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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勇斗群魔
2025-07-17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杜米仙是一个暴躁的人,他生来就暴躁,少年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显露他的暴躁,但现在却有机会了,因为他在黑社会里的地位已相当高。
  现在,他就正暴躁得十分厉害,周围的手下都不敢走近他,因为杜米仙在生气的时候有随手把身边的人打一巴掌的习惯。现在身边没有人给他打,他便猛烈一掌击在他所坐的那张沙发的扶手上,使沙发震得几乎碎开了。他吼道:“我给你们很多的薪水,很少的工作,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在这种时候能依靠你们。但我能依靠你们吗?一个叫司马洛的人要来找我麻烦,你们不但不能把他跟踪住,而且不能防备他。他闯进了我的外围总部,钱虽抢得不多,但是对于我的面子……现在我叫你们找到他,你们却找不到!拿薪水是依时的,但做事却一件也做不好。当我是你们这年纪时我对老板不是这样,我做事一定做得好,所以我有今日这地位。”
  杜米仙吐出了这一大串,语句不畅顺的话,那是因为他小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至今日为止,他还是只识一些起码的浅字而已。他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学问,他相信如果他是个大学毕业生的话,他的成就一定不止于此。
  受骂的是他的手下的四个最好的打手———打手的领班。他们都没有作声,因为杜米仙是骂得对的。他们是一个庞大的、出名的组织,给司马洛像孩子玩游戏般大大捣乱了一番,而他们却找不到司马洛,不能把他的身体射成蜂巢一样。
  杜米仙沉默下来。其中一人清清喉咙,说:“我们已把他以前出没的老地方守住了,如果他再出现,他是一定逃不了的。”
  在此之前,杜米仙并不知道有司马洛这个人。到后来,他接到匿名电话,告诉他司马洛要来找他,他便派人去调查了一番,得了好些关于司马洛的情报,情报的主要来源是警方的档案(当然是S组假造而放进去的)和一些在酒巴间流传的传说(当然也是由S组所制造)。从这些传说,他知道司马洛是一个神通广大而神秘的人物,做的都是和贩毒有颇密切关系的生意,曾经因为有贩毒嫌疑而给警方拘捕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因证据不足而未被起诉就释放了。在近两年内,司马洛已没有公开活动过,“传说”他得到了几年前在一宗货船失事中失去了的八百公斤纯海洛英,而在一点一点地卖出去,过其优裕的生活,直到最后他在外埠被捕,后来又弃保潜逃。
  杜米仙轻蔑地哼一声:“我不相信他会再在旧地方出现。他是坐飞机回来的,不是吗?而且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他是一个弃保潜逃的犯人,他能够如此辉煌地回来,那表示他一定有一个新的后台。”
  “一个新的后台?”
  “布布。”杜米仙严肃地说:“是布布那一系人保他出来的,他一定替布布工作,对付我。什么失去了毒品只是一种借口。”
  “但他的屋子的确是爆炸了,废墟中还有烧过的海洛英。”
  “他大可以自己这样做的!”杜米仙吼叫着跳起来。
  “但为什么布布要找你的麻烦呢?”
  “那是以前的事了。”杜米仙说:“我和他还有些旧帐未算。”
  最初听到司马洛的消息时他还未想到布布的。
  起先,他以为司马洛只是另一个捣乱的人,而他毫不怀疑,马上就可以把司马洛消灭的。
  但,当司马洛并不如他所预算那么容易消灭时,他就警惕起来了。他虽然只受过很少教育,但是有很丰富的经验,他马上就知道司马洛不是一个寻常的人,而且他是为了消灭他而来。
  这一点,他是猜对了。
  杜米仙和布布之间的怨仇虽然不算大,也不算小,在布布建立他的王国的过程中,杜米仙曾给了布布相当大的破坏。这是难怪的,当时杜米仙要求生存,不想给布布毁灭。
  结果他虽然没有被毁灭,但是也不能在原地继续生存了,于是他逃到了费特力市来,在这里辛苦地发展了他自己的势力。一直,他都没有忘记布布,而他相信布布也没有忘记他,不过他们安于自己的地盘,所以一直不提这些往事。
  现在,似乎布布先提起了。
  杜米仙用拳头一敲沙发的扶手:“我们必须早点找到他,趁他还未造成更大的灾害。”
  四个打手都木然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能提出任何意见。
  杜米仙说:“如果他不在他的老地方,那么他会在什么地方呢?”
  “他还带着一个女的,”其中一个打手说:“因此,他必须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杜米仙睁大眼睛瞪着他:“你有找过酒店吗?”
  那打手皱眉:“我们是作过这方面的努力的,但这里酒店太多……”
  杜米仙的眼睛一瞪,低声咆哮:“总得找遍的。”
  “我们是正在找的,”那打手噘嚅地说:“但是总得要些时间才能找遍的,也许三、两天。”
  “天、两天?”杜米仙哼道:“我那时已经死了,那个司马洛,他不是普通人。”正如司马洛所料,他会有一整夜的恐惧的。
  “我们……已经尽力……”那打手呐呐地说。
  “你们并不够尽力!”杜米仙吼道:“我告诉你我怎样猜吧,我猜当你们一面在找他时,这个司马洛会一面正在找我。”
  大家都定神地等着,感觉到杜米仙已经有一个主意了。杜米仙说下去:“我相信也许在这里等他,他自己会来的。”
  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望望窗外,窗外的夜色仍然是黑沉沉的。
  “你们这些没有脑子的人,除了打架之外就不会用脑,要动脑筋时总是我动的。”杜米仙哗啦哗啦地继续吐出一大串粗话,然后温和地说:“好了,我们等他来吧!你们四个是最好的枪手,你们保护我。”
  四个人都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他们是不爱说话的,反而对动作的事较为欢迎。现在他们有很多动作的机会了。
  杜米仙说:“你们还需要我告诉你们怎样分布位置吗?”
  “不,老板。”四人都摇头。
  “那么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四个人都跳起身,好像老鼠一般钻出去了。
  杜米仙站起来了,打了一个呵欠,便熄了灯。当灯一熄时他就闪到窗前,望出外面。现在他是他的私人寓所里,像许多黑社会人物一样,他的寓所也是在一座大厦的顶层。他的大厦是在这附近最高的一座,对面没有屋子,没有人可以用枪向他射击,他这里可以说安稳有如一座保垒。
  他叹一口气,坐回沙发中,在黑暗里等着,心里在羡慕布布。布布能一直隐密身份,他想躲起来,就没有人找得到他了。
  杜米仙的四个枪手在大厦四周角落分布,一个躲在一条小巷的尽头,一个坐在一部汽车里,一个坐在一座电话亭中逃避着那寒风,最后一个在一个已经收了市的报纸摊后。他们一面在抵着冷,一面在诅咒着司马洛,要他们受这种苦。
  如果司马洛现在出现,这对于他们是最兴奋的事了。他们的战斗力一定能大大提高,因为他们本身也对司马洛反感。
  但是司马洛没有来,由深夜等到晨光微曦,街上已开始有行人了时,还是没有踪迹。他们已经很累了,而且相信如果司马洛在黑夜里不来,就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来的,于是他们回到楼上去向杜米仙报告。
  和他们一样,杜米仙也很累了,需要睡觉,但他固执地不肯接受他的手下的提议,暂时避到郊外的别墅去。
  他说怕中途被跟踪,那更不好,但实在他是为了面子。杜米仙虽然不是一个怎样的大人物,但也不是一个小人物了,他怎能逃避一个像司马洛这样的小子呢?
  所以他仍然守在那大厦的顶层,等着。当他睡觉时,四个打手就在屋中轮班休息,两个人睡觉,两个人醒着,每人四小时。

×      ×      ×

  一直到了第二天黄昏。
  当太阳的余辉开始隐进地平线后面时,司马洛和爱琴海仍然睡在床上。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早餐和晚餐都是在床上吃的。除了打过几个电话之外,司马洛就没有做过什么事,只是睡觉。他对爱琴海解释,他所打的电话是和他的一些线眼联络,侦查杜米仙的行动,其实,与他联络的并不是什么线眼,只是S组的人员而已。
  当天黑下来时,爱琴海说:“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再黑一点吧。”司马洛说:“我想让杜米仙再担心得久些。”
  “他一定整晚没有睡过。”爱琴海准确地猜。
  “但我们却睡得很多,”司马洛递过手臂,伸了一个懒腰:“你行动真的没有什么困难吗?”
  “为什么我的行动会有困难?”爱琴海问着,脸在昏暗中忽然一红:“你是指那个……”
  司马洛点点头:“通常的女孩子会一连两、三天都不能跑步。”
  爱琴海伸直两腿,开合了几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也许我复原得比较快。”
  “那最好了,”司马洛说:“我不想你在重要的关头跑。”
  爱琴海耸耸肩:“我想大概不至于此的,但是……的确很痛。”
  “对不起,”司马洛说:“我失去了控制。”
  “听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爱琴海说:“但我……当你的手停止了之后……我是指真正的时候……我相信我一生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痛苦……”
  司马洛笑起来:“你不会永远痛苦的。”
  爱琴海忸怩地靠在他的肩上:“也许我们现在试试吧。”
  “试什么?”
  “也许……”爱琴海靠在他的肩上:“我现在已不会觉得痛……”
  司马洛一只手伸到她的睡衣下面,觉得她的皮肤很热,几乎是热到烫手的。于是,他自己忽然也热起来了。
  良好的食物和充足的睡眠使他昨夜耗去的体力迅速又获得了补充,天然的需要又在燃烧着他的腹下。
  他说:“如果还痛呢?”
  “我不会叫的,”爱琴海说:“我昨夜也没有叫。”
  “很好。”司马洛轻轻把她按平在床上。
  窗外,太阳已经完全没有了,黑夜正式来临。
  室内的阴影更浓,一切动作都几乎看不见,只有声音是不受黑暗的限制的。床褥偶然地因不堪受压而“吱吱”的作响,司马洛从鼻予里发出哼声,肉体的互相撞击,与被褥的一摩一擦,也成为奇异的节拍。
  爱琴海一直没有叫喊,只是在接近结尾时发出几声大声的呻吟。
  一阵剧烈的痉挛之后就是静。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最后,司马洛发出一声叹息,从她身上滚开。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觉得怎样呢?”
  “和上次一样,”爱琴海说:“我差不多忍不住叫出来,不过……比上一次好得多……”叹一口气:“好得多!”

×      ×      ×

  夜又深了。
  街上的行人又稀疏下来。杜米仙的人仍未能从市上那些几乎数不清的酒店找到司马洛和爱琴海的踪影,而杜米仙和他的四个好手在大厦的顶层中已等得非常暴躁了。
  过了午夜,四个好手又到了街上,分布在各个要道口,等待着,守候着,他们对司马洛的恨已变成了不耐烦,只是希望快点把这件事情做完算了。
  凌晨一时许,司马洛出现了。
  他出现在两边的街口,两手插在袋里,悠闲地走过来,那个躲在报纸摊后的打手几乎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行人而放过了他。接着司马洛经过街灯之下,可以看清楚他那张英俊的脸。
  他没有见过司马洛,也没有照片可作对证,但这张英俊的脸就是最好的认记,于是他从报纸摊后面走出来。
  他全神注视着司马洛,所以没有看到另一个无声地从背后逼近他的黑影。这黑影高举两手,系在两手之间的一根粗鱼丝套过这人的头,极迅速地在他的颈子上绕了两圈,再扯紧。
  这人连声音也发不出就软下来了,倒回报纸摊后面的阴影中。
  司马洛快步绕到报纸摊后面,看见爱琴海正把那条鱼丝解下。那人躺在地上,早已经死了。司马洛埋怨地说:“你不该杀死他的,我们需要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
  爱琴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一闪:“你急什么呢?还有三个。”
  杜米仙这四个都是好手,但是遭遇到的是更好手,所以简直是毫无抵抗的。守在巷口的那一个是第二个死在爱琴海手下的。他连敌人向他进攻都不知道,只是看见对面街口的黑影闪了一下枪嘴进出的火花,一颗子弹便穿进了他的心脏。那经过灭音器的枪声并没有人注意。
  司马洛和爱琴海一齐赶到尸体旁边。司马洛怪责地看着爱琴海:“你不该杀死他的。”
  爱琴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得更甚。她说:“急什么?还有两个。”
  杀人对于她来说是一件赏心乐事。
  司马洛看着这两具尸体,觉得恶心。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但从来没有在不需要的时候杀人。也许这两个人都是死有余辜的,但他们到底是人。
  爱琴海说:“我们走吧。”

×      ×      ×

  到了凌晨一时半,杜米仙听见门铃响,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拿好枪,走到门口,从门洞外向外窥望。
  门外站着的是他那四个好手的其中之一。杜米仙刚想开门,忽然觉得不对了。为什么这人的眼睛圆睁着?他再从门洞向外细看,喝道:“怎么了?阿祖。”
  阿祖没有回答,只是瞪着眼眼,贴着门洞。杜米仙看了他半分钟,就知道他是已经死了。
  恐惧由心脏开始,散布全身,杜米仙几乎就此仆倒。
  如果阿祖的尸体会被拿上来,那就表示他的三个同伴一定都已不再活着,而且表示大厦楼下管理处那个他的人也被制服,所以没有内线电话打上来向他报讯。
  现在只剩他一人了。
  杜米仙把枪的撞针扳后了,对着门口。
  门外没有什么动作的声音。
  一阵沉默,接着门铃又响了一声。
  杜米仙以微微发抖着的手拿起电话的听筒,他在这里还有一些欠他人情的朋友可以救他。
  但是电话线已经给截断了。
  杜米仙的全身一阵阴冷,这个司马洛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行动效率就像间谍一般准确?如果他知道连间谍也有不少丧在司马洛手中的,也许他就没有那么意外了。
  杜米仙轻轻把听筒放回了,深呼吸着,把背紧紧靠在那张沙发上,以避免会有突如其来的冷枪射进他的背。
  不要紧,虽然找不到人来救他,他还是可以自己应付的。
  这之后又是沉默。
  忽然,门铃又响了,这一次响个不停,那尖锐的铃声使杜米仙毛发直竖,一时方寸大乱。
  他扳了两次枪机,两颗子弹射进了大门、但是透不出去。杜米仙这才记起他这门是特别制造的避弹门,枪弹是透不过的。于是他把枪再摆歪一点,找寻门铃的钟的所在。但是找不到,平时他没有注意这些事情,现在想把门铃一枪打坏也不能够,而门铃在继续响着,好像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刮着他的神经。
  杜米仙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掩着耳朵,以隔去那讨厌的铃声,但铃声还是钻进指缝,震荡着他的耳膜。
  接着,铃声中又加入了一声“乒乓”,是来自走廊里面的。那是什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杜米仙记起了他的睡房。
  为了观赏全市的景色,他的睡房有一边墙壁是全部玻璃的。如果有玻璃打破,那一定是睡房的窗子了,有人破窗而入。
  怎能呢?司马洛难道是一个会飞的人吗?他的屋子在这谢近是最高的。
  杜米仙再看了一眼大门。双重的防盗门锁,再加上防盗链和粗大的门闩,即使最高强的爆炸窃能手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它弄开的。于是他小心地站起来,抢在前面,快步到了走廊。
  走廊的第一个门口就是他的睡房。
  杜米仙紧贴着墙壁,把半边脸探出去,看见睡房的玻璃果然已经破了,破得很奇怪,破了一个大约两呎的圆洞,很整齐的圆洞。墙脚那张小几上及周围的地毯上散着大块的玻璃碎。一条绳子吊在洞外,随风摇晃着。
  情形是一眼就看得出的:一个人到了邻家较低数层的大厦天台,把一条有铁钩的绳子抛上这里的天台,然后便沿绳猱升,到了玻璃墙外。
  这人一定用割玻璃的刀子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圆圈,然后向圆圈中间一撞,圆圈之内的玻璃便脱出,跌进室内,跌在几上,破碎了。这就是杜米仙刚才听到的声音。
  玻璃墙上开了一个洞,那人就可以进来了。
  但那人呢?房内并没有人。
  杜米仙慌张地退后一步,要转身。
  脑后一阵轻微的移动声,他知道那人不但已经进来,而且已经离开了这房间。接着一只手掌击中他持枪的手,另一只手一推他的背部。
  杜米仙的枪丢了,猛然扑进房中,几乎仆在那些碎玻璃上。
  他坐在地上转过身来,看见司马洛就站在门口,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满杀气,手中的枪拿得稳稳的。
  杜米仙恐惧地张大嘴巴。这个司马洛究竟是人还是鬼?
  “扑”!司马洛的枪响了一次。
  杜米仙一手按着左肩,眼睛一闭,便晕过去了。
  司马洛抱歉地摇摇头。他非如此做不可的,如果让杜米仙清醒着,杜米仙告诉爱琴海他真的没有拿那批海洛英。
  前面,门铃仍然在长鸣着,但它对于司马洛的神经是没有那么大的纷扰作用的。不过他还是迅速地出了房门口,走到厅中,过去开了门闩,解下防盗链,然后拉开了大门。
  首先仆进来的是那个打手。他的眼睛仍然瞪着,当然他只是一具死尸。跟着进来的才是爱琴海。
  她匆匆蹲下,执住尸体的两脚把它拖进来,然后问司马洛:“他呢?”
  司马洛也懒得回答,只是领先进屋子的里面。爱琴海跟着他。
  杜米仙仍然躺在地上,没有醒来。爱琴海在他的旁边蹲下,看看他的伤口,皱眉:“怎会呢?”
  “至少比你好一点,他没有死。”司马洛讽刺地说。因为她不管他的劝告,把四个打手的最后一个也杀了:“他有枪,我差一点不能开门给你。”
  爱琴海冷酷地在杜米仙的脸上掴了两掌:“我们得弄醒他,问他东西放在哪里。”
  司马洛说:“让我来吧。”
  “不!让我来。”爱琴海说。她显然对于行刑非常感兴趣,她把手伸到杜米仙的伤口处,轻轻拍了两下。
  剧烈的痛楚使杜米仙从昏迷中给震醒过来了。他的眼睛霍的张开,额上满是大点的汗珠,恐惧地看着爱琴海。
  爱琴海把嘴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东西呢?告诉我。”
  杜米仙迷惘地摇摇头。
  他不是一个挨受得起痛苦的人,现在肩上的痛已使他的思路混乱。爱琴海又在他的伤口上碰了一下,杜米仙的喉咙发出一阵格格的响声,双眼一翻,身子又软了。他又失去了知觉。
  爱琴海抬头看司马洛,司马洛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因为他看见的表情是那么丑恶,她使他想起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她说:“让我来摆布他吧,你去搜一搜屋子的各处。
  司马洛如梦初醒地点点头:“看来也没有什么可搜的,他不会把任何违禁品收藏在这里。”他转身出去了,转入邻房。
  邻房是一间书房,司马洛小心地在书房里找寻着什么暗门之类,一面心里在焦急。
  如果爱琴海真能使杜米仙醒过来回答她的问话呢?
  灵巧的手指摸到书架那边的墙角有一块松动的墙壁,他用几只手指按住那地方,轻轻摇了一下。一部份书架荡开了,露出一个丁方一呎的方形黑色洞口。
  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纪录。司马洛相信这些纪录落在警方的手中是很有用的,所以他没有去动。怎么警察还不来呢?
  接着呜呜的警车声就从远处传来了,司马洛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他以为不会来的。这也是他们的计划的一部份,如果警方来了,就可以使爱琴海快点结束问话,不致问得太多。
  他快步转回邻房,爱琴海仍然蹲在杜米仙的身边,全神贯注在杜米仙的身上。她正在再次把他摇动。
  杜米仙的眼睛颤了几下,说:“威廉逊……”便又晕去了。
  爱琴海抬头问司马洛:“谁是威廉逊?”
  “你问他什么?”
  “我当然是问他把东西放在何处。”
  “哦!”司马洛沉吟着,在脑中追忆着他研究过的关于杜米仙的资料,终于说:“是一座货仓。威廉逊有限公司,是杜米仙经营的。”
  爱琴海的双眼闪着光:“自己货仓可以存放任何东西的,是吗?”
  “是的,”司马洛说:“我看最好是我们去看看,警察要上来了。”
  “好吧,”爱琴海说:“我们走吧!我跟着你。”
  于是司马洛领先走向玻璃墙的那个洞。他拉住洞外那条绳子,轻巧地跨上去,身子便钻出了洞外。
  那是一条尼龙绳子,通到天台上,缚着一只爬山用的三叉钩子,钩子就稳固地钩住天台的栏河。
  司马洛开始沿绳而下,一面向爱琴海招招手,爱琴海便走过来,拉住绳子,也跨上去,但在出来之前她忽然又拔出了手枪,司马洛还未及阻止她,她已经把手枪中的子弹放完。
  司马洛知道杜米仙活不成了。他低声喝道:“你不能少杀一个人吗?”
  爱琴海吃吃笑:“你似乎忘记了,布布托你杀了杜米仙,我们怎能让他活着呢?”她说着便把手放松一点,沿绳滑下来,司马洛只得也跟着滑下去。
  他们用不着滑很长的距离、因为杜米仙的窗下,大约再矮四、五层楼,就是另一座矮的大厦的天台,他们大约滑了七、八十呎,便到了那天台上。
  他们是从这里来的,现在也从这里离开,当然并没有什么困难。

×      ×      ×

  威廉逊有限公司的货仓是在海边的,一如别的其他货仓,如此,水陆两方面的运输都方便。
  在破晓前的黑暗中,货仓附近的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除了因为冷之外,也因为这里不是吸引行人的地方。在天开始亮时,才会有大批苦力集中在这里,等候分配工作。
  在那黑暗和寒冷中,此时却出现了两个人,就是司马洛和爱琴海。他们倚偎而行,就像一双情侣,正在躲避那寒冷刺骨的风。
  他们在威廉逊货仓的门口停一停,缩进墙角的凹处以暂避一下寒冷。
  他们可以望进货仓旁边的小巷中,那个看守货仓的印度人正在坐在巷内守夜,面前放着一只烧炭的暖炉。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印度人转过头来看他们。
  司马洛拥着爱琴海,在她耳边低声说:“看天份上,别杀死他,他是无辜的。”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爱琴海说:“圣经不是说吗,世界上的人全是罪人,所以耶酥才下来救世人。”
  “你不是信圣经那一型人物,”司马洛说:“所以别拿圣经来狡辩吧。”
  “好吧,”爱琴海说:“我会留他活着,为了你。”
  他们相拥站在那里,巷内的印度人看着他们微笑。他说:“这样冷的天气,为什么不留在屋里?”
  爱琴海转头对他微微一笑,又把脸埋在司马洛的肩上。
  那印度人举杯呷了一口饮料,说:“要咖啡吗?我这里有一暖壶热的,可以让你们驱驱寒冷。”
  “嗯,”爱琴海说:“让我们去喝一杯咖啡吧。”
  于是他们向那印度人走去。司马洛斯文而英俊,不像个危险人物,而爱琴海窈窕温柔,更不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所以那印度人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提防的。
  他们接受了他的咖啡,而且喝了下去,因为在这寒冷中,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的确是很受欢迎的。
  接着爱琴海快如闪电地一手抓过了印度人放在身边的枪,而司马洛同时伸手进怀中一摸,一把手枪便出现在他的手上,枪嘴对着那印度人。印度人手一松,铝质的杯子连同小半杯咖啡掉在地上。“乒乓”!他的嘴巴张成O型:“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洛把枪推前,枪嘴抵住他的胸部,阴沉地说:“我们要进去找点东西。”
  “但……”印度人慌张地举起手来:“我……没有钥匙。我只是负责守夜而已,并不负责开关门的。”
  “不要紧,”司马洛说:“我们有钥匙,我们只是不想你阻止我们。”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那印度人困难地咽一口唾沫。
  “我们想要的东西你是不知道存在的。”司马洛的枪向上提,于是那印度人也只得跟着站起了,他们推着他走向货仓的侧门。那是一道由上放下来的卷帘式闸门,防盗的作用是相当强的,但它也有一个锁,爱琴海此时也拔出了手枪。
  那是一把威力巨大的新款手枪,子弹差不多等于来福枪的威力,事实上如果装上了枪柄,也可以当作长枪用。她对准那门锁,一连扳了四次枪机。枪声透过灭音器是柔和的,只是像在打开和只酒瓶的瓶塞。但是子弹击中门锁的声音却是刺耳的,好像有一只斧头去劈那铁门。不过,那刺耳的音响过了之后,门锁便不见了,那里只留下了一个参差的黑洞,火药烟是刺鼻的。
  那印度人完全忘记了寒冷,额上满是大点的汗珠。爱琴海的枪向他摆一摆:“拉起来吧。”
  印度人弯身去把那道门托起,司马洛轻轻把他推进门内,然后也和爱琴海一起进去。

×      ×      ×

  货仓内,货物堆积如山,一箱一箱、一包一包的,中间只留很狭窄的通道。爱琴海皱眉:“我们怎能在刘找出我们所要的东西呢?”
  司马洛微笑:“这是很容易的,试试到帐房看吧。”
  帐房就是货仓最里面的角落里一间用木板间格成的房间,里面只是一张简单的办公桌及一个文件柜。
  里面应该是存放一些帐册,纪录着货耸中有多少存货及货物进出的程序,里面没有现钞也没有值钱之物,所以并没有防盗的设备。爱琴海用一只发夹就轻易地把门打开了。
  司马洛首先把那看更的印度人推进去,然后看着帐房角落里的钢文件柜,说:“我看这是值得先搜一下的地方。”
  爱琴海皱眉:“这里放得下五百公斤吗?”
  “如果五只抽屉都装满了,是应该有的,虽然我们不能期望这么高,”司马洛说:“但是先把它弄开吧。”
  “但……你们不能……”印度人说:“这是……这是……”
  “你用不着担心的,”司马洛说:“你是在枪嘴之下,不能反抗,所以我们不论弄坏了什么,都没有人能怪你,明白吗?”
  印度人默默地点头。
  爱琴海用同一只发夹挑开了那锁。司马洛奇怪她这些本领是从何学来的,是布布收留了她之后训练的吗?抑或是她早就会的?他没有问过她,因为他不想在感情上和她牵连太深,而她也似乎不大愿意提她自己的往事。
  她打开了第一个抽屉,把一大叠记事册翻出来,丢在地上,不耐烦地说:“什么都没有。”然后她又打开第二个抽屉。
  结果,她发觉五只抽屉里放着的都是那些记事册,除此之外便是空空如也。她阴沉地转身对着司马洛:“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在这房里的,”司马洛说:“只有在这房间里可以关上门取出及收起来而不受到其他工作人员的注意,不可能在别处的。”
  爱琴海又打开了那张写字桌的抽屉,又是搜出了更多的帐册,她泄气地看着司马洛。
  “你们……究竟想找些什么?”那印度人鼓起着勇气问道。
  “唔,”司马洛沉吟地抚着下颔:“也许你可以帮助我们的。告诉我,这房间通常是谁在里面办公的?”
  “史丹先生,”印度人说:“他是这样的部管。”
  “唔,”司马洛说:“这位史丹先生,他是常常过时下班的吗?”
  印度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点点头。
  司马洛说:“他常常携带一些包裹回来,也携带一些包裹离去吗?”
  印度人想一想,又点头,因为这的确是真的。
  “唔,”司马洛点点头:“现在,我想你打一个电话给史丹先生。”
  印度人吃了一惊:“我不能,现在他一定已经睡了。”
  “但你是向他报告被劫呀,”司马洛说:“你当然不能等到明天才出声的。现在,让我教你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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