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萍水相逢情　惺惺相惜感

2024-11-08  作者：高皋  来源：高皋作品集  点击：

　　无情浪子分开人潮，果然瞧到五名大汉正在向两名少女凶猛的狂攻，其中一名是月儿，另一名却素昧平生，是一个颇为清秀的紫衣姑娘。
　　这位紫衣姑娘的功力较月儿差了一筹，但打法却凶悍无比，因而对付他的大汉竟有三名之多。无情浪子瞧了一眼，已断定月儿与紫衣姑娘都很难再支持十招，因而振亢大喝道：“住手！”
　　这一声叱喝是贯注内力而发，如同暮鼓晨钟，不由他们不停下手来。
　　月儿见是无情浪子，心头一喜，立即招呼紫衣姑娘，一起向无情浪子奔来。
　　“公子！小姐他……呜呜……”
　　她无法说完一句，就已放声嚎哭起来。
　　无情浪子心头一懔道：“你快说，月儿，大雪他怎样了？”
　　月儿勉强止住悲啼但仍哽咽着道：“死了，是他们一伙的人干的。”
　　月儿指着适才围攻他们的五名大汉，睁目切齿，神色凄厉以极。
　　无情浪子道：“你歇着，这笔帐由我来讨好了。”
　　语音一落，目光转向五名大汉道：“各位：杀人尝命，欠债还钱，这话没有错吧？”
　　这五人一律长发披肩，如非仔细瞧着，很难分辩是男是女。
　　他们穿着杏黄紧身排扣武士装，服色也颇为鲜艳。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使用锯齿刀的大汉一哼道：“你说错了，朋友，在神鹰堡，杀人不必偿命，欠债么，更不要还钱了，只有一点……”
　　无情浪子道：“这一点自然是武功了，是么？”
　　使锯齿刀的大汉道：不错，只要你能胜过咱们兄弟，要命也可以给你，不过你们还是活不了，你信是不信？”
　　无情浪子道：“在下一向只管今天，不问明天，我看咱们少说一点废话，街头有空地，请。”
　　他们奔到街头空地，小翠首先摘下长剑道：“公子，让我试试，好么？”
　　无情浪子道:“好的。”
　　小翠跃立场中，冷冷说道：“那位先来？”
　　使锯齿刀的大汉道：“老三！你先上。”
　　老三是一个傻大个子，手中一根铁杵，怕不有五十来斤。
　　此人奔上来一言未发，单臂一抡铁杵以横扫千军之势向小翠拦腰急扫。
　　如此沉重的兵刃，小翠自然不敢硬接，纤腰一拧，便将铁杵避了过去。
　　但他脚尖还未站隐，一片劲风又已急而来，此人虽是身形笨拙，变招之快，使得小翠大吃一惊。
　　所幸他已习会流星身法，铁杵威风八面，却对她无可奈何。
　　人总是血肉之交.无论此人的气力多么强大，在挥出十几二十杵后，动作自然会缓慢下来。
　　小翠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此时有机可乘，她哪里还会客气。
　　一声娇叱之下，剑光连续闪动三次，斗场之上立即出现一幅惊心动魄的场面。
　　傻大个子的双臂齐肩削落，斗大的头颅也不翼而飞。
　　小翠这位俏丫头真够心狠手毒的，连续三剑，竟将傻大个子来了个五马分尸！
　　这几名神鹰堡的属下呆了，他们决想不到小翠的功力如此惊人，而出手又是这般残忍。
　　他们一呆之后就纷纷扑了上来，刀剑并举，向小翠展开凶悍的围攻。
　　俏红见状，第一个扑了出去，月儿与紫衣姑娘也待出手救援，却被无情浪子阻止下来。
　　“月儿，你们不必去，有她们两个已经够了。”
　　的确够了，只见人影翻飞，剑气纵横，片刻之间，地上又躺下了两对。
　　其实俏红小翠每人只挥出了两剑，但每一剑挥出，必然有一个敌人溅血横死。
　　现在神鹰堡全军死尽，总算替大雪索还了这个血债。
　　此时一名身着土布长衫的老者由人群中钻出来，他向无情浪于双拳一抱道：“小的王昌，是本镇的地保，公子的同伴刀伤五命，小的不知如何才能向县府交待！”
　　无情浪子道：“他们五人是江洋大盗，想强劫在下的两名女友，咱们是自卫杀人，老丈适才曾亲目瞧见，我想老丈只要照实情呈报，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他说话之际，同时塞给地保王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关自然轻易的就通过了。
　　回到客栈，无情浪子为月儿及紫衣姑娘另外定了一个房间，并向店小二要来饭食，好叫月儿她们填饱肚皮。
　　饭后，无情浪子询问月儿道：“月儿，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月儿道：“聚集杭州的黑白两道，只要是稍有名望的，都接到神鹰堡的一纸请柬……”
　　无情浪子道：“你们也接到了？”
　　月儿道：“没有，我家小姐原是要找公子商议的，但大小姐不肯，坚持咱们自行前往神鹰堡，结果……”
　　无情浪子道：“别急，月儿，你慢慢说。”
　　月儿道：“咱们在距离神鹰堡约莫十里的山岭之上，就遇到十几名神鹰堡的门下，他们每人带着一头巨鹰，正在向清清姑娘父女展开攻击……”
　　紫衣姑娘花容凄厉的一叹道：“是咱们父女害了月姊主婢，她们原是可以避开的。”
　　月儿道：“行道江湖之人，怎能见死不救？唉，想不到那般人功力如此之高，那十几只巨鹰更是嘴尖爪利，令人防不胜防！”
　　无情浪子道：“你们两人是怎样逃脱的？”
　　月儿道：“那时大小姐及星儿已经遇难，我家小姐及清清的父亲也已身负重伤，小姐要小婢逃走找公子给她报仇，咱们在他们两人掩护之下，总算咱们逃了出来，但那般人一路追杀，依然放咱们不过。”
　　无情浪子一哼道：“大雪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想不到竟遭到横祸，实还令人为她惋惜，月儿，你今后怎么办？”
　　月几幽幽道：“除了跟着公子，还能怎么办？”
　　无情浪子道：“你们是红枫谷的，大雪姊妹的不幸，你总得向红枫谷禀报一声。”
　　月儿道：“咱们是红枫谷的，都不明白红枫谷坐落何处，往日我家小姐接受命令，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出现，小婢纵然想向红枫谷禀报也无处报起。”
　　俏红道：“月儿已无家可归，就叫她跟着咱们吧，如果红枫谷要跟她连络，他们自会找来。”
　　无情浪子道：“好吧，清清姑娘呢？尊府住在那里？”
　　紫衣姑娘道：“我想回苗山去，爹死了却留下很多问题必须处理。”
　　俏红道：“苗山距此迢迢千里，你一个人走这么远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紫衣姑娘道：“姊姊放心，小妹还有自保之能，唉，家父惨死，颉利族人就失去领导之人了，小妹如是不赶回苗山，可能会发生可怕的剧变。”
　　俏红道：“如此说来，咱们倒不便勉强留你了，浪子哥哥，我想将流星身法传给她，你看可好？”
　　无情浪子道：“妹子古道热肠，我怎能说不好？””
　　俏红嫣然一笑道：“清清姑娘，我传给你一项身法，你可愿意？”
　　清清道：“姊姊这般成全，小妹岂有不愿之理。”
　　俏红道：“流星身法也称武林绝技，如果所传非人，很可能会为江湖带来罪恶和灾乱，姑娘习会之后，千万不可随便传给他人。”
　　清清道：“是，姊姊，小妹会牢记你的吩咐的。于是，俏红将流星身法传给了颉利清清，也传给了月儿。
　　翌晨他们分道扬镖，在分别之际，颉利清清不胜依依的道：“无情公子，俏红姊姊，小妹会在苗山为你祝福，他日希望你们能驾临苗山，咱们好好的聚聚。
　　俏红道：“多谢你，清清妹子，如果可能，咱们会到苗山找你的。
　　颉利清清再与月儿小翠语别，然后互道珍重分道而去。


　　峡口是仙霞岭下的一个集镇，过了峡口就进入仙霞岭的山区了。
　　此时才是晌午，无情浪子等一行就在镇上住了下来，他们需要恢复连日跋涉所消耗的体力，而且此时上山必然赶不到神鹰堡，那就要露宿山中了。
　　本镇虽是一个山镇，却是通枫岭关，至福建浦城的必经之处，故一般商旅多半在此地寄宿。
　　歇在镇上的商贸旅客十分之多，却瞧不到一个武林中人，因而无情浪子询问月儿道：“月儿，此地你是否到过？”
　　月儿道：“到过，前次我跟小姐来就是经过此地进入仙霞岭的。”
　　无情浪子道：“你见到他们么？”
　　月儿道：公子是说神鹰堡？”
　　无情浪子道：“不，我是说前往神鹰堡的黑白两道，他们人数十分之多，你应该会遇到的。”
　　月儿道：“没有，就跟现在一样，一个也没有见到。”
　　无情浪子道：“这就怪了，难道……”
　　俏红问道：“浪子哥哥，你可是在担心？”
　　无情浪子道：“我的确有点担心。”
　　俏红道：“你担心什么？”
　　无情浪子道：“我走过不少日子的江湖了，从来没有听到神鹰堡这个门派，它却于忽然之间崛起江湖，这个门派必然十分可怕！”
　　俏红道：“难道它能一网打尽黑白两道？”
　　无情浪子道：“但愿它不能，哦，小翠，你将金刚一指禅教给月儿吧，咱们人单势孤，每一个都必须具有独当大局的能力。”
　　小翠道：“是公子。”
　　这半天一夜，除了月儿在努力学习武功，无情浪子等都在放松的歇息。
　　翌晨，天刚破晓，他们就相偕登山，沿有一条蜿蜒的山路，一直向着神鹰堡奔去。
　　他们走有走着，月儿忽然间伤心起来了。
　　小翠道：“月儿：莫非此地就是你们小姐遇难之处？”
　　月儿道：“就在前面那座山上，啊，神鹰……”
　　月儿在惊恐的呼叫之时，无情浪子早已瞧到了，那是两双巨鹰，正在轮番向一名大汉展开攻击。
　　无情浪子脚尖一点山地，身形以巨鹤俯空之势向那名大汉急扑，他瞧出那人已然身负重伤，如不及时驰援，可能会丧生在巨鹰的利爪之下。
　　他只是几个纵跃，就已到这人鹰恶斗之处，巨鹰竟然放弃那名伤者，口中发出一声啸，突然一收向他俯冲而来。
　　这是罕见的异种巨鹰，较常鹰大了不只一倍，纵然是一个身具武功之人，也很难抵挡此种巨鹰的攻击。
　　无情浪子冷哼一声，右手食中的二指一挺，向两头巨鹰吐了出去。
　　指力嘶风，声如裂帛，佛门无双绝艺，果然不同凡俗，那两只凶猛的巨鹰，全被指力洞穿腹部，口中一声哀鸣，一起摔了下去。
　　无情浪子不再理会神鹰的死活，转身奔向那名伤者。
　　他找到那名伤者，但此人受伤之惨烈，几乎使他不忍卒睹。
　　衣衫破裂，体无完肤，左眼只剩一个血洞，脸上血肉模糊，已然不似人形。
　　如此沉重的伤势，纵然华陀再世，只怕也救他不活，因而无情浪子一吁道：“朋友，在下能为你做点什么？”
　　“请告诉少……少帮主……符威，叫他……隐姓埋名………”
　　“啊，朋友，你是铁旗帮的？”
　　“在下……施日昇，阁下是……”
　　“无情浪子，咱在西湖曾有一面之缘。”
　　“少侠……是你……”
　　这位铁旗帮白虎坛的香主似乎精神一振，但他又叹息一声道：“快回去吧，少侠，你不该来的！”
　　无情浪子当真不该来么？那神鹰堡为什么会这般可怕？
　　铁旗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来神鹰堡的黑白两道遭到了什么噩运？
　　这些问题只有询问施日昇，因而无情浪子伸掌贴在他的后心，替他输进一股真力。
　　约莫顿饭时间，施日昇的精神已大为好转，无情浪子才将右掌收了回来。
　　于是施日昇长话短说，道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聚集杭州的黑白两道，以及天下武林的知名之士，全都获得神鹰堡的一份请柬。
　　他们各有不同的理由，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接到请柬的人，神鹰堡非来不可。
　　神鹰堡是天堂，也是地狱，但不管它是什么，来到神鹰堡的人，必然是有去无回。
　　武林各派的高人，几乎全部投入神鹰堡，但统率全派人力来到神鹰堡的，只有铁旗帮及西门世家。
　　这两是黑白两道的泰山北斗，实力之强，无人能出其右，但当他们到神鹰堡之后，堡主康人骥立即提出一个十分惊人的要求。
　　他认为江湖所以时生动乱，是因为门太多，管理不易。为了消弭动乱，造福人群，因而要求他们归并神鹰堡，奉康人骥为武林主宰。
　　这项要求，自然不会为铁旗帮及西门世家接受，一场武林罕见的人鹰之斗，因而展了开来。
　　结果人不如鹰，名振武林的铁旗帮及西门世家，竟败下阵来。
　　最后他们作了城下之盟，今后江湖之上，就不会再有铁旗帮及西门世家了。
　　这是一项惊心动魄的叙述，但如非亲眼瞧见施日昇被巨鹰攻击的如此之惨，必然无人愿意相信。
　　纵然如此，俏红仍然询问道：“施大侠是怎样逃出来的？”
　　施日昇道：“人鹰之战刚刚开始，在下就计划着逃亡。后来我伏在死人堆里，趁他们不备之际逃出，但，唉……”
　　俏红道：“施大侠不必难过，你只是受了外伤。只要养一段时日就可以无碍了。”
　　施日昇叹道：“老鹰爪上有毒，在下已……啊……”
　　俏红一惊，叫道：“施大侠……施大侠……”
　　无情浪子道：“他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重伤加上剧毒，他如何能够不死！”
　　俏红道：“我原想问他小螺庵主的踪迹的，想不到他……”
　　无情浪子道：“这不要紧，反正咱们要进去的，何况他不一定知道。”
　　俏红道：“咱们还要去？这分明是一个陷阱！”
　　无情浪子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既已上了仙霞岭，好歹也要到神鹰堡瞧瞧，来，大家帮个忙，咱们将施大侠埋起来。”
　　无情浪子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反对，他们只得埋好施日昇，然后继续向神鹰堡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