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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故被杀
2025-07-17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那是一座二十五层高的大厦,在现代化都市中如雨后春笋般钻出来的那种新建筑物,地皮宝贵,于是就向天空发展了。
  从天台上望下来,行人小如蚂蚁。从行人路上望上去,天台上假如有人的话,也一样是小如蚂蚁的。
  不过,行人路上的人极少会向上望,尤其是在夜间。
  因此,当一只蚂蚁从天台上飞了出来的时候,地上的行人并没有察觉,直至这只蚂蚁到达了地面。
  到了地面就不是蚂蚁,而是一个人,跌在行人路上发出“隆”的一声,那是使人恶心的。
  夜间的疏落行人都吓了一大跳,这是一致的反应。但是下一步的反应则是不同的,有些人马上冲过去看这件跌下来的东西;有些人则是退后,而且抬头向上面望,看看再有没有另外一些东西跌下来。
  先到达的人就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女人。
  很奇怪,虽然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她的脸却是完整的,只是鲜血从嘴巴吐出来。
  并不是头先到地,而是平跌下来,可能她浑身骨头都已经碎掉了。
  “自杀!”有人叫道。
  有人兴奋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人抬头望上去,又望望尸体;也有人一看见尸体就连忙走避。
  但是似乎没有人想到去报警,因此好一阵之后,救伤车才来到。
  不过救伤车什么时候来到都没有关系了,总之人是已经死了。
  救伤车把尸体运走,跟着就是警方在现场调查了。
  这里每一层楼都没有人跌下来,所以这人应该是在天台上跌下来的,而且天台上亦是留下了一点线索,那就是一颗衣钮。
  这颗衣钮就是一条明显的线索,证明这个女人的确是从天台上跌下来的了。不过使在场的警方人员感到不寻常的就是,这颗衣钮所在的地方距离天台的栏杆是相当远,会不会是跌下去之前经过一番挣扎呢?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这就变成是一件谋杀案了。他们马上与总部联络,而且大为紧张地在现场作进一步的搜集线索工作。
  而在总部的那一方面,警方也有另一种发现,那就是他们发现这个死者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李绿薇。

×      ×      ×

  那灯光射着司马洛的眼睛,因此他看不见那灯光后面的探长了。
  “好了,”探长说:“司马洛,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司马洛说:“你疯了吗?难道你以为是我把她推下楼的?出事的时候我一直在酒店,没有离开过,酒店的人可以证明。”
  “昨天晚上你去找过她,”探长说:“你们讲些什么?别否认,她的女佣人开门给你的。”
  “我也是去探消息罢了,”司马洛说:“我问她这件事究竞有什么内幕。”
  “为什么你会去探消息?”探长问:“你不过是张至的朋友,这件事情与你又没有关系。”
  “我是受张至所聘而调查她的人。”司马洛说。
  “呀!”探长吃吃笑:“现在你讲真话了!她对你讲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司马洛说:“她跟我讲的,也等于跟你讲的那一些罢了,一模一样。”
  “你又不讲真话了,”探长说:“我知道你在女人方面是特别有办法的。”
  “别傻吧!”司马洛说:“她是一个伤心的寡妇,这个情形之下的女人跟男人有什么分别?”
  “我还是不相信你的话。”探长说。
  “岂有此理,”司马洛抗议道:“你不能把我当犯人一样用灯照着我的。我有我的权利。我可以找律师代替我讲话的。”
  “随便你吧!”探长说:“我也不敢剥削你这权利,我不过觉得,既然我与你是朋友,我们不经过律师也许会谈得更好罢了。”
  “既然是朋友,”司马洛吼道:“那你拿开那盏断命灯好吗?要不然你就坐在这里,让我站在灯的后面。
  探长把灯拿开了,司马洛擦着眼睛,好一会视线才能稍为恢复正常,却发觉探长已不在他面前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使他有点怀疑刚才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这灯就是能够给人以这种感觉的,不能说这样审犯人不是一种相当有效的方法。
  跟着探长又进来了,说:“刚刚有电话找你,司马洛,你既然说我不够朋友,那我让你听这电话好了,这样算是够朋友了吧!”
  “谁打来的?”司马洛问。
  “就是你的老板张至。”探长说。
  他把拿进来的电话插上了插头,交给司马洛。
  司马洛拿起电话,探长并没有避开,而司马洛亦不要求他这样做,反正这里是警局。
  假如探长要知道他讲什么的话,很容易把电话对话用录音机录下来的。
  司马洛说:“喂?”
  “司马洛先生,”张至说:“我现在是在律师那里,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的。我的大嫂,她在死前到律师那里去了一趟,留下了一封信。”
  “留一封……说些什么?”司马洛问。
  “他吩咐律师在她万一死了之后才拆阅的,”张至说:“信上说她把一切财产,包括自己的,都交给我们张家的家人均分。”
  司马洛呆在那里了。张至在那边也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张至又说:“我觉得有点难过,司马洛先生,我错怪了她,所以,现在我不是要你证明是她杀我的哥哥了,我只要你查清楚这件事情。她……她不应该那么傻,她不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张至显得很难过。
  “你凭什么觉得她是自杀的?”司马洛问。
  “她是……你是说,她也是……”张至惊愕地。
  “现在还不能肯定,”司马洛说:“不过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是相当大的,看情形而论。”
  “那么……那么,”张至激动地说:“我要你把凶手找出来!不管花多少金钱,你开个价钱好了!我要你保证把凶手找出来。”
  “我不能保证什么,”司马洛说:“我暂时甚至离不开这里。你在律师那里吗?那很好,希望你把律师借我用一用,因为探长看样子要扣留我似的。”
  探长用死鱼似的眼睛瞪着司马洛。
  “他不能这样做的,”张至叫道:“你又不是犯人,你让他跟我讲。”
  司马洛微笑把听筒交给探长。
  探长接过了,司马洛听不到张至在那边讲些什么,只听见声音相当响,说话就像在放连珠炮,而探长则没有做声,只是忍耐地微笑。
  张至在这里虽然不及他的哥哥,却也是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也许他以为他的地位可以把探长吓到,但探长显然并不受吓,不过探长也懒得作什么强硬的抗议。
  终于,探长叹口气,说:“算了,张先生,不必叫律师来了,他要走的话他随时可以走,我不过是留他在这里作友谊式的谈话罢了,他一离开这里就马上跟你联络。”
  探长放下电话,取出香烟来,给了司马洛一根,自己也要了一根,深深吸一口,喷出来,说:“我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司马洛点点头。
  “正如我所讲,”探长说:“你要走,你走好了,我只是想留你作友谊式的谈话罢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还是合作的好,你告诉我我不知道的,我告诉你你不知道的。”
  司马洛深呼吸着,好一会才说:“我以前认识她的。”当探长的一边眉毛一抬,他又马上补充道:“不,不是那种女朋友,她是那种女朋友的朋友,但是我对她的为人,相当了解。”
  “张至就是因此而找你的?”探长问。
  “不,”司马洛说:“这只是巧合而已。我也不能告诉张至,他不会明白的,是不是?”
  “对了,”探长点头:“你告诉张至,张至就会以为你跟她是那种朋友,但你既然认识她,那跟她一定很谈得来了。”
  司马洛耸耸肩:“她是知道一点什么的,但她并没有告诉我,当晚她说后天晚上给我电话。”
  “那真可惜,”探长说:“有人及时制止了她打这个电话。”
  “我猜不是为了这个电话。”司马洛说:“我只是上了她的当。我了解她,她更了解我。她知道假如我得不到满意的答复,我会继续缠着她,甚至跟踪她的。答应了我后天,我就会等后天,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躺在酒店里做事了,而她则在摆脱了我之后就去找某一些人算帐。”
  “那很有趣,”探长说:“现在,我们很难知道她是在找谁算帐了。”
  “女人,”司马洛恨恨地说:“她们就是专门做傻事的!妈的女人!”
  “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杀呢?”探长问。
  “她不是那种人,”司马洛说:“但,她的确不是自杀的吧?”
  探长摇摇头:“有人把她击晕了,然后运上那大厦的天台抛下来的。现在科学发达,验死人的方法和仪器精密得多了,她身上有些并不是跌下来时造成的伤痕,而且有人看见她给运上去。”
  “什么意思?有人看见?”司马洛瞠目看着探长。
  “那大厦的看更看见两个人抬着一只纸皮箱进去,那两个人说里面是电视机,上面有人新买了一只彩色电视机,我们要楼梯间找到这只空箱,而那座大厦根本没有人买什么电视机。这是一个好方法,假如看更人不肯让他们上去,他们就不上去好了,看更人也没有资格开箱检验。”
  “我们这位朋友很喜欢在高楼上弄把戏的!”司马洛咬牙切齿地。
  “你知道这位朋友是谁吗?”探长问。
  “我不知道。”司马洛摇摇头。
  “猜一猜呢?”探长问。
  “为什么你不猜一猜?”司马洛说:“听说这里的黑社会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你对这种事情应该知道得比我多的。”
  “这是一个早已令我头痛的问题,”探长说:“在过去的两年之内,有些外地的人马一直渗进来,现在已经成为了很混乱的局面。群雄割据,起码有六七帮人马正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看看谁的势力建立得够强大,谁就会来一次大扫除大并吞了。但你认为李绿薇的死与这件事件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司马洛说:“不过她丈夫的死,当然是其中一雄所做的。不是那种人是演不出这样一幕戏来的。”
  “你这帮不了我什么忙,”探长说:“除非我知道李绿薇是与其中一位‘英雄’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司马洛说:“我有好几年时间,与她完全失去了联络的,我现在设法查出她在这一段时间内做过些什么以及跟些什么人有来往。”
  探长耸耸肩:“即使你查出来了,对我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帮助的,现在
  各路英雄云集,有来有去,我连一份他们完整名单都没有。”“所以你更不应该对我制肘了,”司马洛说:“正如我以前屡次讲过的,
  我随时可以到外地探头探脑,你却不能,而有许多方法我可以用的,你却不能用。”
  “我现在已不对你制肘了,”探长说:“我要与你衷心合作。至于你屡次讲过的那两件事情,第一件我是同意的,但是第二件事,你能够用而我不能用的办法,我赞成你还是不要再在这里用的好。”
  “看情形吧!”司马洛叹口气:“必要的时候,你也只好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了。”
  “这个我也不能答应你,”探长说:“说不定在必要时我会把你抓进监狱里的。”
  司马洛微笑:“到时再算吧,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不,”探长说:“我要给你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司马洛问道。
  “尸体!”探长说。
  “尸体也有值得看的地方吗?”司马洛问。
  “跟着我来看看就知道了。”探长说。

×      ×      ×

  李绿薇虽然已经死了,而且现在也不年轻了,但她的身体却还是相当之美丽的,就像是一个比她年轻得多的女人。
  自然司马洛只是惊异,而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假如欣赏一具尸体,这个人的心理就大大有问题了。
  他只是想着怪不得她的丈夫肯忘记了她以前的一切而娶她了,单单是这一副身体就已经教一个男人原谅一切了。
  而且她在嫁他的时候还比现在年轻得多的。
  殓房的管理员把白布掀开,就是露出了她身体的正面。探长挥挥手吩咐道:“翻转过来吧!”
  那管理员把李绿薇的尸体翻转过来了。
  探长指着尸体的臀部,说:“我想你看的就是这个了。”
  司马洛要把头稍为低下去才看得比较清楚。
  他看见那里果然有一个痕迹:“唔,看来是一处伤疤。”
  探长递过来一只放大镜,让司马洛能够对这个部分看得较为清楚。通过放大镜看过了之后,司马洛就自己更正了:“这是一个烙印。”
  “认得这个是什么记号吗?”探长问。
  司马洛摇摇头:“不,不过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图案,倒有点像……一只眼睛。”
  “是一只眼睛吗?”探长问。
  “我并没有说是,我只是这样猜罢了。”他更加小心地用放大镜检验着这个记号。
  “我也认为是一只眼睛,”探长说:“不过无论如何,这样整齐的一个烙印一定不会是意外地烙上去的,而且,把这个烙印烙上去的也不会是普通人,看这个部分你就知道了。”
  的确,看那个印的所在就知道了。烙上这个印,被烙的人首先就是不能够穿着裤子,一个女人当然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不穿裤子,而且也不会给任何人在这样的地方烙上一个记号。
  司马洛把放大镜交回了,探长挥挥手,示意管理员把尸体处理好。司马洛领先走出了外面,探长跟着,问道:“怎么样?”
  “我们首先得肯定这印究竟是什么时候烙上去的。”司马洛说。
  “我们已经肯定了,”探长说:“现在的专家是另有他们的一套的。我们已经鉴定这记号是在她结婚之前印上去的,所以不是她丈夫的杰作了。”
  “结婚之前多久?”司马洛问。
  “三年左右吧!”探长说。
  “那么这是在我与她失去联络之后了,”司马洛说:“我与她认识的时候虽然没有机会看到这个部分,现在我起码可以知道当时是没有这个记号的。但,这不会是意外烙伤的吧?”
  “你自己也看过的!”探长说:“不,我们的专家说这并不是意外的烧伤。你看过美国西部片那些牧牛郎怎样在牛的身上烙上烙印吗?用烧红的铁印烙上去的,这个记号也是一样,清清楚楚,一点也不含糊,而且这样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一定很爱这个人,或者很怕这个人,不然她也不肯这样了。”
  “这……简直是心理变态。”司马洛愤怒地说:“人又不是牛,怎么可以这样处置?”
  “把她的丈夫的尸体拿来荡秋千,这也是心理变态的,”探长说:“现在我们似乎找到一点线索了,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以前在她的身上烙上这个印,而现在又来把她的丈夫杀掉了,她知道是谁,她去找这个人……”耸耸肩:“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推测罢了。”
  “你推测得很不错,”司马洛说:“你举那烙牛的例子也不错,在牛的身上烙上这个印就可以表明那只牛是属于谁的,在人的身上烙上这个印,也表明这个人是属于谁的。但这个烙人的人与烙牛的人就完全不同了,这是一个邪恶的人,你自己也不会在自己的妻子身上这样做吧?”
  “我是一个惧内的人,”探长苦笑:“假如她要在我身上这样做,我当然不会高兴,但我亦不会反对。但,这个邪恶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司马洛说:“为什么你不查一查?这个人显然已经来了这里。”
  “我怎样查呢?”探长说:“查查最近还有什么女人的屁股有这印吗?”
  “这是一个好主意。”司马洛说。
  “你疯了,”探长说:“我也没有权力叫人家给我看她的屁股,而且我相信有这个记号的人也不会承认的,是不是?”
  “这假如是一个私人拥有的记号的话,”司马洛说:“那是不一定会单单出现在这样一个部分的,你已经提过关于美国西部那些牛仔了,他们除在牛的身上烙一个印之外,牧场门口的门楣上,亦是有一个同样的印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唔,”探长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找一找,看看什么地方或者哪一帮人有这么一个记号。”
  “对了!”司马洛说:“你查一查吧,还有这个烙印,你有一张照片给我吗?”
  探长微笑,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交给司马洛,他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似乎早知道司马洛会提出这个要求的。那张照片上就是拍摄着那个印记,那个部分,是一个大特写。
  “谢谢。”司马洛说着把照片收起来了。
  “你真的不知道?”探长问。
  “现在不知道,”司马洛说:“也许将来就会知道了,我会再跟你联络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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