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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武士恩怨分明
2025-10-02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朱昶心头一震,原来“狼心魔”使奇英主婢就范,现在制住四人,用的是毒,还以为是什么邪术呢!
  这毒可真厉害,无影无形,使对手失去自主之力。
  心念之间,闷嗥连传,只见四人悉被“狼心魔”抓碎天灵,尸横就地,这种杀人手法,的确够残忍,难怪他的外号叫“狼心”。
  “狼心魔”抓死四人之后,折返林中,到了奇英主婢身前,目注小蕙,自语道:“带两个是累赘,但这小妞儿毁了未免可惜,这俏模样还真难找,舍了岂非暴殄天物,也罢,先受用一番,然后带正点子上路!”说着,向二女一挥手道:“走啊!”
  两女可真听话,说走便走,随着“狼心魔”朝林深处走去。
  朱昶心念疾转,该救她两个吗?她是血海仇人之女呀,可是大丈夫恩怨分明,自己曾受过她好处,不管如何,那一份痴情是可感的,同时“狼心魔”是自己行动的对象,决不能放过。
  心念之中,鬼魅般尾随在后,不带丝毫声息。
  进约里许,林密叶茂,藤蔓牵绕,行进已十分困难。
  “狼心魔”在一处林空停了身形,把奇英拉倒一旁树下,道:“你好好候着,老夫痛快了便带你上路。”说完,转向小蕙,双目射出了兽性的欲焰,抓住小蕙的手臂,另一手抚着她的小脸,嘿嘿怪笑道:“小乖乖,咱俩来高兴高兴,参个欢喜禅!”小蕙仍傻愣愣地,奇英在一旁也没有表情。
  朱昶一看这情景,勾起了母亲及忠仆叔叔的女儿被奸杀的隐恨,登时杀机犯炽,急忙抓下毡笠,蒙上面巾,儒衫在衣外一套……
  “狼心魔”抱起小蕙,走到另一边枯叶堆上,一放,道:“脱光你的衣服,脱呀!脱呀!”小蕙心神已失,似乎只知服从,竟然伸手解带……
  “狼心魔”得意万状地淫笑着。
  朱昶一闪身欺了过去。
  “狼心魔”可真不愧“十八天魔”之列,立即知警回身,一见朱昶之面,先是一愣,继而狞声喝道:“找死吗?”
  朱昶目如利刃,直照在对方面上,半言不吭。
  “狼心魔”倏有所悟,暴喝道:“你小子便是‘断剑残人’?”
  朱昶冷酷地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区区!”
  “狼心魔”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面上抖露了一片恐怖杀机,栗声道:“好小子,来得好,老夫正愁碰你不上。”
  “狼心魔,你死期到了!”
  “老夫非活裂了你,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配吗?”
  “呛!”地一声脆鸣,断剑已掣在手中。
  “狼心魔”上身不动,平飞八尺,欺到朱昶身前,双袖交叉一挥。
  朱昶但觉一缕异香触鼻,头微微一晕,但瞬即恢复正常,他知道对方故技重施,在用毒,但自己身上带有“巫山神女”所赠的“天蜍珠”,百毒不侵,当下故意一幌身形,像是已中毒了之状。
  “狼心魔”十指箕张,闪电般抓出。
  朱昶重重地哼了一声,断剑斜挥。
  “哇!”
  惨嗥声中,“狼心魔”一只左臂,齐肩而落,血如喷泉。
  但此魔的确不同凡响,重伤之下,决不犹豫,弹身便逃……
  “站住!”
  他方转身弹起,朱昶已拦在身前,这一来,吓得他魂飞魄散,立时面如死灰,但口里仍狞恶的道:“兔崽子,你敢把老夫怎样?”
  朱昶冰弹般吐出两个字道:“杀你!”
  “狼心魔”此刻已自点穴止住了血,连退数步,厉声道:“你……竟然不怕毒?”
  “毒,算得了什么,江湖下三滥的玩意。”
  “小子,你……究竟是何来路?”
  “断剑残人,奉师命收拾‘十八天魔’!”
  “你师父是谁?”
  “空空子,明白了吗?”
  “你……你是‘空空子’的……”
  “纳命!”
  断剑挥处,“狼心魔”再次发出了惨嗥,栽卧血泊中。
  朱昶车转身,目光扫处,不由惊呼一声,赶紧背过身去,面热心跳,原来小蕙已自己脱得精光,半丝不挂,妙相毕陈。
  久久,那跳荡的心才平静下来,他不敢再回顾,举步走向奇英。
  面对这一往情深的仇人之女,使他感到命运的作弄太残忍,然而不管如何,他已与郝宫花订了终身,这些缠人的丝缕,不断而断了。
  奇英傻傻地望着他,粉靥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那灵秀慧黠之气,全失去了。
  朱昶取出“天蜍珠”,递了过去,道:“含在口里!”奇英木然接过,纳入口中,片刻工夫,双眸开始放光,木然的神情逐渐消失。
  朱昶怕她毒尽之后,不注意吞了下去,一看情况,知己收效,随道:“吐出来吧!”奇英一张口,想说话,那粒“天蜍珠”滚了出来,朱昶急忙接在手中,后退数步,以待她的反应。
  仅只片刻工夫,奇英面上升起一片惊愕之色,愈来愈浓,最后,开了口:“阁下是谁?”
  朱昶尚未答话,奇英的目光触及不远处精赤条条的小蕙,登时粉腮剧变,双眸杀光毕露,厉声道:“禽兽,姑娘我杀了你!”随着喝话之声,纤掌闪电般划向朱昶,迅捷厉辣,尽是致命杀着,朱昶一幌,施展“空空步法”避了开去,论功力,她可真不俗,朱昶是第一次见识她的真实功力。
  奇英一击落空,招式不老,中途抽招换式,觑准朱昶位置,翠袖连挥,缕缕指风,密密层层荡出,使得竟是武林罕见的“兰花拂穴手”。
  朱昶再次闪开,冷冷地道:“姑娘冷静些!”奇英杏眼圆睁,咬牙道:“姑娘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姑娘应该问问事实真相……”
  “事实摆在眼前。”
  “姑娘何不回想一下不久前的遭遇,看看地上的尸体是谁?”奇英望了望地上“狼心魔”的尸体,若有所悟的道:“这老货郎是阁下杀的?”
  “不错!”
  “哦!那是我莽撞了……”
  “他并非老货郎,是‘十八天魔’中排行第三的‘狼心魔’!”
  “啊!‘狼心魔’!小蕙她……”
  “区区迟一步现身,她已不堪设想。”
  奇英胀红了粉腮,大声道:“小蕙,你还不穿上衣服?”小蕙木然望了奇英一眼,果然动手穿着衣服,只是动作十分迟钝。
  朱昶道:“你两个都中了‘狼心魔’迷神之毒,姑娘的毒已除,她却未解。”奇英惊呼道:“是了,方才你收回的那粒珠,莫非……”
  “不错,那是解毒之珠。”
  “如此,是阁下救了我主婢,适才我真唐突,就此谢过。”
  “不必!”
  “请问阁下……”
  “何不先解了她的毒?”
  奇英粉腮一红,道:“那就请阁下再麻烦一次……”
  朱昶把“天蜍珠”递了过去,道:“让她含在口中,片刻即可取出。”奇英伸手接了过去,自去为小蕙解毒,小蕙此刻业已穿着完毕。
  朱昶背对她主婢二人,心里在急转着一个念头,是否要从奇英口中问出“黑堡”位置,以及她父亲来历?但想到她的一往情深,以及援手之德,他又踌躇了,桥归桥,路归路,那样做未免有失武士之道……
  心念未已,主婢双双走了过来,奇英把“天蜍珠”还与朱昶,道:“敬谢阁下大德!”
  朱昶接过放好。
  小蕙突地惊叫一声道:“小姐,他……”
  奇英秀眉一蹙,道:“他怎样?”
  “他便是‘断剑残人’!”
  “啊!”
  奇英栗呼了一声,娇躯一震,连退三步,惊望着朱昶道:“阁下真的是‘断剑残人’?”
  朱昶冷冷地道:“区区不否认!”
  “我主婢此次偷走出山,便是要找……”说到这里,发觉失言,倏地住了口,但话中之意,已十分明白。
  朱昶心中一动,接口道:“姑娘偷离‘黑堡’,为的是要找区区?”奇英窒了一窒,道:“阁下已知我的身份?”
  “不错!”
  奇英粉腮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期期地道:“但阁下却出手救了我主婢?”
  “那是另一回事!”
  “阁下与本堡是生死之敌?”
  “诚如姑娘所言!”
  奇英面上掠过一股痛苦之色,幽幽地道:“残杀何时终了呢?”
  朱昶冷酷至极的道:“到该死的全死光为止。”
  “太可怕了!”
  “区区不拟与姑娘谈这问题。”
  奇英垂下了头,半晌,才抬头道:“我向阁下请教一件事?”
  “请讲!”
  “苦人儿与阁下是同门吗?”
  朱昶想不到对方会提出这问题,心头为之一震,略一转念道:“区区并不认识什么‘苦人儿’!”奇英颦眉蹙额的道:“真的吗?”
  朱昶冷冷地道:“当然,江湖中那有‘苦人儿’这一号人物。”奇英转目望了小蕙一眼,又道:“我再问一人!”
  “谁?”
  “白衣书生!”
  朱昶心头又是一颤,但声音却又冷漠平淡如故的道:“白衣书生何许人?”奇英粉腮绷得老紧,眸内一片激动之光,咬了咬下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以一种十分沉重的音调道:“他可能是‘剑圣朱鸣嵩’的遗孤!”
  朱昶咬牙故意“哦!”了一声,道:“可能!那姑娘并未能确定?”
  “差不多可以确定!”
  “他叫什么名字?”
  “朱——昶!”
  这两字拖得很长,目光紧盯住朱昶,似要看透朱昶的内心,但朱昶蒙了面,她只能看到一双泛射仇与恨的眸子,这,对她已足够说明某些推测了。
  动于中则形诸外,朱昶是个血性武士,府城不深,目光中不自觉流露的恨意,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姑娘与他是什么关系?”
  “阁下先说认不认识他?”
  朱昶为了替将来预留地步,同时也一时的冲动,想知道对方的用意,当即道:“数面之缘!”
  “不止此吧?”
  “信不信在于姑娘!”
  “好,我暂时相信,他行踪何处?”
  “人海茫茫,很难说。”
  奇英又咬了咬香唇,声音微见激颤的道:“阁下不愿见告吗?”
  朱昶拾回话题,道:“姑娘尚未说出原因?”小蕙此刻却接上了腔,代答道:“不瞒阁下,我家小姐对他一往情深,不克自己!”奇英红晕上颊,粉颈低垂!
  朱昶横了横心,道:“劝姑娘息了这念头……”奇英双目大睁,栗声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昶抑住激动的情绪,保持语音的平静,沉声道:“姑娘应当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那是欺人之谈。”
  “阁下何不明说?”
  “毋须区区开口,姑娘心内十分明白的!”
  奇英粉腮立地变得苍白,颤声道:“阁下是指双方的仇?”
  “一点不错!”
  “冤仇宜解不宜结,我想……”
  “这仇解不了的!”
  奇英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娇躯向后一挪,迫视着朱昶道:“请见示白衣书生下落?”
  “区区无法奉告!”
  “请阁下出示真面目?”
  “姑娘,你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如果我说……”
  “说什么?”
  “你就是白衣书生!”
  朱昶全身一震,哈哈狂笑起来,久久,才敛住笑声,道:“姑娘怎会发此奇想?”
  “并非奇想!”
  “那是什么?”
  “你敢摘下面巾?”
  “办不到!”
  小蕙冷冷地插口道:“如果我是白衣书生,决不回避,托言诈死,是恩是仇,终须有个交代。”
  朱昶心头一沉,这是实话,应该有个交代的,当初若非她主婢相救,未入山便已遭仇家毒手,出山之后,如非仗那“墨符”,也是劫数难逃,但如何交代呢?血海深仇,非报不可,不杀她主婢,算是报恩,要交代,也须留待以后。
  心念之中,一抱拳道:“区区要先走一步!”
  “慢走!”
  奇英大叫一声,横身拦住去路。
  朱昶寒声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奇英双目一红,幽怨绝伦的道:“你真狠心?”
  “姑娘错把冯京当马凉!”
  “白衣书生、苦人儿、断剑残人,全是你一人化身!”
  “哈哈哈哈!……”
  “这没有什么可笑的,我们开诚布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真如太上之忘情?”
  朱昶未始不被她的痴情所感,但他要报仇,他曾誓言血洗“黑堡”,情仇不能并存,如果硬不下心肠,后果难以想像,当下故作冷酷无情的道:“区区再说一遍,并非姑娘心目中人。”奇英泪水盈睫,哀声道:“我不是向你乞怜,只是……”只是什么,她说不下去了。
  朱昶一横心,道:“区区出手救援,乃是基于‘武道’二字,否则……”
  “否则怎样?”
  “区区没理由援手。”
  奇英一咬玉牙,凄厉的道:“断剑残人,不管你真正身份是什么,一切不谈了,只问你一句话,你此来目的是向本堡寻仇?”
  朱昶阴声道:“不错,姑娘满意了?”
  “你知道仇杀的结果如何?”
  “姑娘认为如何?”
  “结果是流血、死亡,不管那一方。”
  “不错,区区所要做的也是如此!”
  “你明知我的身份,你不杀我,反而援手相救,为什么?”
  “武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下次也许会!”
  “何不现在?”
  “那有违区区初衷。”
  “你报仇到何限度?”
  朱昶双目杀芒毕露,酷寒地道:“血洗黑堡!”奇英全身一颤,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如你大志未酬身先死,又怎样?”
  朱昶毫不思索的道:“那是命运!”
  “命运在你自己手里,也在于一念之间,何不改变命运?”
  “姑娘不必浪费唇舌,企图说服区区。”
  “你喜欢流血?”
  朱昶愤然厉声道:“黑堡在中原武林道上,生杀予夺,流人血,害人命,恶行罄竹难书,凡有血性之武士,谁不痛心疾首,姑娘怎能指摘区区喜欢流血。”奇英也厉声道:“你报的是私仇抑是为了公义?”
  “二者俱有!”
  “不能罢手?”
  “决不!”
  说完,不理奇英反应如何,施展“空空身法”,如幻影般一幌而杳。
  奇英长长一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蕙走近前去,道:“小姐,您醒悟了?”
  “不!”
  “那您说……”
  “我是说当初邂逅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也不能预期后来的变化。”
  “小姐以为他就是他?”
  “没有错的!”
  “我们回堡吧,已没有出去的必要了!”
  “不!”
  “小姐还想……”
  “我感觉活下去没意思了……”
  小蕙大惊失色道:“小姐怎说出这种话来,彼此又没什么深厚交情,只是……”
  “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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