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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2025-10-26  作者:古桧  来源:古桧作品集  点击:

  两三天后,他们就到了函谷关的高家屯。
  提起了函谷关的高智,江湖上没有不知道的,人称妙算高,但他自己却称为造化高,武功并不怎样,那是限于天赋,水底下的功夫,在武林中却是竖得起大拇指的,尤其是他的智计,眉头一皱,就会有一连串的新鲜主意。
  谷凤翔带着牛郎一到,先僻了一间静室,安放下牛郎,趁着他昏睡,由谷凤翔施展无上内家功力,替他推宫活穴,一双铁掌走遍了牛郎全身三十六大穴道,无奈仍无起色。
  像这真气过穴的手法,又是出诸武功冠绝一时的昊天剑客之手,端的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
  但是用在小牛郎的身上,他只是翻眼看了看,慢慢的重又闭上了眼睛,神功也挽救不了小牛郎。
  这么一来,使得谷凤翔也慌了手脚,直拍脑袋,无计可施。
  妙算高智看在眼内,暗中朝谷凤翔一点手,两人一路又回到客厅落坐,谷凤翔却唉声叹气不止。
  高智道:“老弟,你瞎叹气有什么用?”
  谷凤翔道:“我怀疑我的功夫,怎么忽然不行了!”
  高智笑道:“那并不是你的功夫不行了,而是孩子起了自绝之心。”
  就在这时,大门口一阵乱,从潼关来了莫莺儿等人。
  苗玉秀刚进门先就问起了孩子,道:“翔!牛儿伤的怎么样?”
  谷凤翔道:“这孩子太倔强了,他力抗阴阳叟的摄魂大法,心力交瘁,受伤甚重。”
  苗玉秀吃惊的道:“那你为什么不替他施行真气过穴之法,打通他的关穴?”
  谷凤翔叹了一口气道:“用过了,无奈他存心自绝,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莫莺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进去看看他吧!”
  说着动身就朝牛郎的卧室走去,除了丑哪吒和笑弥勒之外,几个小兄妹也全都跟在后面。
  众人进了静室,见那脏孩儿司徒平,垂泪坐在枕边,一见众人进房,慌忙站了起来。
  苗玉秀紧走几步,先到榻边,看牛郎闭眼仰卧,一张美如朝霞又红又白的俊脸,此刻却是惨白得难看,不自禁滚落下泪珠儿,低低喊了声:“孩子!……”
  司徒平含悲忍泪,望着众人道:“小师兄恐怕是不行了!”
  莫莺儿强忍一腔酸楚,道:“你休胡说,他不会就这样死去的!”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谷寒昌、谷明弟兄二人也进了屋,甫一进门,喊了一声:“哥哥!”便向榻上扑去。
  莫莺儿横臂挡住了他们,道:“你哥哥正在昏迷中,功力尽失,你们这一猛扑,他如何受得住呢?”
  谷寒昌道:“大娘!哥哥是不是还有救呢?”
  莫莺儿还未及答话,谷明已抢着道:“哥哥不会死的,他要是真死了,那就是老天爷瞎了眼啦!”
  他在说着话,就从莫莺儿臂下钻了过去,伏下身子,把一张小脸贴在牛郎胸前,倾耳静听。
  莫莺儿低声沉痛的喊了几声:“牛儿!……牛儿……”
  牛郎从半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
  他抬头先看见了莫莺儿和苗玉秀,微微一怔,苦笑了一下,道:“这一遭牛郎打败了,落在了你们手上,杀剐任便,千万不要骂我……”
  他话没说完,苗玉秀已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莫莺儿抹了一下眼泪,道:“孩子!你在恨我们吗?”
  牛郎苦笑道:“我不恨任何人,只恨我自己,也求你们不恨我。”
  苗玉秀也伏身榻上,抓住了牛郎一只手,道:“孩子,我们怎么能恨你呢,过去的全是误会呀!”
  牛郎喘了两口气,道:“但愿那样就好,我也可以瞑目了。”
  他慢慢的把眼光转了一周,又道:“你们全来了,是送我的吗?我这就要走了……”
  一言未了,全屋中的人,都失了声,刹那间,就如牛郎真的死了一般。
  哭声惊动了大厅上的人,丑哪吒喊了一声:“莫非牛儿真的死了,我得去看看!”
  他说着站起身来,往里就跑,笑弥勒随后紧跟,谷凤翔也沉不住气了,同时也惊动了高智家中的人,一拥都进了牛郎的卧室。
  丑哪吒先就大嚷道:“牛郎!呵呵!牛郎!呵呵!你可死不得呀!……”
  他这么一嚷叫,也不知他是在哭或者是在笑,但却把房中的哭声压下去了。
  高智趁这机会,就把众人请出了静室,一齐到前厅落坐,房中只剩下司徒平,和谷寒昌兄弟等五六个人。
  牛郎又缓缓睁开了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先向司徒平道:“脏平儿,你还在哭吗?不要哭了,人总是要死的,算不得什么?……”
  他说着,一眼看到了朱燕和南宫燕两人,接着又道:“你们也在这里吗?不恨我了……我心里很高兴,只是咱们没机会再好了。”
  双燕一言不答,微微点了点头,竟然站在榻边对泣起来……
  远远传来丑哪吒的吼叫声,道:“那不行,小牛郎是伤在了阴阳叟的手中,我得找他报仇。”
  高智不知道丑哪吒的毛病,他是越劝越僵,吃激不吃劝,方想拦阻,被谷凤翔示目止住了。
  笑弥勒可是摸得透,接口笑道:“对,小牛郎一条命,让阴阳叟门下弟子一百条抵偿,我和尚跟着你走。”
  两人一弹一唱,而且还是拔步欲走。
  高智可就不能看着他们走了,方抢前几步拦住,还没有说话。
  丑哪吒母狗眼一翻,道:“谁要拦住不让我走,谁就是我的儿子!”
  高智一听,火气就来啦,往侧边一让步,气呼呼的道:“好吧!你请,龟孙子才拦你,你要不走,就是孙子。”
  丑哪吒往后一退步,笑道:“那不行,人管肚子不管,我等吃饱了才走。”
  笑弥勒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走的!”
  丑哪吒道:“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笑弥勒道:“我是想看你挨骂。”
  丑哪吒笑道:“我是看看人家妙算高有多么妙,结果并不妙嘛?受不得一激。”
  高智笑道:“我没有你那么赖。”
  谷凤翔插口道:“各位别闹了好吗?总得想法子救救牛儿呀!”
  高智道:“老弟,你看出来没有,令郎他是存心自绝,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一心一意的想死,打算挽回他这条小命,恐怕很不容易。”
  丑哪吒道:“老高,要是你都没有办法,小牛儿也就只有死了,你还妄称什么造化高,妙算高,我看你简直成了豆沙糕了。”
  高智瞪了他一眼,道:“法子是有,但却很难。”
  谷凤翔忙道:“高大哥,你不妨说出来参酌参酌。”
  “让孩子他娘来,以慈母之爱,许能挽回他一线生机。”
  高智斩钉截铁说出了这两句话,丑哪吒和笑弥勒相顾无言,都摇了摇头。
  谷凤翔长叹了一声,道:“看来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
  高智有些吃惊,眨了眨眼,诧异的道:“怎么?你和寒姑娘闹翻了?若想救她自己的儿子,她总不能说是不来吧!”
  谷凤翔又轻叹了一声,道:“老哥哥!不瞒你说,这孩子不是玉姊姊生的,他娘已在两个月前死去了……”
  “哦!”高智愕然哼出了一声,接着道:“那他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老高哩!凭你这句话就该掌嘴,牛郎是穷书生的儿子,父子算不算亲人,还往哪里找亲人去?”
  丑哪吒插口向高智诘问,同时小脑袋连连摇晃。
  高智笑道:“丑狗,你少挑眼,我说的亲人,是在孩子心目中,认为最亲的人,你没看出来吗?他们父子母子之间,似乎存在着有一点嫌隙吗?”
  谷凤翔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这孩子脾气很倔强,但在他心目中,最亲的也就是茹妹妹了。”
  高智道:“你说的是苗玉茹,她在什么地方?”
  谷凤翔道:“她现在秦岭东河桥拢翠庵。”
  高智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就快派人去请她来才好。”
  谷凤翔哀伤的叹了一口气。丑哪吒插口道:“人家闹翻了,你不知道吗?我看去找苗玉茹,只可用智取,不可用礼请。”
  高智思索了一阵,又详细问了一番谷凤翔和苗玉茹生嫌之故,他立即就令人找来了司徒平,道:“孩子!牛郎对你很好,是吗?”
  司徒平含泪道:“小师兄对我太好啦!他传我武功,且还冒险助我增强内力。”
  高智叹了一口气道:“他现在已然没有救了,你还是不要太过悲伤了,懂吗?”
  司徒平一听急了,倏的抓住了高智一条手臂,一阵乱摇,跟着人也跪了下去,哭道:“高伯伯,你总得想法才行,要不然我也不愿活了。”
  高智冷冷的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儿,那就要看你了。”
  司徒平道:“只要能救得小师兄,让平儿死我都心甘情愿。”
  高智道:“好吧!我要你去秦岭东河桥拢翠庵,去请苗玉茹来,如果请不来,就只有看着牛郎死了。”
  司徒平道:“我去是可以,但是茹姑姑她要不来呢?”
  高智笑了笑,附在司徒平耳边上咕噜了一阵,脏平儿脸上现了笑容。
  丑哪吒嚷道:“老高!你又在闹什么鬼,可不可以说出来大家听听?”
  高智笑道:“法不传六耳,这个不能跟你讲,你要是知道,可就不灵了。”
  脏平儿受了机宜,即日就备了一骑快马,离了高家屯,直奔秦岭东河桥。
  ……………………
  再说那苗玉茹自从慧根女尼死后,也真的看破了世情,她早先本打算还和谷凤翔破镜重圆,此时也大彻大悟了,结束了云游生活,重又回到了拢翠庵。
  可是,天运使然,命中注定她不是三清门下人,武林浩劫还待她出头收拾。
  就在她回庵不到两三个月,事情就找上头来了。
  近几日来,拢翠庵忽然发现不少江湖中人,在附近徘徊。
  这还没有什么,奇怪的是庵中值夜的女道姑,几日来竟常常失踪,使得庵主长发麻姑披云,悲痛失常。
  一日晚上四更多天,苗玉茹正自打坐,心中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起来,耳中好像听到了一下沉闷而刺心的惨咽声。
  苗玉茹久经风浪,为人聪明而精细,念头一转,立即想到目下这拢翠庵,已不是往日平静安宁的善地了。
  江湖中人已对本庵起了敌视之心,但又苦于不知仇由何起。
  因为以她在这庵中已有十多年了,除了庵主披云,据闻是曾练过武功外,其余那些女道士,却没有一人是会武功的,怎么会引起江湖中人寻衅而来呢?
  她心念转处,毫不犹豫,一溜轻烟似的,纵出房来,双脚微一点地,人就上了屋顶,居高临下,四面眺望了一眼。
  但见散关雄峙,繁星在天,无云、无月、无风,全庵均无异状,只有后进有十余间静室,闪烁着两三点灯光。
  夜阑人静,轻风拂衣生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突然又是一声惨哼传来,声音虽不大,但在静夜听来,却是非常清晰。惨声来处,也正是亮着灯火的三间静室。
  苗玉茹闻声,连想也没想,疾忙扑将过去,身形有如春絮般飘落院中,连一点声息俱无,刚好停在那三间静室窗外。
  她悄悄掩到窗边,凑近窗纸上的破洞向房内一瞄,几乎把个苗姑娘的肺给气炸了。
  就见房中灯火甚为明亮,榻上纱帐悬起,一位女道士浑身全裸,两胯张开,妙相毕呈,正胸口上斜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正自急涌狂喷,分明是先奸后杀。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是什么人造下的孽……。
  黑暗中陡见青光一闪,原来她已掣出了长剑,左手暗暗捏着七八支金针,倏然间向隔壁院落中纵去。
  她去势有如长空星陨,神速无比。
  正当她身形方落,忽见一条黑影,奇快的没入墙外竹林之内。
  苗玉茹此际愤怒已极,哪能容得贼人轻易逃走,但也怕惊跑了对方,脚尖一点地,倏然折转方向,两三个起落,已截在竹林的出口处。
  不大一会功夫,竹叶簌簌作响,就听一人道:“师兄,咱们今天做的不赖,没想到这小庵中,还真有不少的俏姑娘们,要不是师父交代,我是真不愿杀她们,留着多享受几天不好吗?”
  另一人道:“师弟!你懂得什么?不这样会能把那老道婆气走吗?等着这庵归了咱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这两个人,也是恶贯满盈,该当遭报,面前站着那么个女煞神,他们竟然会没有看到,仍然低头前行人。
  “站住!”倏的一声娇喝。
  两人骤闻喝声,身躯陡的一震,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去。
  见面前站着个绝色丽人,两人不禁全都愣了,两只眼也全发了直,心想:“深山出俊鸟,真没想到这庵堂中还有这样的美人儿……”
  苗玉茹冷冷的道:“在庵中行凶的可是你们吗?”
  两人目前全被美色所迷了,只觉得有点儿迷迷糊糊,人家问他们什么话,是压根儿没有听到。
  苗玉茹见二人不回答,怒气更是冲上了心头,恨声道:“你们罔披人皮,作此伤天害理之事,姑娘今天却容不得你们。”
  话声一落,抖手打出去那七八支夺命金针。
  苗玉茹左手金针出手,手中剑一紧,人随针后,也冲了过去。
  那两人猝出不意,“哎呀”连叫声中,才惊觉到已负了伤,方待抡起手中兵刃招架,眼前青光一闪,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身首异处,倒在地上了。
  想是两人惊叫之声,惊动了同伴,远远的有人问道:“老三!发生了什么事呀!老四……老四……”
  静夜中唤声传得很远,听起来也十分清晰,但是人已化为游魂,并没有回音。
  苗玉茹在愤怒填胸之际,虽杀两人,怒犹未解,已然循声扑了过去。
  两三个起落,人就扑奔到了庵后山脚,就见在那里并肩立着两人,全都生相凶悍,年龄约有三十开外,同样的一身青色劲装,手持着单刀。
  一个人脸色微黑,左颊上有一道殷红的刀疤,一人面色紫红,瞎了一只右眼。
  两人一发现人影扑到,方喊了一声:“老四……”
  一看来的是个女道士,而且生得美艳绝伦,手横三尺青锋,来势凶煞已极,不由大吃一惊,忙喝道:“什么人?”
  红脸汉子单目闪动,一道冷电般的逼人神光,直瞅在苗玉茹脸上,喃哺道:“没看出来,这庵中还真有俏娘们,难怪师父要打这里的主意了。”
  苗玉茹闻声早已停下了脚步,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红脸独眼的人,傲然道:“江湖上人称三鸟五雕,大爷就是独眼雕巫良,这是我二弟花面雕苟雄,你可听人说过吗?”
  苗玉茹冷冷的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无良狗熊,只问本庵中的血案,可是你们下的手吗?”
  花面雕苟雄狂笑了一声,道:“这不过是通知披云那老道婆一声,叫她快点搬,我们看上这个地方了!”
  苗玉茹闻言,知道对方就是凶手,且还大言不惭要占有此庵,哪能忍得下,柳眉一竖,横剑怒道:“江湖未流,也敢兴风作浪,那是自寻死路。”
  独眼雕看那苗玉茹秀眉怒竖,星目射光,横剑而立,衣袂飘风,绝世姿容中,隐现肃杀之气,不由得心中一荡,暗忖:“能和这婆娘一宵缱绻的话,就是马上叫我死也值得。”
  他正自想入非非,一只独眼,直勾勾的看着苗玉茹,不言不语。
  苗玉茹就更是不耐了,粉脸一红,杀机陡起,娇喝一声,当先发难,一招“开山导流”剑化一道寒光如电,精芒颤动,直刺巫良前胸。
  独眼雕巫良不防对方出招有这么快,慌不迭抡刀砍去。
  苗玉茹剑走“金丝缠腕”,不避敌势,以攻迎攻。
  巫良沉腕再攻,刀走“玉带围腰”,冷芒卷风,疾扫中盘。
  苗玉茹娇喝一声,腾空而起,半空中挫腕出剑,凌空下击,一圈耀眼银虹,兜头向巫良罩下。
  这一招威势奇猛,凌厉无匹,巫良心头一凛,疾退三五步去,方才让开了这一剑。
  苗玉茹脚落实地,已抢得先机,不等巫良出手还攻,迅即追袭猛刺,霎那间冷风卷起,精光如电,剑势绵绵不绝,立把巫良圈在一片银光之中。
  此际,东方已然放晓,山背后现出了旭日的光芒。
  横刀一侧的花面雕苟雄,直眼看着苗玉茹,心中也起了遐思,心忖:“我何不也加入去,如能活捉住这妞儿,尽情享受一番,也不虚此行……”
  “——再不就活捉后献给师父,以此女绝世无伦的姿色,必能讨师父欢心,只要老头儿一高兴,嘿嘿!说不定就会破例传授几种绝技……”
  他心转念生,一声不哼,挥刀就扑了上去,一出手就是连环三招,一抡急攻。
  苗玉茹被迫,封架拼搏接下了三刀,人却退后了五六步远。
  花面雕苟雄一见把人家逼退了数步,狂笑了两声道:“你要识相一点,赶快弃剑投降,要不然,像你这花朵般的美人儿,溅血刀下,实在可惜。”
  他说完几句轻薄话,又是狂笑了两声,抡刀立又展开了猛攻。
  苗玉茹又急又怒,把牙齿咬得格格乱响,娇叱一声:“狂徒找死!”
  人随声出,剑走轻灵,但见寒光飞绕,剑影纵横,精光耀目,滚滚攻来,有如长江浪涌,怒海翻波,丈余内尽是逼人寒风。
  两人到此时,才知碰上了高人,虽然是以二攻一,却被逼得喘不过气来,不禁大惊。
  独目雕巫良见势不好,心中暗忖:“这婆娘真有一身绝学,再不见机退走,难免要吃大亏。”
  那花面雕苟雄也是和他同样的心理,心想:“看不出这妞儿手下真不含糊,还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莫等天鹅肉吃不成,让她啄上一口,才不划算哩!”
  两人起了逃走之念,同时发动猛攻,全都振腕疾攻一刀,都打算封开苗玉茹绵密的剑光,借机会跃出战圈,好逃走一条命。
  哪知苗玉茹的武功,岂是等闲,一手灭绝剑法,当中还渗杂着降魔十二式,这正邪两派绝艺,招招都含着精微的变化,已被圈入剑光之后,极难破围而出。
  独目雕巫良实在不能耐了,心中只想着逃走。
  这么一来,苦头可就吃大了,他在一刀攻出之后,人方借势向外一纵,正当他刚刚纵起,突觉一刀劈空,眼前寒芒一闪,冷锋已逼前胸。
  这一剑奇幻至极,巫良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方剑招是从哪里递来。
  百忙中,吸气收胸,硬把纵过的势子稳住,刀走“推波逐浪”,迎截苗玉茹握剑右腕,没料到,苗玉茹左手就势一扬,但听他惨叫了一声,抖手甩掉了刀,双手抚面,人就倒坐地上。
  原来苗玉茹左手发出一支金针,竟打瞎了巫良的另一只眼,这一来,他立时成了瞎眼雕啦!
  就这么一瞬间,花面雕苟雄抡刀也已扑到,他是打算解招救人,可没想到,苗玉茹身法快速绝伦,等他刀到,苗玉茹已转过身来,剑锋偏转,恰好又封住了苟雄出手的一刀。
  苟雄见势不好,方打算挫腕收刀,哪里还来得及,只觉得手上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奇疼,右手五指,竟被剑锋削去其四,刀也脱手坠地。
  苗玉茹也真的恨透了他两人啦,剑光飞绕中,苟雄已然身首异处,尸横就地。
  但是,她并未因此稍解愤怒,回剑转身,又朝独目雕巫良劈到……
  “茹儿不可妄结杀孽!”
  突然传来一声清朗悦耳的口音,苗玉茹一怔神,剑锋过处,已将巫良右臂,齐肘削断,他更是杀猪般惨叫不休。
  就这一眨眼间,一阵轻风过处,场中多了一人。
  就见这人,乃是道姑打扮,面如三秋古月,不怒而威,头上白发如银,未盘道髻,发垂脚跟,手中持着一柄拂尘,真有些仙风道骨,正是庵主长发麻姑披云。
  苗玉茹叫了一声:“师父!……”
  泪已盈眶说不下去了,她实在是为惨死的同门悲伤,也更因贼人们的毒辣气愤。
  披云抬手轻抚着她的右肩,缓缓的道:“这是在劫者难逃,你也用不着悲伤。”
  苗玉茹道:“像这种丧尽人性的贼人,师父为何阻我杀他?”
  披云道:“作恶作孽,也有首从之分,擒贼擒王,杀了他们,又有何益,不如放他们回去,等于送信给那贼首,叫他们知难而退,也免却了一番杀劫,真的仍是怙恶不悛,除之尚不为晚。”
  苗玉茹闻言,怒火方始息下,望着那倒坐地上的独目雕巫良,气呼呼的道:“便宜了你!”
  师徒二人,也不再停留,立即奔返庵中。
  从这一事情发生之后,连着有七八天,都很平静,但是拢翠庵中的师徒二人,并未为之稍懈,轮换着班在四周巡查。
  又是几天过去,庵前忽然来了个瘦小老头,须发皆白,乍看去有些老态龙钟,细一打量,从他那一双老鼠眼中,露出来他是个练武的人。
  他手中握着一支二尺多长的大烟袋,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来是精钢打造的。
  庵门口本有两名守望弟子,一见这老儿形迹可疑,就留上了心。
  看那老儿握着烟袋,在嘴里一口一口的吸着,左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那样子似乎是游山玩景。
  走到那两个女道士跟前,用烟袋指了指拢翠庵,以惊讶的口气,道:“咦!这不是和尚庙吗?几时又住进了女道士,这才真是青莲白藕一家人,和尚尼姑玩腻了,怎么又姘上了女道士?”
  那两位女道士一听老头不说人话,怒不可遏,一个名修缘的,曾跟着苗玉茹练过几天功夫,胆子也较大一点,娇叱道:“老施主,看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连句人话也不会说。”
  那老儿一翻老鼠眼,道:“怎么你嫌我老了,真要办起正事来,床弟间功夫,准比小伙子强,要是不信,咱们不妨试试。”
  修缘听老儿越说越不像话,羞得她粉脸通红,娇叱一声,纵过去向那老儿胸前推去一掌。
  以修缘的功夫,比着一般看家护院的武师们,略微胜过一筹,但要和这老儿较量起来,可是差得多。
  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虽在盛怒之下,发招却是加倍的小心,她这一推掌,竟是虚实并用,预先就留下了变招撤身的地步。
  老儿“嘿嘿”两声冷笑,身形不动,右手的旱烟袋,却朝修缘的脉门上砸去。
  修缘知道对方必然精于用烟袋打穴的功夫,哪敢让他砸上?火速的撤右掌,迈左脚,跟着进身,右掌横切老儿右肘,左掌斜截老儿右肋。
  她这一招“剖瓜摘李”,用的不错,可惜她功力不足,火候不到。
  那老儿的功夫,却高出她多多,身形向左一转,不仅使修缘这一招落空,而且烟袋乘虚进袭,点向了修缘那不便之处。
  这一招可说是下流到了极点,也狠到极处,另一位女道士见状,也羞得面目变色,正打算纵身解救。
  就在这时,一方大石后,喝起了一声:“打!”
  跟着就见一颗拳大的石子,来势劲疾,砸上了老儿的右肋。
  那老儿此际如果不躲闪格拦那打来的石子,女道士修缘固然要遭烟袋点伤,但他那右肋,也得被那颗石子砸个窟窿。
  眼前他顾命要紧,哪还能去伤人。
  于是火速撤回来旱烟袋,迎着打来的石子,横挡过去。
  “当!”的一声响,火星乱迸,石子被他砸落了,却震得他手腕发麻,心中一惊,迅速垫腰后退。
  这老儿乃是金佛山三鸟中的老三,南川枭鹰熊飞,在江湖上向称奸滑,他是怕对方再有第二颗石子打来,也防备庵中再有高手现身,乘机进袭。
  他这一招功败垂成,又吃了暗亏,明知那掷石之人,功力不弱,但就这样罢手,心也不甘。
  等到身形站稳了,高声喝问道:“什么人?敢暗算熊三爷?有种的滚出来!”
  大石后面缓缓走出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孩来,但看这份脏,就难讨人喜欢,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黑黝黝的脸皮上,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珠,身穿零落百碎的短衫裤,赤着双脚。
  修缘一见小孩现身,她倒是一番好心,怕小孩再吃亏,于是忙喊道:“嘿!那孩子走远点啦,这位老头会打死你的!”
  那脏小孩乃是司徒平,他闻言嘻嘻一笑,露出来两排白牙,道:“不妨事的,我一动手,他这根旱烟袋就得砸锅。”
  修缘一听,心中就想笑,暗想:“这孩子别看有点儿脏,听说话这么刁钻,说不定或许真有点能耐,倒要开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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