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21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沉默的是比较有见识之人,他们知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不是猛虎不下岗,已有“点苍袁五”先倒在前,司马白决不会轻举妄动,何况这年轻俊品人物的上台身法,又那等轻灵镇人,故而他们虽均保持沉默,静观究竟,心中却均有同一期待,期待世所罕睹的精彩局面,也期待着司马白当真把这两手血腥,恶行无数,人人侧目的武林祸害“阴阳无常”刁小二除掉!
  发抖的人,数量最少,只有刁小二一个。
  但他自恃颇甚,只是气得发抖,不是怕得发抖,勉强一咬钢牙,忍住心头怒火,看看司马白,狞笑说道:“司马小儿,你不必问了,快拔剑吧,反正你的死法,与‘点苍袁五’一定相同,在你死前,刹那定会恍然大悟地明白究竟。”
  司马白也知多言无益,遂向刁小二深深看了一眼,立即伸手拔剑!
  在他长剑出鞘之前,包括刁小二在内的会场群雄,都有同一想法。
  他们均认为司马白既发狂言,必有神兵之助,匣中长剑纵难比拟江涵秋所有“秋水芙蓉剑”那等旷世神物,也必吹毛折铁,具有锐利锋芒,谁知长剑出,所料不然。
  司马白手中所执,只是一柄极为寻常,坊间所购的青锋俗剑。
  只有一个人,看得出司马白长剑才一出鞘,便已满身都是煞气!
  这个人,是鲍恩仁,他与司马白之父司马长苍关系密切,知道司马家传的“天罡剑法”,除了各处精致变化之外,基本剑式有六,并各起了一个生面别开,以史为记的雅切嘉名。
  这六个剑式是“共工触天”、“盘古分天”、“屈原问天”、“秦穆观天”、“邹衍谈天”、“张衡论天”。
  其中煞气最重的一式,便是“共工触天”,这一剑虽然精密不如“盘古分天”,沉哀不如“屈原问天”,但却霸气最重,拼命搏杀时,施展开来,威力厉无比!如今,鲍恩仁知道司马白定是一起手便施展这招剑式!
  漏了,漏了一个人,感觉得出司马白全身上下,充满煞气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一个是深知司马白细底,与他极有渊源的鲍恩仁,另一个则是与司马白同台而立的“阴阳无常”刁小二!
  同台而立,距离甚近,自然容易感受,刁小二陡然觉得身上一寒,周身毛发都一根根的竖立起来!……
  他横行江湖多年,“阴阳无常”之下,不知杀了多少成名人物,却从未经历过这等怪异现象。
  刁小二悚然一惊,微退半步。
  对敌之时的气势,也就斗志极为重要,刚才刁小二还张牙舞爪,气焰甚狂,就这半步之退,便告盛气立绥!
  司马白剑已出鞘,那肯再复容人,右腕微掣,剑光幂天,已把那心神微怵,略退半步的“阴阳无常”刁小二,圈入风雷百变以内!
  刁小二不是弱者,立即恢复正常,挥剑迎敌!
  “叮!叮”
  这两声脆响,表示两人只接了两剑,但台上已响起一声高呼:“我明白了……”
  这是司马白的呼声,在声中,他窜退丈许,“阴阳无常”刁小二则他那柄红色长剑当作拐杖一般,拄剑而立!
  情况不太妙,司马白所着白色儒衫的右胁部位,插着一柄黑色小剑!
  那是刁小二的“阴剑”,是这“阴阳无常”,左手中所持之物!
  司马白一声高叫:“我明白了……”以后,便把胁下所中的黑色小剑,伸手拔出,那不是整柄小剑,只是长约四寸剑尖!
  但台下群雄,却看得毫不明白,有点迷惑?
  因为“阴阳无常”刁小二自称早已废断的左手假掌之上,仍有一段见剑锋,不见剑柄长约四寸的黑色小剑。
  刁小二左手黑剑既在,阴阳无常胁下黑剑何来。
  这位“阴阳无常”的左右双手未空,如何向司马白施展这不知所来神秘暗器?……
  就是台下群雄,纷纷错愕之际,一条人影突又飞身登台。
  这次登台的,是鲍恩仁。
  他毫不客气地,才一登台,便把刁小二的左手衣袖扯落,那性情极为凶傲的“阴阳无常”,居然变得异常乖驯,毫未反抗。
  但衣袖才落,所有在场群雄,都大感意外,同声发出惊呼!
  原来,刁小二的左手手掌,根本未废未断,他那黑色小剑,也并非只有剑尖,没有剑柄,剑柄更比平常略精,正握在刁小二的手掌之内。
  鲍恩仁从刁小二手中,取下那柄黑色小剑,转身起到台口,向台上群雄,朗声说道:“‘阴阳无常’刁小二的左手根本没废,他每次杀人之际,都是利用贴身交战,背对群人,暗发令人难防的下流杀手……”
  说至此处,空然按动手中剑柄崩簧,四寸长的黑色剑尖,便毫无声息射出,插在恰从台下岸走的一支野犬腿上。
  那支野犬,才一中剑,便立告倒地死去,叫都不曾叫出一声。
  最妙的是,二截剑尖,虽已飞出,却从剑柄内,又出现一截剑尖,替补了原来地位,恢复了原来形状!
  鲍恩仁冷笑道:“这黑色阴剑,见血封喉,奇毒无比,以及无数武林人物,均枉死在刁小二这等阴毒下流的手段之下,连如今在台上的‘迥风煞剑’袁大侠,恐也……”
  话方至此,那位一直跌坐在地,脸若死灰,不曾发话的袁长青,怒然伸手入怀取出一卷白绢,好似极为费力地,向司马白伸手递去。
  司马白不知这是何物,更不知这是何意?但见了袁长青勉强伸手的痛苦神情,以及目中所流露对自己感激期许的复杂神色,也不忍不加以接。
  但才一接过白绢,袁长青便全身一阵强烈痉孪,连坐都坐不住的,立即倒在台上,双目紧闭,嘴角间沁出一丝血渍,也掀起一丝凄惨笑容!
  司马白方自一愕,鲍恩仁已感慨甚深地,摇头叹道:“阴剑太毒,袁大侠不过仗着不太对症的点苍灵药,以及一口怨气,延命须臾,如今他见司马老弟已为他代报冤仇,业已含笑而逝!……”
  司马白见状也知袁长青气绝魂飞,续命无术,遂在台上对袁长青遗体抱拳欠身,以示礼敬前辈!
  鲍恩仁忽然压低语音道:“点苍袁五,乃当世有名剑客,他临终所赠,必非凡物,老弟好好收起,我们会后再看。”
  司马白刚把那卷白绢收起,鲍恩仁又向台下群雄朗声说道:“在下鲍恩仁,这位老弟,名叫司马白,乃昔年仁义满乾坤的司马长苍大侠哲嗣,年岁虽轻,对家传‘天罡六大剑式’却已神髓,适才能把凶狡歹毒无比的‘阴阳无常’刁小二,一剑穿心,足为明证……”
  他方说到把刁小二“一剑穿心”之际,原本拄剑呆立的“阴阳无常”,突然身上起了一阵抖颤,支持身体的红色长剑一软,人便仆倒在台上。
  台下群雄,这时才知人人想杀,而人人均对他相当顾忌的“阴阳无常”刁小二果已被司马白一剑穿心,从此永除祸害,不禁均欢声雷动,喝起了哄堂大彩!
  鲍恩仁作了个安静手势,止住台下疯狂喝彩!继续说道:“司马老弟,初出江湖,便诛巨憝,此举功德无量,在下提议对司马老弟,予以两项嘉奖,第一项的嘉奖是贺号,诸位同不同意我们共同贺号,称司马老弟为‘圣剑书生’?……”
  台下无人应答,但再度响起了暴雷似的掌声,已经代表了多数同意!
  这一来,司马白突然获赠美号,倒把这位“圣剑书生”,弄得相当窘迫,有点面红耳赤!
  鲍恩仁俟掌声略停,又复说道:“如今该研究第二项嘉奖了,司马老弟虽得‘圣剑书生’之号,却无‘圣剑书生’之实,因为‘书生’是实,‘圣剑’却虚,我们何妨使其名实相符,大会主人江庄主……”
  司马白听至此处,知鲍恩仁极擅词令,太以狡黠,他是先让与会群雄,共同贺号自己为“圣剑书生”,然后再向大会主人江涵秋,索那柄“秋水芙蓉剑”,当作“圣剑”。
  方法虽然极妙,但当面开口,总觉难堪,正待向鲍恩仁阻止之际,突然又生变故!
  原来鲍恩仁说到“大会主人江庄主……”时,目光注向主棚,却见主座上的江涵秋江小秋父女,业已不在。
  江氏父女身为主人,怎能轻易双离会场,鲍恩仁双眉方蹙,那位坐在主座右侧的武夷一瓢道长,已向台上笑道:“鲍朋友放心,江庄主身体忽感不适,已由他爱女江小秋姑娘,扶回后宅,服药将息,但江庄主行前留话,只要无人再与司马老弟较量,并在剑术上有以胜之,便将爱女江小秋,暨‘秋水芙蓉剑’,妻赠司马老弟!”
  这是鲍恩仁正在大动脑筋,极为期盼的好消息,但对其他与会群雄来说,却是个坏消息!
  因他们或慕美人,或图名剑,都是有所为而来,如今,美人名剑,均将有主,满情希望,顿告成空,那得不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不过,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司马白当场献技,绝艺惊人,正派群雄知道他确实配得“秋水芙蓉”名剑,而英姿玉貌,又恰与江小秋姑娘匹对,邪派群豪则纵有嫉妒之心,也惊于“阴阳无常”刁小二的前车之鉴,自问非敌,不敢有登台较量之心!
  由于这种不同心情,故在武夷一瓢道长宣布江涵秋欲对司马白妻女赠剑之后,全场先是静默片刻,然后才起了比先前稀疏不少,有欠热烈的部份掌声!
  对于司马白本人来说,一瓢道长宣布的惊人消息,却一半是好,一半是坏!
  赠剑,是好消息,他自知“天蝎双凶”,厉害无比,自己欲报父母深仇,除了本身艺业,必须刻苦修为,多加磨练之处,若有这柄罕世神兵“秋水芙蓉剑”在手,确属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妻女,是坏消息,除去自己热孝在身,不宜论及婚姻外,柳还珠早已先入为主,她的刻骨深情,暨救命深恩,岂容轻易辜负?
  故而,司马白伤透脑筋了,允婚,实不可能,但若当从拒婚,则江小秋脸面何存,武林女儿,多半性烈,万一这位姑娘,羞窘无奈,来个自尽而死,则自己平添孽果,岂不也将问心生咎,永世难安。
  司马白伤脑筋之下,仍然极理智,作了决定。
  首先,他确定了原则,即令婚期可延到除孝之外,柳还珠的恩情,也决不容许辜负,换句话说,对于江小秋姑娘的婚事,是绝对不能应允。
  其次,不娶人女,却取人剑,这是太以令人伤心,并对自己有损风格的行为,不如把这“水月江村”之行,当作一场梦境,等下台后,索性向江氏父女,暨武夷一瓢道长、雁荡超凡上人等,坦坦白白,悄然把话说明,干脆连人带剑,一齐不要。
  司马白主意打定,心头沉重立失,变成了一片清凉……
  但天下事那能尽如人意,就在司马白刚刚面带微笑,目闪神光之际,惊人祸变又起!
  所谓“祸变”,是“水月江村”的庄内,突然有片火光,触天而起,并隐隐可以听得见凄凄悲哭之声!
  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虽是修持精深,定力坚厚的世外高人,但对于这等突然发生的情况,也不禁惊奇得诧然双双起立,回头目注庄内。
  一名满面泪痕的庄丁打扮之人,匆匆赶来,向一瓢道长暨超凡上人,低声有所禀告。
  超凡上人全身一震,合掌当胸,吟了声:“阿弥陀佛”,脚下地不自觉的,凝了内劲,踏得土陷寸许。
  一瓢道长也吟了一声“无量佛”号,霍然转身,目内电扫“斗剑”“红丝”的两棚群雄,神情颇为沉痛地,朗声说道:“‘水月江村’,突遭惨变,庄主江涵秋已死,所佩‘秋水芙蓉剑’,也被凶人夺走,除了台上的‘圣剑书生’司马白老弟,稍留以外,诸位均请散去了吧!”
  一来,名剑已失,名花有主,诱人目的已无,二来“水月江村”所遭,显非寻常祸变,那群多半只知利害,不重义的寻常江湖人物,谁愿惹火烧身,故在听完一瓢道长话后,连问都不愿深问地,便纷如鸟兽散去。
  鲍恩仁也向司马白问道:“‘秋水芙蓉剑’已失,老弟若不愿牵此红丝,我们也悄悄溜走了吧。”
  谁知司马白刚刚打定的心念,居然起了变化,星目中神光一朗,摇头答道:“红丝虽不必牵,道义却不能废,江庄主纵无赠剑之实,已有赠剑之言,我要进‘水月江村’看看江小秋有无需助处,以及能否为江庄主缉凶报仇,略尽棉力?”
  好,人家怕事,他要找事,自己身上,已有极为沉重的血海深仇,还要为人仗义,看来司马白倒不愧公号外号“圣剑书生”之中的那个“圣”字。
  鲍恩仁暗暗点头,心中甚为嘉许地,与司马白一同飞身下台,走入主棚。
  一瓢道长稽首为礼,向司马白苦笑说道:“司马小施主,风波顷刻,祸起萧墙,江庄主言犹在耳,人化南柯,‘秋水芙蓉剑’也……”
  鲍恩仁不等一瓢道长再往下说,便即微一摇手,截断他话头说道:“道长不必解释,司马白老弟,不慕美人,不重名剑,但对于维持武林正义,则艰危罔顾,决不后人,他要进‘水月江村’,看看江庄主是被甚么凶邪所害,并愿协助江小秋姑娘缉凶报仇,报酬江庄主有言赠剑德意!”
  一瓢道长想不到对方竟有这等肝胆,目注司马白,刚自肃然动容,一挑拇指,超凡上人已吟声佛号说道:“义肝侠胆芝兰品,定是龙华会上人!司马小施主请……”
  由刚才前来报案的庄丁引路,司马白、鲍恩仁、一瓢道长、超凡上人,便离开这群雄已散的湖边会场,赶往“水月江村”后庄。
  进入后庄,火势已弱,约莫把“水月江村”焚去一半。
  江小秋姑娘是刚从急痛晕厥之下醒来,跪在她爹爹江涵秋的遗体之旁。一见一飘道长,超凡上人等到来,江小秋便盈盈起立,两只大眼眶中,热泪泉流而出。
  一见一瓢道长、超凡上人同来的,还有司马白和鲍恩仁,遂赶紧举袖一拭,银牙紧咬,强忍住满眶眼泪!
  鲍恩仁江湖经验,极为老到,仅仅从这一个小动作上,便看出江小秋姑娘,个性极为刚强,不是荏弱女子。
  一瓢道长向江涵秋遗体,端详几眼,并未见有甚么伤痕,遂向江小秋说道:“大变既来,贤侄女务必节哀,细商报仇之事要紧,令尊遗体,未见伤痕,难道是定在三日后才发作的阴恶‘蝎毒’,竟提前追魂夺命了么?”
  听到“蝎毒”二字,司马白全身一震,鲍恩仁也眉头深蹙!
  江小秋闻言,点头答道:“不错,但‘蝎毒’是被这支东西,引得突然发作,并猛烈得令人措手不及!”
  话完,俯身伸手,掀起江涵秋所着长衫,方使一瓢道长等人,看出江涵秋左腿近膝之处,有支小蝎,伏在其上。
  但这支小蝎,并非活物,是枚铁质奇形暗器,只把尾钩色泽,漆成金黄,令人看去,分外眩目怪异而已。
  司马白因听柳东池暨柳还珠,向他细说这“天蝎四凶”,遂在一见蝎钩色作金黄之下,便脱口惊呼道:“天蝎童子!……”
  超凡上人看了司马白一眼,吟声佛号,向江小秋说道:“贤侄女请说下去。”
  江小秋因父亲惨死,虽在外人面前,强忍悲痛,但眼角间仍不免有泪珠现出,遂伸手拭去,不令顺颊下流咬牙说道:“爹爹在会场上,便觉全身不适,似乎‘蝎毒’发作,遂命我扶他回转静室,安歇服药,谁知才到内宅,左膝一麻,中了暗器,立告毒力大发,连救都未及救他,便……便……”
  饶她江小秋是位刚强侠女,但说到老父惨死情状,仍不禁泪如雨下,语不成声!
  那份刚强,那份纯孝,那份宛如带雨梨花的娇媚姿色,连曾经沧海,对她无意的司马白也看得不禁心生怜爱!
  一瓢道长对江小秋,略以温言劝慰,继续向她问道:“既有暗器,必有来人,贤侄女有没有看见伤你父亲的来人是谁?”
  江小秋含泪答道:“爹爹毒发去世,后宅烈火又起,慌乱悲痛之中,不曾看得,只仿佛瞥见从爹爹身边闪现,窃去佩剑的,是条身着黄衣的矮小人影……”
  司马白瞿然一惊,脱口说道:“毒蝎尾钩,漆作黄色,来人又身材矮小,穿的黄衣,定是‘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童子’!”
  江小秋目微函,瞥了司马白一眼,突然柳眉挑处,拉着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暂离大厅走入内室。
  司马白不懂江小秋此举何意?遂向鲍恩仁投去一瞥询问眼色?
  鲍恩仁双肩微耸,两手一摊,也表示莫测高深,莫名其妙?……
  过了片刻,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从内室回到大厅,江小秋却未随出。
  一瓢道长向鲍恩仁、司马白一个稽首,面含苦笑地,发话说道:“鲍施主,司马小施主,贫道要先向两位告个罪儿……”
  鲍恩仁笑道:“彼此平素虽然缘悭一面,但均是江湖中道义神交,道长有话请讲,不必客气!”
  一瓢道长向江涵秋遗体,指了一指,失声长叹地,摇头说道:“江庄主生平不轻然诺,但他刚才在大会上要贫道代为宣布的两桩诺言,却都已无法兑现!”
  鲍恩仁道:“道长无须代江庄主解释,鲍某知晓这是事出不已,‘秋水芙蓉剑’既被‘天蝎童子’盗去,那里还能赠送司马白老弟,作为贺号‘圣剑’重大彩头?”
  一瓢遭长目光微瞥司马白,以一种充满歉意的语声说道:“至于另一桩承诺,则因江小秋贤侄女身遭父丧,志切父仇,不便遽论婚姻,也要请司马小施主推情曲谅!”
  司马白俊脸通红……
  因他本来想答以“我本来就不想娶她”,但却明知江小秋必在内室窃听,何必令她在极度悲伤下,更添万分羞窘,故而口中呐呐,满脸通红,急得不知怎样才好。
  鲍恩仁见状,一笑代为答道:“这是人情之常,司马老弟不单不介意,并对江小秋姑娘,更为敬佩!”
  一瓢道长目光凝注司马白,流露出嘉许敬佩神色,从道袍大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向他递去。
  司马白说道:“道长,这……这是何意?”
  一瓢道长笑道:“这是一幅‘秋江落雁图’乃江氏传家古物,江小秋贤侄女对司马白小施主,深情歉疚,无以为情,请贫道代赠,略表心意!”
  司马白那里肯接,方自连连摇手,鲍恩仁忽地一笑道:“司马老弟初涉江湖,只是脸嫩,不是不识抬举,我替他接受,并多谢江姑娘了!”
  一面说话,一面果然老实不客气地,把一瓢道长手中画轴接去。
  司马白无法阻止,只得皱起剑眉,向鲍恩仁低声说道:“水月江村鲍兄,报仇……”
  “报仇”二字,才一出口,鲍恩仁便已知其意,边将那“秋江落雁”画轴,揣入怀中,边问一瓢道长笑道:“道长,‘天蝎童子’名列‘天蝎四凶’,素以阴损著称,江小秋姑娘欲报父仇,艰险必多,司马老弟愿仗义助她一臂之力!”
  一瓢道长吟了一声“无量寿佛”,出人意表的摇头答道:“多谢司马小施主的云情美意,但江小秋已立血誓,非要手刃父仇不可!一念纯教,往往格天,贫道与超凡大师,也只好勉循其意,两位施主若无别事,不防请便,无须再淌这场浑水的了。”
  逐客之令已下,鲍恩仁虽然久历风尘,脸皮甚厚也觉得再留下去,无甚滋味。
  他与司马白交换了一瞥眼色,便自双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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