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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黑名单
2025-07-20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离开北海,冯龙刚没有转向天桥,却来到徐彪的办公处。后者似乎没有想到,嘻笑颜开地说:“怎么?!冯兄想通了。”
  根据“使者”的指示,冯龙刚应该帮助徐彪渡过目前的困境,但为了不使情况转变太过突然,他暂时没有答应,却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徐组长!那件事待会儿再谈,我想见见韩少棠。”
  “哦!”徐彪稍稍犹豫了一下。“你不会太使他难堪吧?”
  “我保证不会,”冯龙刚语气肯定地说:“我只想跟他聊一点私事。”
  “好,我派人带你去。”
  带路的人显然受了徐彪的指示,等冯龙刚一进门,他就带上房门悄悄地走了。
  韩少棠那股子窘态简直就难以形容,他面红脖子粗,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冯大哥!”
  冯龙刚打个手势叫对方躺着不要动,他将上身倾过去语气低而又疾地说:“少棠,时间不多,有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在徐彪面前出卖三爷,是不是三爷叫你这样做的?”
  “没……没有呀!”
  “少棠!情势非常混乱,你不让我了解实情,会误事的。”
  “冯大哥!我知道这件事作得太驴,可是,后悔又有啥用呢?我……我……”
  “少来!你实在了不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愿说出来这件事……其实不用你证实我也明白了,少棠!求你告诉我,三爷交代你这么做的时候,还吩咐过什么话没有?”
  “冯大哥!我除了承认这件事作得大错特错之外,我没有啥话好说,请你原谅,请你原谅。”
  冯龙刚真的不需要证实什么,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痛苦的神色,他就不难看出实际情况,因此他也就不再折磨对方,轻轻在韩少棠的肩头上拍了一拍,然后悄然退出。
  来到前面,徐彪仍是含笑相迎。并没有问冯龙刚和韩少棠谈了些什么;当一个人有求于别人时,往往变得格外谦虚。
  “徐组长!你想知道我跟韩少棠谈了些什么吗?”冯龙刚竟主动提了出来
  “你不是说,要跟他谈些私事吗?”
  “我的确跟他谈了些私事,但也提到了徐组长,韩少棠谈到你的为人,他说,你为人并不如外表那样暴厌,有时候你也是被情势所逼……”
  “他倒很了解我。”
  “所以,我决定帮你的忙。”
  “哦?!”徐彪并没有惊喜,语气反而淡然了:“如此说来,你是受了韩少棠的影响啦!”
  “可以这么说。”
  “韩少棠能够影响你,倒是使我想不到,你们不是已经将他列为叛徒了吗?”
  “徐组长!这‘叛徒’二字好象太严重了,韩少棠虽然出身武术世家,而他本人并不会拳脚。再说,他也不算江湖中人。俗话说得好,人各有志,谁管得了呀?”
  徐彪倒无意一直将话题放在韩少棠身上打转,话锋立即一转:“冯兄盛情,我这里先道谢。走!咱们上公事房去,麻烦冯兄签一份供词。你放心,这只用来向上面交差,不会对外宣扬的。”
  尽管陈八和方一绝十恶不赦,罪该方死,冯龙刚仍然感到有些歉疾,若不是他尊重“使者”的权威,即使杀了他,他也不会屈服的。
  这一夜,冯龙刚睡得很宁静。一方面出于身心太过疲累,一方面则是悬吊在心中的许多问题部分已经解决,部分刚获得了暂时的安定,当然可以安睡一夜了。
  翌晨,冯龙刚起来得很早。昨夜酣,今日精神格外抖擞。那张名单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冯龙刚也曾经历过大风大浪,心情却不象如此紧张过。
  从卧室走到庭园,从庭园走到前面的茶座,炉火已燃,壶水也滚,然而茶座上还没有喝早茶的茶客。
  那位“使者”如何将那张名单交到我的手里呢?冯龙刚想来想去都只有这样一个问题。
  “使者”从传柬到会晤,不但神秘,而且有戏剧性。
  因此冯龙刚期待着一个更戏剧化、更神秘的情节出现。
  结果却令他感到意外,当他再回到房里时,一封密封的信函已经放在他的枕头上了。
  冯龙刚没有读太多的书,但也粗通文字,拆开一看,长长一大排名字,头一个赫然是“徐彪”二字,一共有九个之多,后面一行小字,写着:“上列诸人,一律格杀勿论”
  冯龙刚很有警觉性,他将九个名字背得滚瓜烂熟,然后划一根火柴,将名单烧掉。他看着火苗将名单烧成焦黑,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名单。
  “使者”交代他将名单上的人物仔细调查一下,冯龙刚也就不敢怠慢,立刻采取了行动
  徐彪的行踪、动态自然不用调查。冯龙刚就从第二个开始,第二个是市商会的会长金书川……

×      ×      ×

  金书川今儿起得格外早,因为费玉青一大早就来把他吵醒了,他不但不恼,反而很兴奋,费玉青谈的事正是他朝思暮想的。
  “会长!”费玉青的神情很稳定,很难令人看出他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您上次跟我谈的事我想了很久……”
  “可为不可为?”金书川有点迫不及待。
  “可为。”
  “那太好了。玉青!我可没拿你当外人,干这种买卖比天上掉金子还要够劲,包管……”
  “会长!您听我说,可为是可为,不过,眼面前还有一层障碍。”
  “障碍?”金书川笑了,笑容中有不屑的意味。“玉青!就凭咱们两个,北京城还不是大小一把抓吗?讲交情的,咱们就讲交情,不讲交情的,咱们就拿大洋钱往他头顶上砸。如果还有狠的,咱们就跟他来硬的。”
  “会长!如果这个人交错不讲,钱也不要,软硬不吃。您把他怎么样?”
  金书川楞了一愣,反问道:“有这个人吗?”
  “就有一个。
  “谁?”
  “徐彪。
  “玉青!你也太看重他了,他碍着咱们吗?”
  “照说,宪兵部管不了咱们这一段,可是,只要有他在,我心里就含糊,您说的那宗买卖我也就不敢做啦!”
  金书川是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当然听得出对方的话还另有一番意念。于是,往费玉青身边一,轻言细语地说::玉青!你是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外人,有什么话尽管明说,甭跟我绕弯儿。”
  “会长!不瞒您说,徐彪不但碍着咱们的买卖,还碍着我升官发财的前途哩!不过,眼面前有一个机会可以扳倒他。”
  “哦?说出来咱们商议面议。”
  “雷宝华的事您听说了吗?”
  “那么大的事,我会不听说吗?”
  “就凭这件事我就有法子叫他栽一个大跟头……”接下来,费玉青就轻言细语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妙计!妙计!”听完之后,金书川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玉青!这条锦囊妙计也亏你想得出,赶快动手,事不宜迟。”
  “会长!这里头还有一层顾虑。”
  “玉青!你又有啥顾虑呀?!”
  “徐彪是马老爷子的徒弟,我把他扳下来之后,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他万一……”
  “怎么?!你怕他找你算账?”
  “会长!谁不护短?不管怎么说,师徒之谊总在呀!”
  金书川很有把握地说:“玉青!你放心,尽管放手去干,马老爷子这边由我顶着。”
  费玉青很兴奋地说:“会长!我要听的就是这句话,有您这句话,我还有啥事不敢干对了!听说您今儿夜里跟咱们雷处长有个牌局?”
  “是呀!”
  “另外两个搭子是……”
  “一个是王司令,还有一个好象是一家日本银行的襄理,叫什么来着?”商会会长把银行界人物的姓名忘了,倒也稀罕。
  “会长!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玉青!这是干吗呀?甭客气!你拿我的事当自己的事,你的事还能不管吗?说!”
  “今儿是难得的机会,会长正好在雷处长跟王司令的面前说几句话。我干侦缉队队长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自从徐彪上台之后,气焰太甚,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并非我怕谁,只是碍着王司令跟咱们雷处长私交很好,所以才忍气吞声。”
  “说这些干吗呀?“金书川比了一个手势。“马上就把他扳倒了。”
  “会长!这话非得说不可,先在王司令面前埋下一根伏线,咱们的计划才好进行。”
  “好!好!我说,我说!”金书川一连声地答应。
  “会长!这么早就吵醒您,可真不好意思。您再睡个回笼觉,我定啦!”费玉青今儿个格外有礼貌,必恭必敬地辞了出来。
  刚走出金公馆,费玉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对方似乎有意回避他,连忙背过身去。
  费玉青却设有放过,他走到那人的背后,轻痪一声,“冯兄!早呀!”
  冯龙刚无法再躲了,只得转过身来,很勉强地打了一个招呼。他毕竟是一个血性汉子,不善作假。这种情况落在个老公事的眼里,立刻就露出了破绽。
  “冯兄到这儿来,是找我?还是找金会长?”
  “不!我只是随意走走。"
  “昨夜那个卖糖葫芦的没抓着。”费玉青有意无意地又提起了昨晚的事。
  “冯兄!”费玉青很诚恳地说,“咱们是多年老朋友了,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我只办一般刑案,特殊政治案件不归我管。不过,人家要来告密,咱们又不能不跑一趟。冯兄!昨儿夜里你去北海五龙亭,是跟那个卖糖葫芦的见面吗?”
  “没有的事。”冯龙刚当然不能承认。
  “可是,我亲眼看到你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
  “不错,我买丁一支,那也不能证明我跟卖糖葫芦的有啥来往呀!”
  “冯兄!我只是随意聊聊,你要这么说,可就太认真了。”说到这儿,费玉青的嗓门一压,“听说,徐彪的难关已经渡过了。
  尽管他们之间交情不恶,但是,费玉青毕竟是个吃公事饭的,因此,冯龙刚也就提高了警觉。他故作不解地反问,“徐彪耀武扬威,神气活现,他还会有啥困难呀?”
  “听说,刺杀政府要员的凶手已经抓到了。”
  “哦?!好象有那么回事。
  “陈八、方一绝,这两个积案如山的坏胚子,是我抓了多年都没抓着的要犯……冯兄!说句良心话,这两个罪该千刀万剐,可是,他们怎会是南边革命党派过来的刺客呢?”
  冯龙刚这才发现费玉青不但将整个情况弄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来意不善。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便赖账了。
  “费队长!”冯龙刚的脸色沉了下来,“难道你认为不是?”
  “冯兄!是不是你还不知道吗?”
  “我说是的。”冯龙刚一口咬定。“是他俩亲口对我说的,这还假得了吗?而且还有行刺的凶枪为证。”
  “好好好!”费玉青笑了。“咱俩犯不着为这件事抬杠冯兄!你能够帮徐彪的忙,也该帮帮我的忙,咱俩一向处得不错,你说对不?”
  “那可不,”冯龙刚乘机将脸色放松了:“费队长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
  “吩附不敢,我只求你一件事,”说到这儿,费玉青压低了嗓门:“赶雷宝华走路。”
  冯龙刚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遵办。”
  “谢啦!”费玉青拱拱手,走了。
  冯龙刚是为侦查金书川的行踪来的,虽然他还没有见到金书川,可是从费玉青匆匆自金家走出来的情况判断,金书川必然在家。不过,“在家”这一点收获似乎还不够,最好能把他今天所有的活动调查清楚。
  他站在街边苦思良策,蓦地有人在他背后拍拍他的肩膀。冯龙刚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卖糖葫芦的。
  “喂!”冯龙刚紧张地说:“费玉青带人抓你,你可得小心一点呀!”
  卖葫芦的笑笑,转身就走。冯龙刚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就闷不吭声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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