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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代大侠
2025-08-07  作者:陈中平  来源:陈中平作品集  点击:

  那青衣蒙面妇人一掌挥出,将少林掌门普云禅师劈得拿桩不稳,踉踉跄跄,一股血箭随之喷了出来!
  文子凌,合黎酒叟俱皆大惊失色,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这青衣妇人不但肢体坚逾精钢,而且武功诡异难测,不由俱皆心头一沉。
  文子凌曾经出手一招,将少林四大护法尊者手中的方便铲同时削折,但方才一招出手,却被她碎心剑硬行抢了过去。
  普云禅师身为领袖武林的少林掌门,武功造诣更不必说,一招之下,也被震得口吐鲜血。 青衣蒙面妇人声如枭啼鬼泣般的桀桀一笑,道:“老秃驴,一招了,如你能再接下两招,十七年前的血债做为罢论,否则,你就只好认命了!”
  说话之间,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这一掌与先前大为不同,方才一掌无声无息,完全是一股阴柔暗劲,这一掌则威猛无伦,先声夺人,走的是刚阳路子。
  但听掌力啸风,尖锐刺耳,有如怒涛溃堤,匝地疾卷而至。
  普云禅师第一招虽被震得口吐鲜血,但吃亏在忽视对方的掌力,幸而他内功精湛,略一调息,大致已经复原。
  及见那青衣蒙面妇人二度出掌,连忙功运两臂,双掌疾迎而出。
  他已明知这神秘的强敌功力高深难测,那敢疏忽大意,双掌推出,用的是威力最强的大力金刚掌,而且把十二成的功力极限全部用了出来。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顶部泥土纷纷而落,整个墓穴几乎都要为之坍了下来! 文子凌心头大惊,但在泥土飞扬之中,一时难以看到普云禅师的情形,及至泥土渐落,方才看到他脸如淡金,摇摇欲倒,胸前已是一片殷红!
  那青衣蒙面妇人则双肩微摇,也微微退了半步,只听她又是一阵枭啼鬼泣般的大叫道:“老贼秃,倒底不愧少林一派掌门,看来你比十七年前又精进了不少……设若再接下第三招而仍能不倒,今天就算是你胜了!”
  衣袂一振,又复挥掌欲劈!
  文子凌一旁看得清楚,普云禅师连接两招,已经气血两亏,再也难以支持,何况青衣蒙面妇人第三招较之一二两招更加威猛凌厉,只要一掌击中,普云禅师势非立即死于非命不可! 他无暇细忖,就当青衣蒙面妇人举掌而劈,普云禅师瞑目待毙之际,陡然一声大喝:“这一招在下代挡了!”
  双掌同出,迎了上去!
  又是轰隆一声大震,余音刺耳,久久不绝。
  青衣妇人料不到有此一着,掌势一顿,功力不由卸去了四成,文子凌蓄势而发,尽出全力,表面看来,这一击倒是旗鼓相当,持平之局。
  但文子凌强撑局面,心中有数,只觉对方掌力有如万斤铁锤,不但震得双臂瘦痛如折,而且眼前发黑,胸中如裂,喉头之中一股腥甜冲口欲出!
  但他努力压下了欲喷的鲜血,勉强支持着站稳身子,愤然厉喝道:“妖妇,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青衣蒙面妇人怔了一怔,道:“小子,原来你比这老秃驴还强上一些……” 声调一沉,大喝道:“你是谁?”
  文子凌喘息了一下,道:“在下文子凌…….”
  “文子凌……”
  青衣蒙面妇人忖思了一下,道:“无名之辈,你因何也进入墓内!” 文子凌冷笑道:“找你!”
  青衣妇人更加怔住了,隔着蒙面的黑巾打量了他一阵,颇感兴趣的道:“找我做甚?” 文子凌又吞下了一口泛上喉头的心血,冷冷的道:“在下说明之前,想先问你一件事儿,有位江心美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青衣妇人逼进一步,叫道:“她是我的女儿,你……见过她?”
  文子凌板着脸道:“不但见过她,而且……”
  不待他说完,青衣妇人若有所悟的道:“我那女儿曾说要找一个向少林传书之人,想必她是找你的吧!”
  “不错!”
  “那也没什么稀奇……不过,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可以饶你一命,你……快些出墓去吧!”
  “事情并不如此简单……”
  青衣蒙面妇人面色一沉道:“你想怎样?这报酬还不够么?”
  文子凌冷冷一笑,反问道:“江心美姑娘回来了么?”
  青衣蒙面妇人桀桀一叫道:“你……定是你把池害了,我早该想到这点,否则碎心剑怎会落到你的手上?”
  五指如钩,向文子凌肩头就抓!
  文子凌双手连抽,闪身跨出一步,道:“且慢!在下千里传讯,受到这种接待,未免太与理不合了的!”
  青衣海人挫臂缩手,搀:“传讯?既是传讯,为何一见到我,就暴出杀手!”
  文子凌淡淡笑道:“那是因为在下不知芳驾就是江姑娘的母亲!”
  青衣妇人哼了一声,道:“快说,你传的是什么讯息?”
  文子凌皱皱眉头道:“此事有关令媛的生死安危,请恕在下要卖个关子!”
  青衣蒙面妇人桀桀大叫道:“如今你的生死安危也操在我的手中,你还有什么关子可卖的呢?”
  文子凌傲然叫道:“除非你不顾令媛生死,否则你对我最好客气一些!”
  身子一颤,已咽下了一口呕到唇边的鲜血!
  青衣蒙面妇人忖思一下,忽的桀桀一笑道:“小子,老娘不惯受人捉弄,你找错门路了!” 五指箕张,疾抓而到!
  文子凌愕然一惊,奋竭全力,推出两挈,同时身形一转,向左侧疾跃而退。
  他虽然已受内伤,但此刻是拼命的打法,尽出全力,威势依然非同小可。
  青衣妇人身子被震得晃了两晃,右臂一偏,竟被文子凌躲了开去。
  文子凌虽然避开了她的一抓,但在反弹的劲力震击之下,内腑翻腾,心血急涌,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颤,摇摇摆摆的坐了下去。
  但他理智未失,一个意念迅快的掠过脑海之中。
  那青衣蒙面妇人不顾自己的警告之言,依然恃强出手,可见她并不如何关心江心美的生死,那么,以江心美的下落生死,并不能威胁得住她!
  她为何对江心美的生死如此漠不关心,另外一个可能是她已得到了江心美的讯息,或是料定江心美不会死于他人之手。
  他又记起当他在黄河之畔那破庙之中江心美被“神秘客”掳去之后,那个追踪而到的青衣老妪也许她已把江心美救出来了!
  这些意念不过仅在闪电之间。
  青衣妇人略一顿挫,尖厉的一声长叫,忽的双掌疾抡,带起一阵刺耳的怪啸之声,向文子凌猛击而下。
  显然她已怒到了极点,要在这一招之中,将文子凌当场劈死!
  文子凌抵抗之力已失,此刻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他索性双眼一闭,等候着死神的降临。
  青衣妇人这一招即快且狠,与先几招大相回异,势如五岳齐崩,而且双掌掌心之中一片蒙蒙的暗红光芒,随之激射而出。
  那掌力不但威猛绝伦,而且赤热炙人,丈余方圆之内顿时如炉火之侧。
  但就当掌力即将劈到之际,两条人影同时由两侧疾掣而上,各出双掌,滚雷奔电一般狙击而至。
  原来来的两人一个是一直未曾出手的合黎酒叟,另一个则是已受内伤的少林派掌门人普云禅师。
  普云禅师危急之中,被文子凌相救,当时无暇多顾,立即以佛门内功调息之法,迅速运功自疗。
  他功行三周元后,已经压制住了内腑的创伤,正好赶上文子凌又将死于青衣妇人的掌下。
  因此他急忙提起一口真气,再度全力出掌,孤注一掷。
  几乎是在同时之间,被点闭了穴道的昆仑掌门云中子,武夷掌门菩心师太,忽然骨节一阵暴响,穴道自解,两人纵身同起,也向青衣妇人劈出的掌力迎击了上来!
  原来两人神志突然醒了过来,一见青衣蒙面妇人猝施毒招,不及细忖,立即各以真气破穴之术冲击开被闭的穴道,出掌而攻。
  这一来形成了四人合力对敌。
  那青衣妇人的掌力实在太强了,在蓬然暴响之中,四人同时被震得眼前金星乱冒,后退出四五步远。
  但四人毕竟皆是当世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虽然各被震得踉跄而退,那青衣妇人却也拿桩不稳,退了一步。
  四人互视一眼,不暇多顾,各自站立原处,运气调息。
  那青衣蒙面妇人似是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创伤。
  伫立移时,再度大叫一声,探手取出收于怀中的碎心剑,右剑左掌,就要再度扑攻。
  普云禅师等俱皆心头有数,今日之局就算合八大掌门之力,再加上合黎酒叟与文子凌两人,也难在这青衣蒙面妇人手中讨了好去!
  形势强弱分明,也许这一招中在场之人就要一个个的俱皆毁于这妖妇之手!
  但四人明知必败,却也不能就如此束手待毙,四人惨然再度互视一眼,各自拼出全付余力,俱以本门精绝之招封了过去!
  轰!
  在尘砂弥漫,四壁乱摇的暴响之中,只见四条人影踉跄而退,另一条人影也自斜斜的退出三步,一屁股坐于地上。
  地面俱是坚硬的青石铺嵌,火星四射,铿然有声,可知那坐下之人身体坚逾精钢,一块五尺见方的石板立刻被砸得粉碎!
  场中情势显然有了变化,普云禅师首先大为讶然,因为他知道得清清楚楚,纵然四人联手,能再封得住她的一击,也不可能把她击得摔下地去!
  但……
  这件事立刻就找到答案了,只见尘砂渐落之中,一条高大魁伟的人正站在墓门内数尺之处。
  其他之人也都看清了,合黎酒叟首先挣扎着喘出一口激气,叫道:“来者是那位侠士,这妖妇万万放她不得,她绝不是……”
  青衣蒙面妇人忽然厉声狂笑道:“时尚远,若非看在你是家父多年的忠仆,我早把你杀死了,岂能容你在合黎山徜徉上这么多年月……”
  合黎酒叟方欲答言,那幽灵般立于墓门之内的魁梧身影朗声一笑,道:“各位是否尚有再战之能?”
  坐于地上运功自疗的文子凌忽的一跃而起,大声道:“自在下起,也要支持着与她大战上三百回合!”
  普云禅师等也明白来人之意,因为方才一招,青衣妖妇已受微挫,那一摔虽不致把她弄伤,但至少把她摔得锐气大减,只要此刻众人不现出伤重不支之象,就能使今日的危局改观。
  于是,普云禅师,云中子,菩心师太,合黎酒叟四人各自衣袂鼓涨,岳移山动一般,缓缓向前逼来。
  文子凌以及那幽灵般的来者也同时向前逼近。
  情势千钧一发,眼见又是一招惨烈之搏。
  青衣妖妇身形微转,待至文子凌等六人逐渐逼到数尺之内时,忽的一声长啸,双袖一振,身形平地拔起两丈余高,贴于墓顶之下,桀桀叫道:“且容你们多活两天,迟早老娘不叫你们好好死……”
  一式的燕穿云,嚓的一声向墓穴右壁撞去!
  但听一声咔嚓大响,石壁上顿时开了一个暗门,那青衣妖妇一闪而入,石壁蓬然复合。
  墓中一时静得出奇,处处多无声息。
  普云禅师轻读一声佛号,叹道:“十七年前老衲等亲自督工修的墓穴,料不到如今竟多出了这么多的机关布设?……”
  合黎酒叟顿足接道:“小老儿在此住了这么久的时间,竟没发觉一点蛛丝马迹,才是真正的该死……”
  文子凌怀着满腹疑团转向云中子道:“道长方才……”
  云中子宣声无量寿佛,道:“贫道等人墓遭擒,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竟而甘心受其驱使,后来忽然又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普云禅师沉声一叹道:“想是中了他们的什么迷神药物,待至药力消失,自然会清醒过来,眼下且慢谈论这事…….”
  微微一顿,转向那高大魁伟的来人合什一礼道:“施主尊姓大名……”
  那人苍髯拂胸,打断他的话锋道:“此非善地,有话最好离开此地再说!”
  说着转身欲行。
  云中子长宣一声无量寿佛,道:“华山,武当,崆峒,峨嵋,青城等五位掌门现困墓中,生死难卜,如不迅予施救,岂非…….”
  合黎酒叟也顿足叫道:“那妖妇已是强弩之末,不趁此时将之翦除,又待何时!”
  身形高大的来人摇头一笑道:“以眼下情势而论,合老朽与诸位之力,也许能与之一搏,但诸位俱都已受内伤,势难久撑,何况……”
  目光电炬般一转,又道:“那妖妇并非一人在此,据老朽所知,至少还有一个比她那邪门神功更为高强之人……”
  “啊……”
  众人俱都吃惊的啊了一声,这实在是一件悚人听闻之事,单是那青衣妖妇一人,已非群雄之敌,如果再有一位武功更在她以上之人,那后果……
  来人苦笑一声道:“眼下之计,还是速离此处,从长计议……”
  不待众人意见如何,身形一转,当先向墓外走去,文子凌等俱皆不再坚持,随后相偕,一同走去。
  墓外夜色正深,秋风阵阵,秋虫唧唧,一片凄清景色。
  那人头也不回,顾自当先大步飞奔,一路急驰。
  文子凌等亦步亦趋,至少出去了十几里路,那人方才收步停了下来。
  此处是在合黎山的东麓,一片森森柏林之中。
  普云禅师赶上前去,双掌合什道:“口施主现在可以将大名见告了么?”
  那人呵呵一笑,一捋垂胸的苍髯,道:“老禅师怎的如此健忘,不记得天南之会了么?”
  “啊……”
  普云禅师失声叫道:“那么施主是神秘客邓……”
  那人仍然呵呵笑道:“不错,老朽正是邓公玄!”
  昆仑掌门云中子,武夷掌门菩心师太,俱皆深感讶然,忍不住问声道:“邓老侠士一向有如雾中神龙,为何今天肯将真实面目见示!”
  原来邓公玄侠名素着,但却从不示人以真实面目,故而武林中人给他冠上了一个神秘客的绰号。
  邓公玄喟叹一声,道:“老朽一向闲散惯了,懒于世故酬酢,甚少接交武林朋友,但神秘二字,却并非老朽有意如此!”
  普云禅师目光向文子凌等人一掠,又道:“邓老侠士,对那青衣妖妇究竟是否当年自戕殉情的碎心仙子,老朽也是不能确定,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普云弾师白眉微锁道:“邓施主何以知道那青衣妖妇之上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人物?”
  神秘溶微微一笑道:“因为老朽遇上过那人!”
  普娄善师更是惊诱万端的道:“遇上过……那人……”
  “那人武功至少比那青衣妖妇高明数倍以上,以老衲的区区之学与之相较,无异螳螂挡车,故而老朽劝老禅师等早离彼处,徐图良策!”
  昆仑掌门云中子走前一步道:“邓老侠士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神秘客目光,一转,道:“老朽所知不过如此,道长是当世正大门派掌门之尊,派中高手如云,华山武当等五位掌门失陷墓中,但各派实力仍在,如能团结一致,不见得就无法揭破碎心仙子墓中之秘,诛除妖邪之人,老朽言尽于此,就此别过了……”
  身形一转之际,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众人俱皆大惊,普云禅师合计诵佛道:“邓老侠士……”
  神秘客邓公玄摇首苦笑道:“各立伤势谅来比老朽还重,各自保重了!”
  普云禅师等俱都是强提一口真气,压制着欲发未发的伤势,经邓公玄一提,心头真气不免为之一松。
  于是,众人俱感恶血攻心,头晕目眩,步履维艰。
  神秘客邓公玄苦笑一声,扭头缓步走去。
  普云禅师,云中子,菩心师太,合黎酒叟俱皆一言不发,就地跌坐了下去,各自瞑目养息。
  文子凌则踉踉跄跄,随在神秘客之后,一路向前走去。
  神秘客邓公玄走了不久,缓缓转回头来,苦笑道:“文子凌,跟着老朽做甚?”
  文子凌冷冷一笑道:“在下只想请问一事!”
  神秘客被他的冷漠态度引起了重重疑念,脚步一收道:“请讲!”
  文子凌仍是冷冰冰的道:“江心美姑娘被你弄到那里去了?”
  神秘客奇道:“她不是与你在一齐的么?”
  文子凌大声冷笑道:“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神秘客双眉微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子凌被他的神情所动,怔了一怔,道:“嵩山之旁,尊驾曾两度神秘现身,可对!”
  “不错,老朽是为了你好,才出浸警告,以免……”
  文子凌打断他的话道:“最后一次,你却以黄蝮散布在破庙庭院之中.,将在下与江姑娘迷倒……”
  神秘客面色微变,啊了一声道:“真有这回事么?”
  文子凌沉下脸来道:“尊驾已是武林中名头响亮的人物,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竟不敢承认?”
  神秘客也放下脸来道:“胡说了,老朽若要掳走江心美,还用不着散什么黄蝮散,但老朽要掳那丫头何用?……”
  微微一顿,又道:“老朽因见你心地不错,骨骼清奇,激发了爱才之心,才处处关切于你,怎的你小小年纪,却这般不分清红皀白,诬赖老朽!”
  文子凌双目睁得滚圆的道:“但掳走江姑娘之人自称神秘客,难道……除了尊驾之外,还有第二个以神秘客为名的人么?”
  神秘客也不禁为之怔了起来,忖思移时,道:“你不妨把经过情形向老朽说上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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