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魏豪求援寻故友
2025-01-15  作者:白羽  来源:白羽作品集  点击:

  那天夜间,纪蔚叔在姚山村和纪宏泽,冲破乡团的围抄,夺路退走,叔侄两个终至失散。到五更时分,纪宏泽出西北方,被诱入铁牛堡;纪蔚叔却只身到东南方,各不照面。纪蔚叔甩开了追兵,再翻回来寻找纪宏泽,总想他不是落荒迷路,就是困在姚山村,未能出来;再往不好处想,也许被姚山村活捉住了。纪蔚叔本负着托孤重责,不料才携孤儿出门游学,便出了差错,他心中万分焦灼,只得先往荒郊搜寻了一阵。仍不得踪影,他又重探姚山村,甘心冒险,捉住一个巡逻的乡丁,持刀威吓,询问了一遍,也没听说村中活捉住年轻男子的话。又问伤了人没有,回答说械斗伤了人,没听说伤过单身人。

  纪蔚叔五脏如焚,焦急无策。又加细刺探了一回,仍无下落。他便一口气,奔出二百里,邀来了两个帮手——这帮手就是何正平父女。

  何正平善使连珠箭,本是纪蔚叔的三师兄;当年在大师兄狮子林廷扬手下,同开镖局,威名很大。师兄弟一共七人,狮子林居长,纪蔚叔最幼,纪蔚叔的真名就是摩云鹏魏豪。不幸狮子林与绿林结仇,飞蛇邓潮勾结小白龙方靖,在洪泽湖截江斗剑,狮子林遭暗算殒命。连珠箭何正平苦战护镖,受了重伤,镖局事业一败涂地。仇人赶尽杀绝,又迫害狮子林的妻、儿,他们狮林七友,大动公愤,推举二师兄解廷梁,专任复仇。推举魏豪化名纪蔚叔,专任托孤护眷。这已是十数年前的事了。

  独有连珠箭何正平,一只腿受了重伤,实不能再在武林中做事。在解廷梁为狮子林报仇之后,他便返回故乡。何正平养好了伤,到底落了残疾,一条腿已跛,只得在家务农为活。

  何正平却生了一个好女儿,就是何青鸿。今年刚十七岁,生得眉目姣好,而膂力甚足,她父将她爱如掌上明珠,遂将自己全身武功,都传给女儿。又因女儿终是女子,不能与男儿作比,故此特授她一些绝技,以巧降力的功夫,又传给她多种暗器和防备暗器的技巧。

  现在,纪蔚叔带着孤侄纪宏泽出门游学,才迈出头一步,便出了这样不幸的事故,纪蔚叔急得不知所为,只得一口气奔到三师兄何正平隐居之处,求师兄帮忙,代为设法查找。

  纪蔚叔和何正平已有多年没见面了。师兄弟乍见之下,各增叹息。尤其是何正平已变成老头子,何正平早不是当年短小精悍的人物了。二人匆匆话旧,升堂入室,引见家人。何正平老妻刚刚下世,家中只有她父女二人和一个老仆,其余便是雇工佃户了。

  随后,弟兄二人饮酒,何正平见纪蔚叔心神不宁,忙问道:“有什么事故?”

  纪蔚叔这才说到纪宏泽失踪之事。他告诉何正平,大师兄的孤儿,那个小铃子,现在已然长成,学业还未成就,本月刚刚携他出来游学访仇,便在姚山村失踪了。万一此子遇上不幸,觉得自己太对不住惨死的林师兄和守寡的林师嫂,而且也对不起同门诸友,当下向何正平讨教,并请帮忙代找。

  连珠箭何正平听了,蓦然动容,先哦了一声道:“林师兄的孤儿已经长成了么?他在什么地方失踪的?怎样失踪的?”

  摩云鹏魏豪,也就是纪蔚叔,皱着眉把路逢械斗的话,重复说了一遍道:“地点离你这里不远,叫作姚山村,属晋冀豫交界。”

  何正平站起来说:“这倒很巧,要是失陷在姚山村,我还有办法可想。”

  这时连珠箭的爱女何青鸿,已经出来拜见七师叔,正忙着斟茶。何正平回顾女儿道:“记得上月,姚山村不是打发人来,送聘金,请我助拳去么?我因为有你太累赘,偏巧械斗的对方,间接着也有熟人,我不便出头,故此推辞了。那姚山村的绅士姚廷绅,和我旧日有些渊源,如果小铃子失陷在村里,我倒可以托人把他讨出来。”

  摩云鹏魏豪听了大喜,说道:“三哥务必辛苦一趟吧。”何正平走来走去,左腿多少有点跛拐,因自视低喟道:“完了,我是出不去的了。”

  魏豪道:“但是,三哥,这是咱们大师兄唯一的骨肉呀,你怎能袖手?”

  何正平仰面长叹道:“我是这么说,我怎能不去呢?现在我固然在这小乡村务农糊口,可是每一想起十几年前,咱们弟兄七个人,由大师兄引导着闯荡江湖的时候,我们彼此都很年轻,整天大鱼大肉,书馆酒楼,整天都是乐子。哪想到洪泽湖上猝遇仇敌,大师兄一掌殒命,我也毁了一条腿,事到如今,往日豪情全化成流水了。”不禁追怀旧欢,凄然欲泪,坐下来拍着自己的腿,说道:“小铃子今年也十八九岁了吧?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他跟你学得怎么样?他的人才、人品如何?”

  魏豪便将纪宏泽的性情技业,仔细说了一备,跟着何正平又问及大师嫂。魏豪说到她守节抚孤,蓄意复仇,十余年如一日,两个人都不胜叹息。魏豪也说起当年雨夜逃亡,被仇家追杀的苦处和匿名隐居,教训孤儿的前情。何正平道:“七弟,真难为你了。自从大师兄下世,只有你和二师兄解廷梁做得够味,我呢,完了,完了!”

  魏豪忙道:“当时你和四师哥一个水战御仇,一个舟战救友,你们二位一死一伤,大师兄地下有知,也必要挑大拇指的,总而言之,咱们是各尽其心。”

  老友对谈,都流着眼泪,连珠箭的爱女何青鸿伺候茶水已毕,竟悄悄站在内间门帘后偷听,已然听呆了。何正平一眼望见,笑道:“青儿,这是你七师叔,不是外人,你伸头探脑的做什么,你索性出来吧。天也不早了,你也该张罗张罗酒饭了。七弟,你还能喝两盅吧?”

  魏豪道:“我早就不喝了。”

  何正平道:“我倒贪杯不已了;你该记得我从前三杯就醉,现在我却是顿顿离不下四两酒,我还能多喝,你侄女她管着我。青儿,快烫酒,我们先喝后吃。”

  何青鸿掀帘出来,开厨备酒。魏豪仔细端详她,中等身材,眉目清秀,肉皮白嫩,只手背略露青筋,透出习武的样子;但看外表,十分温柔,却不知此女性子非常刚烈。

  村中无佳肴,何青鸿取出两副杯箸,几个碟,无非盐蛋、煮豆之类,可也有熏鱼、腊肉,跟着烫酒。何正平和魏豪都坐在小炕桌旁,且饭且谈。何正平道:“青儿,现在我要出门,你把我的兵刃收拾好了,我明天跟你七叔上山西去一趟。这件事是缓不得的,越快越好。”

  魏豪欣然道:“三哥还是这样热肠。”何正平道:“我懒极了,可是得分人分事,这不是咱们大师兄的孤儿吗?”

  何青鸿插言道:“你老腿脚不便,出门行吗?”

  何正平道:“那也没法,你没听你七师叔说么,你大师伯的儿子现在失踪了,我既在近处,就必得设法去把他搭救出来。”遂转顾摩云鹏道:“看来小铃子十有八九是被姚山村扣留了。”

  魏豪愤然道:“他们正在械斗,这岂不是有性命之忧?”何正平道:“那倒不至于,他们还不敢戕害俘虏,只不过是械斗时拼命罢了。”魏豪仍很担心,沉吟道:“我乘夜再探姚山村,一共搜了两三个过儿,可是,并没有发现他们拘留俘虏之所。”

  何正平道:“你总是外乡人,地理不熟,他们村中确有地窖,幽囚俘虏。”

  两师兄弟痛饮数杯,摩云鹏仍是低头发烦,恨不得立刻邀着师兄去寻人。何正平道:“你我不过阔别十几年,你的心眼倒怎么小起来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啊!”

  魏豪道:“咳,三哥,我受着托孤重责,刚带着小铃子出了娘怀,就把他失踪了。万一他有个好歹,我就见不得林师嫂的面了,我焉能不着急?”

  何正平道:“万不会出错,咱们林大哥没做坏事,姚山村的人也不敢乱杀人,倒是怕他误走入姚山村的对头铁牛堡那边去,可就麻烦了。他们堡里常常接近匪类。不过我也有熟人,我准给你设法把小铃子寻着就是了。”

  魏豪道:“寻着还没算完,我们大师嫂的意思,还要你给铃儿举荐个老师呢。”

  何正平道:“那也不难。”

  魏豪道:“别看三哥跛了一条腿,你办事还是那股子劲。依你之见,天下没难事了。”

  何正平道:“天下本没难事,只在人为。老弟,你再喝一盅,不要一味翻眼珠,想心思,小铃子断不会有闪失。”

  魏豪草草喝了几杯酒,便催何青鸿给他盛饭。他恨不得何正平此刻站起来就跟自己走。

  何青鸿越听越知她父必须出门,忙抽空低唤父亲,到内间低语,她定要跟了父亲去。何正平不肯,说:“你是个没出闺门的姑娘,虽然是出门寻人,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许动手比画一下子,你是去不得的。”

  何青鸿摇头道:“爹爹,我只为了这个,才不放心您一个人出门,您这大年纪了,又有一条腿不得力,女儿如不跟了去,我在家中实在待不住。”

  父女争执,何青鸿坚欲侍父同往。何正平道:“你不怕你七叔笑话你么?你忘了你是女孩子呀。”

  饭后茶来,何青鸿打点兵刃行囊,把自己用的暗器也包上了,一面仍在低声央求她父:“您不过嫌我是女孩子,走路不方便,那也不要紧,我可以改装男子。”

  这父女正在内间喋喋不休,魏豪已在外间听见了,大声道:“三哥,我可真给你添麻烦了,既然侄女要陪你去,这是她的一番孝心,你何不依了她?”又道:“青侄女,你手底下怎么样?”

  何青鸿笑而不答,何正平道:“她手上倒不见得怎样,脚底下很利落,登高上房,和野小子一样。她的暗器也对付得,就是兵刃差点。不过愚兄年纪已老,如同废人一样,有她跟着我,诸多不便,况且大师兄的遗孤出门还不免出错,她一个女孩子更叫人担心了。”

  魏豪不禁说道:“着啊!”也要拦阻。何青鸿早已迎着话茬上来,笑道:“林家哥哥是林家哥哥,我是我,他会出错,我何青鸿还不至于劳动你老找我。不信你老带着我试试,我多少准能给您老帮忙,决不会给您老二位添麻烦的。”她满脸露出刚强自负的神气来,竟赛过男儿。何正平看了,不由得心中喜悦。摩云鹏却不禁感慨系之了,忙问道:“青姑,我还没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何青鸿正在自告奋勇的时候,冲口道:“你问我么,我十七岁了,倒叫你笑话,我只会几手笨招。”

  摩云鹏忽然联想到别处,失口道:“好,好,好!”何青鸿道:“您怎么叫起好来?”

  摩云鹏愁眉一展,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青侄女问得好。我说三哥,小铃子现在的学名叫纪宏泽,他今年整整十八岁。三哥,喂,你说,好不好?”这一串“好”字,在场三个人登时默喻于无言了。何青鸿腾地满面通红,低下头来,搭茬也不好,不搭茬也不好。

  连珠箭何正平手捻微髯敛笑沉思,半晌道:“且看吧,但不知他对他父亲惨死之事,也很抱着决心么?他功夫上到底怎样?”

  魏豪道:“我的话先搁在这里,咱们还得是先寻人,后说别的。”何正平点头会意,含笑转问女儿道:“我明天就走,你怎么样?你当真还要跟着我么?”

  何青鸿面显窘容,可是她性子刚烈,百折不回,她一片芳心一转,装着没事人,笑道:“我还是不放心您,七叔刚才这么说,我倒要看看这位林师哥,是怎的才出门,就丢了人。”她还是要跟着走。

  魏豪说道:“三哥,怎么样?就叫侄女保护着您也好。”何正平道:“你侄女一个人闹,你不替我拦她,你也这样说,去就去吧。”

  议定,师兄弟重新归座,饮茶叙旧,何姑娘忙着收拾一切,她心中乍喜乍羞。究其实魏豪并没有说出过着边际的话来,女孩子年及破瓜,一片芳心如一张白纸,只要粉笔一点,便留下痕心了。

  何青鸿不免生出非分之想,到了次日凌晨,果然侍父登程。

  连珠箭何正平要青鸿更易男装,青鸿含笑摇头,她说:“穿了男子衣履,走道不习惯。”她总未免有些忸怩之态,挡不住她父谆谆嘱告,青鸿也就带了男装,预备路上万一之用。依照连珠箭的打算,先投奔姚山村,寻找姚书绅,备礼投刺请见。

  三个人衣冠楚楚直抵姚山村隘口,村口戒备更严,乡丁持刀矛拦路,眼望见三个人的来势,立刻吆喝禁止上前,跟着从林翳中,走出两个人,盘诘来意。何正平跛着脚,抢先一步,拱手通名答话,指名求见本村乡团总会头姚书绅姚大爷。村口巡逻的乡丁看了看何跛,又看了看少年女子何青鸿和长身壮汉摩云鹏魏豪。他们似乎认得魏豪的模样,这两天总在他们这里徘徊。他们有些疑忌,遂说道:“我们会头这两天正在公忙,并不见客。”

  何正平忙说:“我是豫北的连珠箭何正平,这里有名帖,和你们姚会头是老朋友,烦你费心,言语一声,他上月邀过我的。”

  乡丁嘀咕了一阵,说道:“我们会头实在忙,对不住,你先候一候。”指着道旁一棵大树,叫三人躲开隘口,退到树下,立刻拨出一个人,持了何正平的名帖和一包礼物,直上山坎传话。

  摩云鹏魏豪看了这派头,心中焦急,这上山下山,恐怕打一个来回,就需一个时辰。何青鸿也不觉露出女儿态,对父亲说:“这还了得,谱儿太大了。”

  哪知刚刚过了一顿饭时,便从山坎飞驶出三匹马,后面还跟着三匹空马。为首的骑马人,远远招呼道:“何老前辈,何老英雄,是亲身来的么?”

  摩云鹏魏豪迎观这人,年约四旬,长袍马褂,正是魏豪探庙所见的那个绅士,也就是何跛的朋友姚绅士。

  姚绅士早就想邀请何正平,做本村的乡团教练。何正平虽却聘,姚仍未死心,今日听见来了,十分欢喜,火速地迎出来。他们村中居然设了驿站似的岗位,步步传信,片刻即达。姚绅士偕同会友,下马相见,寒暄了几句话,彼此引见了,把那另备的三骑牵来,立请何正平上马入山。

  这时候姚山村正在忙碌,厉兵秣马,打点三日后的大械斗。目前铁牛堡烦出人来,要交换俘虏。依着姚书绅,一个人抵换一个人,也就罢了。无如姚山村的货船,曾被铁牛堡秘遣水贼,焚劫了两只。今日议和,若只人换人,这批货物该怎样办?那铁牛堡又不承认焚舟劫货的阴谋,和议终于决裂,两方暗备下次的械斗。忽然间,铁牛堡又有能人,定下秘计,要夜袭姚山村,盗救俘虏。堡中人预有戒备,搭救俘虏的人空手而回。由此又引起姚山村的能人也要照方抓药,你来袭,我也袭,你来盗,我也盗,不求成功,先做示威的表示。这双方遂在正经械斗外,又加上偷营劫牢盗俘的枝节。

  连珠箭何正平和师弟魏豪,偕爱女何青鸿直入姚山村的宾馆,村主人优礼相待,动问来意。何正平具实述说:有一个师侄,如此这般模样,长身材,大眼睛,微黑的脸庞,不到二十岁,一个英挺少年,他和这一位出来游学,误入山村,忽然失踪。想贵村正在械斗,只怕把他误认为间谍,扣押起来,敬烦费心,代为查找。

  姚书绅听了,方知来意,何正平不是应旧聘,乃是寻故人。姚书绅立刻传谕全村,各处查找,人人说没见其人。为了讨取何老英雄的信任,姚绅士亲领何、魏三人,到他们秘密幽囚俘虏之所,请何老自己寻认。何正平叫魏豪逐个去认,全是铁牛堡的人,或铁牛堡请来的帮手。魏豪看罢摇头,重归宾馆。果然纪宏泽不出所料,没落在姚山村。

  姚书绅对何老说:“前天大前天,我们这里闹贼,叫他们铁牛堡搅得很可以。他们自然是来偷俘虏。可惜我们警戒很严密,他们徒劳往返,还掉在这里一个乏货。他们这一闹,勾得我们这里的朋友也动了怒,也要邀几个飞檐走壁的高手,闹闹他们去。我本不赞成此举,可是众意难违,他们也说得好,叫铁牛堡的朋友也尝尝滋味,也让他们明白偷营盗俘虏的把戏,人人会耍,其实没有大用。我们这几位朋友打算今晚就去。何老前辈,我小弟意欲烦你老人家,做一个首领,率领他们哥几个,辛苦一趟,不知你老人家还有这份兴头没有?”

  连珠箭何正平喟然一叹,哂然摇头道:“我小弟倒还老有少心,可惜力不从心,已变成残废人了,我这腿太不得力,我只好敬谢不敏,对不起姚大爷。”

  姚书绅望着何老的面色,谀道:“你老太谦,虎老雄心在,英雄还在晚年,我刚才见您上马下马,一切都好,您不要推辞吧。”

  何正平仍在推辞道:“不行了,不行了,废了!”

  姚书绅依然怂恿说:“你这令师侄没有落在敝村,一定落在铁牛堡了。你老这一去,可说是两便。一来给我们村中的几位能手做个领率,二来你也可以亲自寻找令侄。我敢断定,令侄十之八九,是失陷在他们那边了。”

  何正平听到这里,眼光霍霍地望着摩云鹏魏豪,魏豪微微点头。连珠箭又看自己女儿的神色,女儿何青鸿神情跃然,虽当着村主人,坐在下首,不敢插言,可是她正挨着魏师叔,便悄悄地一肘魏豪,低声说:“七叔,你劝爹爹走一趟。”连珠箭早看见了,微微一笑。

  那村主人姚书绅也瞧出来,忙将话锋一转道:“何老前辈,我看你不必推辞。你本人年高,用不着争名争胜,可是你正好鼓舞他们少年。你等我把我这几位朋友引来,他们全都钦慕你,要想见见高贤。你只带他们到铁牛堡,涉险的事叫他们年轻人去做,你只给他们督后队、巡风看起落。还有你这位令友,这位魏仁兄,想必武功很好,我们一见如故,我也打算……”说着向魏豪拱手道:“我小弟愚不自量,要麻烦生朋友。你别见笑,我和何老前辈是至好,你是何老前辈的朋友,咱们自然都是朋友了。魏老兄,简直今天好比见‘财’起意,我一定要奉求你拔刀相助,再请你替我劝驾。”

  姚书绅又向何青鸿说:“何小姐是名父之女,武功一定是很可观。我也一并奉求帮忙。好在只是入堡探寻囚牢,是秘密的事,斗智不斗力,你们三位我全要麻烦。”

  姚书绅反复怂恿,果然何青鸿先沉不住气;魏豪蓄意未言,何青鸿径直凑到父亲面前,低声说道:“纪师兄多半落在铁牛堡了。爹爹,咱们去吧,你一开头不是打算先到姚山村,后到铁牛堡么。现在人家又烦咱们,咱们又得了帮手,正是一举两得,咱们去吧。”

  连珠箭何正平哈哈一笑,对摩云鹏魏豪道:“小孩子都是沉不住气,你看她先急了。”转面对姚书绅道:“我不是推托,实在正因为铁牛堡里面,我也有熟人。第一叫他们知道我在这边帮忙,他们必要不痛快我。姚爷如此谆劝,我去是可以去;只有一节,千万请您嘱咐他们秘密一点。我们的来意,是在寻找我那师侄,寻着了他,我就告辞。姚仁兄不要笑我为德不卒。我还有一点意见,你们这场械斗,打了十好几年,何日是个了局?我想给你们说合说合,不知贵村诸位首脑人物,愿意不愿意?”

  姚书绅欢然道:“我先谢谢何老前辈的盛意。”又向魏豪揖,然后说道:“何老前辈,您想我们都是安善良民,谁还愿意丢下正经生意,一味好勇狠斗不成?只是对方欺人太甚,故此我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老兄若能找出他们那边主事的人,给我们了一了,当然我们求之不得。只有一节,他们鲍家四虎气焰太盛,又不幸他们勾结了丧门神一伙子水寇,为非作歹,日趋下流,只怕好生讲和,他们未必甘心。他们一定要抢一步先招,我们这边又不服气,这样就僵住了,越斗越凶。我也知道不得了局,终有一场大祸。”姚书绅咳了一声道:“后患真不堪想象,只看何老兄这回帮忙的结果了。”

  姚书绅见何老已允诺,立刻把村中要人引来,双方相见,最要紧的,自然是今晚要探铁牛堡的那七位武林人物,全都少年英勇,初出茅庐,不畏险阻。姚书绅先给他们引见了,又盛夸何老的威名,然后设宴欢饮,即席商量探堡的入手步骤。

  姚书绅首先说出铁牛堡中,一伙水寇,武功并不见如何,只是丧门神弟兄几人,其中并有他的胞妹飞来凤,专会使用暗器,稍不留意,就会上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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