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有情郎不负佳人
2025-09-13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中原第一剑”高天弘自与“雪山医隐”何子清相约后,翌日,又继续他寻找林竹君的旅程。
  大城小镇,穷乡僻野,名山大川,甚至崖湖绝谷,无不遍布行踪。
  自泗汶庄西行东平,渡东平湖,经戴家庙,沿会通河北上,到达河北境内,新河称属之寻寨镇。
  海阔天空,芳踪何处?如果是心志不坚,毫无毅力的人,恐怕早已心灰意冷,放弃了寻找林竹君的念头,可是高天弘却不然,极是艰辛备至,亦打消不了他的访寻“千面仙子”的意志。
  又是夕阳西下,暮蔼四合的时候。
  寻寨镇虽然是不知名的小镇,可是紧靠新河县城,为南下至山东地境的要冲之处,因此,百业什陈,虽然已将夜,可是,街头人头挤拥,万家灯火,其热闹情况,不让通头大邑。
  高天弘信步街头,忖念林竹君娇容已毁,丑陋难堪,自不容逗留于通都大邑,如果不是潜修于隐秘之处,那将是遁入空门依佛祖,否则,以其飘令之身世,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忖念间,偶一抬举,瞥见西街尽头,一位锦衣华服之青年人,漫步前行,虽未能睹其真面目,可是,那纤细的背影,甚觉眼熟,似曾相识,高天弘心中一动,乃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高天弘跟踪那青年人进入了大街头的聚英客栈,那青年人径行进去了,很像是久居此地的熟客。
  高天弘自要探听清楚,当即向柜上查询道:“请问刚才进去的锦衣青年,是否住在贵号的?”
  掌柜的回道:“是的。”
  高天弘又问道:“不知这位客官姓甚名谁?可否予以赐告?”
  掌柜的看了高天弘一眼,不答反问道:“客官你问他干什么?”
  高天弘道:“那位青年人,很像在下的多年故旧,但是,又怕认错人了,因此查问一声。”
  掌柜的见高天弘满脸忠诚之概,当然不疑有他,回道:“那位客官姓周名啸天,住在敝店已将近旬日了。”
  高天弘听说心里有数,乃道:“多谢了,在下亦正欲住店,敢问贵店有上房吗?”
  掌柜的一听说是上门的客人,当即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忙道:“有有。”
  随即呼唤茶房,带领高天弘入内住宿。
  高天弘自闯荡江湖,为武林正义而奔波,如时虽尚短暂,可是屡经忧患,江湖阅历,已非吴下阿蒙,对人处事,更是智珠在握,聪颖过人,如想到一见那锦衣青年的庐山真面目,不得不略施小惠,借故搭讪。以便打听那锦衣青年的真实情况。
  当下,高天弘早已预备了些零碎银子,向茶房的手上一塞,道:“茶房老哥,听说贵店有一位周啸天的客人,不知址在那一号房间?”
  带路的茶房,一见高天弘如此客气,一见面即有外快,而且出手那一把散碎银子,约有一两左右,正所谓“钱财能使鬼推磨”,何况是见钱眼开的客栈茶房!
  当下,那带路茶房,一面接过银子,一面回道:“谢谢客官,本店住的那位周啸天客官,是住在东边上房靠南的那一间。”
  高天弘又道:“不瞒你老哥说,那位周啸天客人,很像是在下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可是,在下亦不敢武断,你老哥是否将那位周客人的情形,见告一二?”
  那茶房回答道:“那位周客官生得非常清秀,脚尖手细的好像是富贵人家少爷,年纪约在廿左右。”
  高天弘又问道:“他有没有仆从人等?”
  茶房道:“只有那周客官一个人。”
  高天弘略一思考,又问道:“你老哥知不知道他是那里人?在贵店住了多久?”
  茶房道:“听说是山东聚安人氏,到此访友,在本店已住了七八天了。”
  高天弘随又问道:“东边上房,还有没有房间?”
  茶房想了一想,随道:“有是有的,可是,距那周客官的那一间,仅只数尽遥,那是靠北的那一间。”
  高天弘听说,正中下怀,因又微笑的道:“那倒没有关系。那么,相烦老哥,在下就住那一间好了。”
  北地严寒,时届深秋,入夜以后,已是寒风刺骨。
  檐楼三鼓,一般来往客商,早已酣睡入梦。
  可是,东上房靠北的一间客房里,仍然是灯火隐约,显然,住客仍未安睡。
  那正是“中原第一剑”高天弘,独个儿呆呆的对着半明半暗的油灯在沉思,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道:“难道真是她?”
  此时,高天弘像是着了魔似的,语音一落,倏然起立,可是,他仍未移寸步,然后又慢缓的坐了下来。
  显然,高天弘又想起了往事而困扰,而不便贸然前往的举棋不定。
  是耶?非耶?
  去耶?留耶?
  “中原第一剑”高天弘,在江湖上名噪一时,无论是黑白两道,个个均竖起大姆指的说“好”,尤其是使光明岛主伐贼中原武林,铩羽而归之后,可是,遇到了儿女私情,那就比诸启蒙学童,还更幼稚的可怜,委决不下。
  四更,五更,东方已经渐显鱼白,高天弘犹是怔怔出神。
  “笃!笃!”两记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沉思出神的高天弘。
  原来是茶房为住客安排茶水而来。
  茶房堆满了笑容的道:“客官早啊!”
  高天弘勉强的答了一道:“早。”
  茶房阅人既多,自然眼睛雪亮,目睹高天弘如此情形,虽不能一语中的猜个正着,但是,已经知道这位客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重重心事,因问道:“客官,要用些什么早点?请随时吩咐好了,以便交待下去。”
  高天弘一听,似是触动了他的灵感似的,立即颔首道:“早点随便就可以了,不过,在下想烦你老哥为做件事情,不知可否答允?”
  茶房闻言,似乎满心怀疑的道:“不知是什么事情,如果能做得到的,自当在所不辞!”
  高天弘道:“事情倒很简单,如果你老哥能为在下办得到,当有重谢!”
  茶房一听又有外快收入,自是满心欢喜,因道:“什么事,请客官吩咐好了!”
  高天弘道:“住在东上房靠南那一间的客官,在下曾经和老哥说过,极似在下的一位旧友,可是,在下又不敢冒昧往访,因此,左思右想,委决不下,为了证实是不是在下的故友,在下想请老哥代为设法,请那位周姓客官来此一谈,不过,千祈不要说出在下姓氏,不知能否办得到?”
  茶房闻言,躇踌了一会儿,回道:“小的前往试试看,不过,周客官如果不肯来,小的亦没有办法呵!”
  高天弘道:“那当然,只要你老哥为在下去相请,不管来与不来,在下一样的要谢。”
  茶房又道:“那么,早饭后,小的为客官去办。”
  高天弘此时已经递过了一小锭银子,塞在茶房手中道:“在下先行谢过!”
  茶房接过银子亦躬身退出。
  不过顿饭工夫,那秀房苦着脸回到了高天弘的房间,说道:“很抱歉,周客官不肯前来。”
  高天弘道:“那客官怎么说。”
  茶房答道:“周客官说,他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他来见你?如果你认为有一见的必要,他随时候教。”
  高天弘一听,心想既然如此,不妨前去一趟,如果真的是她,也可借此机会,解释过去相互误会,以释前嫌,否则,亦不过道一声打扰而已,主意既决,因道:“好,相烦老哥引领。”
  聚英客栈东上房的南北两间客房,相距仅咫尺,自然费不了多少功夫,即可到达。
  当下由茶房举手在房门上“笃,笃”的两下,并叫道:“周客家,有客来访,请开门。”
  当门打开,房内的周客官一见是高天弘,一声不响,随即双手急欲将房门迅速的关起来,可是已经迟了一步。
  高天弘两眼何等灵活,当房门轻启的一刹那,认定确实是自己所猜想的人时,飞快的垫上一步,两手左右开弓,将房门硬顶开来,同时,叫道:“周……贤弟……”
  原来房内之人,正是亲手砍断无恶不作、祸害武林的阮玉陵两双手腕,其父“追魂堡主”周白尘因而为阮青虚所杀,愤而与其翁姑断绝关系,单身远飘的周小娟。
  周小娟碍于尚有茶房站立一旁,同时,高天弘亦将其行藏泄露,亦只有顺水推舟的道:“啊!原来是高兄,差点小弟认不出来啦!”
  高天弘至此亦不为己甚的回头对茶房道:“有劳老哥了,周贤弟果是在下的致友,我们久别重逢,还有很多话急待叙谈,老哥你若有事,请便好了。”
  茶房唯唯而退。
  高天弘入得房内,刚一坐下,即听周小娟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高天弘闻言,讷讷的道:“昨晚在街头瞥见姑娘芳踪,致此特来寻访。”
  周小娟道:“你我早成路人,而且堂堂的‘中原第一剑’何必尚记挂我这个家破人亡、了无依靠的苦命人?”
  高天弘道:“姑娘,请不要见责过甚,我虽薄具虚名,可是,对你姑娘来说,在下只知维护正义,为武林同道而请命。虽肝脑涂地而在所不惜,姑娘何为出此!”
  周小娟冷笑道:“好一个为武林同道而请命,何以明知奴家所适非人,而你却千方百计逃避现实,置我于不拔之地?”
  高天弘闻言一凛,乃道:“当日在下阅人未深,世多奸诈,一方面误听流言,一方面却凛于金芸娘之淫威,为了不使姑娘背上不义不贞之名,致而出此。”
  语音微顿,继道:“因此,在下今日来访,实则是负荆请罪,望姑娘曲谅。”
  周小娟素知高天弘肝胆照人,宁愿人负他,他绝不负人,而且信守不渝,闻言,芳心已软了一半,但仍续道:“那么,济宁城外,与林竹君两人的一番假作,又将如何解释?”
  高天弘仍然是低声下气的道:“在下自听流言而且答允了金芸娘之要求以后,深恐姑娘仍不死心,因此,才与林师叔串同,娇柔做作,故意打击于你。并非事实。”
  周小娟道:“如此做作,难道你又能心安理得吗?”
  高天弘道:“请别提了,我为此心神日夜不宁,险为阮玉陵所乘,所幸有林师叔从旁维护,否则,那有今日再与姑娘见面的机会!”
  周小娟知道高天弘所言均属事实,自忖自己也有不对之处,因而和颜悦色的道:“现在你又从何处来?”
  高天弘遂将自己遇到“幻象老人”而赐之“幻象四绝”一书,如何的苦练有成,如何的救回林竹君一命,揭发阮青虚杀戳六大门派掌门人,直至赶赴“追魂堡”,向阮青虚讨回血债,继道:“因林师叔娇容被毁,无颜见人而出走,在下正为四处寻觅林师叔而来。”
  周小娟聆听了这一席话,内心亦觉高兴,因此,无形中面露笑容的道:“那么,真是恭喜你了,今后你又将何去呢?”
  高天弘道:“我已与‘雪山医隐’何大夫相约,以半年为期,在石笔峰下之绝谷中会面,目下只有到处访寻林师叔,待等时日归近,再去石笔峰了。”
  话音略顿,又道:“姑娘不然一身,今后又将何往?”
  周小娟见问,叹了一声的道:“唉!家门不幸!我又遇人不淑,现在真可谓丧家之犬,只有随遇而安了!”
  言下,凄然欲绝。
  高天弘又道:“在下不才,仍愿与姑娘闯荡江湖,或者相偕返南海,一践往日诺言,未识意下如何?”
  周小娟秀外慧中,言外之音,岂不了然,因道:“人皆谓你过份憨直,诚不诬也,试想,我与你一旦双双再现江湖,人言可畏,你能承受吗?再说,将来见到了林姑娘,将作何解释?”
  高天弘道:“姑娘另于阮家已是恩断义绝,那又有何不可,林姑娘乃系在下师叔,往日串通捉弄于姑娘,她亦曾再三劝导,切勿自误误人,可惜当时在下凛于流言,至有此阴错阳差,亦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姑娘身世飘零亦应较早有个归宿,姑娘以为然否?”
  周小娟虽然内心答应,可是,鉴于高天弘尚有高堂在,人家是否应允,自当审慎行事,以免一错再错,因道:“目前我只能答应你一同行道江湖,至于其他事情,且等见过令尊、以及‘忘我’圣僧之后,再作计较。”
  高天弘一见周小娟答应一同行道江湖,已是满怀高兴,溢于言表。
  这一谈论,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已是中午时分。
  周小娟仍以女扮男装之姿态,高天弘仍以兄弟称之。
  饭后,高天弘急于找寻林竹君下落,乃与周小娟相偕取道西北,辗转入山西地境。

×      ×      ×

  “雪山医隐”何子清,离开了泗汶庄以后,他亦不择方向,信步所之,左右思量,认定“千面仙子”林竹君,既因娇容被毁而远走,必处身于庵堂寺庙之中,或者是深山峻岭、人迹罕至之地。可是,天下之大,凭靠单枪匹马,势必难于寻找,何不如此这般,或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主意既决,因以,他亦不再浪费时日,径转北行,直奔济县称城。
  济南北郊之关帝庙,虽不能说是极大的寺庙,可是,在当地来说,已是数一数二的了。
  此时,正有一位嘴上留有两撇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在向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叫化说话。
  那蓄有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问道:“请问岳堂主可在?”
  中年叫化闻言,向对方打量了一遍,不答反问道:“请问老哥是那路英雄?”
  山羊胡的中年人道:“雪山何子清,专程前来拜访,烦你老哥通报一声。”
  叫化回道:“请问有何贵干?”
  何子清心想,凭自己之名,看样子很难见到岳堂主的了,何不假高公子之名,以为见面陛称?因道:“在下系奉‘中原第一剑’高公子的差遣前来,请老哥你行个方便!”
  中年叫化一听来人竟是“中原第一剑”的使者,不觉怔了一怔,随即改变了口气道:“那么,请暂稍候,待在下通报。”
  原来,这间关帝庙,就是丐帮济南分堂所在地,分堂主岳中雄,江湖上人称“独臂神丐”,乃前丐帮帮主“驼丐”凌三绝的关门弟子。
  那中年叫化,乃岳中雄的门下弟子尉迟元。
  约顿饭工夫,自庙内出来了一位秃顶断左臂、身材岸然、年约四十上下的汉子,后面紧跟着进去通报的叫化尉迟元。
  何子清一见,料是岳中雄无疑,乃大步上前,两手一圈的道:“何子清拜见……”
  岳中雄两眼神光外露,忙即面露笑容的还礼道:“啊!我道是谁?原来是‘雪山医隐’何大夫,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当下何子清随着岳中雄进入二殿客房,落坐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何某奉‘中原第一剑’高公子之命,向岳堂主候安,同时,有事烦请堂主大力帮忙。”
  岳中雄闻言一凛,不知又出了什么事?忙道:“不敢!未知高公子有何要事?如果在敝帮能力所及,自当竭诚效劳。”
  何子清道:“高公子自严惩阮青虚以后,‘千面仙子’林竹君,因娇容被毁,无颜见人,因此,远走他方,芳踪杳然,高公子以其舍身为武林维护正义,今遭变故,我武林中人,自应共同负责,素知贵帮弟子广布海内,致此,特遣何某前来烦请堂主帮同寻访,以便早日为林姑娘疗治伤痕,恢复娇容。”
  岳中雄闻言,始稍宽怀,即道:“在下以为是什么事,请放心好了,如果林姑娘行踪在敝分堂周围二百里辖区内,只要在下待令下去,相信绝对能寻找得到的。”
  何子清又道:“如果林姑娘不在贵辖之内,亦请转知贵帮其他各地分堂,协力寻找。”
  岳中雄道:“这亦是极为容易之事,不过耗费时日较多,就请何大夫暂在敝堂盘恒,在下当即传令就是。”
  当下何子清即将林竹君之形貌,一一陈述,并道:“如此有劳堂主,何某人先行谢过,待事了后,当由高公子当面道谢。”
  岳中雄谦游的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时光飞逝,瞬即腊尽冬残。
  经过了一个多月丐帮弟子到处暗查明访,济南分堂辖下,就无林竹君之踪影,但是,丐帮河北石门分堂飞报,发现林姑娘栖身于山西与河北交界“娘子关”附近的“静修庵”,请速派人前往等语。
  何子清闻报,自是高兴万分,可是,由济南至娘子关,相隔何止千里,因此,先由岳中雄飞鹤传书,着派人继续监视,何子清则连夜赶去。
  何子清虽比不得高天弘能使用“幻化身法”,可是在急如星火之际,其行走之速,真可比白云苍狗,但,迢迢路远,亦非三五日即可抗达。
  何子清日夜兼程,经过了十二天的时光,总算抵达了娘子关。
  当下自有丐帮并径分堂门下弟子接待,径至静修庵。
  “千面仙子”林竹君自颜容被毁指证杀戮六大门派真凶后,已是万念俱灰,本不欲再予接见,唯念何子清曾救她一命,不得不稍予礼待。
  何子清一见林竹君无恙,因道:“林姑娘,何某找得你好苦啊!”
  林竹君黯然的道:“何大夫,追踪至此,莫非是为了向妾身讨取当日欠下的药金吗?”
  何子清急道:“非也,非也,药金已由高公子答应付,何某焉敢多取!”
  林竹君诧异的道:“那此来又为了什么?”
  何子清道:“前在石笔峰绝谷之时,何某曾说过,林姑娘娇容的整复,愿为负责,此次前来,不过是实践何某之诺言而已。”
  林竹君道:“实不相瞒,妾身虽有此心,可是药金无着,又怎敢存此奢念!因此不辞而别,远走他方,今后只想礼佛参禅,红鱼青声,了此残生,于愿已足。”
  何子清闻言,暗想:假如林竹君坚持此念,岂不是使我功亏一篑吗?因急忙劝慰道:“林姑娘,何出此言!想当时阮青虚伐贼中原,你竟舍身维护正义,功在武林,今后武林中事,更需林姑娘你鼎力维持,如此,不但有负你习式之旨,其余武林同道,暂且不提,单以高公子来说,不啻失去臂助啊!”
  林竹君一听到高公子,急道:“高公子如何了?他现在可好?”
  何子清道:“为了姑娘你不辞而走,使他惶惶终日,目前已是单人独马,天涯海角在寻觅芳踪。就是高大侠及其师父亦置之不顾了!”
  林竹君闻言,神色间似甚不安的道:“那么,高公子现在那里?”
  何子清道:“何某亦不知道他现在何处,不过,你如肯随何某先找个僻静之处,先行整治姑娘的娇容,我保证高公子即可相见。”
  林竹君是何等样人,眼见何子清意外之音,必定另有文章,但亦猜不出其中之意,同时,以何子清在江湖中的声望,亦不至于有对自己不利的企图,迟疑间,因道:“真的吗?”
  何子清微笑道:“我何某人素不惯做没有把握的事,言出必负责,正如何某人的招牌,‘不死有救’,相信任何姑娘该是知道的!”
  语音一顿,又道:“再说,何某人亦无欺骗林姑娘之必要,如果说有的话,亦不过是对林姑娘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
  事实,何子清所念念不忘的是疗伤秘方,可是,如果无法说服林竹君,同往石笔峰绝谷,即将无法获得,因此千万百计的予以开导。
  林竹君虽然决心遁迹空门,可是一提起高天弘,那一颗静如止水的芳心,还是神往不已,明知她于高天弘之身分不同绝对不能结合,但还是系念不己,能朝夕相聚,于愿已足。
  当下,林竹君问道:“不知何大夫要与妾身到何处,才可医治?”
  何子清闻言内心欢喜的道:“那林姑娘答允了!”
  林竹君道:“冲着你何大夫的金面,妾身有违吗?何况对我只有好处呢?不过,到底要到何处去?尚请何大夫明言。”
  何子清道:“昔日姑娘被击陷身昏迷之恒山石笔峰下万丈绝谷!”
  林竹君愕然道:“为什么非要到那绝谷呢?”
  何子清道:“那万丈绝谷,地方偏僻,人迹罕至,当何某为姑娘整复娇容时,更无其他顾虑,实在是一个十分清静,尤其是养病,世间难寻的好地方啊!”
  林竹君听了,亦无话可说。只好随同何子清去到石笔峰下的深谷之中。

×      ×      ×

  春回大地,鸟语花香,又是暮春三月。
  林竹君经过了何子清多日来的精心治疗,旦夕看护,“不死有救”的医术,自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那原有凹凸不平的脸宠,百孔千疮的面体伤痕,已然不复存在,换回了昔日艳丽如花的娇容。
  林竹君满怀喜悦,可是当此春光明媚,花晨月夕的好时候,心里却好似缺少了什么似的。但亦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有整日倘徉在山水之间,而消磨时日。
  何子清因为完成了高天弘所嘱托之事,看来,将是清闲渡日了,但,相反的,他只出而作,日入而息,东搭西盖,一会儿砍伐竹木,一会儿打桩,忙个不停,很像准备在此地久居之计。
  到了四月初,他已搭盖完成两间茅屋连同前次留存下来的,共有三间之多。
  林竹君不胜诧异,亦不便查问。
  原来,何子清准备居处,等待高天弘之到来,以便即刻可以笔录“疗伤秘方”,以免夜长梦多,致生枝节。
  月圆前夕,何子清说什么交不能安眠,想尽了方法,总是思潮起伏,内心始终不能安定下来,似是有什么事情未了似的,只有独个儿启门外出,以消永夜。
  这天,正是他们约定日的最后一天,清风拂面,使他精神徒然焕发,他趁着月色,攀上了石笔峰顶,远眺山色,不觉心旷神怡。
  蓦然,瞥见东南方之不远处,似有两条黑影移动,两影在移动,而且是快速的移动,心忖:“除了高天弘之外,并无别人知悉,此次前来,亦只有高天弘知道,莫非高天弘前来?但高天弘一人,另外一人又是谁?”
  内心不断的嘀咕着。
  此时,两条黑影越来越近,待到了相距两丈地远时,确认系高天弘无疑,其他一位是……
  “啊”何子清不自觉的喊叫出声。
  显然,这两人是高天弘偕同周小娟前来,但周小娟易钗而莽,差点认不出来了。
  当下,连忙迎上前去。叫道:“稀客!稀客!想不到周姑娘亦一同来了。”
  高天弘忙问道:“何大夫,找到了林姑娘没有?”
  何子清道:“说来话长,且到谷底再谈吧!”
  于是三人一齐飞身而下,到得屋前,却见林竹君似玉树临风笑盈盈等候,并道:“周姑娘亦来了,欢迎!欢迎!”
  周小娟此时,虽是满怀狐疑,可是,人家既然先行出声招呼,而且一路之上,高天弘已尽将的情——告知,前嫌亦已尽释,因道:“林姑娘何时到此?”
  语音略顿,又道:“高公子说林姑娘因伤及花容,至远走他方,怎么并没伤痕?”
  林竹君笑意未减的答道:“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即由何大夫带同来此,并且亦为妾身整治平复了。”
  当她二人一回一答之时,高天弘简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再一看何子清,面带欣喜的微笑着,因道:“何大夫,你在何处访寻到林姑娘的?”
  何子清道:“夜凉如水,周姑娘远道奔驰想必已疲倦不堪,这样不是待客之道,林姑娘亦大病初愈,不要因此而去病倒,咱们且到里面再谈。”
  进到茅屋后,遂将冒高天弘之名,托丐帮飞鹤传书,如何查悉林竹君下落,等一一叙述。
  高天弘亦将巧遇周小娟情节,和盘托出。
  林竹君与周小娟经过何、高二人说出情节后,更是欣慰有加,互相敬佩之情,流露无遗。
  翌日,高天弘实践了诺言,遂日将“疗伤秘方”口传与何子清,直到全部完成为止。
  患难知人心,此为千古不易之理,高天弘之与周小娟虽经无数波折,可是,并未能打消他两人的情意,于反的相互勉慰,关怀之情,更有甚于往昔,而林竹君自知身为高天弘之师叔,不可能与之结合,所幸能有此忠义师侄,且可朝夕会晤,何不顺手推舟,成人之美!
  一月后,由石笔峰至聚安之官道上,两对男女,飞驰而去。
  自然,高天弘偕同何子清及林、周两姑娘,去拜见自己的父亲“大公神剑”高寒去了,恩已报,仇已了,本书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全书完,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晕死了提供图档,古陌阡2025.8.31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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