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冤家路窄
2024-04-22 作者：古龙 版权：古龙著作管理委员会 点击：
这道观的后院灯火虽仍亮着，但前面的院落和大殿，却是完全黑暗的，也看不出殿中供奉的是何神祇。
花无缺从黑暗的檐下绕到后院，又发觉这灯火明亮的后院，已不再是庙宇，无论房屋的格式，和屋里的陈设，都已和普通的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
前面是道观，后面是普通人家，这种情形已十分奇特，最奇怪的是，整个后院里，都听不见人声，也瞧不见人影，但在那间精致的花厅里，豪华的地毡上，却横卧着一只吊睛白额猛虎。
这花厅看来本还不只这么大，中间却以一道长可及地的黄幔，将后面一半隔开，猛虎便横卧在黄幔前。
奇特的屋宇，古怪的格式，无人的客厅中，却有只猛虎，这一切本已使花无缺满心诧异，莫测高深。
更令他猜不透的是：这花厅为何要用黄幔隔成两半？
黄幔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自黑暗中悄悄掩过去，这倒并非完全因为他胆子特别大，而是因为他深信自己的轻功。
他行动间当然绝不会发出丝毫声息。
谁知就在这时，那仿佛沉睡着的猛虎，竟突然跃起，一声虎吼，响彻天地，满院木叶萧萧而落。
花无缺的轻功纵然妙绝天下，怎奈这老虎既不必用眼睛看，也不必用耳朵听，它只要用鼻子一嗅，无论什么人走进这后院，都休想瞒得它——那黑衣人既然已入了后院，此刻只怕已凶多吉少了。
花无缺一惊之后，又不禁叹息。
只见满厅灯火摇动，那猛虎已待扑起，虎威之猛，当真是百兽难及，就连花无缺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
但这时黄幔后却传出了一阵柔媚的语声，轻轻道：“小鱼，坐下来，莫要学看家狗的恶模样，吓坏了客人。”
柔媚的语声，入骨销魂。
这猛虎竟也似能领略语声中的销魂之意，竟真的乖乖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就像是忽然变成了只小猫。
花无缺不觉已瞧得呆住了，却见黄幔后又伸出一只晶莹如玉，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来，轻抚着虎背。
只听那柔媚入骨的语声带着笑道：“足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呢？”
花无缺暗忖道：“那黑衣人方才所经历的，是否正也和我此刻一样？他是否走进去了？他进去之后，又遭遇到什么事？”
他断定那黑衣人既然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就绝对不会退缩的，这花厅纵然真是虎穴，他也会闯进去！
想到这里，花无缺也不再迟疑，大步走了过去！
花无缺也不是特别胆大，也不是特别镇静，只是他天生有种从容不迫，大而化之的气度，纵然明知这花厅中充满了杀人的危机，但他一决定要进去，他就既不紧张，也不着急，他进去之时发生什么，他也全不再放在心上。
他面带着微笑，一步步走进去，就好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客人，来拜访他的世交似的
黄幔后传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道：“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不敢请教高姓大名。”
花无缺抱拳一揖，道：“在下花无缺。”
黄幔后笑道：“原来是花公子。”
花无缺道：“不敢，不知姑娘芳名？”
黄幔后格格笑道：“徐娘已嫁，怎敢能再自居姑娘……贱妾姓白。”
花无缺道：“原来是白夫人。”
白夫人道：“不敢，花公子请坐。”
花无缺竟真的坐了下来，道：“多谢夫人。”
到现在为正，这主客两人的一问一答，当真全都是中规中矩，彬彬有礼，只可惜主人还未露面，客人身旁又伏着只吃人的大老虎，否则只怕谁都会认为花无缺和这位白夫人是礼尚往来的世交旧谊了。
这也是花无缺改不了的脾气，只要别人客客气气地对他，他就算明知这人要宰了他，也还是会对这人客客气气的。
只听白夫人又笑道：“公子远来，贱妾竟不能出来略尽地主之谊，盼公子恕罪。”
花无缺道：“能与夫人隔帘而谈，在下已觉不胜荣宠。”
白夫人忽然大笑道：“我已经算很客气的了，不想你竟比我更客气，咱们这样客气下去，我既不好意思问你是为何而来的，你也不好意思说，这些客气话，不如还是免了吧。”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先礼而后兵，正是君子相争之道，以在下之见，还是客气些的好。”
白夫人大笑道：“你这人当真有趣得很。”
花无缺道：“不敢。”
白夫人道：“你我无冤无仇，你甚至连我的面都未见到，你怎知我要和你先礼后兵呢？我并没有和你‘兵’的意思呀。”
花无缺笑道：“如能无干戈而有玉帛，固在下之所愿也，是不敢请耳。”
白夫人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要和你干戈相见呢？”
花无缺道：“陌生之人，夤夜登堂，夫人纵以干戈相待，固亦理所当然也。”
白夫人娇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意，但看你文质彬彬，一表人材，又是满腹诗书，出口成章，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的样子，你若像刚才进来的人那付样子，我纵然不会难为你，但别人却放不过你了。”
花无缺长长吐了口气，沉声道：“多蒙夫人青眼，怎奈在下却偏偏是为了方才那人而来的。”
白夫人道：“哎哟，你难道和那个鬼鬼祟祟的小黑鬼是朋友？”
花无缺道：“正是。”
白夫人道”“你难道是想来找他的？”
花无缺道：“夫人若能将他的下落赐知，在下感激不尽。”
白夫人道：“我就算将他的下落告诉了你，你有这本事救他出去么？”
花无缺笑道：“夫人看在下像是个不顾死活的莽夫么？”
白夫人笑道：“听你的口气，你的本事大概不小，是吗？”
花无缺道：“在下在夫人面前，倒也不敢妄自菲薄。”
白夫人大笑道：“好，好个不敢妄自菲薄，既是如此，你就先露一手给我瞧瞧吧，我看你是不是真有能救他出来的本事。”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如此在下就献丑了。”
他坐着动也没有动，但整个人却突然飞了起来，那张沉重的紫檀大椅，也好像黏在身上了。
白夫人喝采道：“好气功，好轻功，瞧你年纪轻轻，你难道从一生下娘胎就练武的么？”
花无缺飘飘落下，微笑道：“惭愧得很，在下出生后，还是虚度了三四个月，直等到一百天后，才开始练武的。”
白夫人大笑道：“好，有你这样的本事，难怪你说不敢妄自菲薄了，只可惜……”
花无缺皱眉道：“只可惜什么？”
白夫人道：“我早就对你说过，那小黑鬼和我也是无冤无仇，素昧平生，他样子虽然鬼鬼祟祟地有点讨厌，但我也没有难为他。”
花无缺沉住气没有答腔，他知道她必定还有下文。
白夫人果然又接着道：“但我们这里有两个客人，却瞧着不顺眼了，他们也不知为了什么，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唉，你那朋友样子虽然凶，却又偏偏不是我那两个朋友的对手。”
花无缺失声道：“他莫非已遭了别人毒手？”
白夫人娇笑道：“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在我这地方，有谁敢随便杀人呢？”
花无缺道：“那么敝友……”
白夫人道：“你那朋友好像是被我的朋友带走了，但带到哪里去了，我可也不知道。”
花无缺不觉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他也摸不清这位白夫人是何身份，更摸不清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何况，他就算明知她说的是假话，也是无可奈何。
若要他冲进这黄幔去，抓住这白夫人，逼着她说出真话来，这种事你就算杀了他，他也做不出的。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发怔。
谁知白夫人却又忽然“噗哧”一笑，道：“但你也莫要发愁，你若真的要找他，我是可以带你去的。”
花无缺大喜道：“多谢夫人。”
白夫人竟又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被人关在这里，动也不能动，又怎么能带你去呢？”
花无缺这才是真的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夫人难道是被人关在这里的？”
白夫人叹道：“谁说不是呢？你若要我带你去找人，就先得救我出去。”
花无缺道：“夫人难道不是此间的主人？”
白夫人道：“谁说我不是这里的主人？”
花无缺瞧着那在纤手抚摸下，驯如家猫的猛虎，呐呐道：“夫人既是此间的主人，此虎又是夫人所养，夫人却是被谁关在这里的，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白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掀起这帘子我再告诉你。”
花无缺迟疑着道：“莫非是个陷阱？”
白夫人道：“你还说自己本事大，竟连这帘子都不敢掀么？”
花无缺霍然长身而起，一把将那帘子掀了开来。
帘子一掀，他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花厅前面一半，陈设精雅，堂皇富丽，但被黄幔隔开的后面一半，却什么陈设也没有，满地都是稻草，只有在角落里放着只水槽——这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像是猪窝、马厩。
花无缺简直做梦也想不到这华丽的客厅后半节，竟是这么样一个地方，他更想不到在这比马厩还不如的地方，竟坐着个满头珠翠，满面脂粉，徐娘虽半老，风韵却犹存的华服中年妇人。
这情况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华衣美妇的脖子上，还系着根铁练，铁练的另一端，深深钉入墙里。
花无缺也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了，再也动弹不得。
白夫人瞧着他凄然一笑道：“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带你去了吧。”
花无缺暗中叹了口气，道：“这……这究竟是谁做的事，是谁……”
白夫人垂下了头，一字字道：“我的丈夫！”
花无缺几乎跳了起来，失声道：“你的丈夫？”
白夫人凄然道：“不错，我的丈夫是天下最会吃醋，最不讲理的男人，他总是认为只要他一走，我就会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花无缺道：“所以他……他竟将夫人你……”
白夫人惨笑道：“所以他只要一走，就要把我锁起来，他……他简直没有把我当做人，简直把我看得连牛马都不如。”
花无缺呆望着她，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白夫人道：“你看我的衣服打扮还不错，又觉得奇怪，是么？”
花无缺道：“这……”
白夫人叹道：“这也是他的主意，他虽然百般虐待我，但还是要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为了只是给他一人个看。”
她长叹着接道：“只给他一个人看，若有别人瞧我一眼，他就要将那人杀死，你现在已瞧过我了，你就算不救我出去，他也要找你算帐的。”
花无缺苦笑道：“在下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负妇人女子的人，莫说在下还有求于夫人，就算没有此事，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将夫人救出去的。”
白夫人幽幽地着他，柔声道：“你真是个好人，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要救我，就得赶快，否则我的丈夫回来，你武功纵高，也不是对手的。”
花无缺从黑暗的檐下绕到后院，又发觉这灯火明亮的后院，已不再是庙宇，无论房屋的格式，和屋里的陈设，都已和普通的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
前面是道观，后面是普通人家，这种情形已十分奇特，最奇怪的是，整个后院里，都听不见人声，也瞧不见人影，但在那间精致的花厅里，豪华的地毡上，却横卧着一只吊睛白额猛虎。
这花厅看来本还不只这么大，中间却以一道长可及地的黄幔，将后面一半隔开，猛虎便横卧在黄幔前。
奇特的屋宇，古怪的格式，无人的客厅中，却有只猛虎，这一切本已使花无缺满心诧异，莫测高深。
更令他猜不透的是：这花厅为何要用黄幔隔成两半？
黄幔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自黑暗中悄悄掩过去，这倒并非完全因为他胆子特别大，而是因为他深信自己的轻功。
他行动间当然绝不会发出丝毫声息。
谁知就在这时，那仿佛沉睡着的猛虎，竟突然跃起，一声虎吼，响彻天地，满院木叶萧萧而落。
花无缺的轻功纵然妙绝天下，怎奈这老虎既不必用眼睛看，也不必用耳朵听，它只要用鼻子一嗅，无论什么人走进这后院，都休想瞒得它——那黑衣人既然已入了后院，此刻只怕已凶多吉少了。
花无缺一惊之后，又不禁叹息。
只见满厅灯火摇动，那猛虎已待扑起，虎威之猛，当真是百兽难及，就连花无缺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
但这时黄幔后却传出了一阵柔媚的语声，轻轻道：“小鱼，坐下来，莫要学看家狗的恶模样，吓坏了客人。”
柔媚的语声，入骨销魂。
这猛虎竟也似能领略语声中的销魂之意，竟真的乖乖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就像是忽然变成了只小猫。
花无缺不觉已瞧得呆住了，却见黄幔后又伸出一只晶莹如玉，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来，轻抚着虎背。
只听那柔媚入骨的语声带着笑道：“足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呢？”
花无缺暗忖道：“那黑衣人方才所经历的，是否正也和我此刻一样？他是否走进去了？他进去之后，又遭遇到什么事？”
他断定那黑衣人既然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就绝对不会退缩的，这花厅纵然真是虎穴，他也会闯进去！
想到这里，花无缺也不再迟疑，大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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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也不是特别胆大，也不是特别镇静，只是他天生有种从容不迫，大而化之的气度，纵然明知这花厅中充满了杀人的危机，但他一决定要进去，他就既不紧张，也不着急，他进去之时发生什么，他也全不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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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抱拳一揖，道：“在下花无缺。”
黄幔后笑道：“原来是花公子。”
花无缺道：“不敢，不知姑娘芳名？”
黄幔后格格笑道：“徐娘已嫁，怎敢能再自居姑娘……贱妾姓白。”
花无缺道：“原来是白夫人。”
白夫人道：“不敢，花公子请坐。”
花无缺竟真的坐了下来，道：“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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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花无缺改不了的脾气，只要别人客客气气地对他，他就算明知这人要宰了他，也还是会对这人客客气气的。
只听白夫人又笑道：“公子远来，贱妾竟不能出来略尽地主之谊，盼公子恕罪。”
花无缺道：“能与夫人隔帘而谈，在下已觉不胜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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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微微一笑，道：“先礼而后兵，正是君子相争之道，以在下之见，还是客气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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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道：“不敢。”
白夫人道：“你我无冤无仇，你甚至连我的面都未见到，你怎知我要和你先礼后兵呢？我并没有和你‘兵’的意思呀。”
花无缺笑道：“如能无干戈而有玉帛，固在下之所愿也，是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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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道：“正是。”
白夫人道”“你难道是想来找他的？”
花无缺道：“夫人若能将他的下落赐知，在下感激不尽。”
白夫人道：“我就算将他的下落告诉了你，你有这本事救他出去么？”
花无缺笑道：“夫人看在下像是个不顾死活的莽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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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微微一笑，道：“如此在下就献丑了。”
他坐着动也没有动，但整个人却突然飞了起来，那张沉重的紫檀大椅，也好像黏在身上了。
白夫人喝采道：“好气功，好轻功，瞧你年纪轻轻，你难道从一生下娘胎就练武的么？”
花无缺飘飘落下，微笑道：“惭愧得很，在下出生后，还是虚度了三四个月，直等到一百天后，才开始练武的。”
白夫人大笑道：“好，有你这样的本事，难怪你说不敢妄自菲薄了，只可惜……”
花无缺皱眉道：“只可惜什么？”
白夫人道：“我早就对你说过，那小黑鬼和我也是无冤无仇，素昧平生，他样子虽然鬼鬼祟祟地有点讨厌，但我也没有难为他。”
花无缺沉住气没有答腔，他知道她必定还有下文。
白夫人果然又接着道：“但我们这里有两个客人，却瞧着不顺眼了，他们也不知为了什么，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唉，你那朋友样子虽然凶，却又偏偏不是我那两个朋友的对手。”
花无缺失声道：“他莫非已遭了别人毒手？”
白夫人娇笑道：“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在我这地方，有谁敢随便杀人呢？”
花无缺道：“那么敝友……”
白夫人道：“你那朋友好像是被我的朋友带走了，但带到哪里去了，我可也不知道。”
花无缺不觉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他也摸不清这位白夫人是何身份，更摸不清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何况，他就算明知她说的是假话，也是无可奈何。
若要他冲进这黄幔去，抓住这白夫人，逼着她说出真话来，这种事你就算杀了他，他也做不出的。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发怔。
谁知白夫人却又忽然“噗哧”一笑，道：“但你也莫要发愁，你若真的要找他，我是可以带你去的。”
花无缺大喜道：“多谢夫人。”
白夫人竟又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被人关在这里，动也不能动，又怎么能带你去呢？”
花无缺这才是真的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夫人难道是被人关在这里的？”
白夫人叹道：“谁说不是呢？你若要我带你去找人，就先得救我出去。”
花无缺道：“夫人难道不是此间的主人？”
白夫人道：“谁说我不是这里的主人？”
花无缺瞧着那在纤手抚摸下，驯如家猫的猛虎，呐呐道：“夫人既是此间的主人，此虎又是夫人所养，夫人却是被谁关在这里的，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白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掀起这帘子我再告诉你。”
花无缺迟疑着道：“莫非是个陷阱？”
白夫人道：“你还说自己本事大，竟连这帘子都不敢掀么？”
花无缺霍然长身而起，一把将那帘子掀了开来。
帘子一掀，他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 × ×
这花厅前面一半，陈设精雅，堂皇富丽，但被黄幔隔开的后面一半，却什么陈设也没有，满地都是稻草，只有在角落里放着只水槽——这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像是猪窝、马厩。
花无缺简直做梦也想不到这华丽的客厅后半节，竟是这么样一个地方，他更想不到在这比马厩还不如的地方，竟坐着个满头珠翠，满面脂粉，徐娘虽半老，风韵却犹存的华服中年妇人。
这情况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华衣美妇的脖子上，还系着根铁练，铁练的另一端，深深钉入墙里。
花无缺也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了，再也动弹不得。
白夫人瞧着他凄然一笑道：“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带你去了吧。”
花无缺暗中叹了口气，道：“这……这究竟是谁做的事，是谁……”
白夫人垂下了头，一字字道：“我的丈夫！”
花无缺几乎跳了起来，失声道：“你的丈夫？”
白夫人凄然道：“不错，我的丈夫是天下最会吃醋，最不讲理的男人，他总是认为只要他一走，我就会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花无缺道：“所以他……他竟将夫人你……”
白夫人惨笑道：“所以他只要一走，就要把我锁起来，他……他简直没有把我当做人，简直把我看得连牛马都不如。”
花无缺呆望着她，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白夫人道：“你看我的衣服打扮还不错，又觉得奇怪，是么？”
花无缺道：“这……”
白夫人叹道：“这也是他的主意，他虽然百般虐待我，但还是要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为了只是给他一人个看。”
她长叹着接道：“只给他一个人看，若有别人瞧我一眼，他就要将那人杀死，你现在已瞧过我了，你就算不救我出去，他也要找你算帐的。”
花无缺苦笑道：“在下平生最恨的，就是欺负妇人女子的人，莫说在下还有求于夫人，就算没有此事，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将夫人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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