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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怒惩色郎
2025-10-02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这一天,距十五天的约期,还差两日,朱昶已绕行到了约会地点,他先在可以远望的高处藏好身形,观察动静,半天过去了,不见有任何征兆,于是,他利用地上物的掩蔽,悄然进入谷中。
  一路进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黑堡”当然不会放过他,越是沉寂,越发令人感到无形的压力奇重。
  才不久,“九地煞”作为巢穴的石屋在望,他隔着林空静待了片刻,仍不见动静,绕空地边缘欺了过去。
  一切与离去前无异,只屋中多了一层霉湿之味,望着那九张椅子,朱昶不觉感慨万千,九个人见人怕的恶煞,于今安在?
  朱昶巡视了石屋一周,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大感困惑,“黑堡”不可能不派高手在此伏伺,难道对方已放弃追索自己?这不可能,抑是对方的人还没有到?……
  他折回正屋中,忽地想起了屋后岩脚的石穴,那不是极好的藏身之处吗?自己备有干粮,在里面等上数天无妨。
  心念之中,立即起身寻了一只水瓶,灌满了清水,然后朝屋后走去。
  将近石穴,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地上,躺了六具尸体,一式的黑色风氅,一看就知道是“黑武士”,再看死者,全都是眉心间一点红印。
  “飞指留痕!”
  朱昶惊呼了一声,“红娘子”竟然已来过了。
  他窒在原地约一刻光景,却不见“红娘子”出声,暗忖:莫非她又离开了,约期是十五天之内,还差两天,但她不见到自己怎会离开呢?即使没有求到药,也会有个交代呀!除非她认为自己失约,或是遭了意外……
  这极有可能,原来约定是自己在谷中等候她的。
  如今是等呢,还是离开?
  他踌躇了片刻,决定等到约期届满再离开。
  于是,继续朝石穴走去。
  轻车熟路,毫不费事地打开了石穴之门。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出来:“谁?”
  朱昶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地退了数步,借着穴口光线,定晴一看,又是一阵骇然,一个绛衣影子,映入眼帘,她竟然是郝宫花。
  郝宫花竟然会在这石穴之中,的确是令人骇异的事。
  “你是……”
  朱昶一句“郝姑娘”几乎冲口而出,忽然念及自己目前的外貌,立即把话咽回。
  郝宫花接续道:“……苦人儿吗?”
  朱昶栗声道:“是的,姑娘怎知道?”
  “你是践‘红娘子’之约?”
  “是的……不知……”
  “进来,把洞门掩上!”
  悦耳的声音,惑人的容貌,使朱昶心弦震颤,不久前,对方被“黑堡”剑手追缉的那一幕,电映心头……
  “进来再说不成吗?”
  绛衣少女郝宫花出声催促。
  朱昶四下一张望之后,走了进去,顺手掩了穴口巨石,穴内顿时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朱昶站在入口处没有再向前走。
  太多的疑问,使他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片刻之后,眼睛已可辨物,只见郝宫花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当下故意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郝宫花!”
  “哦!郝姑娘怎会来到这里?”
  “坐下来慢慢谈好吗?”
  朱昶心头一阵忐忑,应了声“好”,原地坐了下来。
  郝宫花幽然道:“我是在附近山中,被仇家追截……”
  “是‘黑堡’的人……”
  “噫!少侠怎知道?”
  朱昶自知说漏了嘴,灵机一转,忙辩证道:“在下因看到穴外的尸体,所以胡猜一下。”郝宫花脆生生地一笑道:“少侠很聪明!”
  朱昶心头一荡,道:“请说下去!”
  郝宫花收敛笑容,寒着脸道:“我被仇家迫得走头无路之际,却为‘红娘子’所救……”
  “郝姑娘怎会来此深山绝岭之中?”
  “我想访名师,习绝艺,报冤仇。”
  “哦!是这样,以后呢?”
  “被救之后,‘红娘子’说,她有约会在这谷里……”
  “所以把姑娘也带到谷中?”
  “正是如此。”
  “还有呢?”
  “她寻找约会的人,无意中发现这秘窟,为了安全,把我藏在穴中……”
  “以后呢?”
  “她等不到约会的人,却碰上了‘黑堡’的爪牙……”
  “于是她杀了他们?”
  “不错!”
  “她人呢?”
  “有事离开了,临行嘱咐我等一个叫‘苦人儿’的人,就是少侠你……”
  “哦!她留下话吗?”
  “当然!”
  “说些什么?”
  “她本是到汉中找一个叫‘回天手俞华’的人,求讨‘回天丹’……”
  朱昶心头一动,道:“回天丹?”
  “不错,她说,只有‘回天丹’能解少侠的禁制,可惜……”
  “怎样?”
  “回天手俞华业已外出,去向不明。”
  朱昶心念疾转,自己在狼穴中所获的正是“回天丹”,莫非“回天手俞华”已为“黑堡”所害,遗尸膏了狼吻,“回天丹”巧为自己所获,这种巧合,真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红娘子”求的正是此丹,心如此想,却不说出来,反问道:“结果呢?”
  “她失望而返。”
  “啊!”
  “少侠所中的‘天罡煞’似已解除?”
  “不错,这是巧合,也属天意!”
  “为什么?”
  “在下无意中巧获灵丹,解了此厄!”
  “啊!太好了,早知如此,她就不会着急了……”
  朱昶心中一动,道:“她很着急?”
  “当然,她说你若不获此丹解救,十五日内必死!”
  “在下十分感激她这份盛情。”
  “少侠怎不依约在谷中等候?”
  “在下遭遇意外,死里逃生,前来践约。”
  “少侠遭了什么意外?”
  朱昶恨恨地哼了一声道:“说起来令人丧气,不说也罢!”郝宫花也不再追问,只“嗯!”了一声。
  朱昶转换了话题,道:“姑娘遍走名山大川,为的是访名师?”
  “是呀!”
  “访到了?”
  “没有!”
  “眼前有一个现成的,为何不……”
  “谁?”
  “红娘子!”
  “娥!她吗?她不肯收徒!”
  “为什么?”
  “谁知道!”
  “噢,对了,姑娘可知道这穴中原来放置的那几具尸体……”
  “红娘子嫌龌龊,抬出去掩埋了!”
  “她会回此地吗?”
  “会的!”
  “她把姑娘安置在这里,还留了话,难道知道在下必来?”
  “想来是的,她说少侠除非遭了意外,否则决不会失约……”
  朱昶点了点头,想不到“红娘子”如此看重自己。
  郝宫花接着又道:“红娘子有这样东西,要我转交少侠!”
  “什么东西?”
  郝宫花幌燃了火熠子,穴中顿时明亮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道:“就是这个!”
  朱昶自惭形秽,赶紧低下头去,嗫嚅的道:“请抛过来!”郝宫花点燃了身畔的油灯,笑了笑道:“少侠久走江湖,还怕羞?接着!”说完,抛了过去。
  朱昶心中老大不是意思,伸手接了那纸包,暗自佩服“红娘子”设想周到,竟然还备了灯火在穴中。她会留什么东西与自己呢?在激奇的心情下打开了布包。
  “呀!”
  朱昶惊叫了一声,全身发起颤来,重重包裹之下,里面只有一纸短柬,而这柬,正是自己游江南归途之中,川鄂交界之黑森林内,放坐骑所传的那一纸家书,入暮至短松岗,发现坐骑被劈死,东西一样不少,只失去了这一纸短柬,想不到是落在“红娘子”手中。
  再看柬上,却多了一行字:“玉树悲尘劫,名花叹飘零,此柬为媒证,佳偶自天成。”
  朱昶不由呆了,第一句指的当是自己的遭逢剧变,第二句指郝宫花无疑,“红娘子”竟然要撮合自己与郝宫花……
  心念之中,下意识地望了郝宫花一眼,只觉心如鹿撞,面孔发烧。
  名花,不错,她的确可算是一朵名花,有如空谷幽兰。
  而自己呢?玉树!这多大的讽刺,一个人鬼皆憎的残废人……
  郝宫花嫣然一笑,道:“少侠,是一张短笺吗?”
  “是的!”
  “上面说些什么?”
  朱昶支吾以应道:“没有什么。”
  郝宫花笑态一敛,杏眼睁得大大的,不信的道:“红娘子巴巴要我等你,交付这东西,会什么都没说吗?”
  朱昶心头一阵痛楚,苦苦一笑道:“郝姑娘,只是几句私话!”
  “私话,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了?”
  “是的!”
  “我不信!”
  “什么,姑娘不信?”
  “因为……嗯……”郝宫花垂下了粉颈,娇羞之态,令人绮念横生。
  朱昶心头一荡,期期地道:“因为什么?”
  郝宫花幽幽的道:“她告诉我,把这物事交与少侠之后,少侠必有话说……”
  朱昶心念电转,自己面毁足残,岂堪配这朵名花,“红娘子”的这番安排,的确大出人意料之外,看来她的好意只好辜负了。
  如果自己坦率说出这事以后,郝宫花将有什么样的反应?
  当下毅然道:“在下没有什么要说!”
  郝宫花粉腮呈现一种异样的表情,秀眉紧蹙,道:“真的是如此吗?”
  “是的!”
  “难道‘红娘子’骗我?”
  “这……”
  朱昶十分为难的道:“她不曾骗你……”
  “她没有骗我,而少侠又没有话说,这令人费解?”
  朱昶寻思了片刻,突地咬破中指,在短柬上以血写字。
  郝宫花惊呼道:“你在做什么?”
  朱昶片刻写完抬头道:“没有什么!”
  郝宫花玉颜失了色,栗声道:“少侠,你似乎对我非常不屑?”
  朱昶看了看以血写的六个字“彩凤岂堪随鸦”,然后正色道:“郝姑娘,你认为在下配吗?”
  “配!配什么呀?”
  “配对人不屑吗?”
  “少侠,我……不懂你的意思……”
  朱昶把纸柬叠好,照样包好,递与郝宫花道:“烦姑娘把此柬转交‘红娘子’,就说盛情刻骨铭心,异日当报。”郝宫花一目不瞬地瞪着朱昶,并不伸手来接,大声道:“少侠,至少你得把‘红娘子’在柬上说的话告诉我知道?”
  朱昶窒了片刻,把布包朝郝宫花身边一扔,道:“郝姑娘,你可以自己看!”说完,转身按动穴口机钮……
  郝宫花栗声道:“少侠,你什么意思?”
  朱昶内心痛苦十分,尚未答话,穴口已启,索性不再开口,窜出穴外,一颠一跛,疾奔而去。他连头都不敢回,一口气奔出幽谷之外。
  身形一刹,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郝宫花天件也似的容貌,仍在眼前荡荡,但却又像离自己十分遥远。
  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十分正确,自己残废之身岂能误人青春,何况这只是“红娘子”片面的意思,郝宫花是否情愿呢,终身大事,岂同儿戏,如果弄得双方痛苦一辈子,又何苦来呢?
  一只孤鸿,划空而过,传来了数声哀鸣。
  朱昶不由泪光莹然,这天际孤鸿,不正是自己的写照吗!
  他呆了片刻,恍惚若有所失地继续前奔。
  他自己也不知走向何方,只茫茫然地一味狂奔,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昏暗下来,醒觉之际,发现自己仍在乱山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心想,不如就在山中露宿一宵吧!游目四顾之下,发现左前方是一座树木稀少的石峰,于是折转身登上峰头。
  峰头上巨石堆累,清净干燥,倒不失是个露宿的好地方。
  他找了块光鞑鞑的巨石,仰面躺了下来。
  脑海中,仍抹不去郝宫花的丽影。
  一会儿,那影子变了,变成了赠自己“墨符”的宫妆少女奇英,她主婢被自己一席谎言,骗上武陵山去寻白衣书生的下落……
  朱昶不自禁地痛苦的哼了一声。
  蓦地,一个苍劲的声音,从旁传了过来:“小子,鬼哼什么,搅扰我老人家清梦!”
  朱昶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峰头上竟然还有别人,自己怎先没发现呢?忙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星月微光之下,只见距自己躺卧的巨石不及三丈的另一块大石上,蜷屈着一团黑影,身形面貌,全无法看清,只是听那话声,知道是一个老者无疑。
  当下出声问道:“前辈何方高人?”
  那黑影怒喝道:“好小子,你敢调侃我老人家?”
  朱昶被骂得一愣,自己这话并无不妥之处,怎是调侃呢?
  黑影又自言自语地道:“实在天下没有一点干净土,想睡个清静觉却都不成。”
  朱昶有些啼笑皆非,想来这必是十分怪僻的老人,索性别理睬吧,心念之中,倒下身来,仰躺如故。
  沉默了片刻,那怪老人似沉不住气了,再次开口道:“小子,你这鸟脾气倒合我老人家胃口……”这话十分粗俗刺耳,但也证明了这老人脾气相当古怪,静夜荒山,不期而遇,打发些岑寂又何妨。
  朱昶过去性格甚为开朗,一笑应道:“是吗?”
  “小子,你怎的也上山睡觉?”
  “也许与前辈一样。”
  “你,与我老人家一样?简直是胡说八道,乳臭未干,难道也厌世了。”
  “差不多!”
  “哼!你叫什么名字?”
  “苦人儿!”
  “什么?”老人呼地坐了起来。
  “苦人儿!”
  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哇!踏石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朱昶心头一震,莫非这怪物也是“黑堡”中人,出来搜捕自己的,这倒真是冤家路窄的,心念之中,双掌蓄势戒备,口里道:“什么意思?”
  “我老人家正要找你这丑小子……”
  身形一起,就原来坐式,凌空飘了过来。
  朱昶双掌一登,如山劲气破空卷出,他具有近三甲子的内力,又是全力发掌,其势岂同小可,怪老人被震得倒飞回去。
  “小子,你怎向我老人家出手?”
  话声中,怪老人已坐回原来石上,长身站立。
  朱昶这才发觉这老人身高不满五尺,胖得像个肉珠,满头银发,连结着银髯,一袭黑布衫长仅及膝,显得身材更加肥短,朱昶恍然而悟称他“何方高人”,他认为是调侃他,原来他是个矮子。
  怪老人双目炯炯,偏头注视着朱昶,连道:“不对!不对……”那滑稽的神态,逗得朱昶忍俊不置,但却不敢稍懈戒备,自己全力一击,仅把他迫回原位置,行所无事,足证其功力必也相当骇人。
  “什么不对?”
  “你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为什么?”
  “你本来的功力,不及现今一半!”
  朱昶又是一震,道:“前辈根据什么说这话?”怪老人抚了抚长髯,道:“根据我老人家所知道的,根据什么?”
  “方才前辈说正要找晚辈?”
  “不错!”
  “有何见教?”
  “那暂且搁在一边,先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方才何以要对我老人家发掌?”
  “因为前辈没有交待来历!”
  “我老人家活了将近百岁,还要先向你小子交代来历?”
  “目前晚辈正受仇家追击,所以……”
  “好,此点不论,你打了我老人家一掌,这帐要算!”
  朱昶不禁笑出了声,这怪老人想是童心未泯,看情形,他不会是“黑堡”中人,当下笑着道:“如何算法?”怪老人一本正经的道:“我老人家也还你一掌!”
  朱昶缓缓站起身来,道:“但不如何还法?”
  “你准备接吧!”
  “前辈在原地发掌吗?”
  “当然!”
  “这岂非有欠公平?”
  “好小子,这句话证明你心性还不错,接着!”话声中,身形一挫,双掌猛向前推。
  虽然隔着两丈多远,朱昶可不敢大意,凝神而待,只觉一股和风,援援拂来,似乎毫无劲道,不知是老人故弄玄虚,抑是相戏?
  只这一犹豫之间,和风突变为如山潜劲。
  发掌拒斥,已是无及,只好运功硬挺,“砰!”然一声,一个倒栽,翻下了巨石,连连踉跄,撞在另一块大石上,虽未受伤,但也震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怪老人哈哈一阵狂笑,道:“这还差不多,否则我老人家的招牌便要砸了。”
  朱昶啼笑皆非,定了定神,再次跃上巨石,怪老人已在石上安坐。
  “前辈,这算解决了?”
  “唔,坐下来!”
  朱昶依言与老人相对而坐,这一近看,发觉老人面目十分慈和。
  怪老人打量了朱昶片刻,连连点头道:“果然的资质,小老儿的确独具慧眼!”
  朱昶心中一动,不知对方意何所指?提到资质二字,他不期然地想到了收徒,他不明白武林中何以尽有这多人“好为人师”?
  心念之中,道:“晚辈可以请教前辈的尊称了?”怪老人双眼一眨,手抚银髯,悠然自得的道:“听说过‘南极叟’之名否?”
  朱昶陡然一震,“南极叟”是中原武林之外,少数异人之一,名头尚在“武林三子”之上,父亲生前曾提到过,以未谋一面为憾,想不到眼前这怪老者,便是名动天下的“南极叟”,不禁肃然起敬,道:“老前辈便是‘南极叟’?”
  “然也!”
  “晚辈失敬了……”
  “废话,我老人家不须你戴高帽子。”
  “晚辈是由衷之言!”
  “你出身何门?”
  “家学!”
  “家世呢?”
  “这……恕晚辈有难言之隐!”
  “如此不说也罢,你知道我老人家为什么找你?”
  “正要请教!”
  “我老人家乃是受人之托!”
  “不知是那一位?”
  “空空子!”
  朱昶精神大振道:“是‘武林三子’之首的‘空空子’?”
  “当然,武林中不会有第二个‘空空子’?”
  “那太好了……”
  “太好,什么意思?”
  朱昶自觉失态,“空空子”与自己素昧生平,为什么会托“南极叟”找自己呢?这其中有什么文章?自己受“悟灵子”临终重托,找寻“空空子”传话,对方当然不得而知,当下沉声道:“晚辈也是受人之托,找‘空空’前辈!”
  “有这等巧事,你娃儿又受谁之托?”
  “悟灵子!”
  “那闯祸的秃头,你受托何事?”
  “传一个口讯!”
  “那秃头怎会托上了你?”
  “因为……他与晚辈同难!”
  “同难,什么意思?”
  朱昶双目一红,把“黑狱”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略去了“红娘子”以柬为媒这一节没有提。
  “南极叟”白发根根倒立而起,愤慨地道:“黑堡不灭,中原武林永无宁日,娃儿,你的确是鬼门关里逃生。”
  朱昶咬牙切齿的道:“晚辈有生之日,必灭‘黑堡’!”
  “有志气,言归正传,你必须尽快与‘空空子’见面……”
  “不知他老人家行踪何处?”
  “总不出川鄂范围,他也是在寻你!”
  “如何找法呢?”
  “这个……你既是‘黑堡’脱走的人,对方必尽一切手段,得你而甘心,所以你不宜露面,这样好了,我老人家有件东西,你持以赴丐帮归州分舵,出示这东西,叫那些要饭的替你找……”说着,自襟内取出一面小小乌竹牌,递与朱昶,又道:“这是丐帮长老信符,是昔年化子朋友所赠,我老人家用它不着,你顺便要他们把此符送回总舵,交还首座长老‘摧命神乞童亦龄’!”
  朱昶接了过来,恭谨地道:“遵命!”
  “娃儿,如果你还有精神的话,连夜上路吧……”
  “如此晚辈告辞!”
  “路上小心些!”
  “是!”
  朱昶恭施一礼,别了“南极叟”下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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