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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带刺玫瑰
2025-07-18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1

  司马洛小心地在那屋子的天台上走着,抚摸着那天台的栏河。虽然这是一座落成了并不太久的楼宇,但是越新的楼宇,似乎偷工减料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他对于这栏河的坚固程度是不大放心的。
  摸过了之后,他认为这一座楼宇的材料和结构还算是合水准的,便从腰间拉出一件奇怪的工具。那是一条曲尺形的金属,就像中文字的一个弓宇。他把那大的地方在栏河的边缘上一搭便扣紧了。这件工具的另一头,则是有一根绳子系住他腰间的。他执住这绳子,跨出了栏河之外,下面,就是三十层楼下的街道,街上停着的车子看来小如火柴盒。
  这时他就单靠这绳子以及那弓字形的工具支持体重了,而实在也是靠弓字形工具扣住的那一块栏河支持体重。假如那地方崩碎,他就要掉到三十层楼下而会粉身碎骨,但那栏河总算没有使他失望。他不断从腰间拉出绳子,他身子下降。原来这绳子在他的腰间就像那些弹性的金属软尺,可以拉出来也可以缩进去。
  他经过了顶楼,只是一个黑影在窗外闪过,在黑夜之中,屋里并没有人注意到。跟着他就到了再下一层,而立足在窗缘上。
  床上,一个女人尖声叫了起来,拥着被子坐了起身。司马洛一跳就跳到了床的前面,腰间已不再是连着绳子,因为绳子是扣在一条宽阔的腰带上的,他跳前已把腰带解掉了。
  那个女人一滚身滚到床的另一边去,拉开床头几的抽屉抓出一把手枪。司马洛要扑过去已经太迟了,他就索性执着床单的这边,猛地一扯。那个女人是压住床单的,给这样一扯,就身不由主地打了两个转,而狼狈地跌到了床的另一边的地上。不过枪仍是在手中。
  她手上有枪就是仍然占着相当优势的,除非司马洛身上也有枪,而司马洛向她放枪,那则是司马洛赢定了。
  看来司马洛也是应该携带着武器的,因为这显然不是适宜赤手空拳的场合。不过无论如何,司马洛则显然并不打算采用开枪这一步骤。
  他只是又把床上的一切,被褥枕头床单都丢过去,压到这个女人的身上,这个女人简直是被埋葬似的。虽然这些并不是什么重的东西,但一罩到身上来就使她很狼狈,手上的枪无法自由摆动,而同时也无法找到射击的目标。
  她在呱呱叫着,尽可能快地把这些东西推开,钻出来,跪起身,却已不见了司马洛。
  原来司马洛已利用这段时间绕过了那张床而到了她的身边,她看见他时已太迟了,实在慢了一步。枪一摆过来,司马洛已一拳劈过去。手掌的边缘与她的手腕一撞,一篾之下她那把枪便从手中脱出来而飞走了,
  跟着司马洛的手掌再回头,“拍”的一声掴在她的脸上,使她打着转跌到了房间的另一角落。
  司马洛微笑着拾起那把枪,退出弹夹,弹夹丢向右面而枪丢向左。这样她就需要很多时间拾回弹夹,又要拾回枪,再把弹夹纳入才能应用了。她也知道向枪打主意是没有用了,爬起身来便拿出她的天然武器,就是十只尖尖的指甲。她脸上露着一个狰狞的表情对着司马洛,一面说:“来呀!有种的就把我打倒!刚才我没有提防不算数!”
  她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现在,在暗淡的床头灯光下,可以见到她那件大致透明的睡袍里面有着一具线条还很优美的身体,而睡袍之下则只有一条面积很小很小的内裤。只有年纪大一点,超过三十岁。
  不过年纪大不一定就表示这个女人会喜欢武功,显然武功也是她的擅长之一,所以她才会作此挑战。
  司马洛笑着走过去,她也迎上来。她一只手向司马洛脸上抓去,司马洛一手执向她的手腕,却执了一个空,而她的脚则在此时一踢过来,踢向司马洛两腿之间,那个男人最要命的地方。司马洛忙把盘骨一侧,用大腿挡了这一脚。
  果然她的本领是不差的,司马洛中了这一脚,也不得不退了一步。假如真的给她踢中她要踢的目标,那就很不好玩了。而且,这也只是她的攻势的初步。下一步她又紧逼过来,而且并不单单是用她的指甲而已,还用拳头和手掌迅速地向司马洛袭击。
  司马洛并没有被她击中,但他有时的连推带打动作,也是并没有击中她。他现在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只是退让和闪避,而是真的当她是一个大敌手似地击打的。但一时却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也许继续打下去,还是会给司马洛打赢的,因为只有极少数具有特别条件的人,司马洛打会一对一而打不赢。但是司马洛并不想浪费时间,而他也看出了利用她的弱点,那就是她的衣服。
  当她一掌伸直向他的眼睛插过来时,司马洛并没有闪避,却是一手捉住了她那宽阔的衣袖,向旁一扯,就把她的手掌扯歪了,使她并不是对准目标,这也使她略为失去了分寸,司马洛另一只拳头就直击出去,“蓬”的一声击中了她的腋下。
  这使她痛得身子一侧,而司马洛仍没有放掉那睡袍的衣袖,还是发力一扯。这样一扯,使她整个人打了一个转,那件睡袍就给撕破了而拉了下来。
  她倒退了几步方能站稳,而气愤地叫道:“唏,这是不公平的!”
  “是吗?”司马洛狰狞地微笑着:“我倒不知道是有规矩的!”
  他又一跳而前,一拳向她颈部击去。她连忙提起手臂去挡架,因为已没有多少退却的空位。然而司马洛这一拳原来却是虚招,另一拳才是实招,又“蓬”的一声击中她。这一次是击中了她的一只乳房。
  女人的这个地方也是一个弱点,给击一拳是非常之痛的。她就是因为腋下给击了一拳仍在痛,所以才闪避不及。现在又着了一下,她是更痛了。
  司马洛的拳头再一挥,她再闪,但司马洛这一次却实在是用脚。
  他踢中她,她就狼狈地倒了下来。
  司马洛扭住她的手臂,她极力挣扎,结果还是给司马洛按倒,制服了,再也脱不了身。
  “现在可以谈了吗?”司马洛问。
  “不,”她喘着气摇着头:“现在……不是谈的时候,我要的是你……你先放手。”
  司马洛苦笑着,她又完全不抵抗,放松了下来。
  他只有依她,因为钱又不能诱惑她,只有如此才可以把她打动。而且,她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名叫黑玫瑰,诱惑性很强。……
  后来,在动极而静之后,他们终于谈起来了。
  黑玫瑰在几年前也有过一段辉煌的日子。她亲手杀了一个犯罪组织的全部首脑。她是一个特别的人,在学校里时已是一流的运动好手,再加上她自动去接受了几年训练,回来时就有能力把逼害她的人一一解决,好像一队只有一个人的游击队。
  之后她成了职业杀手,但她选择的对象都是害她的那一类人,所以莫先生和司马洛知道有她此人也不去理她了。
  但她也退休得很早,她不想老了之后反应退化而死去,而且她也很富有。
  不过司马洛来,她也只好供应情报。
  司马洛把那个女杀手两次行事的录像带放出来,也大略讲出经过。
  “很抱歉。”黑玫瑰说,她不认识这个人。
  “你认为杀死金马龙也是她的指使吗?”黑玫瑰问。
  “很有可能,”司马洛说:“凭范耀生所提供的资料,以及我们的调查,谭笑英的父亲——刚才说过,她的父亲在她出世之后就被杀掉了,而金马龙把她收养。照我和范耀生的看法,加上萝卜的看法——别忘记,萝卜也是他们一帮的——她父亲的死,颇有可疑,他很可能是金马龙处决的,而收养女儿的做法只是一幕猫哭老鼠的戏。范耀生他们都不去研究,因为这个死去的人是金马龙的手下,金马龙如何处置,与他们是无关的。”
  “唔,”黑玫瑰说:“因此她回来是很有理由把金马龙杀死了?”
  “是的,”司马洛说:“似乎只有这个可能性是较接近的。”
  “但是,”黑玫瑰说:“她却在替金马龙做着复仇的工作呀,她要把证人一个一个都杀掉。”
  “我们的推测是这样的,”司马洛说:“金马龙是一个仇恨心重的人,还是记恨于心,要向那些把他送进监狱的人报复,找谁来做好呢?最好就是找一直不在他身边的谭笑英了!”
  “唔,”黑玫瑰说:“既然金马龙是谭笑英的恩人,她当然会为他尽力了。而这个人的身份是查不到的!”
  “差不多是这样吧,”司马洛说:“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仇的记忆力总是强过对恩的记忆的。谭笑英来这里做这些事情,对她本身当然也有某些好处。譬如,金马龙在监狱还有好多年才出来,因此金马龙的生意也会由她接收了。”
  “所以金马龙这个最亲信的郭英奇也要死了。”黑玫瑰说。
  “他是一个障碍。”司马洛说:“不过我猜更重要的理由就是,当年是郭英奇亲自动手处决谭笑英的父亲,这些事情总是由郭英奇执行的。金马龙虽然低估了谭笑英的能力,很可能她在活动了一番之后就查出了她的父亲死亡的真相。正如我所说,人多是记仇不记恩的,尤其是这件事情是真仇假恩。金马龙发觉不妙时,谭笑英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金马龙要求范耀生与他合作,首先消除范耀生的敌意,以免两面受敌。但他还是迟了一点,他自己也死掉了。”
  “那么这变成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黑玫瑰说:“你们大可以不管。这个谭笑英不会再继续杀你们这些证人的。”
  “但是她杀过了两个证人。”司马洛说:“又杀了莫先生手下一个要员,而且她还会继续把金马龙那帮人全部都消灭的。这就是为什么她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是要继续去杀萝卜。萝卜也是金马龙那一帮人,也许她认为萝卜用不着坐牢是最不公平的。”
  司马洛沉默下来,黑玫瑰也沉默了好一阵。然后说:“那么,这个谭笑英的事情,倒是很像我当日的情形。”
  “所以我要找你。”司马洛说。
  “但是像我并不就是表示我会认识她呀。”黑玫瑰说。
  “但她与你也是同一来源,”司马洛说:“她也是从泰国回来的,你也是从泰国回来的。你的本领是那边学回来的,而她的本领显然也是从泰国那边学回来的。”
  “我是她的前辈,”黑玫瑰说:“我比她早了许多年。而且,我也已经老了!”
  “你还未至于那么老!”司马洛在她的身边吸着香烟说着。
  “而且,”黑玫瑰说:“即使我是与她来源相同,也未必就是说我会跟她在一起的。”
  司马洛没有做声,只是在那里吸着香烟,而黑玫瑰则把脸枕在他的胸膛上,就像是已经睡着,或者是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似的。
  后来,司马洛另点上另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喷出来,说:“你在害怕!”
  “我并不是害怕!”黑玫瑰勃然地说着,就一坐坐了起来。
  司马洛又喷出了一口烟,说:“你究竟能不能帮我的忙,你只要讲一句就够了!”
  “但是你终究会捉到她的,”黑玫瑰说:“她会接收金马龙的一切,她会主持,那时她就不能够老是躲起来!”
  “对于这一点我们也已经调查过了,”司马洛说:“金马龙一死,他的一切就大部份都由泰国集团接收。谭笑英可能是跟泰国的集团取得了协议之后才动手的。也许她不需要出门,只是在幕后指挥,也很可能她是只担任做杀手的工作!”
  “但是我已经老了。”黑玫瑰说。
  “你果然是害怕了,”司马洛说:“但是不要紧,我不是叫你一定要出手,你用不着做什么,你只是供提一些情报,也许你是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黑玫瑰一滚身从床上起来,抓了同马洛那包香烟自己点了一根,在房中走来走去,抽吸着。司马洛知道她是一个不抽烟的人,她现在这样的表现显出她是在烦躁和矛盾。显然她果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而她所知道的,是需要她自己行动的,但她没有胆量做。于是司马洛不做声,只是等着她自己决走。她这样的人是逼不来的,而且逼也没有用处。
  终于她把香烟放下,说:“好,我出手吧!”
  司马洛微笑:“我早就说你还是未老的!”
  “我的血液里还有冒险精神。”黑玫瑰说:“其实我还是跃跃欲试的,不过我认为其他人的聘请都不值得我去做。但是为了你而做,那则又是不同的。”
  “很好,”司马洛说:“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呢?”
  “两三天之内我打电话给你好了。”黑玫瑰说。
  “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出动吗?”司马洛问。
  “不可以,”黑玫瑰摇摇头:“我是习惯了一个人做事的,不需要什么人帮助。”
  “我也不够资格?”司马洛说:“我对你一定不会碍手碍脚的。”
  “你也不行,”黑玫瑰说:“我的独行习惯,比你更加厉害。而且你可能还是她的目标,你跟我一起,会牵累我!”
  “那么你现在就出动?”司马洛问。
  “不,”黑玫瑰摇头:“你别逼得我那么紧吧。明天早上一早起来动手也不行吗?”
  “无所谓,”司马洛说:“你有你的特殊本领,这种事情当然是由你决定。我只不过以为,这一类工作,不一定是要办公时间做的。”
  “不错,”黑玫瑰说:“不过我得想清楚一点。你要我帮忙的话,你就留在我的身边。”顿一顿,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认为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吗?陪我一夜也不行?”
  “不,并没有,”司马洛说:“我今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地方要去,只是明天早上会有些事情要做的。”
  “那就行了,”黑玫瑰说:“我明天早上也是有事情要做。”
  于是司马洛就留在她的家中过了这一夜,他们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肉体接触。黑玫瑰这个女人倒像一只母老虎,与她亲近一次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许多激烈的动作。

  2

  另一方面,萝卜则是感到相当纳闷,到了这个地方。他觉得他似乎已经失去了重要性了。他给安放在另一间屋子中,作用就是做饵。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什么工作可以担任的了,而这间屋子的安全措施当然是更胜过上次的一间。然而萝卜却并不认为那个女杀手还会上当。
  上次都无效了,这一次还会来吗?尤其是她已经明知这一次防范必然会更加严密,而且可能还会有一个特别为她面设的陷阱存在。看来他就只有坐在这间屋子里,等着司马洛自己去办好这件事情了。当然,萝卜也并不是为了这样而埋怨司马洛放弃他,因为司马洛在做的事情,并不一定适合带着他一起去。假如带着他一起去并无帮助,就没有必要和他一起去了。
  但无论如何,萝卜还是有着一种自己用途已经完了的冰凉感觉,而且他本来是打算自己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的。与司马洛会合之后,他以为这样做到的可能性更高。然而结果,半路中途,他却要停下来,变成废人。萝卜站在那黑夜的窗前,抽吸着香烟,就是在想着这个问题。
  后来,他走到大门口,打开门,走出去,步行着离开屋子。
  他在荒野之中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有一部汽车出现,驶到他的身边来。汽车上的是两个莫先生的手下,是他认得的,而这两个也就是负责保护他的人。
  那个坐在司机位旁边的人推开车门下来,以相当尊敬的态度问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吗?”
  “我在这里是一个囚犯吗?”萝卜问。
  “我们的责任是保护你,”那人说:“假如你离开屋子太远,那你是不安全的。希望你不要令我们太为难了,可以吗?”
  “我在想,”萝卜说:“我在这里是浪费的,那个女杀手不会到这里来上当。假如我自己出去走走,也许她还会出现。”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那人说。
  “妈的!”萝卜不耐烦地吼道:“我不怕危险,性命是我的,我就是自杀也有权,你们别管我那许多,就让我出去好了;我有我自己的本事和办法!”
  “这个一一”那人迟疑着说:“我们得请示一下总部!”
  “请示吧!”萝卜还是大不满意地吼叫道:“我又不是囚犯,你们不要忘记!”他拉开车门,就登上了那车子。

  3

  那架飞机是一架私人飞机,是停放在一座私人飞机库中的。而飞机库的旁边也是一片私人的空地,并有一条私人用的小跑道。这里自然是荒野地方,否则就不能够有那么多的空位让它升降了。
  这飞机库里也有一个人在担任着守卫之职,因为飞机到底是很贵重的东西,不能够像汽车那样随便停放着而不加看守的。不过又不是守卫得很周密紧严,因为这个地方也不是闲人会到的,除非是专诚开车子来。汽车还会有很多人偷,但这种只有四座位的私家飞机固然不会被劫机份子看中,而假如是要偷去卖的话,也根本卖不出手。所以看守人的主要作用只表示有一个人在这里,那样就可以避免闲人好奇走来动手动脚而把飞机弄坏;但是今天晚上就是有人来劫机,也因此这一个单独的看守人是不足以抵抗的。
  他在飞机库后部那间房子里,正在梦中时侯,隐约听到有汽车驶来的声音。起先还以为是梦中的一部份,因为飞机的主人要用飞机的话,一定先打电话来吩咐准备好的。而且,也从来未曾在夜间需要开飞机。
  直至有人扭门进入房间来,他才一惊而醒,伸手要拉亮床头几的灯,但是用不着了,来人手上亮起了一只电筒,射着他的眼睛,使他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但是却可以看到伸在电筒旁边的另一只手,看见那只手上拿着一把手枪。而两只手都是戴着手套,因此他也看不出这个人是男或是女,虽然他并没有去怀疑这点。这样闯进来的人,他下意识地就以为是一个男人了,其实是女人。
  “晞!”他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那把枪和电筒一直递到他脸上来,枪伸前一些,抵住他的身后,发力,他就只好跟随着枪的力度转动身子。拿枪人的指示就是要他在床上伏下来,于是他就伏了下来。
  跟着有一只脚踏住了他的腰背,而一只手执着他的发。
  头发被执,背部受压,那是更进一步受制了。
  那人恐惧地抬起头说:“究竟……你想怎样?……”
  不过就是他不自动抬头,那只手也是执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高了。而且对方也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一条有着一种特殊气味的手帕伸到他的脸前来。这手帕之所以散发着特殊气味,乃是因为其上放了一块长方形的棉花,棉花上吸了某种药液——那绝对是一种药的气味。拉住头发的手只是轻轻向下一按,这个人头部的重量使他的脸很容易就压向手帕上。强烈的药味袭入口鼻之内,他马上就一阵昏昏然,就是想屏住呼吸也没有用,跟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那个女性的不速之客还是很谨慎,找来绳子,把他的手脚结结实实地缚好了。
  然后她才出去,走进飞机库中,独自一人把那架小飞机检查了一遍。她显然对这件事情也是很在行的,否则就是检查亦没有用。
  她验过飞机并无不妥,而油箱中已装了充足的汽油,便跑到车中去,打开车尾的行李箱,取出一只沉重的大皮箱搬到了飞机上。跟着她就把飞机库的门打开了,又移走了机轮前面搁着的障碍物。
  此时,那个看守的人已开始醒过来了。把他缚起来是对的,因为麻醉的药力不甚可靠,一个人可能会给迷得很久,甚至永远不醒,亦可能很快就醒过来,人的体质是一个一个不同的。这个人在朦胧之中听到飞机引擎发动的声音,大为焦急,连忙挣扎,但并没有用处。他心里在自叹倒霉,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是运气奇佳的了,他只是被缚而没有被杀。
  那架蓝白二色的小飞机已缓缓驶进了外面的草地上,天上有很好的月光,而且又是天朗气清,因此夜间升降,也不需要用灯了。自然,假如不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这个女人亦不会到这里来,假如视线不佳,她所计划的事情也是不能够实行的。
  飞机转到了跑道上,加速,引擎声更响,向前滑行,最后升空而起。
  在月光之下,飞机很快就远去了。
  那个被缚的看守人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多么好,还是在拼命挣扎着,听到飞机的声音消逝了就更为担心。他相信飞机一定是一去不回了。而他是负责看守的,飞机失去了,就是他的责任,真倒霉。
  他还不知道,有人比他更倒霉的。这就是那间让萝卜躲着的屋子附近的人,那些人是在周围保护着的。
  他们忽然看到这架飞机飞来,飞得很低,知道情形不大妙,然而一时却没有办法对付,因为他们并没有对付飞机的武器,而且,也不能因为一架飞机飞来就将之击落的,虽然他们也知道这飞机不会是来得偶然的了。
  他们在各个守卫的地点抓起望远镜看。
  他们可以看见飞机是向屋子直飞而去,而且快要到达时,飞机的门就推出了一只大箱子。这只箱子跟随着飞行的冲力,斜斜地飞前,跌进了屋子的小花园之内,也许不是靠眼力,而只是靠运气,箱子刚刚撞中了窗子,重量和冲力使整只窗子的木框都碎了,而箱子飞入了屋内。
  飞机在屋中是不能停的,迅即飞还。
  这件事情,只是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发生。
  虽然飞机已丢下了东西,这些人就有理由放枪了。不过已经来不及。飞机在飞行之中速度再慢也是有限的,很快就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这之后,飞机忽然一抬头,向上升起,而向右兜转。
  “老天!”其中一个作保护的人说:“一定是投下炸弹来!”
  “谁想得到会用飞机来投另一个炸弹呢?”
  这样说着时,屋子就爆炸了。整间屋子化成了碎石泥尘,和着浓烟向各方面飞散,那爆炸声震得人的耳膜也快要破裂了。跟着,风把烟吹散,就可以看见屋子本来所在的地方。屋子不存在了,那里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洞。
  “飞机——是可以追查的,”其中一个保护人呐呐着:“这里——我的摄影机已经拍了下来了!”
  “我记得飞机的编号!”另一个人说:“用不着等把胶片冲出来了!”
  他们马上就用无线电与总部联络,报告他们所见到的这飞机的编号,让总部尽快把这飞机的一切查出来。
  这是不很难查的,因为飞机不如汽车那么普遍。飞机的主人很快就受到了监视,跟着就是一大队军警赶到停放飞机的地方去。
  他们是很够快了,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及飞机飞得那么快。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他们看见飞机已经给弃在飞机库的前面。
  他们也救出了那个看守飞机库的人。
  那个看守的人供述经过的情形。他听见飞机飞走了,不久之后又听见飞机飞回来,跟着听见汽车开走。那个神秘人不知把飞机盗去作什么用途,用完了之后又送回来,开车走了。他根本没有机会看见那个人,因而对那个人也是一无所知了。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高矮肥瘦。
  但他仍没有想到,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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