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侠士奉命代人复仇　美女设计智擒英雄

2019-12-30  作者：东方白  来源：东方白作品集  点击：

　　这是他的第四件任务。
　　晨曦初露，岳枫（即秦鸥）去找数十里外大镇上的赵铮。师父说，回来时会告诉他有关他的身世和仇恨（即岳枫的身世）。
　　至于岳枫本人，却因练功岔气，一两年内无法再练。当然，秦鸥又是为人作嫁。他真想不通，岳枫的师父金谷是极有学问的人，曾中过举人，居然步入江湖，且是绝顶高手。
　　而金谷除了教岳枫武功，又教他读书及其他才艺，说是要报仇缺一不可。秦鸥更想不通了。
　　现在他奉金谷之命来找赵铮。
　　赵铮是个大财主，当然也是个绝世高手。赵家大宅有五六进，但司阍人的衣著却十分褴褛。
　　秦鸥说明身份，并说明是师父金谷叫他来的。
　　司阍人一直带他走到第三进内院，来到卧室门外，只见一老人侧卧在床上。衣衫比司阍人好不了多少，一双布鞋前面已开了花。
　　“这就是大财主赵铮？”秦鸥回头看看，司阍人已经走了。他轻声道赵前辈……赵前辈……”
　　赵铮传来了轻微地鼾声。
　　秦鸥以为，这人真是吃得饱睡得着，刚才若非他答应接见，司阍人也不会带他进来，就这么一会就睡着了。
　　哪知就在这时，岳枫（秦鸥）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鬼魅似的人影，此人左右手各捏着一柄飞刀，很可能目标是两个人。
　　几乎同时，岳枫疾退两步而回身的同时，“呛啷啷”声中，以两枚枣核镖在中途就击落两柄飞刀。
　　甚至几乎同时，岳枫的第三枚枣核镖已出手。
　　在刺客转身疾窜时，正中“灵台穴”下的“至阳”要穴，这人的身子往前疾栽五七步。
　　还没倒下，已闪出一个人来，伸手抄住刺客欲倒的身子离去。
　　原来就是那个司阍人，身手俐落极了。
　　岳枫心头骇然，赵铮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这工夫赵铮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似已醒了。不知他知不知道刚才的杀身危机？
　　“前辈……赵前辈……”赵铮坐了起来，还在打着呵欠，道：“你是金谷的门下？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哪里人？娶媳妇了没有？”
　　岳枫心道：“可真唠叨，要是没娶媳妇，你是否还要为我讨一房媳妇？”
　　他道：“晚辈岳枫，山岳的岳，枫叶的枫，直隶人氏，二十四岁，还没娶亲。”
　　赵铮道：“刚才那刺客是什么人？认识吗？”
　　“不认识，晚辈以为前辈或许认识。”
　　“你的仇人我怎么会认识？”
　　“前辈怎知是晚辈的仇人？”
　　“因为他刚才要向你施袭，而且是跟踪你而来的。”
　　“原来如此，晚辈发觉得早，把他做了！”
　　赵铮笑笑道：“做了他的是我而不是你。”
　　客，是晚辈的枣核镖射落了他的飞刀，宰了他的。”
　　“噢？你发了几镖？”
　　“两镖击落对方的飞刀，一镖杀了他。”
　　“这……”岳枫笑笑道：“前辈那时未醒，如何对付刺客，是晚辈的枣核镖射落了他的飞刀，宰了他的。”
　　“噢？你发了几镖？”
　　“两镖击落对方的飞刀，一镖杀了他。”
　　“小子，你的镖被他接住，是我的丧门钉击落他的飞刀及杀死他的。”
　　岳枫以为这老家伙瞪着眼说谎，道：“前辈，事情不是这样的，刚才确是晚辈把他弄死的……”
　　赵铮又打了个呵欠，道：“小子不必辩，看看地上的暗器不就知道了？”
　　岳枫虽然看着，内心却不以为然。但是，不久他发现地上果然有两枚丧门针。并没有枣核镖，而刚才夫人来此，只有司阍人弄走了刺客。
　　岳枫大为惊骇，道：“前辈刚才面向墙壁，怎知有刺客来行刺？”
　　赵铮笑笑，指着枕边的小镜，再指指门下及壁上的小镜。岳枫看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壁上的小镜是十五度向下倾斜，所以门外若有人出现，即由迎门壁上小镜中反映到门楣上的小镜中，而门楣上小镜中的影子正好又反射入他枕这的小镜中，所以他不必转身就知道门外有人。
　　“至于发暗器，老夫自要转身。”
　　“晚辈懂了，必是晚辈发暗器时，正好前辈也在发暗器，所以没有看到前辈转身。”
　　“不错。”
　　“晚辈惭愧！”
　　这工夫赵铮正在床边穿鞋，站起时忽然双手齐扬，三柄柳飞刀呼啸而至，真正是来势如电。一柄射向咽喉，另两柄指向他的左右肩。岳枫大惊，因为双方只距三四步他的身子猛挫，正中一柄在他头顶呼啸而过。
　　“夺”地一声，深入门框之中。他咬咬牙此时此刻不能不冒险，身子一侧，两柄飞刀自前后身电泻而过。
　　岳枫骇然，内心却有点不快，心道：“我如果死在你的飞刀之下，你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老朋友？”
　　“还行……”赵铮似知道他的心意道：“如果连这柄飞刀都避不过，你的仇就别报了，还不如死在我的飞刀之下好些。”
　　这是什么论调，看看赵铮臃肿的身子，真不敢相信他是宇内数大奇人之一。
　　赵铮看看天色，道：“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前辈。”他以为这事不必说谎。
　　哪知赵铮皱皱眉头道：“你怎么不吃了饭再来？”
　　岳枫被一口冷风呛了一下似的，道：“虽未用饭，但并不饿。”
　　“既然来了，当然要在此用饭……”这工夫司阍又出现门外，连招呼都不必招呼，似乎这大宅中连主人带仆人也不过三五人的样子。
　　赵铮道：“多准备一人份的饭。”
　　“是，什么饭？”
　　“中客。”司阍人走后赵铮道：“不必客气，到了这儿像在金谷身边一样。”他带岳枫来到餐厅。
　　赵铮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也不知念些什么？大约不到三盏茶工夫，一个厨师模样的人端来了饭菜，干饭一样，说干饭不像干饭，说稀饭也不是稀饭。另有两碟菜，一碟是卤萝卜，另一碟是两根鸡爪。
　　由于鸡既瘦又太小，爪上根本没有肉，连皮也很薄。另外一碗汤中有几片薄薄的冬瓜和葱花。这就是所谓“中客”？不知“下客”的菜是什么样子？
　　赵铮道：“我说过，不要客气，我和你师父是老朋友，所以为你加了菜，平常客人来是不会上‘凤爪’的……”
　　“我的天……”岳枫心想：“我宁愿吃几块卤萝卜，也不吃你的‘凤爪’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赵铮却是大口扒饭，吃得很来劲，道：“本来待一般客人，大多为稀饭，待你已大为改善了。”
　　好汉争气，软汉争食，又何必和这守财奴一般见识呢？据金谷说，赵铮的家当值一千万两。他留着那些钱不知要干什么？
　　岳枫道：“前辈，家师要晚辈来请益，不知要在此住多久？”
　　赵铮道：“不须多久。”
　　岳枫道：“前辈不知晚辈身手，怎么说不须多久？”
　　“刚才看你对付刺客以及闪避老夫的飞刀，已大致看到。”赵铮道：“以你刚才的身手来说，已不能再好。而老夫所能指点你的，也只是心理方面，也就是意念的运用。”
　　“意念运用？”
　　“不错。成为一个高手，要立于不败之地，武功高，暗器准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时时虚怀若谷，不能骄傲，也就是不要太重视自我。”
　　“不以‘自我为中心’？”
　　“对，自满和骄傲都是人性的弱点。”赵铮道：“我不妨说个小故事给你听。某日余请客，两位客人是我和自己，余招待我和自己，相处甚欢，但席间因我发起意见，自己不甚同意，而余也不大赞成，于是不欢而散……”
　　岳枫暗暗点头，这赵胖子还真有两套，这寓言故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出来的，要具有某种深度才成。
　　赵铮道：“余、我、自己，都是一个人，旨在说明人性弱点，以自我为中心，就算你自己，有时也不能战胜自己的偏见和傲慢。”
　　“是的，前辈。”
　　“就以刚才的刺客来说，第一，在一个高手家中，绝不会有刺客，你是否有此先人为主的观念？”
　　“有，前辈。”
　　“更未想到一个熟睡的人会突然却敌，对不？”
　　“是的，前辈。”
　　“如我未发现刺客，今天会有什么后果？你铁定能杀死那个刺客吗？”
　　岳枫道：“正因为有刚才前辈所说的几个先人为主的概念，极可能造成不幸的。”
　　赵铮道：“所以我以为指点你只要半月时间就够了，你不必住在我的家中，可去住客栈。”
　　“是的，前辈。”他以为这么大的房子空着而不许他住在这儿，实在想不出理由来，难道说房子能住坏了吗？
　　“客栈嘛！有好几等，年轻人不要贪图享受，住那小客栈，睡通铺就可以了，通铺就是数十人睡在一个大铺上，一天只要五分银子。”
　　“还有一件事，你千万要记住。”
　　“是什么事？前辈请吩咐！”
　　“那就是我的女儿，绝对不要理她。”
　　“这……这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你要记住！我说过的话绝无妥协。干脆说明白点吧！也就是绝对不许你接近她，你这该懂了吧？”
　　“这……我懂了！”
　　“我绝不让她嫁给武林中人，尤其是一个满身血仇的人。一个年轻女人守了寡，真是惨无人道！”
　　岳枫心想，看你这守财奴的德性，你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在这时，忽闻另一屋中“啪”地一声，像是碗碟摔破。赵铮的表情痉挛了一阵，大声道：“什么人打破了碗盘。”
　　“是我，爹！我说过，我不吃猪食。以后再把猪食端上来，我就把碗盘全砸光！”
　　“反……反了！”赵铮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用的饭是本宅中最好的‘上客’？连爹也用‘中客’，还是待客，要是不待客，就用‘下客’。混帐！你居然还不知足。”
　　岳枫一听，原来是他的宝贝女儿，这可好，老子各啬，女儿大方，这也是合理的事，要不，钱都集中在守财奴手中，不是会生锈发了吗？
　　这工夫忽然门外有人探进头来，是个二十左右，衣著虽不华丽，但眼睛极大而引人的少女，打量岳枫一下，有点惊奇地耸耸肩，道：“爹，这是什么人？”
　　“就是你金伯伯的门下，他姓岳。”
　　“岳大哥，你好！”
　　“你好！”
　　“岳大哥刚才在此用饭是不是？”
　　“是的。
　　“用的是‘中客’？”
　　“不错。”
　　少女面色一变，道：“爹，你侮辱人！什么‘中客’、‘上客’？简直是猪食！”
　　赵铮胀红了脸，道：“混帐，你知不知道打破一个碗盘，爹要多久才能节省出来，你简直是个败家子！”
　　“我不管，给我钱，我要出去吃。”
　　“家里有饭你不吃，老是花钱，你……你……”
　　“爹，你给不给嘛！”
　　“爹的钱不是大海潮上来的……”
　　“好，不给算了！我永远也不回来了。”扭身就要奔出。
　　“你……”赵铮把脸一抖擞，女儿要钱像抓他的心一样，然而女儿的地位，却又像他的心肝一样的重要。
　　“好好，多少？”
　　“五十两就够了！”
　　“五……五十两？”赵脖子上的青筋都崩起来了，但少女冲进，在他枕下一摸就是一把银票，挑了一张，道：“爹，你得罪了老友门下，女儿为你赎罪，我请岳大哥上街去好好吃一顿去……”拉着岳枫就往外走。
　　“兰枝……兰枝……”
　　岳枫本不想出去，可是此刻不走，也懒得听这守财奴唠叨，半推半就被她拉着奔出。
　　赵铮大叫了几声，急忙收起其余的银票面孔由红变紫，道：“都是我把她惯坏了……这能怪谁？天哪！五十两……五十两……”嗓中像拉着风箱。
　　在门外，岳枫挣回手，道：“赵姑娘，谢谢你的盛情，我要回去了。”
　　“你不是要跟我爹学艺？”
　　“是的，但我要回去对家师说见到赵老伯的经过。”
　　“真丢人，我爹太过分了，我要请你再吃一顿。”
　　“不必了，我已吃饱，其实节俭也是美德。”
　　“岳大哥何时回来？”
　　“今天或明天，我会住在一家小客栈中。”
　　“不要住小客栈了，回来时你就住入悦来栈吧！我已经付了一个月的栈租。”
　　“我怎么可以让你破费？”
　　“岳大哥，我们一见如故，怎么不可以呢？是不是讨厌小妹？”
　　“不！那么明天再见了！”岳枫立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