕,叫道:“玉妹妹!玉妹妹!……”
  南宫玉燕星眸微睁,喘了一阵气,缓缓的道:“姊姊!我没关系,是累的啦,休息……休息一会……会好的,你……你放……放……放心吧!”
  朱燕到了这时,不放心也不行,无可奈何的,也只有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就这样一坐一卧,待在小溪边,调精养神。
  夜,降临了,无月、无星、无光,寂静若死。
  只有这条银蛇般的溪流,潺潺低鸣,似暗泣、如低诉、又像是琴韵箫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南宫玉燕方欠身坐起,抬手掠了一下鬓发,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叫了一声:“姊姊!”
  朱燕此际却是泪眼模糊,哀痛欲绝。
  原来她被那清冷的流水声,唤回来记忆,刹时间想起了掉在万丈深渊下的谷鼎,禁不住百感交集,怆然神伤。
  秦岭的初遇,虽然一见面就打了一架,也就在那时,她心灵上留下了牛郎的影子。
  陕北道上的再相逢,仍然是动手相搏,她越发的爱上了他。
  潼关客栈中的一场,虽然此牛郎不是那牛郎,但小姑娘的心中,已深烙上了情的火印。
  接着是恶噩传来,使得她芳心欲碎,高家屯侍病床侧,又是衷情难诉,好不容易的天赐良机,一路同来大雪山,只以为夙愿得偿,哪知又天不遂人,他又坠落下万丈深渊,眼看着是百死无一生,她怎不伤感?
  溪水仍在淅沥沥低鸣,这声音入在欢乐人的耳中,是安祥柔和,但在伤心人听来,也就更是魂销神黯。
  “姊姊!”
  这一声喊得个小朱燕娇躯一震,神智恢复,忽见南宫玉燕已坐了起来,满脸显着一种关怀的神情,凝目看着她……。
  南宫玉燕道:“姊姊!你不舒服吗?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人家!”
  朱燕苦笑了一下,答非所问的道:“玉妹妹,你可喜欢鼎哥哥吗?”
  南宫玉燕星眸连眨,道:“咦!他曾替我找到我娘遗下之剑,虽然逼着我喊他哥哥,我知道他一定也很喜欢我。”
  朱燕道:“但是他现在已死了,咱们要给他报仇,你可愿意?”
  南宫玉燕刹那间也是泪水迷蒙,哀哀的道:“我知道,他是为救我而死,我怎可忍辱偷生,要报仇,报完了仇,我也死!”
  朱燕闻言心中一震,暗忖:“这丫头怎么也存了这个心呀!”
  原来朱姑娘既认为谷鼎已死,就打定主意要以死殉情,没想到南宫玉燕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阵,估量时间,约在二更多天,就站起身来,沿溪向下游奔去。
  小溪曲折而窄,流水清湍而急,在四山包围之下,显得有些紧,而那些山谷峻峭,乍看去觉得格外的瘦高。
  深夜荒山,寂静若死,怪的是连个鸟儿也看不到。
  云深不知处,两个人毫无准据的,只是顺着小溪跑,究竟虎姑婆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呢?……
  溪流尽处,到了一座山峰后背,入目但见乱石嵯峨,荒草没胫,几疑无路。
  经过仔细辨认之后,才见那高高低低的石缝里面,却有一条曲折小径。
  走尽曲径,地势渐高,步上了一个崖顶。
  忽然从崖腰处,随风送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朱燕轻轻一扯南宫玉燕的衣角,朝她打了个手式,两人看准了方向,鹭行鹤伏,掩了过去。
  出去有三五丈远,依稀的看到,在十步开外的一片断崖下面,站着两个青衣大汉,各人手上都持着兵刃。
  两位姑娘身形闪处,隐身在一株高松背后,暗中向下窥探。
  就听其中一人道:“我们谷主这两年能力真的高多了,不费吹灰之力,竟然捉住了对方四个人。”
  另一人道:“听说他们都是倒坐寺来的,对吗?”
  “那还有什么错的,雪崖冰壁中困着的,就是那老尼姑的徒弟。”
  “今天捉到的听说是两个小孩吗?他们也是倒坐寺的人吗?”
  “那倒不清楚,不过听内谷总管说,那两个小孩来头大着呢!”
  “小孩家会有什么来头,我不信会大过咱家谷主。”
  “你别小看了小孩子,听说他是昊天剑客的徒弟……”
  “怎么?是那飞天牛郎来了?”口气中似乎很吃惊。
  那人哈哈笑道:“飞天牛郎呀!这时怕都化成飞灰了……”
  他这一言未了,两位姑娘全都觉着心中一阵绞痛,互相一使眼色,全都是剑交左手,探右手摸出来“夺命金针”,嗖的一纵身,窜到断崖前面,一抬腕,两道银钱,疾射而出,同时,人也跟着纵了过去。
  那两个笨汉,连“哎哟”一声都没来得及,就全都栽倒地上,糊里糊涂的死了。
  两位姑娘扑到跟前,将尸首移向隐僻处,再仔细打量眼前形势。
  原来已误打误撞,深入贼人隐秘重地了。
  转过断崖,在山形环抱下,有一片黑沉沉的竹林,占地颇广,隐约间,透出来丝丝灯光。
  南宫玉燕道:“姊姊!你看,竹林后面有灯光,贼窝可能就在里面。”
  朱燕此际是横了心,她打主意要以死殉情,誓不生还,凭手中一支短剑,囊中一袋“夺命金针”,要血洗恶龙谷,然后自己也投下那万丈深渊下的恶龙潭。
  她闻言毫不考虑的道:“妹妹,咱们不都是不愿活了吗?管它是什么,闯进去再说。”
  于是,两人就纵下崖坡,钻向竹林之内,也不管有路无路,直朝竹林缝中穿行。
  但是,那竹林既密且广,脚下踏着地上厚厚的枯叶,立时就发出簌簌之声。
  两位姑娘都是冰雪聪明,虽已抱定死志但却不愿白白的牺牲,所以仍是不敢大意,不得不运用轻身功夫,提气蹑足而行。
  同时,还得提防着有无敌人暗中袭击。
  这么一来,未免有点费劲,而且也费时间。
  好不容易总算远远已望见了竹林边缘,再有两三个起落,就可穿出竹林了……。
  蓦见林外火光乱晃,人声沓杂。
  两人慌忙隐起了身形,向林外细看时,就见沿着竹林一条小道上,约有十几名壮汉,高举着松燎,向前飞奔。
  中间有数名壮汉,抬着两块木板,上面各绑着一个人。
  火光照处,木板上绑着的人,似乎用红绸子周身密裹,连头带脚,密密裹紧,另用绳索,捆在木板上。
  南宫玉燕见状大惊,忙向朱燕道:“姊姊!他们捉到的,是娟妹妹呢!”
  朱燕冷冷的道:“我早看出来了,前面那个是司徒平!”
  南宫玉燕道:“咱们是否动手救他们?……”
  朱燕道:“不慌,那样未免打草惊蛇了,我们暗中跟着他们,看抬向何处。”
  他们商议方定,就听前面一个头目装束的人,高声呼叫道:“快走!快走!今天咱们是鳌里夺尊,总算把那两个小男女要到手了,到了内谷,准有好戏看的。”
  另一人接口道:“我真不知道,这位二谷主留下这两人打算干什么?”
  那头目道:“这个你怎么不懂,江湖上谁不知咱们二谷主,提起来恶麻姑可说是名震武林,她最喜欢吃人肉人脑,最讲究的是油炸人心,听她说,那比鸡鸭肝还鲜美哩!”
  那人闻言,惊悸的发出一声浩叹,道:“哎呀!那该有多残忍啦!”
  那头目道:“这就算惨了?她连伺候她的小丫头,也都拿来宰了下酒呢!”
  他们嘻嘻哈哈说笑着,如飞的向前抬去。
  此际的两位姑娘,都全存了以死殉情之心,咸都认为杀死几个喽啰小卒,也无济于事。
  报仇吗?冤有头,债有主,要杀的是虎姑婆和她那一狐群狗党,关这些小卒什么事?
  再说,既听他们说要到内谷去,正可借他们引路。
  于是,两位姑娘就等那一群壮汉,抬着两人走远了一点,立时跃出林外,跟踪前进。
  因为双燕都存着必死之心,所以绝不预备自己的退路,四只秀目,就只盯着前面那一群壮汉。
  一路上都经过了些什么地方,以及所定的方向,是个什么样的形势,她们全没留心,只是跟着那群人走。
  前行约有二里多路,忽见前面的一群人,在一处崖角处,拐了过去。
  朱燕一纵身,扑了过去,赶到崖角拐弯之处,隐起身形,望前看去。
  见由这里过去,有一条较宽的山道,通到一个山环中,那里盖着一大片房舍,四周围着一圈短短的虎皮石墙,墙外尽是参天古木,遮住了那座庄院。
  从那庄院中,映起一片火光烛天,远听人声喧哗,想必聚着不少的人手。
  那群壮汉,抬着两块木板,转过一道土丘,没入树荫丛中。
  朱燕朝着南宫玉燕一点手,两人立即展开身法,从道旁树林中,隐着身形,直奔围墙。
  倏闻墙内笑语喧天,步履杂沓,不知里面是什么光景,心忖:“要是还没看到那为首之人,先就和一些不相干的人混战起来,太不合算,不如先暗地窥探明白,再下手不迟。”
  朱姑娘主意打定,先点手招过来南宫玉燕,两人商量了一阵,两人立即分开,捡了一株枝叶最密的松树,腾身而起,纵上树去。
  但说朱燕全身隐在枝叶丛中,微微拨开了一点树叶子,向下面樯窥探。
  就见墙内匝面是一座高大的厅房,大厅前是一座十多丈方圆的平台。
  围着平台一周,每隔三五步,都立着根碗口粗的木杆,杆头上的铁环内,插着一根火炬,火苗冒起一尺多高,照澈全场。
  平台中间,朝外坐着半圈人,高低俊丑,男女老幼,僧道俗儒全有,约有十几个人,围着两张圆桌,正在大块啃着肉,大碗喝着酒。
  朱燕首先在意到平台上的几个女的,仔细的辨认下,已看到居中而坐的一位怪状老妇,正是那虎姑婆。
  在她肩下也坐着一个老妇,她认出乃是陷入雪阵时,潜入偷袭的人,她就是那恶麻姑金高。
  正当朱燕打量众人之际,忽见一个头目打扮的壮汉,奔上了平台,走到虎姑婆跟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虎姑婆点了点头,向那壮汉吩咐了一句话,那壮汉翻身奔下平台。
  虎姑婆站起身来,扬手拍了拍腰中围着的一圈飞刀,哈哈笑道:“我们今天可算是英雄会,没料到佛山三鸟和湘西五霸也会来,实在使我这恶龙谷增色不少……。”
  朱燕一听到佛山三鸟,不禁就想起了那秃鹙孟扬,扫目看去,确见在那些人中,正有一位秃顶怪状的老人,心中不禁一凛。
  接着就见那秃鹙孟扬站起身来,笑道:“这全是你岑大姑的神威,不瞒你说,我们佛山三鸟,这一遭全栽在飞天牛郎的手上,要报仇,只有来请你岑大姑出马了。”
  虎姑婆哈哈笑道:“你们放心吧!飞天牛郎以后他再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因为他已被老身一掌打下恶龙潭了,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得化成飞灰……”
  她话音未落,蓦地站起来一人,道:“就凭岑老前辈您这一掌,就算是咱们黑道上朋友除了害,我冷云先敬你一杯。”
  丑汉冷云这一发动敬酒,刹时间,立有不少的人,也在嚷着敬酒。
  只有那南川枭鹰熊飞,默默的端起杯子,道:“飞天牛郎虽然死了,但是还有一人,也不可轻视呀!”
  虎姑婆神色一变,冷冷的道:“熊老三,你说那人是谁?”
  熊飞道:“他就是牛郎的影子,脏孩儿司徒平。”
  冷云接口道:“对!那娃儿的能耐,和牛郎差不多,也是难对付的。”
  虎姑婆笑道:“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他也难逃老身手掌,只是眼前咱们喝着这些寡酒,有点无趣,幸好金二妹子给送来了一件活宝,等一会,各位都可以在那活宝身上,显点功夫,然后我再抖露出来,大家一看,管保大乐特乐。”
  冷云笑道:“究竟是件什么东西,不妨先说出来!”
  虎姑婆笑道:“现在不能说出,先抖露了底子,到时就没有意思了。”
  她这样一说,更增加了那宗活宝的神秘感了,于是座上所有的人,全都将目光射回那虎姑婆的脸上。
  虎姑婆又道:“我的这位金二妹子,在江湖上也有个薄名,人称恶麻姑金高,一手飞刀绝技,武林中罕有其匹,今天就请她先露上一手,然后各位再随意显功夫,岂不更有趣吗?”
  恶麻姑金高闻言一咧那一对黄根牙,笑道:“大家既然要我献丑,我也不便推辞,但我那飞刀不在身边,怎么施展呢?”
  熊飞插口道:“我们早就想瞻仰你金二姑的绝技了,今天如不露上一手,该有多扫兴,飞刀既然不在身边,不妨暂借岑大姑的一用如何?”
  恶麻姑道:“她那东西我用着有点不顺手……。”
  秃鹙孟扬道:“那你不妨回去取来吧!又没有多远。”
  熊飞道:“如果显得孤单,我熊老三陪你取去。”
  恶麻姑点了点头,朝着熊飞瞟了一个令人呕心的媚眼,两人就在席前纵起,飞窜而去。
  这时在树上窥探着的朱燕,虽然离着那平台不远,但因那松树长得十分高大,对于平台上那些人的话,仅只能听到一半。
  但是她确认那被称为活宝的,必是司徒平和杜小娟两人,心道:“我必得救出这两个人来,等会和敌人战起来,也好有个帮手。”
  但她又一想:“在那平台上的人,可说是没有一个庸手,虽然自己和南宫玉燕两人,也终是势单力孤……。”
  就在她正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如何救人之际。
  猛见从通道上来了四个壮汉,已抬着司徒平和杜小娟两人,跑向台上。
  此际她更看清了两人的形状,心中可就犯了疑。
  因为在竹林中骤然看,好像身躯没有这么大,虽然一样的是用红钢子缠了个严,分不出面目来,但那司徒平和杜小娟两人,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也不会突然长大许多呀!
  她正犹豫间,那四名壮汉已将人抬上了平台,同时另有两人,扛来了两个木架子。
  就在离他们那酒席桌前两丈来远,将木板带人,竖了起来,后面用木架子支住。
  那平台上的一帮人,一见突然支起了两个红人,立时就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二人是谁?
  虎姑婆一见活宝到了,桀桀大笑道:“你们看,活宝来了,咱们也有吃酒助兴的法儿了,就把它当作练暗器的鹄子,诸位身上带什么,便用什么,随意用什么手法全行,但有一点,可得先说出部位来,说哪儿打哪儿,中鹄的公贺一杯,不中的或打歪的,罚酒三杯,怎么样?”
  秃鹙孟扬道:“我看还是请金大姑领个头吧!”
  虎姑婆道:“好吧!我就领个先,怎么我那二妹还不来呢?”
  孟扬笑道:“她同我老三一路去,可能两个谈得投机了,把这里的事给忘掉啦!”
  虎姑婆她知道恶麻姑有这个毛病,最是贪淫,而那熊飞也是恋花的能手,或许两人真的玩上了。
  她念头一转,顺手从腰中抽出飞刀,笑道一声:“献丑了!”
  但见她两手频挥,飞刀从她手上飞起,一柄接着一柄,划出道白光,分射木板上的两人。
  同时之间,她口还高喊着全身部位,木板上嚓嚓连响,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转眼之间,二十四柄飞刀,一柄也没留下,全扎中她喊的部位,鲜血随着刀刃外淌,但全不是致命之处。
  看得另一株树上的南宫玉燕,忍不住眼泪直流,心中暗为司徒平和杜小娟两人叫屈,死得太惨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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