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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古神兵
2025-08-07  作者:陈中平  来源:陈中平作品集  点击:

  冷心浦尼俯身看了文子凌一会,忽的拂手一指,点在文子凌的结喉穴上。
  文子凌仍在昏迷之中,结喉穴被点,咯的一声,嘴巴大大张了开来。
  冷心神尼手法熟练,迅快的将丹药送下,把那半鼎炉鲜血也慢慢的灌了下去,顷刻之间点滴无遗。
  然后,双掌拂动,在文子凌前胸后背不停游动推拿。
  只见文子凌呼吸之声愈来愈大,最后几乎变成了沉重的喘息之声,终于全身冒汗。
  热气蒸腾。
  至少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冷心神尼吁出一口长气,似是无限疲惫的停止推拿,也在一旁默默跌坐了起来。
  时光慢慢逝去,由辰至午,过去两个多时辰。
  文子凌仍然平躺在供台的乱草之上,只见他四肢渐渐抽动,最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冷心神尼与慕容虹仍然各在调息之中,似是便都人于忘我的境界,对文子凌的坐了起来,恍如未见。
  文子凌恍惚如梦,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运息行功,功行三周天,但觉血畅气顺,内力滚滚。
  于是,他游目四顾,只见自己置身于一座大殿之中,看到的是一个瞑目跌坐的老尼与一个背向自己而坐的少女。
  脑际间灵光闪动,红枫谷中的一切立刻记了起来,但他却只能想到自己与江秋菱对抗崂山三道为止,以后的一切就是一片茫然了。
  他略一犹豫,轻轻沉声叫道:“菱妹……”
  叫声中,一跃飘下供台,走了过去。
  但他立刻僵住了,脑海中又变得一片混乱。
  原来他立刻就发觉了那不是江秋菱,而是青海之滨负气而走的慕容虹。
  慕容虹原本已醒了过来,但文子凌的一声菱妹,却使她像受了一下重击,故而仍然瞑目不动。
  文子凌拍拍前额,似是想思索出自己昏迷之后,所可能发生的变化。
  江秋菱在自己昏迷之后,陷入危境,她怎么样了,自己此刻怎会与慕容虹以及那老尼姑在这庙中。
  忖思之间,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叫道:“姑娘……”
  慕容虹抬起头来,冷冷的一笑道:“你是叫我么?”
  文子凌尴尬的一笑道:“月前在青海之畔,姑娘负气而走,在下……甚感不安……”
  慕容虹淡漠的道:“那是我自己脾气不好,怪不得你……”
  凌忙道:“姑娘宽洪大量……”
  话锋一转,犹豫着道:“在下是怎样来到这座大殿,还有……与在下一起的那位江姑娘呢?”
  慕容虹双眉一皱,道:“你问的是那位江姑娘?”
  文子凌怔了一怔,道:“她们两位的下落,在下都想知道。”
  慕容虹冷笑道:“你对她们倒挺关心的嘛!”
  文子凌赧然俯首,苦笑无语。
  慕容虹幽幽的吁了一口气道:“我不能告诉你很多,只能告诉你她们两人都安安全全的走了……”
  文子凌道:“是姑娘救了她们么,那位江秋菱,她……”
  慕容虹鼻孔里轻轻嗤了一声道:“你认识她不过是在青海之滨的事,反正她很安全的走了就是啦,又何必这样过份的关心她?”
  文子凌的心头不由一紧,他听得慕容虹的弦外之一音,同时他也看得出慕容虹对自己有一种过份的好感。
  他难以分析自己心情的悲喜,但他与江秋菱已有婚约,当江南鹤垂死之前把江秋菱慎重的托付给了他,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之事。
  面对着柔情万种,似嗔似喜的慕容虹,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他必须把江秋菱的事告诉她,免得她再纠缠下去。
  当下略一忖思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她已经有了婚约!”
  “啊………”
  慕容虹又受了重重的一击,差一点当场昏了过去,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两肩摇摆不定。
  文孑凌吃了一惊,忙道:“姑娘怎么了……”
  忽然一声佛号起自身后。
  文子凌连忙转身一揖道:“见过老师太!”
  冷心神尼淡淡应了一声,道:“施主身中剧毒,垂垂欲毙,可知是如何……”
  慕容虹颤声叫道:“师父……”
  娇躯一纵,赶了过去。
  冷心神尼不悦的哼了一声,收住话锋。
  文子凌也记起了自己中毒之事,心头像被人踢了一脚,困惑的道:“是……老师太救了在下么……”
  冷心神尼方欲答言,慕容虹却急急插口道:“没有,我们………偶然经过这里,那时你的毒伤已快好了!”
  文子凌松了一口长气,喃喃的道:“那么……是谁救了我呢?”
  冷心神尼重重哼了一声道:“徒儿!你……”
  慕容虹连忙嘻嘻一笑道:“那就难说了,也许有高人路过此地,治好了你的毒伤,扬长而去,也许是你自己的潜力深厚,自动的把毒素迫出了体外……”
  文子凌心头疑念重重,他发觉自己的衣服仅是松松的穿在身上,右襟上的扭扣也有几颗打开,一时疑云更深,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虹故做轻松的转头咳了一声,实则却偷偷弹掉了两滴泪水,勉强干笑了两声又道:“文相公现在伤势可是大好了么?”
  文子凌腊尬的一笑道:“托姑娘之福,已是完全复元了!”
  慕容虹长吁一声,道:“那就好了,师父,天色过午,咱们该走了吧!”
  冷心神尼白眉深锁,沉声道:“徒儿,你不该这样,须知……”
  慕容虹神情肃穆,大声接道:“如不急着赶路,咱们就赶不到‘桂府’去赏菊了!”
  冷心神尼叹息一声道:“也好,咱们走吧!”
  说着沉重的站了起来。
  文子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呐呐的赶上一步,道:“姑娘……没有别的话了么?”
  冷心神尼再也忍耐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们徒儿要说的话虽多,但现在却说不出了……”
  文子凌呐呐的道:“那……那是为了什么…….”
  慕容虹忙又一笑道:“没有什么,我本来志在游历天下,当时因不谙江湖风险,想跟文相公做个伴儿,但现在……我师父已答应带我同行,那就……不需要再麻烦文相公了……师父,走吧……”
  她虽然说得从容,但仍难掩满面的悲凄之色。
  文子凌看得大是不解,忖思着道:“在下也要离此而去了,就相送姑娘与老师太一程如何!”
  他已看出慕容虹心中必有难言的隐衷,很想借机探查出来。
  慕容虹连连摇手道:“不用了,噢,师父……咱们要不索性等一会儿再走!”
  冷心神尼叹口气道:“为什么?”
  慕容虹故意望望天色道:’此去‘桂府’还有百里之遥,今天也许赶不到了……”
  冷心神尼板着脸道:“随你吧!”
  慕容虹投注了文子凌一眼,平平淡淡的道:“文相公可以走了!”
  文子凌心头沉重得像压上了一块重铅,沉凝道:“在下曾受姑娘相救之恩,没齿难忘,他日如有机缘,必有所报!”
  自然,他说断是指白云庵之事。
  慕容虹一笑道:“那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忘了它吧!”
  文子凌双手一拱,欲言又止,终于迈动脚步,向外走去,身形轻轻一晃之间,踪影随之消失无踪。
  冷心神尼目注文子凌去远,沉重的叹口气道:“徒儿,为什么你要害自己?”
  慕容虹幽幽的道:“这是命,他既然已经订下了妻室,我还能怎么样呢?”
  冷心神尼道:“施恩不望报,虽是至高无上的美德,但这却关系着你的终身大事,你为他裸衣疗毒,也已不能算清白无瑕之身了。”
  慕容虹幽幽的叹道:“这个徒儿知道……”
  容色一整,又道:“难道师父认为徒儿还会择人而事么?”
  冷心神尼吃了一惊道:“那么你想怎样?”
  慕容虹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泪涟涟的道:“求师父为弟子落发,弟子愿侍师父一生。”
  冷心神尼长宣一声佛号,顿足道:“一个‘情’字误尽了多少天下苍生。徒儿,你年纪轻轻,怎可遁入空门,须知黄卷青灯,并不是一件愉快之事……”
  慕容虹平静的道:“茫茫人世,弟子已无所求,长侍佛前,正是求取宁静之道……”
  冷心神尼打断她的话道:“不要说下去了,徒儿,不论你打算如何,为师且带你游历一番天下,饱览一下四海风光,也许能治愈你心灵上的创伤……”
  慕容虹欣然应道:“但凭师父作主。”
  冷心神尼叹吁连连,徐徐向殿外走去。
  慕容虹低眉俯首,紧紧随在身后,师徒二人慢步走出庙外,略一辨别方向,朝文子凌所去的相反方向行去。
  一阵秋风卷起了无数红叶,两条踽踽的人影把秋色点染得更苍凉了。
  且说离开了凌云寺的文子凌。
  他怀着满腹疑团,急步奔行,驰出了十余里路,方才收住脚步,打量地势道路。
  从慕容虹的谈吐神情之中,他看得出其中必然另有隐衷,但他不愿再追究下去,因为他知道,那样必然又会惹上无限的烦恼。
  他与江秋菱既然已有婚约,那是终生难以改变之事,与慕容虹自然应该疏远一些的好。
  然而他是恩怨分明之人,就算今日之事不提,在白云庵中她曾救过他的性命,救命之恩,深同再造,他怎会轻易忘记。
  于是,他暗暗决定,以后只要有机会,他就要设法图报这一份恩情!
  忽然——
  正当他茫然忖思之间,只听一声娇唤传了过来道:“凌哥……”
  文子凌连忙收步,道:“菱妹,小兄正为你的安全担忧,你……”
  原来来者正是江秋菱。
  只见她甜甜的一笑道:“我们不是又好好遇见了么?”
  文子凌埋在心中的无数疑问,正想由江秋菱口中探听出来,当下急忙询问她当自己昏迷以后之事。
  但江秋菱的答复却使他无法满意。
  其实江秋菱随在慕容虹之后,也已踏入了凌云寺中,慕容虹为文子凌疗伤之事,她不但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自知没有为文子凌疗伤之能,故而一直匿伏不动,静静观察着大殿中的一举一动。
  同时,她此时也想起了文子凌的辟毒丹丸实际上不过只有一颗,否则绝不会自己夷然无恙,而他却中了剧毒之理。
  初时,她并没有感恩之心,相反的她还有些嫉恨、悲伤,她意识到文子凌将会被她抢走了。
  但最后文子凌坦承与自己的婚约,以及慕容虹所表现的恢宏大度,却使她感激得流出了眼泪。
  她曾几度想冲入大殿,拆穿此事,使慕容虹与文子凌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但她却终于压下了这份冲动。
  她有些厌恨自己的自私,在慕容虹面前,使她觉得自己渺小。
  最后,她还是无声无息的继文子凌之后,悄然走了出来。
  她对文子凌的答复是当她陷于危境之时,有一位神秘的高人飘忽而至,一招半式之间,击退了崂山三道,将文子凌救走了。
  由于那位高人的武功太高了,她并没追逐得上,一直找到现在,终于与文子凌又遇上了。
  这番话虽然说得十分牵强,但与慕容虹之说,却也有些吻合之处,文子凌并没继续追问,却仰望一下天色道:“菱妹竟夜奔波,眼下也该休歇一时了。”
  江秋菱略带愧色的道:“此处仍是莽莽荒山之中,要休歇也该另外找个地方!……”
  文子凌颔首道:“那么咱们先走出山再说……”
  于是两人觅路下山,朝向最近的一处市镇走去。
  虽是一处市镇,但因地方偏僻,镇上只有百多户人家,文子凌随意找了一家客店,要来一些酒饭,与江秋菱吃了起来。
  那时已是日色平西时分,匆匆吃毕,各自回房跌坐调息。
  两人住的是对面厢房,由于住客稀少,倒也十分清静。
  房中设备十分简陋,只有一榻一几,客馆清冷,加上文子凌心事重重,听着户外秋风飒飒,虫声唧唧,一时思如潮涌,久久无法定下心来。
  他想到恩师满门血仇,想到自己浪迹江湖若干时日以来,不但没把恩师仇人弄清,反而招惹了无数的麻烦,今后……
  无数的苦恼之事使他烦乱不安,至少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方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此刻已到了二更光景,整座客店之中一片静寂,江秋菱房中也已熄去灯烛,想是她过份疲累,已经安歇。
  文子凌到院中徘徊了一下,仰望着悠悠的月色慨叹了一番,重复回房熄去灯烛,准备澈底酣睡一晚,恢复连日来的疲劳。
  时光不知又过了多久,正当他迷迷茫茫,将入忘我之境时,忽然一阵异样的声音把他惊醒了过来。
  他略一倾听,立刻跃身下床,轻轻推闲后窗,像一缕青烟一般,飘到了房顶之上。
  但见四面悄寂无声,五十余丈之外有一团黑影闪动。
  文子凌暗暗忖道:“好快的身手!”
  他不禁豪气勃发,觑准那黑影逝去的方向,奋身追去。
  他自从在大荒山将梅珠宝箓上的武功修习了近月之后,不独武功大进,轻功身法也较之往常骤增数倍,一经奋身追赶,立刻星飞电掣,快逾飞矢。
  但那人轻功却也不弱,文子凌驰出市镇,追了数里之遥,仍然与那人相距二十余丈。
  文子凌心头大怒,同时也十分吃惊,江湖之中当真处处隐有奇人,单以这人的轻功身法而论,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他毕竟年少气盛,半出争胜之念,半出好奇之心,脚下又加了两成力道,奋力狂追,距离逐渐接近,相距已在二三丈远。
  文子凌已可看清了那人形状,只见他一身劲装,背后插着一付判官笔,虽是仅能看到背影,但可知道他是个年约五旬之人。
  文子凌一面继续追赶,一面沉声喝道:“朋友,再不停下,休怪文某出手歹毒了!”
  那人又驰出数丈距离,突然脚步一枚,停了下来。
  文子凌电掣而到。
  只见自己判断果然不错,那人年约五旬,双目涧烂,虽是一路狂奔,并无任何疲累之态。
  文子凌稳住身形,沉声喝道:“朋友那路英雄,将文某引到此处,有何指教?”
  那人微微一笑道:“阁下自称文某,谅来必是文少侠了!”
  话说得十分客气,而且神情之间也无敌意。
  文子凌怔了一怔,道:“在下不过偶经此处,尊驾何以知道贱名,而且深更半夜将在下引了出来……”
  那人双拳微拱道:“阁下大闹少林寺,西探合黎山,江湖中早已大名鼎鼎,老夫惯常行走江湖之上,自然已是久仰大名了!”
  文子或闻言不由又是一惊。
  这些事都十分隐秘,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以外,怎会如此迅快的传入了江湖之中,这人……
  忖思之间,不由又将那人多看了两眼。
  那人两眼滴溜乱转,神态表情甚是复杂,一时竟难看得出有什么不对。
  但使得文子凌注意的,却是他腰间所束的一条紫色腰带。
  那腰带有半尺多宽,乍然看去,显得十分刺目,文子凌怔了一怔,故示淡漠的一笑道:“尊驾贵姓大名?”
  那人陪笑道:“老夫东方望。”
  文子凌朗然道:“尊驾把在下引了出来,究竟为了何事?”
  东方望微笑道:“老夫怎敢惊扰文少侠,只不过奉了敝上之命,邀约文少侠一叙,因店中人杂,不便叩门相邀……”
  文子凌更是不解的道:“贵主人想必是一位颇有名望之人了!”
  东方望嘻嘻一笑道:“若说名望,敝上实在没有什么名望可言,但如说到武功,敝上在武林中,足当一流之选。”
  文子凌施了一下道:“这倒是件很怪的事。”
  东方望道:“怪的什么?”
  文子凌道:“俗云实至名归,贵主人既是位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怎的却又无藉藉之名,不为人知?”
  东方望笑道:“今后也许会大为不同,因为敝上已奉令谕,此后不必再守秘密,可以公开称名江湖了。”
  文子凌又怔了一怔道:“贵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怎的在他之上还另有节制之人?”
  东方望道:“实不相瞒,敝上乃是幽冥教北支分坛坛主,复姓单于,讳文。”
  文子凌吃了一惊,道:“幽冥教……”
  东方望傲然笑道:“过去江湖中虽然甚少人知道本教之名,但相信不久之后,本教将雄霸武林,称尊天下。”
  文子凌冷然一笑道:“贵教主的大名如何称呼,想来更在贵主人单于坛主之上了!”
  东方望道:“说来惭愧,老夫虽已入教数年,却尚未见过教主之面。”
  文子凌皱眉道:“那么贵主人相召在下又为了何事?”
  东方望道:“这个……老夫只是奉命行事,敝上只说奉邀文少侠屈驾一叙,并未说为了什么?”
  文子凌冷笑道:“在下与他素不相识,他怎知在下会应邀而去?”
  东方望道:“敝上曾说文少侠必然会去,因为幽冥教之名可能引起文少侠的好奇之心。”
  这话正抓住了文子凌的弱点,他的确有些好奇之意,这幽冥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是正是邪,那位单于文相邀自己,又是为的什么,这一切都挑逗他有必欲一去之心。
  当下淡然一笑道:“贵主人实在富于心机!”
  东方望道:“能当大位者必是智勇兼备之人。”
  文子凌道:“贵坛在于何处,离此很远么?”
  东方望遥遥一指道:“距此尚有十里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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