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萍水相逢情　惺惺相惜感

2024-11-08  作者：高皋  来源：高皋作品集  点击：

　　约莫申酉之后，他们到达了一个隘口，这是神鹰堡的门户，因而防守得极端严密。
　　数十名怀抱长刀的武士，站立的分立在隘口两侧，天空巨鹰盘旋，为数不下百只，劲急的鸣叫之声，听来使人汗毛直竖。
　　隘口之前立着一男一女，男的青衫皂履，背负长剑，年岁约莫四旬左右，双目神光逼人，必然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女的白衣黄裙，腰际系着一柄狭狭的刀鞘，像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少妇，姿色颇为不俗。
　　无情浪子踏前数步，向青衫人双拳一抱道：“在下无情，特来求见贵堡康大侠。”
　　青衫人道：“可有本堡的请柬？”
　　无情浪子道：“有。”
　　他由怀中掏出了请柬，交给了青衫人过目。
　　青衫人向请柬瞥了一眼道：“好，少侠请。”
　　无情浪子想不到这一关是如此容易，但他刚刚迈步踏上隘口，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呼道：“浪子哥哥……。”
　　无情浪子回身一瞥，感情他虽是通过了，但俏红等却被拦住了去路。
　　于是他再度抱拳一拱道：“兄台，他们都是跟随在下来的。”
　　青衫人道：“对不起，咱们认柬不认人，阁下的请柬之上，并未注明携带从人，所以她们不能进去。”
　　无情浪子道：“听说贵堡此次遍邀黑白两道，有些几乎是整帮整派来到贵堡，请问他们是怎么样过去的？”
　　青衫人道：“他们的请柬中都有说明，自然可以过去。”
　　无情浪子道：“能通融么？朋友。”
　　青衫人道：“对不起，这点兄弟爱莫能助。”
　　俏红道：“如果咱们硬要过去呢？”
　　青衫人冷冷道：“违犯堡规者，格杀无论。”
　　俏红道：“那很好，咱们纵然过得了隘口，也难逃于铁旗帮相同的命运，现在我开始跟你们斗斗未偿不可。”
　　青衫人面色一变道：“本堡适才曾经派遣两只神鹰追杀逃犯，你们瞧到了？”
　　俏红道：“瞧到了，铁旗帮的那位施香主还真是一条汉子，他拼掉一条老命，却毁了两只鹰儿。”
　　青衫人面色一变道：“我不信，咱们那两只神鹰准是你们杀死的。”
　　俏红道：“朋友：咱们并不畏惧神鹰堡，却也不喜欢替别人背黑锅，而且你也不必把话拉得太远，你倒是说说，究竟让不让咱们过去？”
　　青衫人冷冷道：“要过去容易，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俏红道：“哦，阁下想动武？好吧，是一对一，还是一起上？”
　　青衫人道：“别往脸上贴金，对付你这种丫头片子，还用得上以多为胜？”
　　俏红道：“那咱们就不必再说废话了。”
　　青衫人摘下长剑往怀中一抱道：“姑娘请赐招。”
　　此人将长剑往怀里一抱，神色立即一肃，似乎在这刹那间，他已将心神融入武道，像此等之人，必然是造诣极高的武林高手，俏红不由心头一懔。
　　高手过招，生死之机往往系于一点小小的错误，俏红明白这一点，她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阁下注意了。”
　　他向青衫人打了一声招呼，长剑微微一颤，一招挥了出去。
　　这一招是太极慧剑的招式。
　　太极慧剑是武圣当年成名的绝学。
　　当今之世，没有人敌得过太极慧剑，青衫人自然也不能够。
　　他没有伤在剑下，确已被迫得连退两步。
　　俏红一声轻啸，点足弹身，跟中进击，青衫人连出招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圈入寒气侵叽的剑光之内。
　　与青衫人一道的白衣姑娘大吃一惊，她忽然撮口一声长啸，纵身向俏红冲去。
　　小翠哼了一声道：“怎么，想倚多为胜？哼！没有那么便宜。”
　　他跳身而起，挡住白衣姑娘去路。
　　白衣姑娘的武功较青衣人低了一等，且小翠用的是太极慧剑，因而一上来她就落了下风。
　　神鹰堡守隘口的两名主将一上手就处于被打的地位，这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适才白衣姑娘那声长啸，却为无情浪子等招来两批强敌，一是隘口两侧的数十名武士，二是盘旋空际的那些巨鹰。
　　要顾到四周的敌人，还要注意头上的巨鹰，此种作战，必然会对无情浪子等十分不利。
　　因而无情浪子大喝一声道：“俏红小翠速战速决，鹰儿由头上攻来了！”
　　要速战速决十分容易，因为对方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俏红只是点出一指，青衣人就应指倒了下去。
　　小翠可没有她那么好心，刷的一剑刺出，白衣姑娘的喉头立即冒出一股血箭。
　　两名主要敌人，一死一被制，冲上来的那般武士不由脚下一窒。
　　无情浪子乘机大喝道：“朋友们相识一点，你们如果找死，不妨上来试试，”
　　这般武士果然不敢再上，因为人没有不怕死的。
　　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空中的巨鹰已经冲下来了。
　　神鹰堡的巨鹰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其中最厉害的十九只巨鹰称为十九天蓬。
　　十九天蓬刀枪不入，能够生裂老虎，威力的惊人，由此可见一斑。
　　就拿一般的鹰儿来说，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都很难抵御一只巨鹰的攻击，如果碰到两只以上，他就很难逃过劫数了。
　　铁旗帮的香主施日昇算得是一个高手，但在两只巨鹰攻击下，他竟死得那么惨烈。
　　现在近百只巨鹰已向无情浪子等俯冲下起，那些武士就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此时无情浪子将俏红叫了过来，与月儿等四人排成一个圆周，这样他们集中一处可以互相帮助，鹰儿太多，攻击一个小面积，它们倒是有点不便。
　　第一次俯冲进击的是八头巨鹰，俏红小翠连续点出两指，无情浪子是双手齐吐，八头冲来的巨鹰，立即死了四对。
　　旁观的武士呆了，他们想不到这几个少年男女，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一举杀死八只神鹰。
　　神鹰堡的神鹰是无敌勇士，估不到此时却遭到无情的败绩。
　　人怕死，鹰儿何尝不怕，当它们瞧到八只巨鹰惨死后，就起飞回天空去了。
　　俏红吁了一声道：“好怕人，你如若没有教给咱们金刚一指禅功，今天的局面就令人不敢想象了！”
　　无情浪子道：“别发愁，就算不用金刚一指禅，太机慧剑同样可以打发这些鹰儿的。”
　　无情浪子语音甫落，小翠忽然惊呼道：“啊，又来了，好多哟！”
　　这次他们是空群而来，近百只巨鹰联合扑出连天空的阳光都被它们遮着了。
　　无情浪子一行四人之中，似乎以月儿的功力较弱，她虽然也习得金刚一指禅，由于初学乍练，还没有击伤巨鹰的把握。
　　但这次她却第一个出手迎击，不过她使的并非金刚一指禅。
　　那是一种独门暗器，称为“月牙追魂刀”。
　　月儿有十二把“月牙追魂刀”是插在一个皮套之内，此种暗器形同月牙，锋利无比，她用一种极端玄奥的独门手法发出，威力惊人已极。
　　但见银芒流传，作弧形飞驰，只要碰到巨鹰，立即羽毛纷飞、鲜血四溅，一头头鹰尸向四外坠落。
　　神鹰第二次扑击，又遭到彻底的失败，还未接近攻击的距离，就已经被月儿连续发出三招“月牙追魂刀”杀死四十多只。
　　幸能不死的再度飞回空中，它们只是在空中盘旋，再也不敢飞下去了。
　　这是无情浪子等与神鹰做第一次凶狠的搏杀，他们却已获得辉煌的胜利。
　　无情浪子知道巨鹰不敢再下来了，正拟招呼俏红等进入隘口，一阵杂乱的足音忽然传了过来。
　　无情浪子举目向隘口一瞧，只见来人共有三人。领头的是一名年约四旬背插双枪的黑衣大汉，他身后跟着两名年约三旬，怀抱长拐的汉子。
　　他们奔出隘口，瞧到满地死鹰，竟然神色大变。
　　黑衣大汉再向被制的青衫人，及被杀的白衣少妇撇了一眼，道：“如龙，快解开青衫狼俞雄的穴道，叫武士将他夫人的尸体抬回去。”
　　如龙姓鄢，是他身后的两名大汉其中之一。
　　这两人是同胞兄弟，老大鄢如龙，老二鄢如虎，江湖上称他们刀拐双绝，在关外极负盛誉。
　　当鄢如龙遵命处理青衣狼俞雄夫妇之际，黑衣大汉忽然向无情浪子双拳一抱，说道：“在下江长流，是本堡的总管，适才奉堡主之命前来迎接无情大侠，想不到迟一步，竟使无情大侠受了一点虚惊。”
　　此人不愧是神鹰堡的总管，神鹰堡受到如此惨重的损失他却只字不提。
　　无情浪子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只得抱拳一礼道：“原来是江总管，失敬，适才那位俞兄不容许在下的随从通过隘口，双方一言不合，才导至这场误会，不过咱们是自卫，尚请江总管多多谅解。”
　　江长流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各位请。”
　　他吩咐鄢氏兄弟暂代青衣狼俞雄夫妇守住隘口，独自陪同无情浪子等向神鹰堡走去。
　　隘口之后是一片广大的平场，遥望百丈外的神鹰堡当真是气象万千，雄伟无比。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神鹰堡的上空，巨鹰飞翔，不时发出鸣叫之声，为数之多，纵然不到千只至少也不会少于八百。
　　以如此庞大而又经过特殊训练的异种巨鹰，用它们来对人类作直接攻击，纵使是千军万马，只怕也消受不起。
　　无情浪子等四人全都身负绝学，但不管他们武功多高，以四人对付近千只巨鹰，结果怎样？似乎不必多作说明了。
　　不过无情浪子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在行进之际，他神色不动的询问江长流道：“请问江总管，听说小螺庵主在贵堡，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江长流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也许只是江湖流传吧。”
　　无情浪子道：“如果当真是江湖流传，也是贵堡传出的，贵堡发请帖请人，用的就是这一记杀手锏！”
　　江总管道：“兄弟在敝堡的职司是，是管理内部，接待来宾，如果超出兄弟的职权那就无法明白了。”
　　无情浪子道：“原来如此，那西门世家及铁旗帮等黑白两道的朋友，必然都是江总管接待的了？”
　　江总管道：“不错，这般江湖朋友，的确是弟兄负责接待的。”
　　小翠道：“贵堡将他们怎样了？”
　　江总管一怔道：“姑娘是说……”
　　小翠道：“铁旗帮的香主施日昇，被贵堡派两只巨鹰追杀，他在行将咽气之前，对咱们说了一些话……”
　　江总管道：“一个将死之人，神志已然不清，他的话岂能相信！”
　　小翠撇嘴道：“那时咱们公子以内力支持他，所以他的神志清醒得很。”
　　江总管道：“咱们堡主对无情少侠十分看重，因而以本堡的贵客相待，别人怎样姑娘就不必管了。
　　他话已说得十分明白，前来神鹰堡的黑白两道，只怕已全部作为神鹰堡的阶下之囚了。
　　无情浪子等不明白的是神鹰堡康人翼究竟是何许人物，他竟有如此惊人的魄力，一网打尽天下黑白两道的武林高人！
　　那么今后整个江湖，将是神鹰堡的天下了，他可以统御武林，为所欲为，神鹰康人骥岂不十分可怕！
　　江长流似乎不愿再回答什么问题，脚下微微加劲，向堡门一阵急驰，片刻之间便已到达门前。
　　神鹰堡是一种城堡式的建筑，由于依山而建，是以节节高升，形势之巍峨，在江湖上不易多见。
　　堡门是一块沉重的石门，启闭均须以机关操纵，如若放下石门，除了会飞的鹰儿，就无人可以出入了。
　　无情浪子瞧到这等险峻的设备，心头也为之暗暗震惊。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一心要查明小螺庵主是否落在他们手中，纵使前途有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经过几重严密的关卡，江长流将他们引到一个景物优异的别院，道：“今日天色已晚，请各位在此处歇息，兄弟当即禀报堡主，安排时间与各位相见。”
　　无情浪子道：“多谢，总管请便。”
　　直待江长流背影消失，无情浪子才转身打量这一别院，但见花木扶疏，亭台处处，景物颇为不俗。
　　此时四名白衣婢女已迎了上来，她们向无情浪子敛袵一礼道：“小婢春夏秋冬参见公子小姐。”
　　无情浪子挥挥手道：“四位姑娘不必多礼。”
　　他说话之间，目光却在打量四婢，她们长相清秀，举止稳重，是几个颇有教养的女孩子。
　　她们的左胸之上，各绣着一个红色的字，令人一目之下，就能够叫出她们的名字。
　　无情浪子向绣着“春”字的少女道：“春儿……”
　　春儿说道：“小婢在，公子有何吩咐？”
　　无情浪子道：“咱们的住处准备好了吗？”
　　春儿道：“住处饮食全部准备好了，请公子小姐盥洗之后进食。”
　　无情浪子道：“好，请带路。”
　　他们分花拂柳，来到一幢精舍之前，春儿请他们进入客庭，四婢立即替他们奉上刚刚沏好的热茶。
　　无情浪子流目打量这所精舍，只见设备精致，当得是富丽堂煌，由此可见，神鹰堡必然是一个富豪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