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 弃家赴义 江上风涛
2025-08-19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一艘官船,溯江而上。
  这是午后的不久,江面之上,舟楫特多,尤其是那巨大的木排,更是一只接着一只,铺江盖水而来。
  这艘官船十分的气派,显然,不是到任的官员,便是什么大官贵人的眷属家小所坐的了。
  走惯了大江的船家,都明白一点,遇到像这等官船,向例都尽可能的不与它抢道,如是相对方向而驶,更是远远的就避了开去,免得随便的被官船上人,加上一个阻道冒渎的罪名!
  是以,这艘官船行经的附近,并没有多少船只挨近!但在快到九江码头时,这艘官船竟也碰上了找他麻烦的人了!
  大概这官船本是想在九江靠岸,故而在离开九江尚有三里水程,便已缓缓地落下了主帆,并且斜斜的向南岸逼近而驶!
  但就在官船离开中流水道之际,突然由上方向,疾驰驶来十多艘木排,当先的一只,在官船之前,忽然掉头,巨大的排身一横,便将官船去路拦住。
  另外几只木排,却迅速地围了过来,使得这艘官船,进退皆无去路!
  这等情形,大大出乎官船之上的水手们意料,操舟的船家,顿时与那排上的水脚们大声吵闹不休!
  这时,那官船的大厅之中,轻悄地掀帘走出一人。此人年纪不大,约莫三十不到,但举止沉着,别有一股慑人的威严!他出得厅门,目光四下一转,突然冷哼了一声,闪身又进厅内。
  过不了一瞬,厅帘掀处,又有一人大步而出。此人身裁高大,年纪约在七十出头,但脸色红润,虬髯满腮,看上去简直只有四十出头光景。他穿了一身紫色锦袍,特别耀眼,出舱以后,也是四周打量了一下,顿了顿足,缩回到船舱之内。
  双方的水脚们尚在争执不已,可是,木排和官船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虬髯老人回舱以后,这一回却走出一名蓬头垢发,破衣破衫的叫化子来了。看样子,这条官船上的乘客,根本不是官府之人!否则,怎会有个花子藏在官舱之内?
  这花子手中拿了一根金光闪闪的铜棒,论份量,只怕最少也有五十斤重,但担在他手中却如稻草般软飘飘的,毫不吃力!
  这花子大步走到左舷,目光一转,他可不像那中年文士和虬髯老人,只打量了一眼,便自退去!
  当他发现木排是有意围住自己所坐的官船之后,两眼竟然就像要冒火一般的生气了!
  只见他一跃到了船头,大声向那与木排上水脚们尚在争执的船家喝道:“闪开了……”
  那船家闻言一呆,连忙陪笑道:“花子老爷,他们这木排可真欺负人……”
  蓬头花子哼了一声道:“叫你闪开,谁要你多口多舌来着?退下去!”
  那船家没想到会巴结错了对象,反倒吃了一顿排头,心中虽然老大不快,却半句话也不敢哼,乖乖的连连应是,退到一边。
  那花子探出头去,望着对面木排上的人大喝一声道:“竟敢挡住官船去路,难道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王法了么?”
  那木排上的水脚,瞧见这说话的人,乃是个花子,似乎大为意外,一时却无人回答!
  但那伙人中的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小首领,在怔得一怔之后,立即喝道:“老花子,你……是这船上的什么人?”
  老花子嘿嘿一笑道:“什么人?老夫既然搭了这条船,自然是船上的客人了!”
  那人皱眉道:“你也算得是客人么?凭你这个花子,也配坐这官船?”
  老花子大笑道:“为什么不配?你可知道这条船是什么人所包的么?”
  那人淡淡的笑了一笑道:“老花子,你可是想在我口中套什么话么?你少作梦了!”
  老花子两眼一翻,大怒道:“好小子,你敢对老夫无礼么?你们排教教主见到老夫也不敢这般说话,你可知道么?”
  那人呆了一呆,道:“你……这花子认得我们教主?你……想哄谁?”他口中虽然不信,但脸上的神色,却已说明,他已相信了十分!
  老花子呵呵一笑道:“小子,你们这趟排是什么人负责?”
  那人沉吟了一下道:“这一趟排么?由我负责!”
  老花子沉声道:“你么?在排教之中,你是什么身份?也够资格押这么一大批木排么?哼!你骗别人可以,骗老夫嘛,那还办不到!”
  那人吃了一惊,挥手喝止正在想用木排向那官船撞去的手下,大声道:“老花子,你又是谁?竟是知道不少本教之事?”
  老花子两眼一瞪道:“老夫是谁,你还不够资格查问,小子,还不快快挪开木排,让老夫过去么?”
  那人却摇了摇头,道:“不成!舵主未到,我却做不了主!”
  老花子闻言,气得跳了起来!右手一按船头,就待飞身向那木排跃将过去!
  适时,一声佛号打他身后传来,一名白髯老僧低低说道:“秦施主,此刻不宜动武,还望施主忍耐!”
  老花子刚自跃起的身形,立即撤回,但那一脸怒容,却是越来越盛。
  老和尚笑了一笑,接道:“施主,咱们来到地头之前,还是不宜再出差错,赌气事小,误了中原武林的团结大计,那可就事情大了!”
  敢情这位白髯僧人,乃是少林长老慧音大师。
  至于这老花子,则是丐帮长老“风火雷音棒”秦子羽!
  原来这官船,乘客并非达官美眷,而是武林六大门派中的几位顶尖高手。
  他们乃是应隐居江西卢台山五老峰下的老人“空灵神叟”荆皓之约,共同商讨中原武林同道团结的大计!
  是以,慧音大师语音一落,那位在丐帮之中,素以性情暴躁著名的“风火雷音棒”秦子羽,也不敢再发脾气,多惹事端了!
  当下秦子羽一顿手中风火钢棒,重重的嗯了一声,道:“大师!咱们……难道就这么被困在这群木排之中,不上不下了么?”
  慧音大师淡淡一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秦施主,此事你大可安心……”
  秦子羽心里不知这条船会怎么的直法,也猜不透慧音大师言外之意,摇摇头,道:“大师之意,那是要咱们在船上忍气吞声的等着对方自行退去么?”
  慧音大师笑道:“非也!”突然他伸手一指,接道:“施主,排教中已有高人赶来,咱们又何必与这做不了主的下手生气?”
  两人对答之间,果然打那上游的里许之处,疾适奔马般驰来三列木排。也不过眨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当场。
  秦子羽道:“排教教主朱万承?”
  慧音大师道:“不一定!也许是,也许另有别人!不过,这三只木排大有来头,那是必然的了!”
  秦子羽不解的问道:“大师从何得见?”
  慧音大师笑道:“施主,你没有瞧到么?这些木排上的水脚,都忽然肃静下来,不会没有原因的啊?”
  秦子羽扫视了眼前那十多只木排上的人,果如慧音大师所言,个个都已手扶竹篙凝神肃立不动!
  错非果如慧音大师之言,他们又怎会忽然变得如此的乖顺起来!
  那三支木排驶到近前,依然未会减速,看看就要向前面的木排排上冲撞过来!
  秦子羽看得正想骂他们几句,突然那三艘木排的排头之上,站起一名持篙的汉子,仗着手中那根长可及丈的竹篙,分别向前面的木排排身一点,本是疾行而来的三艘木排,即立在江水中打了半个回转,稳稳的停住了!
  秦子羽呆了一呆道:“好高明的御舟之术……”
  慧音大师笑道:“施主,排教中人,最最神奇的就是这等手法,否则,他们又怎能被一般百姓叫作会呼风唤雨的怪客呢?
  秦子羽点头道:“有理!他们这等水上工夫,果然足以惊世骇俗得很……”
  语音未已,已自那三支木排上走过来几名排教中人!为前的一位,年约四旬上下,穿了一身紧身衣靠,白面无须,背后插了一双分水刺,步履稳实,颇似武功不弱。第五第六两人,则是宽袍大袖,一付文士打扮,看样子,却不似排教中子弟了!
  这人走到最近官船的那支木排之上,与先前和秦子羽答话之人,低低的谈了几句,只见那为首的一名,看了秦子羽一眼,挥了一挥手,喝令那汉子退下,便自转身,向秦子羽抱拳道:“风火侠丐秦兄么?区区排教护法胡如龙,这厢有礼了!”
  秦子羽听说过排教护法二神“破浪神蛟”胡如龙的名字,闻言冷冷一笑道:“原来是胡大护法,秦某可兴是久仰了……”他语音一顿,接道:“秦某素知排教中朋友,与武林同道不常来往,今日在这江面之上忽而阻止秦某等人座船,不知为了什么?”
  ‘破浪神较”胡如龙笑了一笑道:“秦兄,这位大师,可是少林寺僧慧音长老?”
  敢情这姓胡的眼皮子不小,虽然他不在武林中走动,对于武林中知名人物,都能一一指认出来。
  秦子羽微感意外的一怔之间,慧音大师已然合十道:“施主好眼力,老衲正是慧音……”
  慧音大师语音略顿,口中念了一声佛号,接道:“老衲等人与排教教主朱施主素无瓜葛,贵教子弟,竟将老衲等座船阻住,不知为了何故?”
  胡如龙抱拳道:“这个……本教与六大门派,向来没有过节,江上拦舟之举,实在也是万不得已的事……”
  秦子羽本就一腔怒火,闻言大喝道:“什么不得已?你们明明是跟六大门派过不去!”
  胡如龙微微一笑道:“秦兄言重了!排教子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六大门派为敌啊!”
  秦子羽道:“不敢为敌?你们阻住我等去路,那又是为了什么?”
  胡如龙道:“秦兄不用动怒,胡某赶来,便是向秦兄解说此事!”
  秦子羽道:“要说赶快,莫要误了秦某的大事!”
  胡如龙微微一笑道:“秦兄莫急,你们如是想去庐山,恐怕大可不必了!”
  敢情他们早已知道秦子羽等人是去庐山赴会的了!
  慧音大师此刻脸色突然一,大喝道:“施主,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胡如龙道:“空灵神叟荆皓已然不在五老峰下,你们自是不必去得了!”
  秦子羽冷笑道:“谁说荆老人不在庐山了?”
  胡如龙笑道:“在下便是奉命来迎接诸位,改去那黄州本教总舵!”
  秦子羽脸色一变,怒道:“放屁!”
  慧音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排教朱教主可在黄州总舵?”
  胡如龙道:“正在黄州总舵!”
  慧音大师道:“老衲却知朱教主眼下不在黄州!”
  胡如龙大笑道:“大师乃佛门高僧,怎么也打起诳语来了?”
  慧音大师突然哼了一声道:“老衲并未说谎!只怕这说谎乃是施主自己!”
  胡如龙冷冷的一笑道:“本教教主的行动,胡某身为护法,焉有不知之理?”
  慧昔大师道:“施主,老衲离开莆田少林下院之时,那朱教主就在那里,如今也不过五天不到,朱教主决不可能赶在老衲头里来到黄州!何况……”他略略一顿话音,接道:“据朱教主亲口相告,他眼下得去另一处地方办理一桩十分重大之事,三月之内不会回转黄州!”
  胡如龙闻言不由得一呆,道:“原来你真和教主见过面了?”
  慧音大师道:“老衲自是说的真话了,施主如此诓骗老衲等人,必然有着极大极大的阴谋了!”
  胡如龙突然仰天大笑三声道:“不错!胡某人别有所图!”他笑声一顿,又道:“不过,胡某要告诉两位,你们想去庐山,那是决不可能了!”
  秦子羽冷笑道:“你说的么?”
  胡如龙道:“正是胡某说的!”
  秦子羽蓦地大笑道:“凭什么?就凭你这张嘴么?”
  胡如龙道:“依秦兄之言那要凭什么?”
  秦子羽陡然一挥手中铜棒,道:“老夫要试试你有多少份量,胆敢在此放肆!”
  胡如龙微微的撤嘴,冷哼道:“秦兄莫非是想动手么?”
  秦子羽道:“胡如龙,如果你立即叫你们的属下退去,老夫念在与朱万承相识的份上,不再追究,否则,老夫定要将你拿下,送到朱万承身边,要他用排教中最最恶毒惩治叛徒的手法治你之罪!”
  胡如龙淡淡一笑:“秦兄想得很好,可惜的是,胡某不会应允!”
  秦子羽闻言,气的蓬头怒张,厉吼一声道:“胡如龙,老夫收拾你……”突然一个闪身,便向木排跃去!
  秦子羽当真是艺高胆大人,他竟然这么卤莾的向木排跳去,只把慧音大师看得心中一凉,忙道:“施主小心啊……”
  慧音大师话刚出口,那排木上已然有人长笑一声道:“秦子羽,你绰号风火神乞,老夫且让你这见不得水的人,尝尝落水狗的滋味!”
  秦子羽此时身在半空,依然游有余的大笑道:“凭你们也配……”
  话音未已,只见那木排上发话的黑衣老人大袖双飞,横空向秦子羽劈出一般凌厉无比的内家真力!
  秦子羽倒是未会把他放在眼中,因为排教中的高手,进教主朱万承在内,也不见仅凭这大袖双挥,就可将自己震落水中!是以他依然握棒,向木排落去!
  就在他身形下沉的那一瞬间,陡感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大的潜力,有如山崩潮涌船向自己身前逼了过来!
  秦子羽大吃一惊,刚自运起全身功力,向下沉去!
  但那黑衣老人忽地怪笑一声道:“秦子羽,你何不尝尝长江浑水的滋味……”
  但见他右手一引,秦子羽下横的身形竟而随之一偏,噗通一声,落入大江之中,掀起的浪花,足有丈许来高!
  慧音大师看得失声叫道:“接引神功么?”
  那黑衣老人朗朗一笑道:“少林长老,却也如此浅薄,老夫若用的接引神功,秦子羽还想活得了命么?”
  敢情这时秦子羽已身一跃,由江水之中,跃落在另一只木排之上。
  慧音大师道:“施主高姓?老衲眼生得很!”
  就在他说话之时,官船的舱帘掀处,走出四人。
  除了先前露过面的中年文士和虬髯老人而外,还有一位长髯拂胸的道长,和一位身着紫衫的少女!
  这四人走上船头,那中年文士陡然脸色一变,喝道:“骆孝武,是你么?”
  那黑衣老人一眼看到那中年文士,不由得大笑道:“怎么,华山派的掌门人,竟也在这船上么?骆某倒真正不曾想到……”
  原来这中年文士竟是华山派的现任掌门人“乾坤侠剑”罗幻芝!
  慧音大师一听罗幻芝识得此人,便也不再多问了!
  罗幻芝却冷笑道:“拦住本座等座舟,莫非竟是轩辕刚的主意么?”
  骆孝武大笑道:“掌门人果然厉害!一眼就能看破其中巧妙所在,佩服得很。”
  罗幻芝冷笑道:“百魔教除了你,还派了什么在此守候?”
  骆孝武微微一笑道:“掌门人之意,莫非骆某的面子还不够么?轩辕教主要骆某前来,那就是很大的面子了!掌门人最好莫要不知趣,弄得大家脸上无光!”
  罗幻芝呵呵一笑道:“骆孝武,你以为凭你那点武功,便想将本座等人留下么。”
  骆孝武道:“有何不能?六大门派的高手,骆某人可见识得多了!”
  这时,那秦子羽已在另外的那只木排之上,大展神威,将排上的水脚,全都摔落江水之中!
  但他却忘了一件事,那些水扶等人一旦落水,他未曾点他们穴道,是以他所立身的那只木排,刹那间竟然一根一根的散了!
  秦子羽只气得满脸发黄,飞身一跃,回到官船之上。
  如果他再迟片刻,只怕又要落水一次了!
  秦子羽混身俱已湿透,但他并未入舱换着衣衫,却是上得船来,便大声向罗幻芝道:“掌门老弟,你不用跟他们多费唇舌!否则,可就要误了时刻啦!”
  别瞧他为人莾撞,但这两句话,却是十分中听!慧音大师笑道:“秦施主说得不错!掌门人不用和他多说了!”
  但骆孝武却朗声一笑道:“你们不必打那如意算盘啦!就算你们能够靠岸,只怕也永远到不了庐山!”他笑声一敛,又道:“六位最好是依从胡兄之言,随咱们走一趟黄州,否则,休怪骆某对你们不够礼貌……”
  此刻那虬髯老人陡然声若洪钟般大喝道:“骆孝武,你可认得老夫。”
  骆孝武冷冷接道:“阁下不是‘遁龙修士’厉涤狂么?骆某又怎会不识?”
  原来这虬髯老人,正是崆峒的长老“遁龙修士”厉涤狂!此人在武林中与秦子羽一般,同样的嫉恶如仇,脾气暴躁著称!不过,他今天的表现,却比秦子羽冷静得多!
  骆孝武话音一落,厉涤狂哼了一声道:“骆孝武,你既然认得老夫,可知这九江江面之上,却容不得你在此撒野的了!不然的话,那丢人现眼的事,可要重演一遭,岂不太失百魔教面子么?”
  骆孝武闻言,双眉一皱道:“厉涤狂,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年骆某人虽然在郜旡畏手下吃过瘪,但那是二十年前,换上今天,就是郜旡畏亲自在此,骆某也不会放他过去!”
  骆孝武口中的郜旡畏,乃是崆峒掌门,武林中号称“血影神翁”,廿年前,骆孝武曾经三度败在郜旡畏手下!
  不过,“血影神翁”郜旡畏因为念在骆孝武并非十恶之徒,故而未曾伤他性命!
  想不到当年的一位长江水盗,在投入百魔教之后,竟然如此猖狂!
  厉涤狂闻言,怪笑了一声道:“好啊!想不到掌门师兄一念之仁,却留下了如今这等祸患,厉某为了替掌门师兄赎回当年一念仁慈的罪过,今儿可决不放过于你了……”
  语音未已,骆孝武已大笑道:“是么?老夫倒要看看是谁不肯放过谁吧!”只见他挥手向胡如龙道:“胡兄,下令撞毁官船!”
  胡如龙应了一声是,探手入怀,取出红色三角小旗,迎风一舞,那十多只木排,立即散开!并且,迅快的解开扎排的棕缆,变成了一根一根顺流而下的散木!
  这些木材一旦散开,再经那批水脚们用力推动,每一根都不亚于一座小山,直向官船船身冲击而来。
  秦子羽手中铜棒一举,伸到船舷之外,指向一根冲来的杉木,轻轻一点,便将那根互木挡向丈许之外。
  这时,慧音大师、厉涤狂,罗幻芝和那位道长及紫衣少女,分站两舷,全都在拨点那一根根撞来的木材!
  他们虽然人人都有一身武功,但因木材太多,终有照顾不到之处!
  盏茶时光不到,那官船的船尾,已被杉木撞中,桨舵全毁,使得这艘官船,完全失去了控制!
  慧音大师眼见官船的船尾逐渐下沉,连忙大喝一声道:“诸位施主,老衲认为应该弃船了!”
  罗幻芝点头道:“不错!大师之言,甚是有理,咱们离岸不足一里,各位快快借那杉木落脚,横渡长江,上岸再作计较……”语音一落,当先飞身而起,向一根漂流而来的杉木落去。
  慧音大师等人也如法泡制,踏着杉木,向岸边跃去!
  虽然,他们这等举动,大出骆孝武等人意料之外,官船虽是被他们撞毁了,但对方的六位高手,却已逐波踏木而去。骆孝武向胡如龙皱眉道:“胡兄,咱们安排的一切,眼下都已无用,还是赶快拢岸,支援姑娘去吧!”
  胡如龙招呼了一声,那只木排迅快的向岸边划去!
  罗幻芝等六人,此时已跃上了九江码头。
  他们眼看孝武等木排也正向江岸驶来,却未等候,一行六人,找了一处客栈,住了进去,等到黄昏时分,这才出城向庐山方向奔去。
  六人的脚程极快,二更未到,便已抵达山下。
  因为他们座舟被毁,故而原定由含鄱口入山,改由莲花洞入山,行程自然要远了不少了!
  但三更不到,六人仍然赶到了五老峰下的青莲谷中。
  就在六人进入谷口的利那,突然间,一条人影如飞般由右杰山头,直落而下。
  淡淡的月色之下,看得出这现身之人,竟是一位少女。
  她身子正挡住六人去路,走在当先的那位道长,不由得眉头一皱,喝道:“女檀樾何故阻路?”
  那少女一身衣衫似雪,脸色也显得甚为苍白,眉目长得却极为匀称,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右手提了一支寒光耀目的宝剑,神情冷漠,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便将动手杀人的模样。
  白髯道人话音甫落,罗幻芝已越众而行,抱拳笑道:“原来是蔡姑娘,罗某这厢有礼了!”他身为一派掌门,却向这名少女抱拳施礼,足见这位姓蔡的姑娘大有来头。
  那白衣少女柳眉一耸,哼了一声道:“适才见到骆护法,得知掌门人也亲自出动,先前妾身还有些不信,此刻一见,倒果然是真的了!”
  罗幻芝笑道:“听姑娘之言,那骆孝武已然到了庐山了?”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到了……”
  罗幻芝这时竟为身边的人介绍,他们这才知道,白衣少女乃是“百魔教教主”轩辕刚的义女蔡雪雪!
  白髯道人这时哼了一声道:“女檀樾,你阻住去路,可是与那骆孝武一般用心么?”
  蔡雪雪冷冷一笑道:“不错!玄寒,你如果识相,最好莫再前行一步!”
  敢情这位道长乃是武当掌门玄玄道长的师兄玄寒道人!
  玄寒道人听他直呼自己之名,大为恼怒,喝道:“你……你太没有礼貌……”
  蔡雪雪格格一笑道:“玄寒,武林中只怕还没有我不敢直呼名姓之人呢!你如不愿,何不拔剑一战?”
  这可好,她不但叫了他道号,而且公然挑战了,玄寒道人涵养再好,这时也忍不住了!
  他怒喝一声道:“不错,贫道正要教训于你……”呛一声,拔出了肩头长剑!
  这时,那名紫衣少女一闪而来,笑道:“道长,这丫头交给晚辈吧!”
  玄寒道人本来就不想与这白衣少女交手,闻言正中心怀,笑道:“贤侄女可要小心一些啊!”
  这少女乃是峨嵋掌门“乐天神姥”石三娘的女儿“紫衣玉女”石小琳!
  石小琳闻言,嫣然一笑道:“前辈放心……”语音一顿,右手掣出长剑,一言不发,刷的一声,向蔡雪雪刺去。
  蔡雪雪微微一笑道:“峨嵋摘星剑法,姑娘久已闻名,今天倒要领教一番了!”随手发出一招,便将石小琳剑势挡开!
  石小琳喝了一声道:“再尝尝这一剑……”寒光耀目,剑气之烈,十分惊人。
  蔡雪雪皱了皱眉,冷冷一笑道:“有一点儿门道,但想逞强,那还差得远……”宝剑一举,一招“分花拂柳”,便将石小琳的剑势化解!
  玄寒道人看得眉头双锁,低声向慧音大师道:“大师,这丫头剑法高强,石侄女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慧音大师道:“道兄所见甚是,老衲等一时不便插挿手,看来只有用那釜底抽薪之计了……”语音一顿,向秦子羽道:“秦施主,你且向谷内闯去,也好分去那蔡姑娘的心神……”
  秦子羽闻言,大喝一声道:“厉兄,咱们快快闯入谷内……”身子一闪,便向谷中行去。
  那蔡雪雪闻言,却如未见,虽然秦子羽,厉涤狂两人均已向谷内走出,但她的心神可就丝毫未受影响!
  慧音大师和罗幻芝两人,这时也举步向谷内走去。
  只有武当玄寒道人留在原地,为石小琳掠阵!
  不过,秦子羽和厉涤狂两人不过入谷十步,便被一伙人挡住去路。
  秦子羽目光过处,只见除了以上遇到的胡如龙、骆孝武二人之外,还有四名年约五十的老人并立当地。
  秦子羽浓眉一扬,大笑道:“好啊!又遇到你们了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骆孝武嘿嘿一笑道:“秦兄,你们还不死心么?须知这青莲谷中俱是本教之人,你们想入内与那疯子相见,可比登天还难了!”
  厉涤狂怒道:“荆老人一代大侠,尔等竟敢称他为疯子,不怕荆大侠割去你的舌头么?”
  骆孝武道:“荆皓已是自顾不暇,那里还有工夫与老夫动手……”语音一顿,接道:“厉兄和秦兄,骆某有句话要请你们好生记下!”
  厉涤狂道:“有屁请放!老夫记不记,那可与你没有什么相干!”
  秦子羽也道:“骆孝武,你最好说话要当心一些,否则,老花子可决不饶你!”
  骆孝武淡淡一笑道:“秦兄,当今武林的六大门派日益式微,五大世家、四大豪门又出了大乱,轩辕教主趁时而起,武林一统已为期不远,两位如果稍识时务,何不学学骆某,少不得也是个护法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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