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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情迷心智钝 棋差一着愁
2024-08-09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点击:

  胡婆婆用尽力气,冒出一句,道:“周少侠也来了!”
  周震川回身奇快,夜暗之中,得天时之利,秦仙子他们竟然没有看到他。举目一望道:“他人呢?”
  周震川人未现身,却在山沟里答上话道:“晚辈就来了!”
  只见周震川从山沟里冒身上来,手中竟然抱着一个人缓缓走向前来。
  闪电娘子武瑛长发覆面,大家看不见她面貌,除了胡婆婆心里有数,知道她是闪电娘子武瑛外,别人却做梦也想不到周震川抱来的是什么人。
  大家不免微微一怔,只见胡婆婆已是心急情切的大叫一声道:“你把她怎样了。”猛然扑向周震川。
  周震川微微一笑道:“胡婆婆放心,她只是被晚辈点了穴道。”说着,把闪电娘子武瑛交给了胡婆婆。
  胡婆婆把闪电娘子武瑛抱到秦仙子面前道:“是小瑛。”
  秦仙子望了一望胡婆婆又望了一眼周震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换上一副笑容,替周震川与胡婆婆引见了另外二位女客。
  她称呼那两位女客是五姊许世珍,一位是七妹江雪华,周震川心里有数,猜想这二位定是“飞冥七燕”之二了。
  接着,周震川也把九指神偷莫木森引见给大家,九指神偷莫木森当众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恢复了武当俗家弟子廖屏山身份。
  秦仙子大约也心里有数,当时并没査问闪电娘子武瑛怎会在此时此地出现,便请大家同回烟台翠谷。
  回到烟台翠谷,胡婆婆放下闪电娘子武瑛,先自不好意思的将经过情形说了出来。最后说不尽歉疚的道:“仙子,老身实在不该连你也瞒着,可是小瑛这孩子,你是知道的,老身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仙子苦笑一声道:“胡婆婆,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只怪我们平时太纵容她……”
  目光缓缓转向周震川,话锋也随之一转,道:“少侠,现在就看你的了。”
  只因,周震川已经来找过闪电娘子武瑛一次,向秦仙子有所陈明,所以秦仙子不用多问。
  周震川欠身道:“晚辈遵命。”走到闪电娘子武瑛身前,双手齐出,落指如风,如法施为,先点了闪电娘子武瑛的穴道,又给她服了一颗丸药,最后一掌拍在她“头维”穴上,用阴阳相合之力,吐三敛四,―吐一吸,轻轻的喝了一声:“起!”
  周震川喝声出口,只见闪电娘子双目陡然一睁,微微愣了一下,一张秀脸立时涨得绯红,螓首一垂,眼泪便象断了线的珍珠,沿着滚滚而下。
  闪电娘子武瑛自有生以来,谁也没有见她这样哀怨伤心过,秦仙子与胡婆婆不由大是惊愕,齐口同声问道:“小瑛,你怎样了?”
  闪电娘子武瑛被她们一问,更是伤心欲绝,呜呜的恸哭出声。
  胡婆婆急得手足无措的道:“孩子,你有话就说呀,你有什么怨气,我胡婆婆拚着老命,也要替你把这口气出了。”
  闪电娘子武瑛忽然横了胡婆婆一眼,跺脚而起,向周震川施了一礼,道了句:“三哥,我对不起你……”
  话声来了,人已返身奔出了客厅。
  胡婆婆大叫一声:“小瑛,你……你——”紧随着闪电娘子追了下去。
  秦仙子眼睛望着闪电娘子背影,几次想跟了出去,终因身为主人,强自忍了下去,但那关切之情,已是表露无遗。
  这时,只见江雪华柳眉一扬,两道冷焰一闪,射到周震川脸上,冷笑连连的说道:“哼!要依得我当年脾气,我真恨不得……”
  秦仙子闻言一震,敛神归舍,急急截口道:“七妹,这不能完全怨周少侠。”
  江雪华嗤嗤一声,道:“六姊,不是小妹说你,你也未免太将就人家了。”
  秦仙子脸色数变,内心之中显然多少受了一点影响,但却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微微一笑,道:“我看小瑛很好呀!”
  江雪华冷言冷语的道:“很好!很好!当然很好!好得不敢说一句话就跑开了,哼!这分明是怕得不敢说话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闪电娘子武瑛是不是见了周震川就怕,怕得连话也不敢说了,除了闪电娘子武瑛自己知道外,别人只怕很难臆断。
  但话是人说的,江雪华既然这样说了,听话的人,也就各有各的感受了。
  秦仙子为了闪电娘子武瑛的终身幸福,用极大的压制力压制自己脾气,以图委屈求全,倒还没对说什么,可是周震川身背黑锅还不知作了多大的牺牲,负了多重的责任,如此为人,还得不到人家的了解,心中的难过,自是更不用说了。
  周震川也不了解闪电娘子武瑛分明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的神智思维,何以不当着大家把话说明,就此一走了之,致令自己依然陷于困境,有口难言。
  周震川暗暗叹息了一声,觉得闪电娘子武瑛既然存心回避现实,不愿分清是非,自己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挨骂的必要了。
  于是,他转头向九指神偷莫木森望去,莫木森已是脸现不愉之色,对江雪华的言语大是不满。
  周震川心中一震,暗叫了一声,道:“是该走了,再不走,我自己纵然忍受得下去,这位老哥哥也要冒火了。”
  心念一决,讪讪的笑着站起身来,向秦仙子抱掌一揖,道:“老前辈,瑛妹神智已经复原,只要再休息一二天,就可以一切如常了,过几天,晚辈再来探望瑛妹,今天不便多作打扰了。”
  秦仙子似是也怕周震川与江雪华发生冲突,口中应酬了两句,并没有坚留的意思,便起身送客。
  谁料,江雪华却不愿就此放过周震川,冷笑一声,道:“周少侠,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明天么?”
  常言道:“泥菩萨还有个土性”,何况是一个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指名道姓的冲,周震川的忍让之心可就随之一扫而光,当下双目精光陡盛,发出一声明朗大笑道:“老前辈有何教诲,晚辈恭聆就是。”身形一退,坐回原位之上。
  周震川既然决心留了下来,神态也随之一变,眉目生威,全身发放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江雪华睹状之下,心中也凛然作惊,暗暗忖道:“这小子,看来倒蛮象一回事,我倒也不能太大意了。”
  江雪华并不是不知道周震川今日江湖上的名头,但她们“飞冥七燕”比周震川成名更早,想起早年的风光,比今日的周震川,又不知强了多少倍,何况,据皇甫秀华说,周震川比皇甫秀华所强的有限得很。
  皇甫秀华只不过是大姊的徒弟,自己这师叔,比不过大姊,至少比皇甫秀华总要高明很多吧!由此比较衡量,周震川再强,也绝不可能强过自己。
  江雪华的比较方法,并没错,但她却忽略了几件事实:第一,她不知道秦仙子已经在周震川手下丢过一次人了。
  第二,皇甫秀华虽然是他们大姊忍师太的徒弟,但她却有一个巧夺天地造化的好父亲,她的真正实力,又岂能用先后辈份关系推断。
  第三,皇甫秀华又没有和周震川真正拼命搏斗过,周震川究竟比皇甫秀华高明多少,只听皇甫秀华的话,也作不得准。
  至于,皇甫秀华所说的话,是否别有用心,周震川近来巧获奇遇,更上层楼的成就,那就更非江雪华所能意想得到。
  江雪华自认对付周震川相当有把握,心中虽然提高了留念,却并没把周震川真的放在中上,玉面生寒的冷笑一声,说道:“当然要教训你一顿,你心里不服是不是?”
  周震川哈哈一笑道:“飞冥七燕数十年前就名震天下,余生也晚,有幸承教,岂有不服之理!”语意的反面,谁也听得出来,他不但不服,而且也没把江雪华放在眼里。
  江雪华听在耳里,气在心里,但又不便在这句话上做文章,哼哼一笑,道:“你敢不服!”这句话说得出,但并没有还击的力量。
  秦仙子见他们两人针锋相对的发生了口角,她可心中有数,这位七妹虽然比自己高明,但再强也强不过周震川,既怕这位七妹吃亏,又怕惹恼了周震川从此再不来找武瑛,岂不误了武瑛终身大事,急得摇手大叫道:“七妹,周少侠今天是客人身份啊,请你不要叫愚姐为难。”
  江雪华话声一沉,道:“六姐,今天小妹和五姊前来的意思,只怕你还不知道,小妹现在就先把话说明了吧。”
  秦仙子道:“什么意思?你不说愚姊怎会知道。”
  江雪华说道:“奉了大姊之命,前来要你归队!同时通知你,大姊要周震川这个人,六姊,你愿不愿意归队,但听你一言?”
  秦仙子心弦一沉,举目向许世珍望去,她不是不相信江雪华的话,而是希望许世珍能够给自己一个缓气的机会。
  许世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来到烟台翠谷,就没开口说过―个字,这时依然没说什么话,只点了一点头。
  江雪华紧跟着问道:“六姊,大姊的意思,你明白了没有?”
  秦仙子无可回避的点头道:“愚姊当然愿意归队,只是……”
  江雪华截口道:“至于瑛儿的事,大姊也有话交下来,你尽可放心,有大姊替你安排。”
  秦仙子一叹道:“大姊既然面面俱到,愚姊这就放心了。”说着目光闪动,投向周川震表示了她的莫可奈何。
  秦仙子原来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横冲直撞的人的,但为了闪电娘子武瑛,她却完全变了,变得畏首畏尾,心意难定,由此可见她对闪电娘子武瑛关怀之深,相爱之切,自己可以不顾—切,对闪电娘子武瑛却不能不处处着想。
  老人心境,至为感心,周震川暗暗一摇头,不愿使她为难,面色一正道:“老前辈,对于晚辈就更可放心,晚辈向来公私分明,桥归桥,路归路,两件事绝不会混为一谈……”
  话声顿了一顿,忽然转向江雪华道:“忍师太晚辈素所心仪敬仰,今日既然有缘晋谒,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晚辈随你去见她一趟就是。”
  周震川答应得很意外,江雪华微微愣一楞道:“算你很识时务,转过身来!”
  周震川双眉一轩道:“为什么?”
  江雪华道:“老身久闻你为人最是诡异多变,要先点了你穴道。”
  周震川双目精光暴射,不客气的道:“要点晚辈的穴道么,可就不是这样简单的了。”
  江雪华霍的站起来道:“老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气候!”探手出指,疾点而到,
  江雪华出手点来,恍然只用了一只手,但却有如数十只手指一同点到,幻起一片指影,罩住了周震川当面全身大穴。
  秦仙子看得大叫一声,急急叫道:“七妹……”
  她叫声方出口,只见江雪华一条身已然暴退了八尺,脸上现出一片错愕之色。
  她怎样被周震川逼退的,自己似乎都有着迷惑之感,眨动一双怒目,呆住了。
  江雪华发了一阵楞,忽然一扬螓首,使起性子,恨恨地说道:“哼!老身就不相信!"
  话声出口,双臂一抡,人影闪动,又向周震川一扑而到。
  秦仙子可晓得这位老七的脾气,一生好强,不但不服软,同时也不服硬,吃了亏总是没完没了,如果用这种态度来对付周震川,岂不自讨没趣,正要扑身而上,出手拦阻之际,不料那沉默寡言的五姊许世珍,已先她而动,娇叱一声,道:“七妹犯着这样和后生晚辈生气么?”
  横身过来,挡住了江雪华,面向周震川道:“周少侠,老身信得过你,我们也不用一道同行了,愚姐妹明天下午手在梅竹簧有候侠驾就是。”
  周震川哈哈一笑,抱拳道:“届时准到不误,失陪了。”话声未了,他与九指神偷莫木森已同时晃身而起,展开绝顶上乘轻功,一闪而没。
  江雪华一把失误,再见周震川显露的这连她都没有看得淸的绝顶上乘轻功,不由得沮丧地摇头一叹,无精打采的回身落座。
  大家的心情,都显得非常不愉快,使当时的气氛为之一窒,全厅顿时沉闷了下来。
  蓦地,陈姑娘直闯进来,打开了沉闷的局势,带来令人烦上添烦的消息,道:“师父,胡婆婆和瑛妹又跑走了!”
  秦仙子心中正没好气,怒火一冒道:“你们为什么不挡住她们。”
  陈姑娘嗫嚅的道:“弟子们原四周守着她们,可是她们又象上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仙子气得一跺脚,骂道:“死丫头,不要管她们,算了。”
  她脱口而骂,骂的本是闪电娘子武瑛,但听在陈姑娘耳中,却很难分辨,以为师父对她未能看住闪电娘子武瑛非常气恼,急得面色一惨,带哭带哑的道:“师父,你老人家请不要生气,弟子就去把她们找回来。”匆匆行了一礼,回身就跑。
  秦仙子知道她会错了意,暗中一叹,喝道:“站住!你要干什么去?”
  陈姑娘猛然刹住身形,回到秦仙子面前,惊悸之中带着迷惘之色,惶惊地道:“弟子去找瑛妹去。”
  秦仙子冷然道:“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她们?”
  陈姑娘嗫喏了半天,道:“弟……弟子……去找找看。”
  秦仙子本来很是喜爱这位徒弟,再见她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奉命唯谨,在盛怒的心情中,获得了一丝安慰,因之恼怒转眼而消,化作一声长叹,一挥手道:“不用去找她们了……”
  顿了—顿,又吩咐道:“快去叫厨房送上一桌酒席来,你两位师伯师叔,只怕早已饿极了。”
  江雪华拦手止住道:“不用了,六姊,我们还是连夜回去见大姊吧。”
  秦仙子微一沉吟之际,许世珍接口道:“周震川此人不可小视,理当马上回去禀报大姐知道。”
  秦仙子本来想留住她们,略尽地主之谊,这样说来,她不便再启齿了,转而吩咐陈姑娘道:“挹芬,你这次随为师去参见大师伯,快去告诉你大姊,好好看住这个家!”
  陈挹芬自以为挨了一顿骂,心里好不难过,一听这次要带她出去,立时高兴得化悲为喜,应了一声“是”,飞也似的转身跑出去传话去了。
  秦仙子回到烟台翠谷,席不暇暖,又带着陈挹芬随同五姊许世珍七妹江雪华连夜奔向梅竹簧。
  皇甫秀华创立的“玄阴宮”,近日迅速的发展,原来的地方已经无法容纳所属,所以搬迁到梅竹簧。
  梅竹簧是一个小乡镇,但地处交通要道,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玄阴宮”就设在镇北一片梅林之内。
  有钱有人,都好办事,“玄阴宫”虽然迁来不久,由于既有钱又有人,事不但快,而且气派十足,一点不象新门新派。
  周震川独自一人,在下午时分,准时到了梅竹簧,他一步踱进梅竹簧,便有一个身穿长衫的汉子迎面走来,抱拳一揖道:“少侠可是周震川周少侠?”
  周震川星目微闪,打量着那人道:“朋友是……”
  那人欠身道:“兄弟古今人,现任职‘玄阴宫’礼宾管事,有侯少侠多时。”
  周震川朗声一笑,抱拳道:“原来是古大侠,久仰!久仰!”
  阴司秀才古今人一副笑脸,执礼恭敬的连连逊谢,道:“兄弟为少侠领路。”
  他虽然转身走在前面,但只是靠着路旁一边而行,而先行不过半步左右,这样不但可以领路,并且便于回答周震川的询问,算是一位非常有礼周到的迎宾管事。
  周震川一路随行,走去梅竹簧半里左右,便已见到一片梅林现在眼前,梅林之中高竿耸立,上面开着一面玄色大旗,迎风飘荡,猎猎飞扬。
  周震川随着阴司秀才穿林而入,过了梅林,迎面又是一座石柱牌楼,中间一条石板大路,直达一座高大的官殿之前。
  古今人领着周震川进入官墙,回首道:“太上有请少侠‘七贤居’相见,所以不走正殿了。”
  周震川暗笑一声,忖道:“好大的口气,居然以七贤自命了。”当下笑了一笑,没有做声。
  向右绕过大殿,在一片多式多样的花树之中穿行了一阵,又进入一片竹林之内,穿过竹林,地势突然一开,现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有一堵红砖砌成的围墙,环绕着一座竹楼精舍。
  这时,红墙门边,已排列着四个锦袍秀女,那四人空着双手,文雅之中,透着一份严肃。
  阴司秀才古今人放快脚步,奔到门前,欠身道:“有劳通事,古今人已将周少侠带到。”
  其中一位少女,转身进入里面,片刻之间领来一位年约四十多的中年尼姑,手执云拂,合掌肃容道:“宗师有请!”
  周震川点头为礼,大步而入。
  那中年尼姑领着周震川直登竹楼,只见竹楼之内,窗几一切都是竹制家俱。
  竹制的师太椅上高坐着七个装束各别的女人,当中一位光头白眉,是一个老年比丘尼,看她慈眉善目,脸色谦和,定是皇甫秀华的师父忍师太了。
  这竹楼不太大,坐下七人之后,已占去了一半的地方,那中年尼姑领导周震川上楼后,便自转到忍师太身后垂目侍立。
  周震川俊目微微向楼中各位前辈身上一扫而过,从容镇定的抱拳一揖,道:“晚辈周震川有礼,见过各位老前辈。”
  忍师太微笑点头,轻轻一抬右手,道:“不要客气,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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