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深明大义 盛贞娥山洞匿仇敌
2025-04-15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一夜过去,到天明之后,师兄弟隐伏在洞中,不敢出来,可是那智多星唐世义,果然在中午后带着手下一班打手,重行搜寻后山。只是他那么足智多谋,精明强干,锁云峰半腰这个石洞,始终就并没被他发觉。赶到黄昏之后,这师兄弟两人,一连听到两次,这锁云峰一带连起了哗噪呼哨的声音,这分明是在铁燕子盛云飞的余党们遇到什么敌人,有动手的情形。两次的声音过去,一直地寂静下来,再也听不到一点别的行动。可是两人直等到三更已过,并不见盛贞娥前来,这师兄弟二人未免焦躁了。一来是怕盛贞娥没有救自己出山之力,二来怕是她本身释放敌人的事发作,已被铁燕子盛云飞惩罚监禁。

  这师兄弟二人胡乱猜疑,听得远远地将交过四更,九连环钱昭义正到洞门口向外探望,眼中忽然看到锁云峰后下面那条小道上发现一条黑影,身形是倏隐倏现,一直地扑奔这边而来。九连环钱昭义料定了这定是那盛贞娥无疑了。果然工夫不大,这条黑影竟自扑奔锁云峰的峰腰。

  九连环钱昭义,回头低声向卢家让招呼道:“师弟,她来了。”

  卢家让在心情焦躁之时,听到了盛贞娥竟自赶到,也赶忙凑到石洞门口,这时盛贞娥已然翻上峰腰,九连环钱昭义急忙把前面的乱草荆棘分开,迎接着她。盛贞娥一边向石洞里去,一边还回头向下面张望,她是时时提防着有人跟缀。九连环钱昭义跟卢家让全低声打着招呼,把盛贞娥让进了石洞内。

  盛贞娥把手中提着的一口刀递给卢家让道:“你没有兵刃哪能防身,只是现在宝剑不现成,我只好顺手带了一口刀来,你将就着使用吧。”

  卢家让赶紧接过来,谢过盛贞娥。九连环钱昭义道:“盛小姐你怎的这时才来。”

  盛贞娥瞎了一声道:“早了不能脱身,这时赶到却还不至于误事。”

  卢家让道:“现在庄院中怎么样了,我们这时走得么?”盛贞娥道:“正为得叫你们这时走,我从前半夜起,用你们两人的衣服换了两次全在这荆山的后山道上现身,往东来引诱他们,但是事情办得非常危险,我险些被智多星唐世义追上。头一次很早,也不过二更左右,我查明唐世义在宅中正和我父亲说着话,我趁着这个时候,在宅院附近蓦然现身,故意地把暗中下卡子的惊动出来,被他们追赶着,一连我闯过四道卡子,我可是往后山走。第一次我是假扮着钱师傅,穿他的衣服,打他的包头,很是顺手,我从乱山中翻回来。第二次快到三更,我也分明看到唐世义在宅中,我故意地往后山逃,被那伏桩暗卡、乱箭射击之下,我已经脱身逃出三道卡,可是智多星唐世义竟这时赶来。我在他面前若是稍露行迹,就叫前功尽弃,非落个完全失败不可。还算是苍天保佑,也是我多加了一番小心,囊中带了几块飞蝗石,算脱身逃开。不过在最后第四道卡子,他们一连珠弩,险些把我命送掉。你们师兄弟看,我盛贞娥这次分明是和生死隔着一层纸,现在我想起来,犹然心悸。”说着话一偏头,指了指她自己的左额角,果然是被利箭扫了一下,有寸许的伤,可是现在已经擦着药,用头发掩盖着。

  卢家让和九连环钱昭义,对于她这么舍身相救,全是感激万分。盛贞娥接着说道:“我一连两次扰乱他们的防守,叫他们猜疑到你师兄弟两人已从后山脱身逃走,现在已经四更左右,不要再耽搁下去,赶紧就这时起身,这时是他们防备最疏忽的时候,虽然时候稍晚,在时间上算计,在天明时,你们足可以到山口。现在你们两下全是一样的情形,只要到了白天,光天化日之下,谁也不敢贸然动手,形同盗窃的举动,绝不敢那么做。只要逃出山口之后,天色一亮,你们师兄弟两人千万地留神,经荆山的山道口往西南走,有一片极大的农场,二三里地内没有遮拦,那正是你们脱身的地方,如有跟缀的极易发觉。倘若真个那智多星唐世义,派人跟缀下去,过了这段农场的地方,就是十里驿的驿镇,那里有官兵,水师营的巡船,你们只管报官。可是不要指出荆山锁云峰下,只报告有跟缀你们的匪徒,要陷害你们,请官家派出人抓他们。这种事叫贼人胆虚,他们追捕你们,也不敢惊官动府,只要把他们唬走了,你们就可以赶紧脱身。”

  九连环钱昭义道:“好吧,时候已经不早,我们不便耽搁,盛小姐你此番相救之情,我们终身不忘就是了。”

  盛贞娥此时脸向着烛光,显得面容惨淡,满面凄凉之色,凄然地向钱昭义、卢家让道:“你们师兄弟二人,毋庸这么客气,我不希望你们感恩不忘,我但盼苍天保佑,你们兄弟二人能够安然逃出荆山,远走高飞。我盛贞娥现在在我父亲面前已经落了极大的嫌疑,智多星唐世义,屡次地用话讽刺我,他是不只于疑心,已经确实地认定了我盛贞娥是卖放了你们。只要我一露出马脚来,恐怕我这条命就不容易保全了,或在你们走了之后,也许我不久的就会死在我父亲和唐世义之手。我纵然遭到不好的结果,我不怨天不怨人,只怨我自己的命薄。爹爹做出这种背人情逆天理的事来,将来定是杀身之祸,可是天公捉弄人,我盛贞娥竟自遇到卢师傅被困宅中,我舍身相救已然说过,并不是想着求你们把这全家被杀之仇,从我身上解脱,只求到了将来,真到你们亲手复仇之日,多加一番怜悯。我个人可不惜命,我父亲虽然那么狠心辣手,但是我那慈祥的母亲,却是一个善良人,她决没帮着我父亲做过丝毫恶事,求你兄弟两人,手下留情,饶我母亲一命,我盛贞娥生生世世不忘大恩。”

  卢家让跟九连环钱昭义,听盛贞娥这番话,实在是天理人情,盛贞娥这种要求绝不算过分,卢家让点头答应,这时盛贞娥忽然从身上取下一条蓝绢帕来,递给卢家让道:“你那蓝布衫做包头,不太难看么,这条绢帕送给你,也算咱相见一番。”

  卢家让把这条绢帕接了过来,匆遽间看了看,品蓝色,在绢帕的角上还绣了些花草,卢家让哪肯立时换这个包头,遂把它塞向腰间。卢家让说道:“天色不早,我们再耽搁恐怕连山口出不了就要天亮。”

  盛贞蛾眉一皱,向卢家让看了一眼,随即说道:“固然是应该赶紧走,可是出山的道路必须记清,时候虽晚,道路上若不耽搁,总比每遇一个卡子的苦斗一番强得多。”

  盛贞娥说话间,从腰间又取出一张纸来,把它舒展开,递给九连环钱昭义,向钱昭义道:“你们师兄弟二人不能慌张,沉心静气地看一下,这上面写得清楚。”说到这句,盛贞娥微微一顿,低了低头道:“钱师傅你可不要笑话我,我没念过多少书,不会写什么字。”

  说这话时,盛贞娥带着羞羞惭惭,九连环钱昭义在这次事倒十分体验出,这种天性善良的妇女,尤其是未出闺门的姑娘,她虽是一种惊慌意乱中,依然免不掉那种心细如发。赶紧把这张纸凑到灯焰下,和卢家让一同看,只见上面字迹写得非常娟秀,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从锁云峰前起,哪一个地方有埋伏,哪一个地方有卡子,所有智多星唐世义所安排的潜伏壮丁之后,全详细地指出。附近是有什么树木,正经过什么地方,了如指掌。钱昭义跟卢家让全是尽力地记忆着上面所记着的。看完之后,卢家让更把这张纸折叠好藏在身边,盛贞娥道:“卢师傅,你还不把它烧掉等什么。你别忘了这张纸,是我的催命符,假若落在别人手内,被我的爹爹或是智多星唐世义看到,我就休想再活下去。”

  卢家让忙答道:“盛小姐不要担心,我留着它以防万一,倘若今夜不能脱身,你所指示的倘有遗忘,也好重看一下。”

  盛贞娥点点头,九连环钱昭义此时把包裹勒好,卢家让是除了一口刀,别无他物。两人收拾好了,这就要走。盛贞娥道:“卢师傅,你既知道防备万一,这里还有食物何妨带在身边,以防意外,不怕逃出山口之后,再把它抛掉,不也比扔在石洞中好么?”

  卢家让现在面对着自己的仇人,但是两夜来承她相救,照拂之情,早忘了她是仇人。颇显得她关怀之切,遂答应着,把用剩下的食物和水果,用她那条蓝绢帕包上,也把它斜系在背后,提起刀来,和九连环钱昭义往外走,盛贞娥道:“慢着,我先给你们蹚蹚路,看一看外面的情形,需要提防智多星唐世义来搜山。”

  说话间头一个窜出石洞门口,九连环钱昭义跟卢家让,随在她身后,在石洞门外等候着。盛贞娥已经分拨着前进的荆棘荒草,闯下去从峰腰隐蔽着身形直到下面,往山道上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轻轻地连击了两掌。这师兄弟二人,也从峰腰上攀下来,时时在提防着敌人,各自隐蔽着身形,从前面山道上闯过来。盛贞娥却仍然是头前开路,把前面一段山坡越过来,盛贞娥停身站住。向九连环钱昭义卢家让低声说道:“你们师兄弟二人,无须乎再绕到庄院前扑奔山道,从眼前这段乱山头,斜奔西南,也可以到了山道上,不过那里离着头道卡子可近了,千万小心谨慎,恕我苦命女不远送了,我们若是缘尽于此,再相逢或许也就是来生吧。”盛贞娥说话时声音竟有些发颤了,九连环钱昭义跟卢家让,也说不出个理由来,不禁不由得为之黯然。

  九连环钱昭义用沉着的声音向盛贞娥道:“盛小姐你请回吧,你居心良善,明辨是非,这样居心天必佑你。我们定能在今生今世相见。人世间的事,我们看冥冥中好像苍天在摆布着一切的道路,我们只要本着良心往前去走,或者也许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九连环钱昭义对于你盛小姐这番侠肠义举,我决不把你再看作是仇人之女。只要我们师兄弟能够逃出滇边,我要尽我全力,请我师门中的前辈,给我师弟料理这件事,盛小姐或者你还许得到好报。现在空口无凭,无须多讲,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话向盛贞娥一拱手,盛贞娥万福答礼,卢家让也拱拱手。

  这师兄弟二人,说话间早已辨别好了眼前的道路,各自腾身一纵,窜上道旁的乱山头,那盛贞娥懒洋洋顺着荒凉山道,转回家宅,这位姑娘一念之仁,为她家中造了无穷后福,所以看起来天道还是报应循环不爽,这是后话不提。且说这师兄弟二人,按着盛贞娥的指示,直扑山道,因为她那张字帖上写得明明白白,头一道卡子隐伏在山坡的转角处,一排四五棵老松树后面,至多不过两三人,九连环钱昭义和卢家让这时已经斜扑到山道上,钱昭义向卢家让招呼道:“卢师弟,你把身形隐蔽着,千万不要露了形迹。我先把埋伏的人诱出来,师弟你反从他们隐藏的地方闯过去,我个人自有脱身之法,你不要因为我牵连着不敢往前闯。”

  卢家让赶紧答应着,立刻把身形施展开,向头道卡子附近冲过来。相隔已近,赶紧把身形隐在道旁,借着道旁的荆棘荒草障身,九连环钱昭义已经窜到对面。在这种山道上,石头块随手可得,他一俯身,连捡起几块石头来,扬手打出去。石头完全落在树帽子上,砸得枝叶纷飞,立刻听得山道左边,树后有人喝声:“弟兄们快上,树上有人了。”跟着现时弓弦声,乱箭发,奔向树顶子上射去。人也随着窜出来,向山道的南边扑去。

  卢家让见这一群傻狗们很容易着人的暗算,自己赶紧轻着身躯,连连纵跃闯过这道卡子的所在。往前出来半箭地远,才停身查看九连环钱昭义,这时往道右边,也就是自己停身的这边,唰啦一响,窜出一人,这一来倒吓了卢家让一跳。因为他认定了,九连环钱昭义定在山道的对面,哪知道他身手轻灵,动作敏捷,早已翻过山道来,此时和卢家让会合一处,师兄弟两人,深服盛贞娥这种安排计划。这师兄弟二人按着她所指示的这四道卡子,安然度过。在东方发晓时,竟自闯出荆山的山口,这师兄弟二人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离开山口之后,遵着盛贞娥的嘱咐,不敢从大路上走,拣着荒僻小道,奔那荒村野镇,逃了下来。一连两天的工夫,没有耽搁,恐怕那智多星唐世义,派人追赶,直到出了湖南境,算是把心放下。这兄弟二人,遂在一个略大的乡店上,歇息了两天,把衣服全换了。

  两人因为这么年轻,扮作商人,沿途上又不想多耗费资材,九连环钱昭义主张着,两人此去寻访师傅师伯,尚有数千里的途程,不是一天半天能到,连盛贞娥所赠银两,也禁不住耗费,还是设法俭省用度,师兄弟两人遂扮作走江湖卖艺的。更买了几件武器,捆成刀枪把子,沿途上经过市镇庙场,这哥两个就撂地卖武。但是这两人全不是这种出身,想撩在地上卖艺,没有一套江湖口,并且走出什么地面,用什么话,这哥两个满不会,有时候硬着头皮子,到了庙会上往地上一撩刀枪把子,看热闹的人围上来,这哥两个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先开口,终归是挤得九连环钱昭义挡头阵。站在场子里所交代的话,看热闹的一听,就是外行,有时候,惹得看热闹的人嘲笑起来,惹得九连环钱昭义面红耳赤,但是经过十几个村镇后,渐渐地脸皮厚了,老练下来,虽则还是外行,可是在外行中透出熟练来,走村庄过村店,一站一站地赶下来,赶入了云南境。

  卢家让忽然想起师兄是一个有家有业的人,被自己所累流落江湖,人家师兄家中有财势,听师傅师伯说过,论他的身份竟全是公子哥儿。不过钱昭义没有公子哥儿的习气,天性好武,他的父亲也明白,愿意叫他投名师学艺,不过人家学出本领来,决不想去闯荡江湖。从武功本领上立事业,现在自己家门不幸,逆事丛生,把个师兄带累得流落江湖卖艺,自己也太对不住人家了,所以卢家让想竭力撺掇着师兄回家去看一次。

  但是九连环钱昭义正色说道:“师弟,你用不着不安心,我现在决不想回家。你想,此番我是奉师傅师伯之命,保护老大人和师弟的全家,现在弄到这般地步,老大人跟夫人身遭惨死,一家人落个死亡逃散,连我本人也弄得死里逃生,几乎把命送掉。如今从荆山逃出来,好容易访查准了铁燕子盛云飞的下落,现在我只求苍天保佑,我们兄弟二人能够早早赶到天山,找寻到师傅师伯,我们不怕把头磕破了,也得求他老人家拔刀相助,报这个不共戴天之仇。不把这个万恶的铁燕子盛云飞处置了,就是让我钱昭义好好地活下去,我这一辈子也活不安静,所以现在我回家乡看望父母倒是正理,家父倒是个明白人,他也不把我当公子哥儿看待,很愿意我随着师傅师伯在江湖上多历练几年,多长些经验、多长些见识。可是我回家之后,在家父面前我不能说谎,定然要把真情实况说与他老人家,师弟你想就是家父不拦阻我,家母也定不叫我再出来了和这种恶魔为仇结怨,就是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可是我和师弟你一样,也是独生子,家母倘若责以大义,我岂能做那不孝子,违背慈母之意,强自出来。师弟你想,我不是自找麻烦么,所以我决定不再回家,总得把这场事办个起落出来,我再回家就放心了。师弟,你我情同骨肉,你遭遇这么惨,我又是亲眼目睹,我怎能忍心离开你放手不管。你不必存着一份对不起我之意,我们别忘了全是侠义道的门徒,恩师教给我们,要做那行侠仗义、济困扶贫的事,对于素昧平生的人,有了急难,我们全应该伸出手,何况你我是师兄弟,这种事是义不容辞,师弟你从此不必再提我回家之事。”

  卢家让对于师兄九连环钱昭义这番话真是感激涕零,悲声说道:“师兄你被我连累得受尽了风霜之苦,困顿在江湖中,一个富有家财的公子哥儿,竟落了个街头卖艺流浪江湖,叫我心中怎能不时时抱愧呢,我也知道亲师兄弟,用不着客气,不过这是我的天良,我觉得太不安心了。”

  九连环钱昭义叹息一声道:“师弟,现在的事就认为是命里安排,我们全是该受这种磨难,师弟你能逃得了命留给你报仇的机会,我认为这正是老伯父母灵魂不散,暗中护佑,我们但盼得早早赶到天山,只要见着师傅师伯也好办了。”

  卢家让见师兄钱昭义志决意坚,自己遂也不再劝他回家。师兄弟两人,逢州过县,一站一站地卖着艺走。这时已经入了甘肃境内。这卢家让满怀悲愤,此去寻访师傅师伯,为全家报仇雪恨,对于师兄钱昭义这种侠肠义骨,跟自己受尽了无边的痛苦,现在全不敢在师兄面前过分盘算将来的事了。因为报仇的事,哪有一分把握。此次在荆山,陷身虎口,幸遇见一个深明大义的盛贞娥,把自己这条命救了。可是此次投奔天山找寻师傅师伯,那铁燕子盛云飞,焉能还在荆山住下去。他对自己那么下绝情施毒手,正是安心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可是自己和师兄这一逃出来,他在川边明明吃过双侠的大亏,试想他这么下绝情施毒手,杀害卢氏全家,南荒异叟乜秋帆,乾坤手石子奇,焉能跟他善罢甘休。他定然要全家迁移到隐蔽之处,等到我们再赶回去,又哪里去找他,即或他不肯离开荆山,他定有一番安排,此人出身江湖道,所结交的全是一班绿林人物,他若是普请绿林同道,约请几位江湖能手,到时预备和我们一拼,恐怕将来复仇不成就许再毁上几个。卢家让满腹忧郁,没有地方去发泄,到了甘肃境内,已经是深秋时候,沿途上又受着颠沛流离之苦,在商家营地方,卢家让竟自一头病倒店中,病势一起还是十分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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