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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儿女情仇
2025-09-17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

  到了九门提督府,把鄂尔穆从睡梦中吵醒,一番禀报之后,鄂尔穆披着衣裳怔在了那儿,他并没有责骂博明,反之,他认为在没人提证据证明龙家无罪之前,博明他这么做做得对。
  可是,龙燕豪他没到这九门提督府来。
  于是,博明带着人告退而出,在街上碰见了护送龙燕豪的人,一问之下,那人说龙燕豪往紫禁城的“午门”去了。
  于是,博明又急急忙忙带着人赶往午门,路上碰到几拨人,都说没搜著,连个脚印也没看见。
  到了午门一问之下还是见有人往这边来。
  这真出了邪事儿了,龙燕豪他往那儿去了?
  就在满城忙得团团转,搜寻龙燕豪的时候,龙燕豪他正站在和硕亲王府的待客大厅里。
  上面,高坐着一位旗装少妇,少妇长得不算美,可挺清秀,旁边还有两名丫头侍候着。
  看样子,她也像刚从睡梦中起来,服饰虽然很整齐,脸上还带着些睡意,这时候,她用手拍了拍嘴,轻轻地打了个呵欠,望着龙燕豪开了口:“你要见我?提督有什么大事,这时候派你来吵人?”
  显然,她有点不高兴。
  更明显的,龙燕豪是冒充了鄂尔穆派来的人。
  龙燕豪欠身施了一礼:“草民请福晋恕罪,草民姓龙,是龙家的后人,并不是提督派来的人……”
  旗装少妇吃了一惊,睡意全消了,她瞪着眼道:“怎么,你……你不是总管……你是龙家的后人……”
  龙燕豪道:“回福晋,草民并不是提督派来的人,但蒙提督垂爱,结为知己。由提督口中草民得知草民的姐姐燕霞落在宫里,由于草民想把姐姐接出来,如今引得满城风雨,官家的人正在缉拿草民归案……”
  旗装少妇凝目说道:“那……你是怎么进内城的?”
  龙燕豪把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她直点头。“你的胆子很大,也很有机智……”
  “谢福晋夸奖,为草民的同胞手足,草民不怕死,也不惜一死!”
  旗装少妇点头说道:“好,很好,那你跑到王府来见我……”
  龙燕豪道:“草民冒死来向福晋求助!”
  旗装少妇道:“你要我怎么办?把他们赶走?”
  “不。”龙燕豪道:“草民不敢请福晋这么做,在龙家冤情未洗雪之前,他们缉拿人犯归案,办的是公事……”
  旗装少妇道:“我知道龙家是冤枉的,也可以说龙家是被人所陷害,可是我那个九门提督的哥哥他不听我的……”
  “回福晋。”龙燕豪道:“提督为官清明,正直不阿,是位令人敬佩的宦海英雄,他认为在没人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龙家无罪之前,他仍要公事公办,福晋,这是对的。”
  旗装少妇脸上浮现些微笑意,点头说道:“难得你会这么想,我虽然找他吵闹,可是我的想法也跟你的想法一样,他就是么一个不拐弯的人……”
  看来龙燕豪的话她听来顺耳称心。
  本来嘛,怎么说她跟鄂尔穆是一母同胞,到底是亲兄妹,难道会不爱人家捧她哥哥?
  话锋微顿之后,她接问道:“那么,你要我帮你什么忙?我又能帮你什么忙?”
  龙燕豪道:“草民所以冒死进来,冒死见福晋,只想把草民的姐姐接出去,万请福晋成全,草民姐弟永不忘大恩!”
  旗装少妇眉锋一皱,道:“要我成全你这个……”
  龙燕豪道:“草民由提督那儿得知福晋正直,对龙家的遭遇很表同情,而且草民的姐姐一直蒙福晋垂爱赐顾,请福晋看在这一点份上……”
  旗装少妇截口说道:“你说的都不错,可是你要知道,这是犯大清皇律跟家法的呀!我随便进宫把个汉女接出来,要让宗人府知道了,那可不是闹著玩儿的呀!”
  龙燕豪道:“草民也知道福晋的难处,无如草民除了冒死来求助于福晋外别无其他良策,万请福晋成全,龙家存殁俱感福晋大恩大德!”
  旗装少妇摇头说道:“我倒不希望你龙家感什么大恩大德,只是别的忙我或能帮帮,这个忙我实在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你知道,要是我一个人还好,我不能连累了王爷……”
  龙燕豪沉默了,旋即一欠身,道:“草民知道福晋的难处,那么草民不敢再求,告辞!”说完了话,他转身要走。
  “慢著!”旗装少妇一抬手,唤住了他。
  还好她唤住了他,不然龙燕豪就要用强了。
  她道:“你上那儿去,你不是说外面他们正在拿你么?”
  龙燕豪微扬双眉,道:“草民知道,可是草民总不能在福晋这儿久待下去!”
  旗装少妇道:“你不打算接你姐姐了?”
  龙燕豪道:“在这世上草民如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草民不惜流血丢命也要把草民的姐姐接出来!”
  “啊呀,”旗装少妇皱了眉。“你们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血呀死的,听起来怪怕人的,真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她接出来么?”
  龙燕豪道:“草民除了求助于福晋之外,只有这条路可走,我俩为一母同胞,就是死也该死在一处!”
  “啊呀,怎么又来了。”她有点嗔怪:“下次当着我不许说什么死呀死的,那么……”
  顿了顿,接问道:“你说,要我怎么帮你的忙?”
  龙燕豪抢前一步拜了下去道:“龙家存殁永感福晋大恩大德,草民不敢轻而言谢,请福晋先受草民一拜吧。”
  等她叫左右快扶时,龙燕豪已然一拜而起,她皱着眉锋说:“真是,你真是,这是干什么?虽说我是个福晋,受你一拜没什么,可是我跟你姐姐好得像姐妹,怎么能……再说又是为这件事……唉,不说了,你说吧!”
  龙燕豪道:“假如福晋方便,草民请福晋把草民带进宫去。”
  “啊呀。”她轻叫了一声:“好大的胆哪,带你进宫里去,你想干什么?你也真是,假如我方便,这件事根本就谈不上方便……”
  顿了顿,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去接你姐姐?”
  龙燕豪道:“回福晋,是的,草民正是这个意思!”
  旗装少妇道:“那何如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接她出来,然后把她交给你带走?”
  龙燕豪道:“也可以,只是那样恐怕费事些!”
  “费事些?”她凝目问道:“怎么费事些?怎么又叫省事?”
  龙燕豪道:“草民想跟福晋进宫,等接出燕霞之后,再请福晋送草民姐弟出内城……”
  “啊嗜。”她轻轻叫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贪心哪,我帮你把她从宫里接出来……”
  龙燕豪截口说道:“事实上假如福晋不送草民姐弟出内城,那福晋就等于没帮草民姐弟这个忙!”
  她微愕说道:“这话怎么说?”
  龙燕豪道:“福晋请想,如今草民一个人出内城已经不容易了,何况再多带着一个人?”
  她笑了:“算你会说话,好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谁叫我一向同情龙家,谁叫我跟燕霞这么好呢?她让人喜爱,你的模样儿也不差……”
  龙燕豪赧笑说道:“谢福晋夸奖!”
  “别谢了,反正我是躲不掉了。”她向着身后一摆手,道:“吩咐他们备两顶轿,就说我要进宫,别的不许多说!”
  一名侍婢答应一声走了。
  这里,她凝望着龙燕豪又开了口:“我忘了,你姐姐叫燕霞,你叫什么呀?”
  龙燕豪道:“回福晋,草民叫燕豪!”
  旗装少妇道:“别再草民草民的,听着让人讨厌。”
  龙燕豪道:“是,福晋!”
  “嗯。”她点了点头,道:“燕豪,这两个字好,瞧你倒真像个英雄豪杰,会武么?”
  “回福晋。”龙燕豪道:“草民学过几年。”
  她瞪了他一眼,他窘迫地笑了。
  她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龙燕豪道:“回福晋,今年整二十。”
  “才二十呀!”她惊讶地道:“瞧你的胆识、谈吐,不像这个年岁,也真是,燕霞才多少岁,你是她弟弟,难道还会比她大么?也读过书?”
  龙燕豪道:“回福晋,只读过几年!”
  她嗔怪地道:“别这也几年那也几年的,说实话,有多少就多少,不许虚夸也不许谦逊,跟我用不着这一套!”
  “是,福晋。”龙燕豪道:“假如您一定要我说,我只有这么说,论武,遍数大内侍卫,没一个是我十招之敌,论文,我也不稍逊纪学士。”
  “好狂!”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是实话,没夸大,也没谦虚,您要我这么说的。”
  龙燕豪对了这么一句。
  “恐怕不差。”她点着头拍了拍椅柄,道:“我没想到燕霞还有这么好弟弟,简直俊得不能再俊,娶亲成家了么?”
  龙燕豪脸上一热,道:“回福晋,还没有!”
  “啊呀。”她叫道:“瞧你,干嘛呀,脸皮儿嫩得跟个大姑娘似的,用得着么?燕霞她叫我一声姐姐只怕你也该……”
  龙燕豪道:“是,福晋!”
  “嗯?”
  龙燕豪道:“是,姐姐!”
  她好乐,笑了,很甜,很美,很开心:“我沾了燕霞的光,分了燕霞的福,平白地也捡了这么一位既俊又好的弟弟,值得,值得……”
  话锋一转,道:“都二十了,怎么还没娶亲哪?”
  敢情官太太们都爱管这种闲事,都爱这调调儿。
  龙燕豪道:“回福……姐姐,您知道,燕豪自小一个人流浪在外,长大成人已经不容易了,那敢有这念头,再说……”
  “唉,也是。”她叹了口气,点着头说:“家里遭了不幸,连什么都给耽误了。兄弟,别愁,也别急,赶明儿等这档子事过了之后,跟燕霞来找我,我这个姐姐把内城的好姑娘们堆到你眼前让你挑!”
  谁愁,谁急来着?
  龙燕豪不得不说声谢,难得人家这么热心嘛。
  “兄弟,”她问道:“你……喜欢旗人姑娘呢?还是中意你们汉家闺女呀?”
  龙燕豪暗暗皱眉,说了声:“姐姐,我都行,旗人姑娘刚健,汉家女儿柔和,春花秋月,令人难分轩轻!”
  她笑了,格格地好响,笑得弯了腰,用手指著龙燕豪道:“你呀,好一个我都行,好一个刚健柔和、春花秋月,这些词儿亏你想得出来。兄弟,我们旗人姑娘可凶得很哪,你不害怕么?这样吧,干脆一样一个,来个一修三好。说真的,兄弟,姐姐我一定替你留意,你的亲事包在我这做姐姐的身上了……”
  龙燕豪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刚说了声谢,那侍婢踩着小碎步进了厅,近前那么一蹲,道:“禀福晋,轿子预备好了,您请启驾吧!”
  她站了起来:“走,兄弟!”
  一把拉住了龙燕豪的手,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几不到三十,她竟然不避嫌,也许官太太不讲究这一套,总喜欢把别人当成小孩子,尤其是见着俊的。
  片刻之后,两顶软轿一前一后地出了亲王府。
  一路之上龙燕豪由轿帘缝里看得清楚,到处是灯,到处是人,那些人还在忙。当然,一路免不了碰见,而且碰见的几拨,可是轿前的一对大灯笼是亲王府的,轿里坐的不是亲王便是福晋,那一个胆大不要命的敢拦敢问。
  不但不敢拦,不敢问,还得老远便躬身哈腰低下头去。
  两顶软轿出午门进了紫禁城,一路毫无阻拦,反之但见处处敬礼,然后由永祥门内进了坤宁宫。
  没多久,两顶软轿又从午门出来了,只听得前面那顶轿里有低低的哭泣之声。
  轿子过亲王府没停,直奔正阳门而去。
  出了正阳门,拐了两道街,两顶软轿又从午门出来了,只听得前面那顶软轿里有低低的哭泣之声。
  轿子过亲王府没停,直奔正阳门而去。
  出了正阳门,拐了两道街,两顶软轿才停了下来。
  轿子停稳后,后面轿子里钻出了龙燕豪,他两眼红红的,前面轿子里出来个宫装姑娘,二十多岁,清丽如仙,长得有点像龙燕豪,好美好美,她哭着在轿前拜了一拜。
  “姐姐,燕霞永不忘……”
  “别说了。”福晋在轿里说了话,她的声音也有点异样。“燕霞,咱们俩还说这些,快跟燕豪走吧,外城好一点儿,我不能多待,让人瞧见了就麻烦了。咱俩姐妹一场如今要分离,我心里既难受也舍不得。燕霞,要保重,还有燕豪,我不能多送了,到了那儿给我来个信儿,免得我惦念挂心。还有,等这档事过去后我派人再去接你俩,快走吧,快走吧……”说著说著,她说不出话来了。
  龙燕豪走了过去,扶住了乃姐龙燕霞:“姐姐,咱们走吧!”
  龙燕豪点了点头,头一低:“姐姐,我们走了!”跟龙燕豪转身走了。
  “妹妹,弟弟,保重。”
  轿子里,传出了福晋带着哭的一声叮咛,随即两顶软轿回城而去。
  这里,龙燕豪慰劝燕霞道:“姐姐,别哭了,待会儿出城时让人瞧见不好……”
  燕霞勉强地敛了声,住了泪,刚拐过一道街,身后车声辘辘,蹄声得得驰来了一辆车单套马车;车辕上高坐着鲁大爷跟麻皮爷儿俩,龙燕豪大感诧异,要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救出了姐姐要在这时候出城,鲁振东却抢著叫道:“姑娘,少爷,您二位让我找得好苦,多亏了少爷那位朋友告诉了我,说您进去接姑娘了,要不然……老爷跟夫人的骨骸都在车里坛子里,您二位快上车吧!”
  朋友?龙燕豪忙问是谁,鲁振东说是位姑娘,看模样像个江湖人,挺标致,说时鲁振东还带着神秘的笑。
  龙燕豪一时竟想不起那是谁,脸上有点热,这时候麻皮上前叩见,鲁振东在一边说:“姑娘,少爷,我爷儿俩生来是龙家的人,不愿在这儿待了,跟您二位走,侍候您二位去!”
  燕霞她也记得这位鲁大爷,见面恍若隔世,自然难免一番惊喜感伤。随后,在鲁振东催促下上了车。
  鲁振东父子挥鞭抖缰,赶着马车直驰永定门。
  车里,燕霞直哭,她是见着爹娘的骨骸又伤心了。
  马车驰出永定门后,龙燕豪突然从车里跳了出来,他说他有件事还没办,要鲁振东父子俩赶着马车先走,在芦沟桥头等他。鲁振东要拦他,没拦住,问他什么事,他只说有件事忘记办了,说完话后,没等鲁振东再开口,他就转身折了回来,鲁振东不敢迟疑,只好走了。
  这时候的内城,仍在忙乱著,查缉营那位统带博明,带着他那打灯笼前导的亲随正站在那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往内城各处查看,他身旁还有两个措着火器的汉子。
  他那里正在跺脚咒骂,一条人影捷如猿猱,手脚并用地由城外翻上城墙,悄无声息地一抬手,神鬼也不知怎地,那两个措火器的汉子一声没吭地栽到城墙下面去了。
  博明刚一怔,那人影一个箭步窜到,一把揪住了博明后衣领,把他揪转过来,只一声:“博明,龙燕豪讨债来了!”
  下面一伸手,博明大叫一声弯下了腰,龙燕豪手往外一扯,鲜血狂喷,博明的那颗心硬生生被他用手掏了出来。
  那打灯笼的亲随吓傻了,定过神来丢下灯笼就跑。
  龙燕豪没追,顺势出腿,一脚把博明的尸身踢落在城下。
  没一会儿,几盏灯笼晃动,十几个人如飞奔来,那是秦子玉还有陈鸿福与陈鸿年兄弟带着人赶来了。上了城,到了出事地点一看,四下里空荡荡地,那里有半条人影?只有地上一滩血跟半只快烧完的灯笼。
  秦子玉跺脚说道:“跑了,跑了,准是跑了,这贼种……”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啊啃”一声,抬手捂上太阳穴,身形一晃,也栽到城墙下去了。
  这一来现场大乱,陈鸿福、陈鸿年两兄弟惊破了胆,刚叫一声:“搜人!”
  一处城垛后跳出了龙燕豪,他冷笑说道:“不用搜,我在这儿,看在大娘跟玉琼诸弟妹份上饶过你俩从此洗面革心,好好做人吧!”
  身形一翻往城下跃去,一名汉子打了一火器,却连龙燕豪的衣角都没沾著。陈鸿福兄弟俩不知就此收手,仗着身边有几只火器,叫了声:“追。”一起跳下城墙追了出去。
  可是,当他们刚落城下时,砰然几响又倒下了两三个,每一个手都捂在太阳穴上。
  陈鸿福兄弟俩停住了,陈鸿福扬声说道:“龙燕豪,有本领出来跟我兄弟斗斗,别老用暗器……”
  只听龙燕豪话声由一处屋角后响起:“陈鸿福,你该知足了……”
  陈鸿福狞笑说道:“不杀尽你龙家人,我是不会知足的!”
  龙燕豪道:“陈鸿福,龙家跟你何怨何仇?”
  陈鸿福道:“你那死鬼爹没告诉过你么……对了,你小子那时候还小,恐怕还在你娘的肚子里,你那死鬼爹不是做过一任知府么?他千不该,万不该在他那知府任内带兵毁了我兄弟创之不易的基业……”
  龙燕豪“哦”地一声道:“原来你俩个是……”
  陈鸿福道:“你或许没听说过陈鸿福陈鸿年兄弟,可是你该听说过太湖的陈大先生跟陈二先生……”
  龙燕豪道:“原来你俩个是当年的太湖二陈!”
  陈鸿福道:“你小子明白就好,你那死鬼爹当年毁了我兄弟的家,斯可忍,孰不可忍,我兄弟当然要报复,有这种因,当然就有你龙家家破人亡的果,这很公平!”
  他这里说话,陈鸿福却暗示两名拿火器的汉子,由两边悄悄地挨向龙燕豪藏身的那处屋角。
  龙燕豪像不知道,只听他道:“那么只怪你兄弟俩霸据太湖,名为富绅,实为巨盗,伤天害理,作恶多端,官家理应剿灭。”
  陈鸿福道:“冤冤相报,我兄弟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又好费了一番心血才使你龙家家破人亡的,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那两名意图偷袭的汉子已双双栽倒在地上,只翻了个身就没再动了。
  陈鸿福一惊,怒喝说道:“龙燕豪,你好狠的手法。”
  龙燕豪冷笑说道:“陈鸿福,你兄弟的心肠也不善,我看在大娘、玉琼跟诸弟妹份上放过你俩,你俩就该知足,从此洗面革心,重新做人,假如还穷追不舍,休怪我要……”
  陈鸿福狞笑说道:“陈龙二家的仇恨是结定了,咱们是冤家对头,总要倒下一方的,否则这仇消弭不了的!”
  跟陈鸿年一人夺过一只火器,闪身扑向龙燕豪藏身的那处屋角、别看他俩上了年纪,别看他俩平日养尊处优,一动起来竟然矫捷快速,敢情功夫一直没搁下。
  他俩身形刚动,龙燕豪一声:“我答应过玉琼,要不然……”
  身形自屋后冒起,飞一般地向永定门方向奔去。
  陈鸿福兄弟俩恨得咬牙切齿,在后面穷追不舍,一面追一面放火器,根本不让龙燕豪有回身还手的机会。
  看看已近永定门,守城的步军早被惊动了,这时候呐喊声中纷纷操刀执枪围了上来。
  龙燕豪急了,一把淬毒钢针打出去,步军中倒下了十几个,步军们吓坏了,连嚷道:“放箭,放箭,拿箭射他!”
  那还得了,这一射岂不箭如飞蝗,要不及时躲避非被射成猬不可,龙燕豪机警,他闪身又躲到一处屋角后。
  他是躲过了,可是在后面穷追不舍,被惊怒杀机冲昏了头的陈鸿福兄弟却倒了霉,一个大腿中箭,一个肩上插了一枝。
  他俩红了眼,掉转火器就是两下,步军被轰倒了好几个,这一来步军们也转移了目标,三不管地把他俩也当成了贼,又一排雕翎射出,陈鸿福兄弟俩再也没法躲了,每人前身都中了十几枝,全倒了下去。
  临倒下时,陈鸿福还大叫了一声:“龙燕豪,便宜你了……”
  没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玉琼姑娘好不容易求得龙燕豪放过他俩,谁知他俩没出今夜全死在步军的弓箭之下。
  龙燕豪怔住了,定过神来,休想乘这机会从别处出城,但他身形刚动,只听:“那儿还有一个,射活的!”
  要命了,他被困住了,不能动。只要一暴露身形,就非挨箭不可,再说他躲藏处又不远,弓箭可及,他的暗器却难打到对方。
  这样被困住不是办法,要不及早脱身……
  蓦地一声霹雳大喝:“兎崽子们,有箭冲著这儿放!”
  只见寒光连闪,步军刹时又倒下好几个,每一个心口都插著一柄飞刀。
  龙燕豪刚一怔,那些步军果然被引得立即掉转了方向。
  只听一声豪笑:“阁下,你此时不定,更待何时?”
  龙燕豪一震定神,一声:“当家的,援手之情容后报。”
  腾身左掠,绕道翻上了城墙。
  他走了,飞刀也没见再掷了,当那些步军心惊胆颤地四处搜人的时候,西城城墙上站着两个人,是佟天甲、佟玉雪兄妹俩,他俩都向南望着,尤其佟玉雪,呆呆地,痴痴地:“哥哥,他走了!”
  佟天甲道:“不走干什么,难道妳要他待下去!”
  佟玉雪道:“我呢?我怎么办?”
  佟天甲笑了:“傻妹妹,这世界说大很大,说小可也很小,明白么?”
  佟玉雪明白了,她沉默了,没再说话。
  刹时间,北京城又恢复了宁静。

  (全文完,古龙武侠论坛“孤鶴”录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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