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以色迷擒花公子
2025-09-13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阮玉陵飞身拔起,于是,于子和和这一杖,算是打空!
  但于子和却像是比有眼睛的还灵,一杖打空,身形起,如影随形般纵至阮玉陵身后!
  左掌倏扬,拍向“脑户”,右手竹杖直点“会池”,不但认穴奇准,而且劲道十足!
  阮青虚心头一凛,深恐爱子失算,顾不得许多,暴叱一声,身法掠起,凌空朝于子和拍出两掌!
  行家谁也看得出来,阮青虚这两掌只是虚招,不过是拍于子和撤招,以解阮玉陵之危!
  果然,于子和被迫掌杖双撤!
  阮青虚见爱子危机已解,并未再向“盲侠”袭击!
  此时,席间一阵震耳狂笑,随笑声走出一个黄衫老者,阔步走至阮青虚面前,黄蜡蜡的面皮一沉,声音一寒道:“区区一个瞎子,也要劳动武林的‘光明岛主’老少二主双双动手吗?”
  阮青虚若不是为了爱子安危,一时情急,绝不会做出这种丢面子的事,见说面上一热,讪讪地道:“阮某并未出手相击,只是因为爱子双目被酒所侵,一时难睁……”
  黄衫老者不由阮青虚说完,引颈长笑道:“令郎只是一时目被酒侵,而对方却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瞎子,‘光明岛’如此行径,也想称霸中原武林,可要令人笑掉大牙!”
  阮青虚再三细看,再四推想,也不识这黄衫老者是何人,但察言解色,知道来意不善,心忖:今日喜宴似乎难以喜了,当下心念一横,沉声道:“尊驾是在教训阮某人吗?”
  黄衫老者冷冷哼道:“谈不上教训,老夫只是婉叹中原武林中,竟然眼巴巴地看着你们阮家父子在这中土之上摇来摆去!”
  阮青虚棱目遽翻,面上杀机倏现,沉问道:“你对谁称老夫?”
  黄衫老者嘿嘿冷笑道:“阮青虚,对你还不配吗?告诉你,九幽冥帝今日若在,少不得也要称呼老夫一声前辈!”
  此语一出,不但是阮青虚,就连举座之人也都是无一不惊!是谁有这样大的口气?
  “寒山神翁”石三公可识得黄衫老者,暗笑在心,不动声色!
  但阮青虚也不是轻易被唬之辈,闻言一声冷笑道:“原来尊驾还有如此大的声势,那真是失敬了!阮某不才,要向尊驾讨教几招!”
  黄衫老者缓缓地摇摇头,鄙夷地道:“阮青虚,你不配!”
  这一来,可将阮青虚激怒了,双一抬,厉声道:“阮某人今天讨教定了!”
  阮青虚说罢,方要发难,蓦然一声惊呼传来!
  侧首望去,原来阮玉陵一双右腕已然被“盲侠”左掌扣住,右手的竹杖却抵住阮玉陵的“命门”上。阮青虚原以为凭自己爱子的功力,对付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该无问题,谁知结果大出意料之外!
  此时,“盲侠”已起杀心,嘿嘿冷笑道:“少岛主,你想不到吧!今天会死在瞎子手里!”
  阮青虚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闪至“盲侠”身前,疾声道:“且慢,你不能平白杀人,你总得有个理由!”
  “盲侠”沉声道:“当然有!你的宝贝儿子败坏了我的女儿银妞,这还不够吗?”
  阮青虚心头一凛,侧首朝向阮玉陵厉叱道:“孽子,果有此事吗?”
  阮玉陵戚然道:“孩儿与银妞有过一面之缘倒是真的,但是,并未做出什么坏事!”
  阮青虚向“盲侠”沉声道:“尊驾听见了吧!”
  “盲侠”叱道:“谁相信他的鬼话!”
  阮青虚要胁道:“尊驾总得要有证据!如此平白杀人,尊驾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盲侠”纵声狂笑道:“瞎子活着进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可是,得拉着你这宝贝儿子陪葬!”
  蓦然,厅外传来一声娇叱:“爹爹,且慢动手!”
  随声一条俏丽的身影如飞般奔将进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盲侠”于子和爱如至宝的女儿银妞!
  银妞奔进“盲侠”身前,娇呼道:“爹爹,放了他!”
  “盲侠”闻言手头一松,放了阮玉陵,抚摸着银妞秀发,慈详恺恺地道:“银妞!爹爹我想死你了!”
  阮玉陵狞笑一声,沉叱道:“哼!你的女儿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你却要讹诈要赖,根本是存心要来闹我阮某人的喜筵,你还有何话说?”
  “盲侠”尚未答话,银妞已然一拐秀发,叱道:“阮岛主,你的狠话说得太早了!”
  阮青虚蓦然一怔,不及答话,银妞朝阮玉陵一声冷笑,沉声道:“少岛主!方才让我父亲放了你,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我要亲自杀你!”
  阮家父子双双一惊,在众目睽睽之下,银妞能说出这话,群情是不会对阮玉陵有所谅解的!
  阮玉陵竭力镇定心神,和声道:“阮某人对银妞姑娘并未做出什么不礼之处啊!”
  银妞环视众人,提声道:“身为女儿家,这些话本羞于出口,但为了使各位明白,不得不说个明白,阮玉陵,那日将我骗至深山石洞,点我麻穴,褪我衣衫,欲图非礼,若非暗中有人发刀相救,姑娘我岂不要被你污辱!”
  银妞一席话,听得“盲侠”心惊肉跳,幸好经人相救,不曾受辱,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阮玉陵想不到银妞敢当众说出这番话,他为了顾及脸面,不得不强词夺理道:“好个不要脸的丫头,也亏你说得出口,你说,有谁看见!”
  一旁站立的周小娟蓦然娇叱道:“少岛主,你不要再说了!”
  叱罢!朝阮青虚深深一拜道:“这位银妞姑娘说的都是实话,当时媳妇在一旁亲眼目睹,曾暗中发出匕首示警!”
  阮青虚想不到自己儿媳会出面指证,一时瞠目道:“你你……”
  周小娟低声疾回道:“媳妇也不愿未来夫婿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急之际,发刀示警,也是应该的!”
  阮青虚一时无话可说,气急败坏地指着阮玉陵道:“孽子,丢尽了‘光明岛’的脸!”
  银妞向周小娟投以感激的一瞥,朝阮玉陵喝道:“少岛主,新娘子出面指证,你还有话说吗?”
  周小娟不等阮玉陵回话,横身当中一拦,朝银妞惨淡一笑道:“银妞姑娘真要将少岛主杀之方足以泄愤吗?”
  银妞咬牙切齿道:“这厮设陷污人,太以可恶了!”
  周小娟苦笑道:“阮少岛主不管如何行为不检,总是小娟的夫君,银妞姑娘,难道让小娟甫告新婚,即做寡妇吗?”
  银妞沉吟半然,方玉首微点道:“前次蒙周姑娘飞刀相救,理应有所报,不过,你得多管教管教!”
  周小娟沉声道:“我周小娟要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是要一个偷香窥玉的探花贼,银妞姑娘,我周小娟别的没有,却有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寒梅剑’!”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厅后而去!
  阮青虚朝阮玉陵喝道:“还不给我滚下去,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阮玉陵悻悻然抱头鼠窜!
  阮青虚这才强颜笑道:“犬子不肖,惹来闲气,扫了各位的雅兴,趁菜热酒温各位痛饮几杯!”
  此时,黄衫老者却毫不放松的讽道:“这个儿媳妇总算有三分骨气,替‘光明岛’争回了一点面子,只可惜如此女儿,竟然嫁了个绣花枕头,周白尘也真是瞎了眼了!”
  这种连讽带骂的话,教任何人也受不了,何况心高气傲的阮青虚?
  果然,阮青虚一阵沉喝,怒喝道:“朋友!看样子你今天是存心来找事的!”
  黑衫老者冷冷答道:“实话实讲,阮岛主听不进去吗?”
  阮青虚逼进一步,目中棱芒暴射,冷哼道:“阮某只是尊朋友是个客位,才忍让三分,朋友不要错以为阮某人是在怕事!”
  黑衫老者嘿嘿冷笑道:“阮岛主要是怕事,也不会率众前来中原了!”
  阮青虚蓦然一惊,沉声喝道:“朋友,听口气,你是冲着阮某人而来的!”
  黑衫老者颔首道:“不错!老夫是冲着你来的,你只要知道就好了!”
  阮青虚面上狞色满布,冷然喝道:“朋友,你意欲何为?”
  黄衫老者大言不惭道:“天明后率众离去,回到你那‘光明岛’上,去过你的安隐日子!”
  阮青虚也不甘示弱地回道:“假使阮某人有意要在这中原住上三年五载哩!”
  黑衫老者斩钉截铁般回道:“我要处处与你为敌,绝不使你动一丝妄念。”
  阮青虚用挑头的口吻道:“现在试试如何?”
  黄衫老者断然回道:“不必,天明之后,你若赖在中原不走,你不找我,我也要寻你!”
  阮青虚阴恻恻的道:“好!让你大话说在前头,告诉你,阮某人要在中原住上一辈子!”
  黄衫老者引颈一声长笑道:“阮岛主,硬话别说得太早啊!”
  一语方罢,蓦见黄光一闪,大厅青石上,已然多了一面杏黄小旗!
  小旗击在一三角棱铁上,铁柄竟然插进了青石数寸之深!
  众人一看那杏黄小旗上绣着两段枯骨,一把墨色三角小剑,无不同惊呼道:“挫骨神煞!”
  呼声中,再抬头一看,大厅中已然失去了黄衫老者踪影!
  众人复又一声暗道:“好快的身法!”
  阮青虚面色冷冷然,喃喃自语道:“‘十二都天神煞’司马长虹!他还活在世上吗!”
  显然,这个数十年前以一把“挫骨剑”,一套“挫骨神拳”扬名武林,被武林中人称为“不正不邪,亦正亦邪”煞星,已然将阮青虚深深震骇了!
  “十二都天神煞”司马长虹一旦亮出“挫骨令”,那就是一定要与阮青虚周旋到底的意思!
  为此,阮青虚不由心底生寒!
  他长叹一声道:“各位,老夫明日便回转‘光明岛’了……”
  这一场喜筵由“盲侠”的闹事开始,再由司马长虹的“挫骨令”出作为尾声!
  少林、武当、河洛三老,天山三老、灵山四叟、雾谷四怪、仙鬼……
  各门户依次辞别,黑道中人也一一拜辞!
  “追魂堡”硕果仅存的“追命手”阙放在堡门口以礼送客!
  蓦在此时,暗处窜来两条人影,如两缕轻烟般奔进大厅!
  来了是高天弘与林竹君!
  高天弘一进大厅,即冲着金芸娘笑道:“今日玉陵兄大喜之日,夫人连喜酒也不请喝一杯,岂不太小气了吗?”
  金芸娘微微一忖蹙眉道:“岛主也曾想到高公子,只是不知高公子居停之所,以致无从悻邀!”
  高天弘冷笑一声道:“那倒错怪夫人了!”
  金芸娘微笑婉言道:“别人不请还可,高公子这一杯酒是非请不可!吩咐再开一席,老身亲自把盏如何?”
  林竹君暗暗地将高天弘衣袖拉了一把,低声道:“高公子,我们回去吧!”
  显然,高天弘的负气而来,不理林竹君劝解狂笑道:“好啊!夫人所赐,在下岂敢不予拜领!”
  金芸娘虽也看出高天弘有不欢之色,却装着不察,竭力欢笑道:“高公子倒是豪爽得很,今天老身拚个大醉,也要奉敬几杯!
  说完朝阮青虚使个面色!
  阮青虚虽对高天弘极为不满,但对金芸娘却是极为听从,悻悻然离去!
  不旋踵间,一桌整齐的酒菜业已摆下!
  但这一桌酒席,只有金芸娘、高天弘、林竹君三人!
  林竹君双眉紧锁,戚然道:“这几天,高公子心情不佳,请夫人嘱他少喝几杯!”
  这句话虽是对金芸娘所说,但却是有意说给高天弘听的!
  对林竹君深情,高天弘心中暗暗感激!
  但,心头却又另有一番滋味,明知今天前来“追魂堡”是件极不智的事,可是,却又身不由主的来了!
  “醉吧!”高天弘心里暗暗喊着,近日来,高天弘似乎与杯中物结下了不解之缘!
  “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醉乡路稳宜频道,此外不堪行!”
  这几句诗词,高天弘也经常吟哦着,大有“一醉解千愁”之慨!
  金芸娘笑吟吟地举杯相敬,高天弘也欣然地举起酒袂,蓦地,帘后传来一声清喝:“什么了不起贵客,值得重整杯盘!”
  随声而出的是周小娟!
  周小娟已然卸去凤冠霞披,一身粉红软缎袄裤,益显得容光焕发!
  峨眉淡扫,英气勃勃,但,眉宇间也透着三分杀气,周小娟方才那句话其实明知故问,掀帘而出后,慧目一抡,沉声道:“哼!不请自来,倒象是八辈子没喝过酒!”
  金芸娘霍然变色,厉声喝阻道:“小娟!不许你胡说!”
  周小娟已然是阮家的儿媳,改口叫一声:“高天弘是我‘追魂堡’的仇人,娘不知道吗?”
  金芸娘心里知道周小娟所以恨透高天弘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追魂堡’之事,闻言双眉一皱道:“高公子今天是娘的客人,不许你谈这些,还不退下!”
  谁知周小娟个性倔强已极,对高天弘虽恨,但爱意犹存,可是对林竹君却是恨之入骨,眼光向林竹君一瞟,鄙夷地道:“娘!这个下贱女人也配在我‘追魂堡’大厅里落座吗?”
  林竹君虽心性和平,也深解周小娟含恨的苦楚,但也不愿平白受辱,闻言霍然起立,寒声道:“周姑娘出身名门,当知非礼勿言,说话要留个分寸!”
  高天弘一声冷喝,接口道:“周姑娘,你对高某人纵有千恨万恨,何苦牵扯林姑娘身上?”
  周小娟似乎横了心,也顾不得金芸娘在场,粉面一寒,狞笑道:“高天弘,你想护花吗?”
  高天弘暗然摇头道:“高某人并无此意,冤有头债有主,请周姑娘不要伤及无辜!”
  周小娟咬牙切齿道:“姓高的!周小娟忘不了你,也饶不了你!”
  金芸娘勃然大怒道:“小娟,你太忘形了!”
  周小娟突然泪珠夺眶而出,哀声道:“娘,你让我说吧!我太恨这个人了!”
  金芸娘一震心酸,戚声道:“高公子是个了不起的人,你不要错怪了他!”
  周小娟玉首连摇,冷笑道:“不会错怪了他,这个人我试过了多少次!反复无常,冷酷已极!”
  高天弘只是茫然的站着!
  林竹君大大不忍,暗拉一把,低声道:“高公子,我们走吧!”
  高天弘断然道:“不!我要让周姑娘骂够!”
  周小娟似乎心胸大变,沉叱道:“高天弘,我真后悔当初一再救你,也好,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你!”
  高天弘苦笑道:“高某人将闭目待毙!”
  周小娟杏眼圆睁,怒道:“死!没那么容易!”
  高天弘喟然叹道:“那你又要如何呢?”
  周小娟已变成了一个魔婆,眼中现出怨毒无比的凶光,阴笑道:“我要撕下你每一片肉,拆掉你每一根骨头!”
  林竹君听得不寒而凛,暴叱道:“够了!够了!周姑娘,不要太过份了!”
  高天弘摇手止住林竹君,苦笑道:“既是周姑娘对高某人恨之入骨,高某人也不求谅解,反正我几度承蒙姑娘相救,就是姑娘要食我之肉,寝我之皮,那也不为过份,高某人就此留下,且等姑娘明日处置就是!”
  林竹君听得呆了!
  金芸娘也听得楞了!
  周小娟显然也有些意外!
  但她依然含着泪怒道:“你明白就好······”
  举手出指,竟将高天弘的穴道,封了三处!
  她的制穴手法很奇怪,被制之人,除了不能提气运功动武之外,别无不适之处!
  高天弘没有反抗,掉头向林竹君道:“林姑娘,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走吧!”
  林竹君怎会走?她摇了摇头,两眼中洒落珍珠般一串串泪珠! 周小娟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想殉情吗?那好极了!我也成全你便是!”
  话音未了,举手也制了林竹君的穴道!
  高天弘正想喝止,周小娟已长长叹了一口气接道:“高天弘,姑娘用的是武林失传的制穴手法,除了我,决没有人能解开你们的穴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高天弘呆一呆道:“你……不想报复了吗?”
  周小娟冷笑道:“高天弘,你和林竹君的穴道,永远解不开了!以你的身份而言,武功全失,活着不见得比死了痛快,所以,姑娘不打算杀你们了!好叫你们多受几十年的罪,而且,你的仇家也不少,到时他们只怕不会放过你们吧……”
  高天弘和林竹君只听得心中大为震骇,但他们也没有示弱,高天弘苦笑了一声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了!”
  林竹君也叹了一口气道:“高公子,咱们走吧!天下很大,咱们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坐以待毙,岂不也十分清静吗?”
  周小娟冷笑道:“姑娘正要如此的成全你们,滚吧!”
  话音一落,霍然转身向内堂而去!
  但是!她眼中的泪珠,又忍不住滚出来!
  高天弘看了看发呆的金芸娘,暗暗的运了运真气,发觉无法提聚起来,顿时,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一拉林竹君道:“姑娘,我们走吧……死也死在一个山明水秀的处所啊……”
  一副慷慨赴死豪迈之气逼人,转身出了壮门!
  夕阳在山,拉长了这两个垂死的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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