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2021-08-01 作者：阿瑟·黑利 来源：阿瑟·黑利作品集 点击：
10
牙医大会主席英格莱姆医生，怒视着这位来到他7层套房拜访的不速之客。“麦克德莫特，你要是过来做和事佬的话，我实话告诉你，别浪费时间了。你是为这个来的吗？”
“嗯，”彼得不想绕弯子，“恐怕正是如此。”
老医生爱答不理地嘟囔着，“至少你还算诚实。”
“我没有理由说谎，我只是饭店的一名雇员，英格莱姆医生。既然受雇于此，我就该尽职尽责、尽力而为吧。”
“那么，赶走尼古拉斯医生就是你尽力而为的成果吗？”
“不，先生。我恰巧觉得那是我们做得最差劲儿的一件事。虽然我确实无权改变饭店的陈规陋习，但也没能让这件事获得最好的解决。”
牙医大会主席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该拿出点儿魄力赶紧走人另谋高就。也许应该找一个薪水低点儿却不用丧失良心的地方。”
彼得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不过，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立即反唇相讥。他提醒自己，上午在前厅时，这位老医生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自己还挺钦佩他这一点的。现在看来，他就是这个性子，改不掉了，自己不应该小肚鸡肠。
“怎么没词了？”老医生那双敏锐的眼睛不依不饶地直视着彼得的双眸。
“假设我真辞职了，”彼得说道，“也许我的继任者会躺在现有的体制下怡然自得、乐于守旧，从而惰于思变。可至少我不会，我要竭尽所能地改造这里的根基，从根本上让这些规矩准则合理。”
“规矩准则！合理！多动听的借口啊！”医生本就红润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更红了。“在我们的那个时代，这套说辞就已经把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让我听着恶心！这就是人类让自己都感到憎恶、感到羞耻、感到恶心的地方！”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屋里静寂无声。
“好了。”英格莱姆医生发了一顿急火以后，声音又恢复了正常。“麦克德莫特，我承认你和那些老顽固不一样。你自己也有苦衷，而且我知道就算把你骂得狗血喷头也无济于事。但你还没看明白吗，小子？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通常就是和你我一样讲理的那些人。就是这种所谓的讲理，才让吉姆·尼古拉斯遭受了像今天这样的羞辱。”
“我很认可您的说法，医生。不过整件事可没您说得那么简单。”
“好多事都没那么简单，”老医生又嚷嚷起来了。“你听见我跟尼古拉斯保证过的吧，我说他要是得不到道歉和房间，我就把整个大会撤出去。”
彼得句斟字酌地开导着，“在通常情况下，你们的大会是不是通过医学讨论、报告演示等诸如此类的活动，来为民众造福啊？”
“那是自然的了。”
“那么，它还会做到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取消了所有的活动，大家又得到了什么？尼古拉斯医生也不会……”他停住了，因为他发觉这些话又让对方火冒三丈了。
英格莱姆医生恶言厉色道，“少跟我花言巧语，我还没笨到连这个都想不到。”
“对不起。”
“不能做某件事的理由有很多，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还能找到相当充分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很多他们认为该干的事，或者嘴上说那些就是他们该干的事，但能真正去做的人却少之又少。这就是为什么嚷嚷的人很多，而真正做的人却很少。一两个小时后，当我的那些好心肠的同僚们得知我的这个决定时，我敢说，他们也一定会提出跟你同样的理由来阻止我的。”老主席停了下来，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他直面彼得，“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今天上午你也承认把吉姆·尼古拉斯拒之门外，让你感到无地自容，对吧？我的问题是，如果你要是我的话，此时此刻设身处地，你该怎么办？”
“医生，这只是一个假设……”
“你不用管它是不是假设！我现在就是在问你一个简单直接的问题。”
彼得想了想，如果就事论事，单从饭店的利益考虑的话，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于是他坦诚相告，“我认为，我会和您做出一样的选择——取消会议，撤出饭店。”
“说得好！”牙医大会主席后退了一步，用审视的目光好好打量了彼得一番，“真没想到，饭店这个臭水沟里还能出这么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诚实人。”
“是一位也许很快就要被开除的诚实人。”
“这身黑西服可一定要留着啊，小伙子！说不定你能在殡仪馆里找个差事呢。”头一遭啊，英格莱姆医生咯咯地笑了。“不管怎么样，麦克德莫特，我挺喜欢你的。需不需要帮你修修牙？”
彼得摇摇头，“如果您不介意，可否尽快地让我了解一些你们的动向，越快越好。”一旦会议预订取消，眼前需要忙碌的事可不少，正应了罗亚尔·爱德华兹在午餐时的那句“祸不单行”啊，这场“断牙之祸”对于饭店所造成的损失可是灾难性的。不过，至少明天和后天的一些会议准备就可以立即叫停了。
英格莱姆也很爽快，“你仁我义互不相欠，既然你这么诚实，我也不能虚伪。今天下午5点我就会召集紧急行政会议。”他又瞥了一眼手表，“还有两个半小时，到那时，我们大多数的高层都会到。”
“我肯定会和他们继续游说的。”
英格莱姆医生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冷峻严肃。“麦克德莫特，刚才那一分钟的休战别让你有所误会啊。从今天上午那件事发生以后，我的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就是要以牙还牙，就是要戳一戳你们最在乎的软肋。”
目前的状况就是，全美牙科医学大会可能放弃会议并从饭店撤出以示抗议，饭店将面临灾难性的损失。而令人诧异的是，当沃伦·特伦特听到这个消息时，竟然表现得几乎无动于衷。
离开英格莱姆医生的房间，彼得·麦克德莫特直奔主跃层的行政套房去找沃伦。他也顺便见到了克丽斯汀，不过彼得感觉对方有点儿冷淡，只是公务性地告诉他，饭店老板在办公室里。
彼得明显感觉出，沃伦·特伦特最近一段时间那种惊弓之鸟般的紧张感缓解了许多。奢华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沃伦悠然自得地坐在黑色大理石制成的办公桌后，昨天表现出来的那种暴躁易怒在他身上竟然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好几次，彼得还发现，沃伦一边用耳朵听着他的汇报，嘴角还不时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不过似乎和眼下的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彼得暗自琢磨，这位雇主很可能是沉浸在独享的个人愉悦中吧。
最后，饭店老板摇了摇头，很肯定地推断着，“他们走不了，也就是瞎嚷嚷，不过这也就到头了，折腾不到哪儿去。”
“英格莱姆医生好像挺认真的。”
“他可能会很坚持，但别人可不会。你说他们下午有个会吧，我就跟你讲讲会怎么开。首先，他们会展开辩论，随后就会产生一个委员会来起草决议。过后呢，估计就得明天了，委员会再把决议草案提交给全体高层人员。他们可能会接受，可能会修订。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个，他们还得再讨论讨论。再后来呢，估计就得第二天了吧。决议会被拿到会议厅，在大会上展开新一轮的辩论。这些我可见得多了，伟大的民主程序，就算整个大会闭幕了他们还没讨论完呢。”
“也许您说的没错，”彼得也不客气，“不过，这种论调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得太放肆了，不过好汉做事敢做敢当，他已抖擞精神准备迎接老头子的雷霆之怒了。今天可真是很奇怪，竟然没多大动静。沃伦·特伦特只是低吼着讲道理，“我这是实用主义，实事求是而已，就这么回事，有什么恶心的？你别听有的人张口闭口讲什么所谓的原则，嚷嚷得倒挺像回事，把嗓子都喊哑了。可真到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可是能绕开就绝不找那个麻烦呢。”
彼得固执己见，“如果要把我们自己的原则——那些陈规陋习改一改的话，也许麻烦会更少。我就不相信，让那位尼古拉斯医生入住，饭店就能一下子暴跌了身价？”
“就他个人而言，也许不能，不过一旦开了头，随后来的是什么人就不好说了。真到那个时候，咱们的麻烦可小不了。”
“我的理解是，咱们的麻烦已经不小了。”彼得毫不退让，他感觉自己在享受着越界的快感，言辞咄咄逼人，考验着沃伦的底线。他暗自思量，这样无限制的试探还能走多远，还有就是为什么今天这位雇主的心情竟然如此之好，为什么能容忍自己步步紧逼到如此程度？
今天的沃伦·特伦特相当有涵养，听了这么多忤逆之言，也只是把那张高贵大度的脸一皱，露出嘲弄的神情来而已。“我们也许只是一时麻烦罢了，无论如何，一两天后它就会烟消云散。”接着，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柯蒂斯·奥基夫还在饭店里吗？”
“到目前为止，应该还在。如果他退房了，我应该能知道。”
“好！”微笑始终挂在沃伦的脸上，“我透露个消息给你吧，也许你会有兴趣的。明天，我就会让奥基夫和他的连锁帝国去跳庞恰特雷恩湖。”
牙医大会主席英格莱姆医生，怒视着这位来到他7层套房拜访的不速之客。“麦克德莫特，你要是过来做和事佬的话，我实话告诉你，别浪费时间了。你是为这个来的吗？”
“嗯，”彼得不想绕弯子，“恐怕正是如此。”
老医生爱答不理地嘟囔着，“至少你还算诚实。”
“我没有理由说谎，我只是饭店的一名雇员，英格莱姆医生。既然受雇于此，我就该尽职尽责、尽力而为吧。”
“那么，赶走尼古拉斯医生就是你尽力而为的成果吗？”
“不，先生。我恰巧觉得那是我们做得最差劲儿的一件事。虽然我确实无权改变饭店的陈规陋习，但也没能让这件事获得最好的解决。”
牙医大会主席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该拿出点儿魄力赶紧走人另谋高就。也许应该找一个薪水低点儿却不用丧失良心的地方。”
彼得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不过，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立即反唇相讥。他提醒自己，上午在前厅时，这位老医生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自己还挺钦佩他这一点的。现在看来，他就是这个性子，改不掉了，自己不应该小肚鸡肠。
“怎么没词了？”老医生那双敏锐的眼睛不依不饶地直视着彼得的双眸。
“假设我真辞职了，”彼得说道，“也许我的继任者会躺在现有的体制下怡然自得、乐于守旧，从而惰于思变。可至少我不会，我要竭尽所能地改造这里的根基，从根本上让这些规矩准则合理。”
“规矩准则！合理！多动听的借口啊！”医生本就红润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更红了。“在我们的那个时代，这套说辞就已经把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让我听着恶心！这就是人类让自己都感到憎恶、感到羞耻、感到恶心的地方！”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屋里静寂无声。
“好了。”英格莱姆医生发了一顿急火以后，声音又恢复了正常。“麦克德莫特，我承认你和那些老顽固不一样。你自己也有苦衷，而且我知道就算把你骂得狗血喷头也无济于事。但你还没看明白吗，小子？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通常就是和你我一样讲理的那些人。就是这种所谓的讲理，才让吉姆·尼古拉斯遭受了像今天这样的羞辱。”
“我很认可您的说法，医生。不过整件事可没您说得那么简单。”
“好多事都没那么简单，”老医生又嚷嚷起来了。“你听见我跟尼古拉斯保证过的吧，我说他要是得不到道歉和房间，我就把整个大会撤出去。”
彼得句斟字酌地开导着，“在通常情况下，你们的大会是不是通过医学讨论、报告演示等诸如此类的活动，来为民众造福啊？”
“那是自然的了。”
“那么，它还会做到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取消了所有的活动，大家又得到了什么？尼古拉斯医生也不会……”他停住了，因为他发觉这些话又让对方火冒三丈了。
英格莱姆医生恶言厉色道，“少跟我花言巧语，我还没笨到连这个都想不到。”
“对不起。”
“不能做某件事的理由有很多，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还能找到相当充分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很多他们认为该干的事，或者嘴上说那些就是他们该干的事，但能真正去做的人却少之又少。这就是为什么嚷嚷的人很多，而真正做的人却很少。一两个小时后，当我的那些好心肠的同僚们得知我的这个决定时，我敢说，他们也一定会提出跟你同样的理由来阻止我的。”老主席停了下来，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他直面彼得，“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今天上午你也承认把吉姆·尼古拉斯拒之门外，让你感到无地自容，对吧？我的问题是，如果你要是我的话，此时此刻设身处地，你该怎么办？”
“医生，这只是一个假设……”
“你不用管它是不是假设！我现在就是在问你一个简单直接的问题。”
彼得想了想，如果就事论事，单从饭店的利益考虑的话，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于是他坦诚相告，“我认为，我会和您做出一样的选择——取消会议，撤出饭店。”
“说得好！”牙医大会主席后退了一步，用审视的目光好好打量了彼得一番，“真没想到，饭店这个臭水沟里还能出这么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诚实人。”
“是一位也许很快就要被开除的诚实人。”
“这身黑西服可一定要留着啊，小伙子！说不定你能在殡仪馆里找个差事呢。”头一遭啊，英格莱姆医生咯咯地笑了。“不管怎么样，麦克德莫特，我挺喜欢你的。需不需要帮你修修牙？”
彼得摇摇头，“如果您不介意，可否尽快地让我了解一些你们的动向，越快越好。”一旦会议预订取消，眼前需要忙碌的事可不少，正应了罗亚尔·爱德华兹在午餐时的那句“祸不单行”啊，这场“断牙之祸”对于饭店所造成的损失可是灾难性的。不过，至少明天和后天的一些会议准备就可以立即叫停了。
英格莱姆也很爽快，“你仁我义互不相欠，既然你这么诚实，我也不能虚伪。今天下午5点我就会召集紧急行政会议。”他又瞥了一眼手表，“还有两个半小时，到那时，我们大多数的高层都会到。”
“我肯定会和他们继续游说的。”
英格莱姆医生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冷峻严肃。“麦克德莫特，刚才那一分钟的休战别让你有所误会啊。从今天上午那件事发生以后，我的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就是要以牙还牙，就是要戳一戳你们最在乎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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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状况就是，全美牙科医学大会可能放弃会议并从饭店撤出以示抗议，饭店将面临灾难性的损失。而令人诧异的是，当沃伦·特伦特听到这个消息时，竟然表现得几乎无动于衷。
离开英格莱姆医生的房间，彼得·麦克德莫特直奔主跃层的行政套房去找沃伦。他也顺便见到了克丽斯汀，不过彼得感觉对方有点儿冷淡，只是公务性地告诉他，饭店老板在办公室里。
彼得明显感觉出，沃伦·特伦特最近一段时间那种惊弓之鸟般的紧张感缓解了许多。奢华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沃伦悠然自得地坐在黑色大理石制成的办公桌后，昨天表现出来的那种暴躁易怒在他身上竟然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好几次，彼得还发现，沃伦一边用耳朵听着他的汇报，嘴角还不时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不过似乎和眼下的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彼得暗自琢磨，这位雇主很可能是沉浸在独享的个人愉悦中吧。
最后，饭店老板摇了摇头，很肯定地推断着，“他们走不了，也就是瞎嚷嚷，不过这也就到头了，折腾不到哪儿去。”
“英格莱姆医生好像挺认真的。”
“他可能会很坚持，但别人可不会。你说他们下午有个会吧，我就跟你讲讲会怎么开。首先，他们会展开辩论，随后就会产生一个委员会来起草决议。过后呢，估计就得明天了，委员会再把决议草案提交给全体高层人员。他们可能会接受，可能会修订。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个，他们还得再讨论讨论。再后来呢，估计就得第二天了吧。决议会被拿到会议厅，在大会上展开新一轮的辩论。这些我可见得多了，伟大的民主程序，就算整个大会闭幕了他们还没讨论完呢。”
“也许您说的没错，”彼得也不客气，“不过，这种论调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得太放肆了，不过好汉做事敢做敢当，他已抖擞精神准备迎接老头子的雷霆之怒了。今天可真是很奇怪，竟然没多大动静。沃伦·特伦特只是低吼着讲道理，“我这是实用主义，实事求是而已，就这么回事，有什么恶心的？你别听有的人张口闭口讲什么所谓的原则，嚷嚷得倒挺像回事，把嗓子都喊哑了。可真到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可是能绕开就绝不找那个麻烦呢。”
彼得固执己见，“如果要把我们自己的原则——那些陈规陋习改一改的话，也许麻烦会更少。我就不相信，让那位尼古拉斯医生入住，饭店就能一下子暴跌了身价？”
“就他个人而言，也许不能，不过一旦开了头，随后来的是什么人就不好说了。真到那个时候，咱们的麻烦可小不了。”
“我的理解是，咱们的麻烦已经不小了。”彼得毫不退让，他感觉自己在享受着越界的快感，言辞咄咄逼人，考验着沃伦的底线。他暗自思量，这样无限制的试探还能走多远，还有就是为什么今天这位雇主的心情竟然如此之好，为什么能容忍自己步步紧逼到如此程度？
今天的沃伦·特伦特相当有涵养，听了这么多忤逆之言，也只是把那张高贵大度的脸一皱，露出嘲弄的神情来而已。“我们也许只是一时麻烦罢了，无论如何，一两天后它就会烟消云散。”接着，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柯蒂斯·奥基夫还在饭店里吗？”
“到目前为止，应该还在。如果他退房了，我应该能知道。”
“好！”微笑始终挂在沃伦的脸上，“我透露个消息给你吧，也许你会有兴趣的。明天，我就会让奥基夫和他的连锁帝国去跳庞恰特雷恩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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