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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10-26  作者:古桧  来源:古桧作品集  点击:

  在这时,丑哪吒已钻入车厢,把那几个孩子,都解松了捆缚,抱下车来,也将那陈功点了穴道,提了过来,丢与顾全一起。
  笑弥勒指着顾全道:“你说实话,是哪一帮派的,弄这些孩子来干什么?”
  顾全和那陈功,听了笑弥勒的问话,竟然充耳不闻。
  丑哪吒气得母狗眼直翻,骂道:“好小子,还有个横劲呢?”
  他说着,抬足就要踢去。
  笑弥勒笑嘻嘻的止住了他,先扬手拍开了顾全的穴道,还没等他喘过气来,骈食二指,在他背脊上一按。
  这一来,顾全可就难顾全了,就见他面孔立即胀红,就如同热天生痱子一样,脸上手上都爆起了红色小疙瘩,每个都胀鼓得高高的,汗水只在皮下翻滚作怪,就是不出来。
  但看顾全咬牙咧嘴,皱眉挤眼大喘气,准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
  陈功突的扬手,道:“和尚,你用的是什么阴损手法?”
  笑弥勒道:“你也要试一试吗?”
  陈功眼见顾全那份神态,知道笑弥勒这手法,一定比听说的“分筋错骨”还要厉害,哪有一试的勇气,忙向顾全道:“顾大哥!我们技不如人,既然被擒,也不必太固执了,问什么说什么好啦!”
  顾全早就因受不了这活罪,打算实话实说,但他不敢说。
  因为当着陈功的面,真要说出来这项秘密,回去见了主人,罪比这样难受的多。
  何况,另外还有死在威胁着他呢!
  今见陈功答应了,眼前的事只要两人不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于是就连连点头。
  笑弥勒笑了笑道:“不怕你不说!”
  他给顾全卸了穴道上的劲力,顾全立即通身流汗,如泼水一般。
  那汗流过一阵之后,每一个汗毛孔上,都凝集着一滴血珠,已然胆裂魂飞了,哪敢再拗下去,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敢搅杂半句假话。
  原来是那毒书生姬仁,在轮回谷事败之后,聚仙台上被大头鬼王裴宣追走,幸而他地势熟,没有让大头鬼王捉住,脱过了一劫。
  但他并不因此,改恶从善,反而认为那血泪榜主人已死,自己正好重整旗鼓,自立为王了,也好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声来。
  于是,他暗中联络了虎豹龙蛇四公子,占据了中条山的断肠谷,设柜立坛,称起五鸠帮来。
  他自封帮主,改名为无常公子,断肠谷也改成了断魂谷,招纳当年积恨帮中的一帮亡命之徒,作威作福起来。
  但他估量眼前情势,十年来到是没有敢轻举妄动,只在暗中扩充势力,养精蓄锐。
  他更知道,如想在武林称雄,第一必须除掉穷书生,要除掉穷书生,就得练成两件盖世武功,降魔十二式和那和合八剑。
  于是,他也派出了不少的人手,在各处明察暗访,寻觅这两件宝物,玲珑白玉塔,剑侣遗骸。
  另外那八荒九魔之一的毒心道人左雷,他竟然也当起了五鸠帮的祖师爷,根据抢到的一本《通天总枢》,要练九子鬼母阴魂剑。
  据说此剑练成,任是穷书生功力再高上十倍,也架不住阴魂一剑。
  练此剑需得三十六具满八个月的未生胎儿,还得是男女各半,另外还要三十六个十二岁的童男女,取他们的生魂练剑。
  所以五鸠帮又派出了一批批的党徒,为他们的祖师爷,掳掠童男女,和盗取胎儿……
  顾全话没说完,已把丑哪吒气得暴跳如雷,三不问,过去一脚就踢向了他的天灵盖。
  “噗哧”一声,脑浆迸裂,顾全连哼都没哼一声,架着旋风就去见他们祖师爷复命去了。
  丑哪吒嘴里仍在骂着道:“你们这还有人性吗?丑哪吒跟你们拼了。”
  笑弥勒道:“师弟!你这不是瞎生气吗?要拼命去找左老道,和这些小魔崽子斗气犯不上。”
  丑哪吒就是有个邪脾气,越动他越疯,一瞪眼道:“我就要和这些小玩艺斗斗,你不服咱们滚蛋。”
  他说着,一脚又踢向了陈功,那小子也是一样,迎脚进了鬼门关。
  笑弥勒摇了摇大脑袋,道:“好!由你,君子不和狗置气,我才不愿理你哩!”
  他说着就走过去看那几个孩子,他们仍在哭闹不休,笑弥勒还真有耐心,他柔声道:“孩子们,不要害怕,那两个恶人已被我们打死了,还怕什么呢?不要怕,乖——”
  笑弥勒本就生成的笑脸儿,说起话来,使那些孩子们觉得十分亲切。
  在这时,已发现了那孩子群中,有两个孩子,紧紧抿着嘴唇,并不哭闹,小眼睛骨碌骨碌直转,显见精灵之极。
  笑弥勒一片赤子之心,微笑着一手摸着一个孩子的头,道:“你们大家看看,瞧他们多乖,一也不害怕,不要哭啦,等会儿就没你们回家去?”
  那个满身脏污的男孩子,小眼珠一眨,道:“我才不回家呢!”
  一个清秀的小女孩,也把嘴一噘,道:“我也不回家。”
  笑弥勒闻言怔住了,呆看着一双孩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阵,他方呵了一声,道:“孩子!难道你们都没有家吗?”
  那脏小孩颔首,道:“我叫司徒平,家是有,但我不愿回去。”
  那小女孩也插口道:“我也有家,我也不愿回去!我叫杜小娟。”
  丑哪吒眼看着这一双男女,心中一动,立即纵身过去,一拉笑弥勒手腕,悄声道:“师兄!咱们不是要收徒弟吗?”
  笑弥勒闻言一怔,讶异的道:“收徒弟?你还没有忘记那件事?”
  丑哪吒道:“这样的大事,我怎么会忘得了。”
  笑弥勒道:“怎么个收法,一体全收,可要不了那么多呀?”
  丑哪吒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咱们玩个隔布袋买猫,摸着算,你看怎么样?”
  笑弥勒一听,倏的跳了起来,哈哈笑道:“丑师弟,没看出来,你人丑心却俊着呢?咱们就摸一摸看,怎么个摸法快说出来听听。”
  丑哪吒最是受不得抬举,他被笑弥勒一恭维,立时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摇头晃脑道:“是的呀!咱们就是样儿生得不好看,其实一肚子的锦囊妙计,你等着瞧吧!”
  他说着就向那脏孩儿司徒平问道:“好孩子!你先说说,为什么你不愿回家?”
  司徒平黯然道:“我父母都死了,叔叔把我卖给人家放羊,回家还不是再被卖一次,我要发奋做人,练功夫,闯江湖。”
  丑哪吒一听,惊讶的道:“孩子!你也懂得练功夫?”
  司徒平道:“我都练了好几年啦!是一个道爷偷着传我的,可惜他在三个月前,也死啦!。”
  丑哪吒再问那名叫杜小娟的女孩子,小娟道:“我们一家人全被贼人们杀死啦,又回到哪里去呢?”
  丑哪吒问清楚了话,又向两个孩子道:“你们既不能回家,可想拜师父练功夫吗?”
  杜小娟道:“那太好了,练成功夫,好替我父母报仇。”
  丑哪吒笑道:“好!有志气,现在咱们来玩捉迷藏,师父捉徒弟,徒弟捉师父,你们两个小的,我们两个老的,看看谁和谁有缘。”
  安排已毕,四个人全都用衣襟蒙住了眼,就在旷野中摸了起来。
  两个孩子谁也不喜欢丑哪吒那份长相,所以尽是避着他,但是丑哪吒迸跳得最高兴,时东时西,还做出来很多怪像,逗得孩子们嘻嘻哈哈大笑不止,忘记了方才那幕紧张气气。
  司徒平笑得高兴,玩得畅心,一个没留神,撞在一人怀中,就听那人哈哈笑道:“捉住了,我丑哪吒收到了个徒弟了。”
  他这里声方落,笑弥勒也笑着道:“和尚也捉住了一个!”
  跟着四个人全都揭开了朦眼衣襟,先是笑弥勒惊叹了一声道:“我怎么捉到了个女娃儿,和尚怎能收女徒弟。”
  接着是那司徒平的喊声,道:“我脏孩儿选中了个丑师父!”
  丑哪吒笑道:“这就是缘,有什么不可以,天意如此,谁不愿意也不行。”
  就这样,一僧一道算是收了徒弟,等到天亮,把那车辆连同那四个孩子,交给了地方上的保甲里正,派人送他们回家。
  丑哪吒和笑弥勒带了徒弟,继续西行。
  有了徒弟,丑哪吒就想起了那“万乘真经”,一日夜静的时候,他就急着向笑弥勒道:“师兄,徒弟已经收了,那真经咱们也得想办法盗呀!”
  笑弥勒道:“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桥陵上苑个个全是高手,岂是凭江湖往常的手法,可以办到的吗?真是困难重重呢!”
  丑哪吒面露失望之色,道:“难道我们就罢了不成,看来收徒弟也是枉费心力了。”
  笑弥勒道:“那也不见得,只是我们的行动,不容易瞒得过桥陵中的高手罢了,目今只须找个假手的人儿才行!”
  “那去找什么人呢?”
  笑弥勒想了一阵,蓦的一拍掌,道:“有了!”
  丑哪吒吃惊的瞪起了眼,道:“你想起什么人来了?”
  笑弥勒道:“你可记得莫师妹那只金丝猴儿吗?”
  丑哪吒诧异的道:“一只小畜牲有什么用处?”
  笑弥勒道:“盗经就在它的身上。”
  接下去,两个人窃窃低语了一阵,丑哪吒就开始传授司徒平几式护身功夫。
  一个月后,司徒平就带着二人的书信,到了忘我坪,借到了小猴儿,连夜赶回。
  这天经过黑龙口,脏孩儿借宿一家庄院。
  此处倚山临水,环境清幽,妙的是在庄后有一座偌大的桃园。
  正当八月桃熟,但见棵棵株株黑压枝,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真个是,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
  小猴儿对这宗味道,嗅觉是特别灵敏,宛如是猫儿嗅到了鱼鲜,早已心痒难熬了。
  脏孩儿司徒平,却是懵懂不知,一心里只念着赶快赶回苦泉镇,好从师父身上,多学点能耐。
  一眼没看到,小猴儿就溜进了桃园,它毛手毛脚的,先吃了个痛快,心中一高兴,攀树折枝,跳腾起来。
  这一来,可就热闹了,弄得是桃落满地,枝断叶落。
  恰在这时,被一个看园的汉子发现,大怒之下,抓起一根木棍去赶那猴子。
  哪知,别看金丝猴矮小,可是受过高人的调教,毛手毛脚,递出来全是把式,那么高大的汉子,让一个小猴见给摆弄得头破血流,浑身衣服,也被撕成了个布条儿。
  立即就惊动了庄主人,跑进桃园一看,这猴儿他认识,先就惊讶的道:“这不是无影女侠的小金儿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未免欺人太甚!”
  于是,施展开手脚,不几个照面,金丝猴已然就擒,就用一根特制的铁链,锁在了前院大槐树上。
  此时,那脏孩儿司徒平,正然酣睡方殷,还在梦中练功夫呢!
  一觉醒来,不见了金丝猴,赶忙去找时,甫出房门,就听见了吱吱叫声,定睛看时,原来就拴在靠近大门的一棵树上。
  脏孩儿一见心中就有气,嚷道:“这是什么人把我的猴儿给拴起来了,借宿一宵,要房钱尽管说好啦!”
  这家庄主正为糟蹋了一树桃子气愤着哩,一听有人要猴儿,心忖:“只要有人找来,先得赔我一树桃子再说。”
  等他出房来一看,见是投宿来的那脏孩儿,不禁失笑道:“好个脏小子,是你呀,这个猴儿是你自己的,还是代人领着的呐?”
  小孩嘴里没瞎话,司徒平还是实话实说,道:“小猴儿是我借来的。”
  那人道:“好!我看你年纪小,不过份难为你,只打你三十个背花,以惩罚你不小心之罪,想要猴儿容易,去叫莫莺儿来。”
  说着,不由分说,吆喝了一声,从两厢房中,涌出来五六个大汉,扑向了脏孩儿。
  司徒平虽说也练了几天功夫,哪能是几个大汉的对手,不几个照面就被人家捉小鸡似的,抓了起来,硬是吊在树上,打了三十皮鞭,才放他走路。
  可是,脏孩儿司徒平心有不甘,养了两天伤,等好了点时,曾几次潜入庄去,打算盗了小猴儿走。
  无奈,那铁链岂是他可以弄得断的,只有望着那猴儿发怔。
  小猴儿见到了小主人,高兴得吱吱乱叫,那意思就是哀求脏孩儿救它。
  它这一叫,惊动了看守的人,一阵喊喝,就吓走了司徒平。
  逼得脏孩儿无法可施,又不敢回去见师父,只能坐在路边暗垂泪。
  巧不巧?又被他碰上了丑汉冷云,一问之下,冷云心里就又有了计较,他是恨天下不乱。
  他知道那所庄院是黑龙三豹弟兄新巨置下的别业,当年三豹曾和莫莺儿有一段梁子,正好借此挑起一场风波,让他们打上一场热闹的。
  于是,他先支使司徒平去盗剑,又和小牛郎周旋了一阵,人就去了长安府,去找莫莺儿点火。
  接着就是牛郎降服了司徒平,两人在庙中谈有两个多更次,又调息了一阵,天色就亮了。
  两人又到镇上随便吃了些东西,跨步如飞,就朝黑龙口奔去。
  他们一边笑谈着,一边跑着,高兴头上,也忘了路之远近,一连转了几个小山坡,估量跑有十多里路了,不由得就停下脚来。
  牛郎回头看那司徒平,没留意早把他丢在后面了,此时连个影儿都看不来。
  往前看,远远的有一段高岗,正好阻住当中的一条道路,高岗上林木阴森。
  打量身前,自己竟然停足在一个山坡上,四外静悄悄的一片,触目尽是蓁荆衰草。
  此时,他才恍然悟出来,自己太兴奋了,不自觉间,脚下就加了劲,不但丢下了脏孩儿,只怕还跑错了路呢?
  他心中这么一想,就打算折回头去找寻那司徒平。
  但当他一转身,忽见密林尽头处,露出来一角红墙,心中一动,就又朝前跑去。
  翻上一个高岗,已看得较为清楚了,见是一座庄院,依着山坡的形势建筑而成,只有十数亩大小,墙里隐现房屋檐瓦,不时升起来缕缕炊烟。
  庄前是一片野地,碧草如茵,甚是平坦。
  靠着大门左边,放着一个兵器架子,另插了几根长竹,右边竖着百十根木桩,只是不见一个人影。
  牛郎心忖:“莫非这就是那黑龙口,留下人家小猴儿的那所庄院,脏平儿是不是到了呢?”
  他一念未已,就见左边峰腰松林内,忽然飞起几只野鸟,跟着就见林梢乱动,钻出来一个小孩,咒骂着道:“连你们几只野鸟儿,也找我的麻烦呀,小心我抓住拔光了你的毛。”
  就在这时,庄门内出来了一位黑衣汉子,一看到司徒平,哈哈笑道:“小子!你当真的是不怕打呀!怎么又回来了,莫非已搬来了救兵,叫出来给大爷看看,瞧是怎么样个长相。”
  司徒平也不理对方,惶急的四外查看,扬声喊道:“小师兄,你在哪里呀!”
  那黑衣汉子闻声,也扬首四下里打量,但听松涛风响,哪有牛个人影,不禁大怒,喝道:“好小子,你给大爷们找的麻烦还不够,还来捣乱,我看你是皮肉又发痒了,不要走,三十鞭早等着你了。”
  说着,大踏步朝着司徒平逼去,探手就朝脏孩儿抓下。
  这一来,脏孩儿司徒平是又急又怕,一缩身让过了对方抓扑之势,又喊道:“小师兄,你快出来吧,要不然脏平儿可要骂你了。”那汉子闻言方一怔,蓦听头上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脏平儿休要怕,师兄这不是来了吗?”
  脆声中,就见又是一个小孩,飞燕见似的,从山坡上纵窜下来。
  那黑衣汉子一看,哈哈笑道:“我当起来了什么样的人物,仍是一个小东西。”
  牛郎哪吃这个亏,闻言冷冷的道:“只有小东西才有本事捣你们这王八窝,降服你们这一窝乌龟王八精。”
  那人被牛郎这一骂,脸色倏的一变,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胆子真不小,敢骂起大爷来了,你可认得我是什么人吗?”
  牛郎笑道:“我怎么不认识,人见了兔子,一眼就会认出来,决不会错看成骆驼。”
  那汉子闻言,勃然变色,脖子上的青筋,也气得凸起老高,向前走了两步,戟指着牛郎喝道:“你这小子好不识抬举,怎么一句人话也不说。”
  牛郎笑道:“你不知道我的脾气,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碰上了一只大黑狗,少不得就要学两声狗叫啦!”
  那黑衣汉子闻言,越发的怒不可遏,厉喝一声道:“小杂种,你是找死。”
  喝声中,正要纵身动手,庄门里又纵出来一个青衣汉子,嚷道:“师弟且慢,又忘了师父的话了吗?不论对方来的什么人,咱们自有规矩,何苦和小孩们磨牙?”
  牛郎接口笑道:“对!还是这位说的像人话,我们跑来这里,可不是磨牙来了。”
  那青衣汉子道:“那么小兄弟你是来干什么来了?”
  牛郎道:“这还用问吗?只不过是来要那只小猴儿,那东西留在你们这里,当不了家,立不得祖,还是交给我带走吧!”
  那人笑道:“小兄弟,你说得未免太容易了,真要让你带走了小猴儿,我们桃园那一树桃子,就算是白结了。”
  牛郎道:“猴儿已被你们拴了两三天啦,人也被你们打过了,气总也出了,莫非你们还要和畜牲一样……”
  那汉子听牛郎越往下说,一定没有好听的,忙插口道:“你们要猴儿可以……”
  牛郎接口道:“那就谢谢你们啦,快点放出来吧!”
  那汉子笑道:“没有那么容易,要打算领走金丝猴,必须得在门前一百零八根罡煞桩上,和我黑龙门中人见个高下,然后才配入门求见家师,当面商量那只小猴儿的事。”
  牛郎斜视了木桩一眼,笑道:“就这么几根松木桩子,还能经得住人在上面跳动?”
  那黑衣汉子道:“小娃儿,你看清楚了,外用三道铁箍,大半截钉在地底,只怕你连拔也拔不起呢?只要你胜得了我展虎,这一关就算你过了。”
  牛郎笑道:“有这么结实吗?我倒是看不透,总瞧着没有我们家拴牛的桩子结实呢!”
  展虎不禁怒道:“小孩儿家太不知进退了,快点上去,别惹恼了大爷,小心三十鞭子。”
  牛郎翻眼看着那木桩,有一人来高,和牛郎的个头儿比起来,还要高出一截。
  他打量了一阵,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儿,摇了摇头道:“大朋友,这可是你逼我的呀!没有办法,只好试试吧!”
  话声中,用了一式“长箭穿云”,纵了上去。
  看样子,小牛郎这一纵之势,丝毫没一点功夫,比起来和司徒平差不了多少,落向桩去,也没个准头。
  眼瞧着,他就要落向中央空虚之处,纵势既不高,又无法稳身着力,非得跌向地面不可……
  展虎心中大快,忖道:“就凭一个胎毛未退净的臭娃儿,也敢到黑龙口撒野,等会儿三十皮鞭,不打你脱层皮,你也不会知道展大爷的厉害。”
  他一念未已,猛听牛郎喊一声道:“糟啦!”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就见他左脚往前一迈,踢了迎面桩身一下,小身子凌空一步跨过,踏在了桩上,口中还直嚷:“哎呀!真险,差一点没上来。”
  展虎还真的以为小牛郎不行呢,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
  他哪知道,小牛郎刁钻透顶,是在故意逗着他们玩,早在暗中,取出了他在地下丹室得来的一瓶“摧枯散”,藏在袖中,借着顿脚之势,就洒了下去。
  但见他两只脚在木桩上一脚乱跺,忽又自言自语的道:“这木桩真的不稳当,立不住人,我试试看,能不能跑它一遍。”
  陡说着就把式子一收,挨次往那些木桩上走去。他随去随把那“催枯散”暗中洒了下去。
  那些木桩,相距最近的五六丈远近,小牛郎他既不前纵,也不横跃,看不出他是怎样的大步跨去,只将脚微抬,便由这桩跨到了那根桩,脚步从容,不快不慢。顷刻间,走遍了一百零八根木桩,而且在暗中把“催枯散”洒在每一根木桩上。
  牛郎跳下地来,笑道:“天呀!我总算走完了。老哥,该放掉我那猴儿了吧!”
  黑衣汉子哼了一声道:“哪有这样的便宜,除非你和我在那木桩上比划两招功夫。”
  牛郎一皱眉头,道:“老哥,别逗我?那几根木桩,太不结实,如不是我,早就站断了,如何能在上面动手。不信你先上去试试看,只要站得稳,我就上去陪你走走。”
  黑衣汉子听牛郎屡次说那木桩不结实,心中有气,忙道:“好!我就上去试试。”
  随着话音,身形纵起,身落木桩,快要着脚的瞬间,口中刚喊了一个“来”字,猛然脚下一软,恰似踏在浮沙虚雪上面,知道不好,想要纵身再起,已自无己。
  原来,那尺许粗的主桩,忽然坍倒,那黑衣汉子纵来纵去,却被纵走的风力,激得木屑粉飞。
  就在这时,他人已坠落,由于踏空,站立不稳,向前连窜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差一点就跌倒。
  他羞愤之余,也没有多想,脚一点地,又往木桩上纵去。
  这次势子更猛,那些木桩就像纸糊似的,只一挨上,立即摧枯拉朽般,散成一堆木屑,他一个收势不住,二次坠落下来,身形就往旁歪,伸手去扶,哪知着手处,根根倒折,又有几根坍倒。
  如此一来,那黑衣汉子恼羞成怒。一声狂吼,拳脚齐动,那些木桩也一根根的坍倒下去。
  牛郎见状,哈笑道:“我说不结实,你不信,怎么样,信了吧?还不快请你们庄主出来。”
  说话间,就见从庄里出来了一伙人,拥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生相甚是魁伟,正是那飞云豹子马如虎。
  他站在庄门口一看,见是两个小孩子,一个他认得是脏孩儿司徒平,另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他心中先就一怔,暗忖:“就凭这小娃儿,会有那么高的功力,震坍了我那罡煞桩?”
  心中实在有点不信,但转身去看那一百零八根罡煞桩,明明都已坍成一堆,立即由吃惊变为凛惧了。
  牛郎一见庄内出来人了,就向司徒平悄声问道:“司徒平,哪位是庄主?”
  司徒平道:“就是那个大个儿!”
  牛郎闻言,迎上了几步,双手叉腰,两只大眼一眨一眨,问道:“你这位大概就是庄主了,看着那么大一块,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见识,莫非活倒转了头,返老还童了?”
  马如虎被小孩骂得一瞪眼,一阵狂笑道:“小哥儿,看你年纪不大,倒很会哈大话,你就是那娃儿请来助拳的吗?”
  牛郎冷笑了一声,道:“谈不上助拳,我只是来见识一下尊驾这成了名的人物,一见之下,也不过如此。”
  马如虎生就的火爆脾气,听牛郎这么一说,更是怒火冲天,怒吼一声道:“小狗,你敢对某家无礼?”
  牛郎笑道:“谁对你无礼了,要想人家尊重你,你先就得尊重你自己,难道欺负人家一个小孩儿,也算是英雄当为的吗?”
  马如虎道:“那么他纵容一只小畜牲,毁我桃园,就是应该的吗?”
  牛郎道:“你们庄上的人手,以我估计不下数十人,连几棵桃树都看不住,反而却怪人家一个孩子纵坏了猴儿,说出去岂不贻笑江湖,你这人物就是这样混出来的吗?”
  马如虎为之语塞,怔了一下道:“难道我那一树桃子,就算白糟蹋了不成?”
  牛郎笑道:“小猴儿胡闹毁了你们的东西,大不了赔偿你们所植……”
  马如虎道:“只要答应赔,一切都好办。”
  牛郎道:“不过,你也得赔我们三十皮鞭。”
  马如虎听了又一怔,他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口舌有这样的锋利,细着一思量,自己也真的太鲁莽了……
  一时间恼羞成怒,冷喝一声,道:“小娃娃!你倒说得满有理,只是马大爷庄上的一草一木,岂是任人乱毁的吗?”
  牛郎仍是不恼,笑道:“那么依你说,该怎么样才行呢?莫非要以人头赔你那桃子,那样,你未免就有点伏势欺人了。”
  马如虎又被问住,大眼瞪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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